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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发布于:2004-08-16 11:10
 
 |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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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永远记得姚阿姨那次无怨无悔的样子。
  要让一个女人这样,不容易。
  姚阿姨说她事实上并不是父亲惟一的一个,她只是惟一死心塌地的一个。她也承认,父亲最爱她。别的那些女人对父亲来说,不过就是宾馆里一次性的拖鞋,用过一次就扔。当然,这也与个人魅力有关。
  姚姨是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
  父亲舍不下她。
  姚阿姨到城里找我,不知怎么妈妈就知道了。她打电话向我询问情况,我一口就否认了。也就是因为这一点,父亲对我有了新认识。“一个男人,不该说的事,坚决不能说出去,不管这个人是你的老爹,还是你的老妈。”他说。
  后来,我才知道,姚姨找我的时候,父亲也在C市。他们为了什么事情吵了架,发生点儿矛盾。当父亲得知她找过我时,非常生气。他不希望他的儿子搅和到他的私生活里去。他想父亲的尊严是至高无上的。可后来听说我把她的情绪平息下去后,又非常欣慰。因为,当时他们分开的时候,姚姨想过要自杀,至少,她口头上是这么说的。不管她是一种真实的内心愿望,还是仅仅作为一种威胁,总是让父亲有点儿担心。
  他们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发生这样强烈的矛盾。
  父亲事后询问我当时的一些具体细节,我含糊着就对付过去了。因为,父亲教导过我:不管这个人是你的老爹,还是你的老妈,不该说的一定不能说。我想姚姨更不会对他说。
  那天我从宾馆离去后,一直想着姚姨乳房给我的那种奇异感觉。那是长时间属于我父亲的乳房。它就像熟透了的瓜果,美味可口。父亲是有福的。姚姨年轻的时候一定更加漂亮。与她做爱,那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啊!那天姚姨对我说了很多话,许多都是我第一次听说。很难得她能说那么属于他们私密性的东西。我第一次比较深入地进入到父亲生活的另一面。
  如果你以为就此毁坏了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那就错了。我能理解一个男人的动物性本能。问题的关键是,父亲虽然不忠于妈妈,但是他却忠于我们那个家庭。他为我们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和条件,让我们衣食无忧。
  姚姨那天说得最多的一项内容,就是说父亲怎么在关键的时候不帮她。她到现在也才是个科级干部。她希望下面的调整能提到副处。用她的话说,“到了副处,我也就到头了,什么也不想了。”她找过父亲,但是父亲回说比较难。这让她很伤心。父亲说如果他硬要这么做,影响多不好啊。可是她说:“你也一把年纪了,官职也到顶了,还顾忌什么呢?”想想,她为父亲这些年做了多大的牺牲啊,他这点儿牺牲都不肯做吗?况且,这点儿事情,就根本算不得什么牺牲啊。
  “男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到骨子里。”她恨恨地说。
  父亲后来到省城开会,我隐约向他提起这事,他当时一直抽着烟,半晌,说:“你不懂。”
  是的,在他面前,我完全是个小学生。
  “有些事,我也不能完全一手遮天。不能做得太过,要有分寸。凡事都要有个度。有人为此出过事。这种事还是要小心。”父亲说。
  我知道,他所指的是前一阵省里的一位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也是父亲的老朋友了)因为经济问题出事了。经济问题所以暴露,据说与一位美丽的女性有关系。本来那位领导如果不出事,仕途上可能还会有发展,可这一下子就完了,而且,可能会被判得很重。由于父亲与他太熟悉了,所以他的出事,让父亲不得不加倍小心。
  在大学的四年里,父亲来C城开会,出去接受人家吃请的时候,很少叫上我。但自从我进了机关以后,只要他来C城,一般都会叫他的司机来接我出去。他认为我现在到了该接受大世面的时候了。他要把他的关系网展开,让我也尽快地熟悉起来。我就是他在C城最直接的代表。
