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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深秋(ZT)
隔着时间的薄薄壁板,几乎就要听到冬天的门阀拉动的声响,这深秋的背后莫不是已然排满了白雪皑皑的日子?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顶,偶尔透过从林的间隙,却于假山陡削的一面涂上了一抹亮色,多少有了些暖意。 长青的,是针松与虬柏,说不出学名来的黑背条纹松鼠在树枝上掷跳如丸,又是一番生命跃动的乐趣。 两个人沿小径静静地穿行下去。一夜的霜冻露濡,连木叶于脚下的叫声也是那般地暖昧不明,倒有些类似一上奇诡的诗人,在隐密汇合的文字里暗暗地夹杂了莫名的情绪。 起风了,有些凉。他把风衣脱下来递了过去。略一迟疑,她也就接了过去。 “你不冷吗?” “我脖子上有围巾呢。” 围巾很普通,白网格式样,尾端又结了些穗子。这式样现在看来已有些老套了,可是她知道,十年前大学校园里这式样也曾风行一时,也就在那个时候,她为他织下了这条围巾。 “都有些旧了。”她说。 “舒服”,他说,“习惯了。” 两个人走到紧靠公园北墙的水塘边了。女人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稍远些男人却随意地坐到了地上。 “这几年还好吧?” “还好。” 他有些心不在焉,倒毫不费力地进入了二十五年前的记忆。 他记得一次秋游才有了他和她相识的机缘。 他记得好是如何踩翻石块掉入塘中,她又是如何跳起水里拖了她上来。在此之前,他和她只是分属于两所不同小学里素不相识的学生。 她的家长事后来拜会他家,大人们谈的很投机,话也越说越长。他拉着她在逼仄的巷子里一齐数地面上铺设的青石板,一块又一块,一块又一块…… 府河将小城一分为二,城南的她上着城北的小学,城北的他却上着城南的小学。一早一晚,相视两个微笑。有时候,两人肩挨肩并立在府河桥中间,一齐看那些脱了漆皮的小轮来回地穿梭。 “你怎么话越来越少啊?”她问。 “啊……没有。”他从记忆里收了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这次是回来接父母的。”她低低地说。 “是吗?”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只好把两臂张开,装作作出一个舒展的动作。 零散有枯黄的叶片落了下来,在水面上打了两个旋,也就沉了下去;也有些叶片偏偏浮在了水面上,悠悠如荡一叶小舟。 他的思绪也悠悠地走开了。 他和她一齐上城南的中学,第天早上他就在桥南静静地等,待她走了桥的北端,他便朝她招手,他也就象一只小燕子轻盈地飘了过来。 有一天晚学在桥南分手,她忽然气鼓鼓地说:“你以后再也不要等我了。“ “为什么?“ 她身后使了使眼色,他看了看,原来一帮同学嘻嘻哈哈地在一块朝他们挤眉弄眼,懵懵懂懂他也似乎明白了。但是很快,他说:“我们是兄妹啊!” “谁是你妹妹了?”她故意大声地说,把那些跟上来的同学吓了一大跳。他一下子却傻了,涨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同学们走远了,她却轻声说:“哥哥要背妹妹的。” 他还是那么傻乎乎地愣着,她却恶作剧似地爬到了他的背上。 她命令着说“背我过桥!” 他就背着她朝桥上走,忍不住却问:“走多远?” “很远很远。” “到底要多远?” “很远很远。” “很远究竟是多远啊?” “那,不告诉你。” 待走到桥头,她却哧地一下滑了下来,一边大声地笑,一边象小鹿一般飞快地朝家里跑,把他晾在了桥头。 然后是什么? 他接着想了下去。然后是上了高中,各自在不同的学校读各自的书,开始书信的往来,尽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假期里窜窜门,来时她的手里总攥着一本书,其实没有一次她打开过那本书。 他有时在她家楼下对着她的窗子招手,在老人们的笑声里,两个人便去公园。谈了些什么?无非是理想、志向,有几次她还对着他发脾气,逼着他上大学。 有时候,命运不是全由我们来安排的。由于父母身体不好,加上父亲又下了岗,他最终却选择了技校,而她却由一纸通知书顺利地跨入北方一所著名的学府。 “你怎么越大越笨的,什么话也没有对我说的吗?”她有些不快,忽然扔了颗石子在水里,把他惊了一下。 “呃呃……”他却笑了,他说,“我想事呢。” “想什么想,尽瞎想,想也白想了。” “谁说的?” “我说的,怎么样?”