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5
]:“扑通”一声响,徐烨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额头磕在柴油机的外壳上,鲜血沿着脸庞流下来,把大家吓了一大跳。霍黎黎连忙把她扶起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疼不疼?”徐烨的头和手无力地垂下来,霍黎黎怔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颤抖着伸出手试试她的鼻息,突然尖叫着跳了起来:“啊――她……她没有呼吸了!”
徐烨像死尸一样摔在冰冷的甲板上,没有呼吸,没有生气。周文走过去搭了一会脉,手腕还是温热的,但脉搏全无,凑过耳朵贴在她胸口,也感觉不到心跳的声音。他把徐烨的手腕放下来,慢慢拉上衣袖,抬头朝刘子枫摇摇头,说:“已经断气了,没有救了!” 霍黎黎这才回过神来,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哽咽着说:“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到后来,她有点歇斯底里了,瞪着眼睛求救似的一个个看过来,大家都低下头不敢跟她的视线接触,心情十分沉重。 隔了良久,孙疾风咳嗽一声,低声问:“会不会是心脏病?”徐梦瑶鼻子一阵阵发酸,说:“没有,她身体一向很好……她……她是饿的!”这句话触动了所有人都竭力回避的事实,饥饿顿时像潮水一样袭来,拼命蹂躏着空荡荡的胃。赵鹏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把抓起甲板上的树叶就往嘴里塞,刘子枫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口吞咽着树叶,绿色的汁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孙疾风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问:“这东西能吃吗?”刘子枫凄凉地摇摇头,说:“我们不是动物,吃了要拉肚子的!”赵鹏的动作猛地僵住了,嘴里吐出一团又苦又涩的树叶沫子。他痛苦地呻吟着,重重跌倒在甲板上,心里断断续续地想:“我们不是动物!这些叶子全是纤维素……人的肠胃里缺少一种分解纤维素的酶……我们注定只能消化肉,哪怕是生肉!” 徐烨一动不动地躺在角落里,尸体渐渐变得冰凉,大家都有些害怕,不由自主挪得远一些。李兰的心怦怦直跳,种种恐怖的情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一边发抖一边尖叫着说:“她……会不会变成僵尸?会不会爬过来把我们都吃掉?”霍黎黎勉强笑了一下,安慰她说:“你别胡思乱想了,哪里来的僵尸!这些都是迷信!”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忍不住望了周文一眼,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船上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孙疾风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乱跳,他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放平稳:“怎么处理她的尸体呢?总不能一直放在船上吧,那会做恶梦的!”这一点都不好笑,葛辉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孙疾风有些尴尬,愤愤不平地想:“谁他妈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是说正经的!” 刘子枫犹豫不决,李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说:“要不我们把她放到水里去?”她小心翼翼地回避掉“丢”这个冷酷无情的字眼。赵鹏的神志有些混乱,听觉反而异常敏锐,他在心里暗暗大叫:“别,丢了多可惜!反正她已经死了,不如我们吃了她吧!还有三天,周文说还有三天就能靠岸了,一定要挺过去,我绝不能饿死!” 他被自己内心深处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良知拼命阻止他说:“怎么可以吃人呢?那不成了禽兽!不,不行,绝不吃人!人是不能吃同类的!”可是救生的欲望却说:“为什么不能吃人呢?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东西都得吃!古时候闹饥荒,百姓彼此交换了子女吃掉,人是两脚猪,是两脚羊!何况……何况她已经死掉了,死人就不再是人了,只是食物!” 赵鹏额头上冷汗涔涔,人性和兽性在他脑海里激烈地斗争着,迷迷糊糊中忽然闪过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吃了她的肉,好好活下去……李兰长得太乡气,赵诗芬挺漂亮的,霍黎黎和徐梦瑶也不错……最好刘子枫他们都死掉,船上只有我一个男的,她们只好依靠我,我想干什么都可以……”他眼神中闪烁着种种猥亵的画面,脸上的肌肉变得有些扭曲。 刘子枫盯着徐烨的尸体踌躇了良久,这才长长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办吧,入水为安!”周文弯腰抱起她冰冷的尸体,一步步向驾驶室外走去。他想起了徐烨生前的音容笑貌,心里感慨万千,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去了,下一个会是谁呢?徐烨的双脚在甲板上慢慢拖动,发出的声响像丧钟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头回荡,是啊,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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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5