  父亲对妹妹是越来越失望了。他多次教育妹妹说:你是一个干部子女,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让人家说三道四。可是,妹妹根本就不当回事。她也毕业了,同样被安排在C城。虽然她不是在机关里,可是那却是一家很大的国有公司,效益非常好。父亲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有他的考虑。他不想让他的子女都进机关,而且,对妹妹而言,从政是不合适的。女孩子,找一个旱涝保收,固定长久的单位是最好的。说真的,我都有些羡慕她。除去工资,她每年的各项奖金就是好几万。
  是父亲,给我们创造了让人羡慕的位置,那么父亲觉得我们有责任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父亲一直是比较喜欢妹妹的,她是他的宝贝女儿,他希望她的婚姻问题能由他来决定。可是,妹妹却不那么服从安排。
  在大学里追求妹妹的不少。其中有一个可能关系已经发展得非常深了,但在父亲的坚决反对下,散了。如果说在她大学时代,家里还能对她有所控制,那么到了她工作以后,则完全控制不了啦。
  说真的,妹妹其实长得一点儿也不漂亮,如果说我还吸取了父母双方的优点,那么妹妹则完全是妈妈的翻版。她甚至长得还不如妈妈年轻的时候漂亮呢,皮肤粗糙,身材也不高,小小的脸上长着一双小眼睛。也许正是由于对自身长相的自卑,所以,她在谈男朋友这个问题上就特别的主动、积极。
  大概是为了不让父亲继续干涉她的个人问题,干脆,她谈任何朋友也不向家里说了。有一次周末我到她宿舍去找她,敲门,半天也没人应答。我以为她不在,就在我转身要下楼的时候,门在我背后打开了。一个男青年赤裸着身子向外张望。
  “你找谁?”他问。我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好像他正在干那种事情,而且是干了一半不得已停下来的。我熟悉那种神情。一种强烈的妒忌让我感到非常的不快。我回身走过去,从他身边挤过,进了屋子,发现妹妹正蓬头散发着躺在床上。凌乱的被单下面,一定是完全赤裸的。
  “哥……”妹妹吃了一惊,赶紧坐起身,套上睡衣。我看到她的两个奶子白白地一闪就不见了。我没有理那个不知所措的男青年,转身走了。我只能走,让他们继续干,把没干完的继续干完。任何干涉都是徒劳的,我相信,在我发现之前,他们一定已经干过多次了。我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感到不快。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将来有可能是我的妹婿。如果他最后没有成为我的妹婿,我更不想让他感到不快。惹翻了这种人,虽然胜利的一定是我们,但结果得到耻辱的也一定是我们。
  我没有向父亲说这件事。
  没有任何意义。
  可能正是因为对妹妹的些许失望,父亲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地夸赞姚姨的那个女儿,说她怎么怎么温顺,听话。
  父亲不明白,那自然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普通干部的女儿,一个却是大干部的女儿。就我们那个地方而言,父亲一直是个大干部。无论是在当时的公社,还是县里,再到市。妹妹的任性是必然的。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妹妹九岁那年,她的牙齿被虫蛀了,父亲带她到医院去拔牙。妹妹又哭又闹,不让医生靠近。父亲只好摁着他。结果妹妹嘬足了一腮帮口水,啐到了医生的脸上。医生却一点儿脾气也没发,拿纸擦了擦模糊的眼镜,笑着说:“这小姑娘,哈哈哈。”
  妹妹的性子,是整个社会环境造成的结果。再说,父亲对姚姨女儿的那种印象,其实也未必就很准确。
  应该说,姚小娟是在父亲的慈爱目光下长大的,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专。她只考了一个大专。她那时候经常跟姚姨到机关里去,很羞涩,不爱讲话,动不动就会脸红。有次父亲把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我很少见到姚小娟,她要比我小好几岁。尤其是她读大专,是在另一个城市里。直到她大专毕业,来到C城。
  这时候我看到的姚小娟,已经是个非常成熟的大姑娘了。她长得跟姚姨有点儿像,但比她还要秀气些。皮肤白皙,水色特别好。身材苗条,大概有一米七零的样子,十分窈窕,绰约动人。她在一家电信部门上班。
  父亲一次来C城参加省里一个会议,一个晚上把我和妹妹叫过去吃饭,也叫了姚小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家庭的小范围聚会,惟一的外人就是姚小娟了。父亲那天心情特别好,也许是怕姚小娟有不适感,特意让她坐在他的身边。