她真的有些生气了。 “对了,你要成家了吧?”他冒出了一句。 “是啊,快了。”这下倒轮到她沉默了。 他也不吭声,却朝远处凝视起来,日影渐斜。 她给他不停地寄信来,问他的工作,问他的家。他偶尔也给她打个电话,报报她父母的平安。更多的他要做的,是工作之余来回于两个家,中秋、端午看看老人,帮心搬个煤气罐什么的,他只当自己是她的哥哥了。 她便又来信,说些感谢的话,他不再回信,只是每个月底给她打一次电话,她的开心从电话里传过来,他也便浑身轻松了。 有一次,她在电话里嬉皮笑脸地问他找了对象没有,是不是他这个哥哥就要成家了,他静默了很久,还是说有了。断断续续她便给他寄些照片,有单身的,也有合影,男男女女都有,他把它们过了塑,小心地收了起来。 假期里她回来,却要看未来的嫂子,逼着他找照片,他就从影集里翻来翻去,直到翻出一身大汗。 这之后,她给他寄来了那条围巾。 他开始急着找对象,一个又一个,一个却也不成功,连两边的老人都急了,他就给她来信打气,他则连电话也不打了。 她开始读研。 电话又开始打了,只是话越来越简短,时间却感觉得越来越长。 “你能给我写信吗?”她在电话里说。 他不置可否。 他给她写信,信很长,无非是兄长似的问寒嘘暖,临了,他又嘱咐她得找个妹夫了。 她的回信很快来了,却短的要命,只是谢他的问候,最后却挖苦他自己的事也解决不了,居然还要来管他人。信中也不再叫他哥哥,却是直呼大名,词锋也锐利的不得了。 他那点敏感着的自尊终于被揭除了面纱。他辞了职,就在桥南开了个电脑店,打点生意之外他还是做他该做的事,只是再也不打电话,再也不写信,再也不问她的一切。 日子似流水。 他的生意很好,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足,只是他觉得这日子里反而少了些什么,而他却说不出来。 而后,他却突然在他面前冒了出来,并且是一个告别。 他还有什么想的呢? 太阳已经西斜得有些厉害了,林子里的光线开始晦暗不明。 “还回来吗?”他问。 “不回来了,去美国。” “知道了。”他说。 她忽然生气地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说,“知道?你知道什么?” “你得叫我哥哥,不要叫我的名字。”他也有些生气了,说不清什么原因,他忽然想发火。 “不,我们没关系。”她恨恨地说。 “有!”这一次他却无比坚定地说。 她朝他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一个柔柔的声音在风里飘荡了起来:“做哥哥,要背妹妹的!” 他“腾”地站了起来,觉得血管里什么东西也涌了起来。 她的手才一接触到他的手,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抱我起来。”她把睫毛闭合了下去。 他有些慌乱,但手臂上一紧,他就把她抱了起来,他甚至于惊诧于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了。 “我喜欢你。” “不,我只要三个字,二十五年了。”她把眼缓缓地睁开来望着他。 “我……我”,那句话在舌头上转了又转,却是始终说不出来。 “那抱我走,要很远很远。”她的手指已经深深地掐进他腰间的肉里去了。 “多远?” “很远很远。” “很远是多远?” “是……是,是一生……”她喃喃地说。 他的唇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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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02-11-27 18:04
很好!!! :) :) :) 呵呵~~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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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布于:2002-11-27 15:23
很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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