不管活着有多艰苦,日子还要继续下去。接下来的一天,周文依然不知疲倦地在洪水中打捞树枝,辛辛苦苦找到的橘子连皮带瓤分给大家充饥。刘子枫对他旺盛的精力感到怀疑,这还是一具人类的躯体吗?而赵鹏开始闹肚子,先是拉稀,继而水泄不止,脸都发绿了。人的肠胃毕竟不像牛马,树叶替代不了淀粉和蛋白质。
傍晚时分,风雨突然加剧,激流推动运沙船飞快地向北方漂去,船舱中一会儿就积满了雨水,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刘子枫他们挣扎着爬起来,轮换着在暴雨中拼命舀水,就在他们筋疲力尽,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缕曙光,隐隐约约照亮了群山的轮廓。 陆地!大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努力挺直腰杆,泪水却禁不住浸湿了眼眶。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一点点变亮,新的一天带来了新的希望,群山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远处烟雾缭绕,绿树葱茏,空气里弥漫这一股树叶的清香。 “陆地!”刘子枫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激动地扯开了嗓门大叫一声,“陆地……”他的声音蓦地低了下去,他想起了徐烨,想起了那具冰凉没有生气的尸体,在暴雨和洪水中挣扎了这么久,没想到她还是没能捱到靠岸的一刻。 运沙船在激流中摇摆不定,砰的一声撞上了山头。周文眼明手快,第一个跳到岸上,拖着缆绳七手八脚缠在树干上,用力打了个死结。刘子枫和蔡文远摇摇晃晃走下船,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在洪水中漂流了一个月以后,他们的膝盖都有些发软,不禁顺势跪倒在地上,俯身亲吻着泥土和青草。 人类的双脚天生就是用来踏在土地上的! 他们稍事休息后,回到船上把其他的同伴扶到岸上。赵诗芬、史思红几个实在太虚弱了,一下子瘫倒在地爬不起来。周文和刘子枫勉强把她们安置在避雨的树荫下,跟狭小闷热的驾驶室相比,这里不亚于天堂。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欣慰和喜悦涌上心头,每一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听任风雨抚过脸颊,身体还在习惯性地摇摆,但他们都知道,恶梦已经过去,他们终于踏上了陆地! 大家小睡了一个多钟头,觉得身上又冷又饿,刘子枫几个商量下来,决定让身体最健壮的周文上山去找些食物,回来再作进一步打算。周文答应了一声,抬头看看地形,沿着崎岖泥泞的山路向上爬去。刘子枫望着他孤单的背影消失在树丛中,心中的怀疑像骨鲠在喉,他忍不住捅捅葛辉,低声问:“你有没有觉得周文很……古怪?” 葛辉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说:“他又胖又重,在学校里跑一千米慢得像蜗牛,补考了好几回,从来没有及格过,怎么这会儿精力这么旺盛?会不会是用了法术的缘故?”刘子枫沉默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你说他……究竟是不是人?”葛辉瞥了他一眼,说:“你的意思是……他是妖怪?”刘子枫点点头,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葛辉望着周文消失的方向,说:“即使他是妖怪,也从来没有害人呀!多亏了他我们才能活到现在!”刘子枫叹了口气,苦恼地嘀咕着:“话这么说当然没错,可是我总归放心不下,你没听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葛辉犹豫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因为李瑾瑜的事对他有成见?我觉得他虽然孤傲了一点,人还是挺不错的。” …… 过了大半个钟头,周文怀里揣着一捧橘子,轻快地跑下山来,一边剥了皮分给大家,一边说:“这座山我认识,在Z省境内,叫碧萝山,再往北去就是有名的旅游景点石屏山。高中的时候我跟几个同学曾经到这里来探险过,很荒凉。山顶上有一片橘树林,我采了一些,大家先吃一点挡挡饥。我记得穿过橘树林再往西有一个观音洞,里面全是石头,等一会儿我们到那里去避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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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5
听到这个好消息,大家都很兴奋,三口两口把橘子吃完了,又休息了一阵,起身向山顶爬去。周文在前面引路,他像是走惯了山路,脚步非常轻快,但赵诗芬、史思红、赵鹏几个根本走不动路,没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上半天气。大雨把大家浑身浇得湿透,冰冷的衣服裹在身上,非常难受。孙疾风有些不耐烦了,在心里暗暗抱怨:“这些女生真麻烦,要不是她们拖累,我早就到观音洞里了!”