  也就是那一次,我对姚小娟动心了。与我过去的那些女友相比,我相信姚小娟比她们要更出色。而且,如果我和她恋爱,我想父亲和姚姨都不会反对的,说不定还比较倾向这种关系呢。
  父亲先是问了她生活工作上的一些情况,然后就问她谈对象了没有。姚小娟红了脸,说没有。当时我的心跳得有些不正常。我觉得父亲问话背后的意思,可能与我有关,既然他是那么喜欢姚小娟,那么把她变成媳妇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也许,他就是为我在试探她。
  “现在不要急着谈。”父亲说,“不要急,先工作。你们都还年轻。”
  妹妹不吱声。
  我在心里十分敬佩父亲,他在安抚姚小娟的同时,实际上也批评了妹妹。到底是领导,就是不一样。
  “好好工作,以后我帮你介绍一个怎么样啊?”父亲像个慈爱的父亲对她说。
  姚小娟低头笑着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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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发布于:2004-08-16 11:09
 
 |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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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四年仿佛一晃就过去了。
  在父亲的努力下,我大学毕业后顺利地留在了省城,并且进了机关,当上了公务员。进了机关,这就意味着我也要从政,从最普通的科员干起。
  父亲对我的仕途并不抱多大的希望,甚至可以说他差不多是没有什么信心的。他估计我这一辈子干到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处级干部罢了,这还是高估的,决不可能达到他那样的成就。当然,他对我也不能有更高要求了,作为父亲,他觉得自己能给我和妹妹做的,他都无私地做了。至少,在他死后,他可以给我一大笔遗产。
  我不知道父亲能给我留下多少遗产,但是我相信相对于这个城市的一般小老百姓来说,那肯定是非常厚重的一笔。
  他不想说,我也不能问,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是我们家的秘密,外人当然更是无从知晓。
  我知道,如果把我们家的家底翻出来,外界一定会对父亲用上“贪官”这个词。
  父亲从政几十年,风风雨雨,他从一个乡镇的副镇长、镇长,到局长,到副县长,到县长、县委书记,然后再到副市长、副书记,经历了多少坎坷?如果说他每年只接受人家一点点钱,到现在也是一笔非常大的数字了。所以,我对我们家可能有的巨大财富并不感到意外。相反,如果没有,我倒要惊讶了。
  是的,也许父亲就是一个“贪官”。至少,比他过去在县里工作的时候,要“腐败”多了。他是一点点地“腐败”下去的,我们对此习以为常。我们一直被包围在众人的献媚和殷勤之中。慢慢地,我们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应该得到的,顺理成章。
  习惯是一种力量。
  据我所知,父亲在外界的口碑还是相当不错的。人们普遍说,父亲工作有魄力,有经验,有相当的理论水平和政治修养。他平时的朴素,也赢得人们的好感。人们愿意相信他是比较清廉的。在机关的民主评议中,他的得分是很高的。在这方面,我觉得父亲做得非常成功。我要好好向他学习。
  父亲希望我能有所出息。他经常说我不够成熟,“这还不仅仅是阅历不够的问题,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睿智。当然,你现在还缺乏锻炼。经过在机关里的一番磨炼,你也许会长进些。”
  说真的,进了机关以后,人们看待我的眼光还是不同的,他们相信我的素质要比一般的毕业分配生要高。他们相信家教的作用。我也尽量表现出一个干部子弟应有的老成和持重。应该说,所以能表现得这样,跟父亲的教诲有相当关系。
  进机关前,父亲就再三对我说:一、进了机关以后,对领导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对同事,不论他们出身高低,一定要做出平等的样子。二、工作上要积极表现。工作的结果是次要的,但工作的过程是重要的。凡是领导布置的工作,一定要积极响应。三、在机关里一定不要讲与工作无关的话,尤其是自己的私人话题,要尽量避开。四、要多读报,多看书,把一切工作都纳入政治范围。多讲电视、报纸上常用的政治术语,这样能反映出你个人的政治觉悟。五、要……
  应该说,父亲教我的这些相当管用。处里的领导在开会时多次表扬我政治上进步,个人要求严格,工作上表现积极。他那赞许的话里很有我是红色接班人的味道。干部子弟当然能干。干部的接力棒还应该由他们的子弟接过,这很正常。
  单位里那些和我父亲熟悉的领导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什么什么像父亲。事实上,我真的根本就不像父亲,内在有多少东西相似,我不知道,但至少在外形上,我们根本不同。
  父亲是肥胖的,而且身材不高,而我却是个细长个儿。父亲衣着朴素,而我满身的名牌(我每月的工资根本没有积余)。父亲讲话调门很高,而我却是细声细气。
  也许,他们说的是我们处事的风格?那也不对。父亲多么成熟老练啊,可我还稚嫩得很。虽然我也在变得越来越接近于成熟。但与他们那老一辈的领导相比,差距简直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我也知道,领导对我的赞许其实不光是因为我的表现,还因为父亲的影响力。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地市级干部,但是他在省城也还是有相当影响的。父亲希望我能利用他的关系,在机关里好好地干。
  为了父亲,我不能丢脸。我时常这样提醒自己:你,不是别人的儿子,而是一个相当级别干部的儿子。不能给父亲丢脸、添麻烦。
  在恋爱问题上,父亲现在对我完全放了心。大学四年里,我没有出现过一点儿麻烦。算起来,我在大学里一共谈过五个女朋友。只有一个怀过孕,但悄悄处理了,没有任何人知道。父亲同样不知道。大学里的恋爱是比较普遍的,说真的,五个对我来说,还是我精挑的结果。如果我愿意,也许可以谈五十个。
  大学里的恋爱不过就是落花与流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爱过了也就爱过了。它更像是一场练习。
  “到了机关,恋爱一定要慎重。这与大学时代不同,”父亲很认真地对我说,“弄得不好,会有很不好的影响。你要真看上什么姑娘,条件各方面都差不多,那一定要好好地谈。”
   看得出来,父亲对我现在的这种处境还是挺羡慕的。他年轻的时候时代不好。但我不相信父亲就因此压抑。他有他的生活。我相信他有过不同的女人。男人嘛,有性要求是正常的。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一个求新、求变、求进取,特别有攻击性的男人,不可能一辈子只和一个女人打交道。杜拉斯说过:如果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愿意和一个男人做爱,那她就一定是不喜欢做爱。我想:她这句话反过来的道理也是一样的。而父亲是个积极开朗的人,他怎么可能愿意一辈子只和妈妈一个人做爱呢?奶油蛋糕当然好吃,可是如果让一个人一辈子只吃奶油蛋糕,那我相信他最后一定腻烦得不得了。再说,妈妈与外面的那些女人相比,真是太平庸了。当然,她是我的妈妈,也许我不该这么说。
  父亲受的是正统教育。可是,他拥有的权力和影响却使他不可能一辈子恪守正统。即使他自己中规中矩,但周围的那些女人呢?她们都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权力。要想得到一些权力,那么惟一的途径就是交换,积极主动地交换。谁能拒绝送到嘴边的美食呢?一次拒绝了,两次拒绝了,三次也拒绝了,可是,第X次呢?父亲也是人啊。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非常理解父亲。
  如果从理性的角度考虑,我不会同情妈妈。但是,我是她的儿子。
  按理说,儿子和妈妈应该是非常亲的。大三的时候,睡在我上铺的一位老兄,跟我很严肃地谈过一次父母与子女的关系问题,他说:“母亲是比较伟大的,十月怀胎,然后经过巨大的阵痛,把我们从产道中生出来。父亲基本上是无所事事的。我一直也不清楚父亲于我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他只是把他的液体射在女人体内,然后就游手好闲了。而且,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生育。”
  这位老兄出生农村,他对他的父亲嫉恶如仇。他的父亲是个酒鬼;自他出生后,从来没有想到他什么,完全让他处于一种自然的自生自灭状态。他的老子甚至强烈地反对他读书。他和他的弟弟妹妹,完全靠着他的母亲,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的。
  我当时听了那个老兄的那番高论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他说的也许有道理,但落实到我身上情况就又不一样了。我的妈妈只给了我生命,可是,生命以外的东西呢?可以说,我生命以外的东西,全是我父亲给的。所以,我爱我的父亲。我从来也没有对父亲和我的生物学关系产生过疑问或批判。
  也就在大三的那年秋天,有一天下午我还在上课,姚阿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父亲托她给我带了点儿东西,让我去拿。在食堂里吃完晚饭,我就坐车来到了上海路上的陵山宾馆。
  那是一个四星级的宾馆。
  我进了1242房,姚阿姨果然在等。她也用过餐了,好像还喝了点儿酒,脸上红红的。
  姚阿姨对我热情得很。我知道,事实上她是对我父亲热情。对我热情就是对我父亲热情。或者说,她把对父亲的热情,现在又暂时转移到我身上一会儿。我和父亲是共同体。
  她看上去还跟过去一样精神。她说她是来开会的。她也经常来C城开会。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堆什么衬衫、皮鞋、茶叶、手机充值卡等等。
  姚阿姨给我带过不止一次东西。有些的确是父亲请她带的,有些则完全是她自己买的,然后以父亲的名义。她很会做人。
  前面我就说过,我不讨厌她。
  慢慢的,我甚至有些喜欢她,虽然她可能是父亲的人。
  过去好几次,我真的想问她:和我父亲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但话到嘴边又滑了回去。我倒是希望有。对父亲,对她,都有好处。我是隐约知道她是没有丈夫的。离婚很多年了。她有一个女儿。
  一个女人,长期没有性生活,其实是非常残酷的一件事。特别,像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在姚姨的房间里呆了很久。她那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衬衫,里面好像没有穿胸罩。她弯腰时或是转身时,我能看到黑黑的乳头把衬衣顶起。下身是一条米色的短裙。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丝袜也没穿。露出的小腿特别匀称、白皙。她对我完全没有防备。她在心里把我当做她的儿子。
  她先是问了我在学校里的一些情况,然后不知怎么就说到最近市内一些班子的调整,然后又不知怎么一下就转到了父亲身上。
  说到我的父亲,她用的是一种亲和的口气。她对父亲应该是很了解了。她说在父亲还在一个县当副县长的时候,她就是他的下属。县长、书记、副市长,到副书记,她一直跟着他。
  姚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她跟了父亲这么多年,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么,我想:她对父亲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工作方法、脾气、个人喜好,应该了如指掌。如果她还不了解父亲的身体,那么就是她的失职;如果父亲没有目睹她的肉体,那么父亲一定就是个笨蛋。这么多年工作在一起,从精神到肉体都应该是亲密无间的。
  既然人家对父亲这么了解,那么作为父亲的儿子,也应该去了解关心一下她的生活。我就做了一副关切的样子,问起她的生活家庭情况,姚姨笑了一下,说:“还好。我带着小娟十几年了,也挺过来了。”“不容易,”我说,“姚姨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强人。”不说犹可,一说,姚姨的眼圈就红了。
  可怜的女人。
  “姚姨……你没想过……再成家什么……”我说。我想:像她这样的女人,要想再成个家,应该是件不那么困难的事。有了新家庭,就不会那么孤苦了。至少,可以不再孤独。当然,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继续和父亲保持那种关系。否则,我都觉得有点儿不公平。
  话音还未落,姚姨的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流。她先是想避着我,不让我看到,从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捂在脸上,可是那压抑的哭声却穿透了湿湿的毛巾,钻进了我的耳膜。我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立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姚姨……啊,你别哭……我……啊,对不起……”我这一说,姚姨一下就伏到了床上,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我去拉她,拉她丰腴的肩膀,她不起。她像个孩子似的哭得更凶了,也更伤心了。我想如果把她抱起来,也许她就会停止哭泣。我把手伸进她的肋下,她竟像一个孩子样地耍起赖来,坚决不起来。我却执意要把她拉起来。我是她的侄子辈,既然她和父亲有那种说不清理还乱的关系,我就应该关心她。
  也许,是由于她的扭动,她衬衫胸前的纽扣也松了。当我再次想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左手一下就抄到了她的乳房上去了。
  当时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全麻了。
  那种乳房,和大一大二的女生全然不同。大学里女生的乳房简直就是还没有熟透的青果,而姚姨的乳房却是五月的菠萝、七月的哈密瓜、十月的柿子。它在我的掌心当中,沉甸甸的,温热而肥美。一方面,对于这种意外,我自己把自己吓呆了,另一方面,我那左手也有点儿舍不得马上离去。
  我记不清那一刻有多长。
  姚姨也被这种意外搞得怔住了,所以在我的手抽出之后,她也停止了哭泣。
  她也清楚这是一种意外,所以,她坐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怪罪我。她低头把纽扣扣好。我赶紧到卫生间重新搓了一把毛巾,递给她。
  “你不知道你姚姨心里的苦啊,”她长叹了一口气,擦着红红的眼睛。
  “我一肚子的苦水向谁说?”她看了我一眼,“没有人可说。”
  我不敢再说什么。
  “你们一定也知道点儿什么,”她又说,“我不想说。说出来你一定要笑话我。”
  我说:“姚姨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低着头,“……你一定是知道点儿什么的……我跟了你爸十几年。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我在机关里当打字员。你爸那时候也年轻。我喜欢你爸,真正爱你爸。就是我后来结婚了,我也还是爱着他。要不是为了他,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他那时候离不了婚。可我也不能长时间做老姑娘。那时候县城里不是没有议论。也是为了堵住人们的嘴,我结婚了。为了他的政治前程。”姚姨说。
  “后来我离婚了。离婚了我就决定我再也不结婚了。我这一辈子就是给他这一个人的。唉,不说了,说起来没意思。”她叹着气,原本非常漂亮的眼睛里,变得非常空洞。黯然无神。
  我在那一刹真是有点儿同情这个女人了。为了我父亲,她做出了这样了不起的牺牲。听她这样的诉说,我觉得有些愧对她,替父亲感到惭愧。仿佛是我做下了对她不起的事情。
  “我跟着他,从县里到市里,他到哪我到哪。我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到头来,有什么呀?什么也没有,”说到这里,姚姨又哭了起来,“你父亲的那些事我就不说了。只有我才会这样傻。你还记得我有一次到你们家去,真的是向你爸谈工作上的事,你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如果换了别人,早就闹开了。”
  “对不起……我妈……就这脾气……”我嗫嚅着说。
  “要是别的女人,早就闹开了,你父亲还会有今天这个样子?我就是顾全大局。谁的面子也不看,就是为了你父亲。”
  应该说,有两个顾全大局的女人。家里和外面的,都被父亲摆平了。
  “可是,我的忍辱负重,得到了什么?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让你父亲做过违心的事,没有要求他天天陪着我,也没有要求他离婚娶我。我只要求他对我真心,可是,结果我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姚姨无力地坐在床上,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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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发布于:2004-08-16 11:08
 
 |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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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面我已经说过了,不管怎样,妈妈还是一个知道顾全大局的人。在家里再怎么吵,她也绝不出去声张。
  因为,妈妈看到父亲带给我们这个家的实际好处。妈妈过去只是一位小学老师,随着父亲职位的变化,她也随着一次次地变化。进城、进机关,先是科员,然后是副科长、科长,最后在四十七岁那年还被提拔为副处。一般女人,谁能够像她这样?
  我们从来不用为生活发愁。鸡鱼肉蛋,大米白面,应有尽有。人家送来的东西,数也数不清,很多东西只能看着它发霉。
  我们不必为此而感到可惜,因为我们不曾花过一分钱。说真的,我们对那些容易发霉的东西都不甚感兴趣。所以,很多时候,别人要是提了什么水果或是别的什么食物,妈妈总是让他们拿回去,实在推不掉的,乡下有亲戚来,就让他们提走。
  在这一点上,妈妈特别大方。
  乡下的亲戚们对我们家抱怨很多,这样那样的。
  我从来也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
  同样,我也搞不清楚那些乡下亲戚和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我和妈妈一样,都不怎么喜欢那些乡下亲戚。
  父亲和我们不一样。至少,他表面上表现得非常客气。
  一般情况下,我们家从不主动提起那些乡下亲戚。那些亲戚只会给我们家添加麻烦。他们不是来要求父亲给他们找工作,就是给他们调工作。
  这不是明显让我父亲犯错误吗?父亲的职务是党给的,而不是他们给的。党给的权力怎么能用在为自家亲戚谋私利上面呢?在这种时候,妈妈往往会非常严肃地给他们上政治课,必要的时候甚至还搬出刑法。是的,妈妈是在检察院工作。
  有一年,父亲的一个乡下侄子(远房)提着一篮子鸡蛋到机关来,求父亲帮他找一个临时工。他说他父亲死了,母亲病了,家里困难得不行,他想找个事做,挣点钱。父亲就是没有答应。当时整个机关都知道。因为,他那个侄子最后是哭着离开的。“违反原则的事,我是坚决不干的。”父亲当时这样严肃地对机关工作人员说。
  乡下亲戚们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对我们家不满吧?
  除了不主动提起那些乡下亲戚外,我们还有一样是不提的,那就是钱。提钱,俗!这么多年,我们从来不知道父亲的工资数字,也从不计算家庭存款。我们家从来没有为钱而犯过愁,就像不必为大米白面发愁一样。
  家里时常有客人造访,他们临走时,总会留下点儿什么。特别是最近十几年来,由于改革开放,经济发展,那些人再也不像过去在县城的时候,送什么米面油盐了,他们送信封。我知道,在那些形状大小颜色不一的信封里,总有些数额不等的人民币。妈妈接过后,就赶紧收起来,不让我们看到。我知道,她会把它收起来,然后,存上。这些她是不会送人的,因为人民币和那些水果食物不同,它不会发霉。
  在父亲的身上,有很多异于常人的东西。简单地举例说:我们家经济条件那么好,他却很少铺张。比如,在机关里,他总是穿老一套的衣服。他的艰苦朴素是惊人的。而我就做不到。我喜欢花钱。
  花钱的感觉真好。
  大把地花钱让我有一种优越感。
  但即便如此,我在大学四年里,也从没缺过钱花。每次回家后来学校,我总会带钱。实在花得过度了,父亲来省城开会,他会打电话让我到他下榻的宾馆去,然后给我些钱。或者,让他的司机把钱送到学校来。
  对我过度的花钱,父亲不是没有批评。他总是说我花得比妹妹厉害。妹妹也在C市读大学。但是父亲也就是说说而已。男孩子怎么能和女孩子一样呢?就拿恋爱这种小事来说,我要想讨女孩子欢心,就得给她买花、买衣服,请她吃饭。妹妹呢?不要花一分钱就有人给她送花,请吃。一个主动付出,一个被动接受,天壤之别。
  说到恋爱,我在这里得饶舌几句。在大学里,我和妹妹都恋爱过。
  我是在大学第一年的时候就开始爱上了一个外文系的女生。那个女生很漂亮。可是我们的关系没能持续多久。是她主动离开了我,原因就不说了,反正一句两句说不清。
  你别误以为我怎么怎么的,其实我和她的关系很纯洁,直到分手,我和她也就接过几次吻,连她的胸部都没碰过。
  干部子弟并不都是那么纨绔。
  正如你所能想到的那样,由于我的出身等等,在大学要想找女朋友真是太容易了。大学里有的是女孩子。那么多女孩子当中漂亮的不少。很快我又爱上了。
  父亲发现我恋爱的时候已经是我大二的下学期了。那次他来学校找我,结果发现我和一个女孩子亲热地搂着并肩走。
  在父亲下榻的宾馆里,父亲看着我,问:“那是你女朋友?”
  我笑笑,“差不多吧。”
  父亲没有笑,说:“你们现在不违反校规?”
  我知道,他们那个时候读书,恋爱一定是校规所不允许的,但现在是什么年代?“虽然,”我说,“不,学校也规定不许恋爱,但那只是一纸空文,并不起实质性作用。老师们看在眼里,也全然不管。”
  “不要这么早恋爱,这会影响学习。”他说。
  我说:“我们只是处朋友。”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不希望我那么认真。对一个学生来说,这么早恋爱,其实结局是未知的。
  父亲不再说什么,半晌,说:“现在大学的性教育普及吗?你要注意,不要做错事。”
  “不会的。”我说。我想我不可能犯低级错误。
  真正让父亲感到担心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妹妹。也许正是由于对妹妹的过度担心,才减轻了他对我担心。
  “你要多去看看你妹妹。”父亲说。
  我对他说,妹妹都已经是大学生,有独立能力了,还用我去看吗?再说,她也不会听我的。过去在中学的时候,她还是我的乖妹妹,可后来她离我越来越远。最近一年多来,她身上的叛逆表现得特别明显。
  她看不惯我。
  我也不想再招惹她。
  她和我不在一所高校,更让我有借口不去接近她。
  “你知不知道她恋爱了?”父亲问。
  这让我大吃一惊。
  我当然不知道。
  她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呢?
  “我去找过她两次,她都不在宿舍里。有一次我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父亲叹了一口气。看得出,他非常担心哪。不用他说,我也能猜得出那种男生是什么样子。这种男生,在各个高校,都非常普遍。长发,瘦脸,满脑门儿的青春疙瘩。衣着随便,鞋子肮脏。处事的不成熟和性欲望的强烈,对比格外鲜明。这两种东西都是父亲不喜欢的,特别是这两种东西都有可能用在他的女儿身上。
  他的宝贝女儿,一个地方上的千金小姐,不是随便什么坏小子都可以染指的。他不能想象一个坏小子会在他宝贝女儿身上做些什么。
  虽然,这只是迟早会发生的事,而且,也一定会发生的。
  将来他的乘龙快婿是什么样子的,父亲心里有数。我能猜得出,那大抵是和他一个类型的人。在机关里,从政,出身干部家庭,为人稳重,有相当的发展前途。我想,也许在妹妹毕业后,父亲会亲自在机关里为她找一个的。说真的,有他这个父亲在,妹妹在市里想找什么样的优秀小伙子没有呢?可以说,随她挑。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气有才气。
  只怕,很多小伙子根本就轮不到这样的机会。
  中国社会从来就不缺于连或是拉斯蒂涅这样的人物。
  所以,父亲希望妹妹能在大学里做个乖女儿。以后,她有的是好日子。
  她要学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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