好不容易捱到半山腰,大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好窝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下大口喘息。周文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将近黄昏时分了,如果再拖下去,不定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他有些担心地向刘子枫说:“天黑前一定要赶到观音洞,荒山野地是很危险的……撞上毒蛇野兽的什么就糟了!” 这句话在大家的心里投下了不小的阴影。霍黎黎敏感地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担忧,忍不住问:“毒蛇野兽吗?还是会有妖怪出现?”周文犹豫了一下,终于实话实说:“有这种可能!这地方有尸气,刚才我就感觉到了,一直远远地吊在后面,好像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还是尽快赶到观音洞比较安全。放心,等会我在洞口画一道符就没事了!” 尸气!大家的头皮一阵发麻,情不自禁想起了容膝堂放过的恐怖电影,僵尸从棺材里爬出来吸人血,嘴角的獠牙上滴滴答答淌着鲜血!啊――他们一个个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彼此鼓励着努力往山顶爬去。周文看看赵诗芬实在挺不住了,于是拉后半步把她驼在背上,继续往上攀爬。刘子枫他们对视了一眼,也弯腰背起走不动的同伴,吃力地跟在周文后面。 赵诗芬伏在他厚实的背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她在周文耳边小声说:“你刚才的话是吓唬我们还是真的?这里真的有什么尸气吗?”周文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她:“碧萝山紧靠着石屏山,你知道它为什么没有成为旅游景点吗?我从县志上看到过,这里在抗战时是敌后根据地,日本鬼子派了一个中队来扫荡,全部死在山顶的橘树林里,他们的怨灵不散,附在死去的尸体里,每到晚上就爬出来作祟!” 赵诗芬寒毛都竖了起来,牙齿咯咯打着架,说:“你不要吓我,我最怕僵尸了!”周文笑笑说:“你又没有见过僵尸,怕什么?电影里都是假的!真的僵尸跟鬼魂一样,是最低级的妖怪,法力很低微,随便画道符就把它们驱走了。放心,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赵诗芬稍稍松了口气,她对周文的法术很有信心,于是慢慢闭上眼睛养神,一阵阵疲倦袭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穿过橘树林,赶到了观音洞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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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5
观音洞在一片高崖的下面,地势险要,形状像一头噬人猛兽的大嘴,黑咕隆咚看不到底。刘子枫拣了一块小石头朝里面扔进去,石头在岩石上“嗒嗒”地跳动,回声渐远渐轻,终于消失在洞深处。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说:“看来洞里十分空旷,下了这么多天雨,也没怎么积水。”
李兰心里有些发虚,战战兢兢地问:“这洞到底有多深?通到哪里去?”周文想了想说:“大概四五十米吧,最里面是一块很大的石壁,底下有一个泉眼,一年四季从不干枯。县志上说泉眼深处有一条隐秘的水道,可以一直通到石壁后面,传闻而已,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刘子枫问:“雨水这么大,里面会不会躲着什么毒蛇猛兽?”周文摇摇头说:“观音洞里寸草不生,也从来没有动物进去,县志上说是观音娘娘在石壁后面修行的缘故。”赵诗芬对这个传说很感兴趣,问:“真的有观音娘娘吗?”周文笑笑说:“我不大清楚,不过这世上既然有妖怪,也应该会有神仙吧!” 赵诗芬叹了口气说:“也没看见神仙出来搭救我们,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周文说:“神仙也是凡人做的,我想所谓神仙就是法力高强的修道之人吧。明清以后道门衰落,很多高深的法术都失传了,百姓的思想也不像以前那么单纯质朴了,所以神仙什么的就不大有人提起了。” 刘子枫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事不感兴趣,他摸索着从草丛里拾起一根树枝,对周文说:“我们先进去探一探吧,大家跟在后面,小心地上滑,别崴了脚!”周文念动引火诀,指尖上燃起一个灼热的火球,把四周围照得雪亮。二人当先向观音洞里走去,其余的人借着前方的一点微光,远远地跟在后面。 向前走了十来步,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高大宽敞的溶洞展现在眼前,顶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钟乳石,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纯白色石壁,浸没在一眼清澈的泉水中,雾气缭绕,景象异常雄伟。大家叹为观止,一时间忘了疲劳和不适,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到处都充满了新奇。 刘子枫咳嗽了一声,说:“大家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咱们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办。”大伙儿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顿时从兴奋之中清醒过来,想起眼下的困境,心情都有些抑郁。众人围坐在一处,周文把指尖上的火球熄灭了,溶洞重新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赵诗芬叹了口气,埋怨说:“你不能把火一直点着吗?黑咕隆咚的,怪吓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周文心中微微一动,苦笑着说:“引火诀很费法力的,十来分钟已经是极限了。明天我们去拣些树枝来,在洞里阴干了,兴许还点得着。” 刘子枫说:“这事先不急。周文,你说碧萝山再往北是旅游景点石屏山,到底有多远?”周文说:“路倒是不远,大概二三十里吧,不过中间隔了一条很深的峡谷,原来上面有一座吊桥的,我以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坏得差不多了,风一吹摇晃得很厉害,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刘子枫皱起眉头,盘算了一下说:“那这样吧,咱们先在观音洞里住上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养好,等雨停了,再想办法到石屏山去,那里既然是旅游景点,应该能找到人迹。大家觉得怎么样?”他考虑得很妥当,大家都没有异议。停了一会儿,葛辉轻轻地说:“就怕石屏山上也找不到半个人影子,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人了!” 刘子枫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有点杞人忧天了,这怎么可能!鼠疫只在G城一个地方传播,洪水也只在地势低洼的地区泛滥,Z省是山区,不会所有的人都灭绝的!放心好了,哈哈!”他努力用乐观的情绪感染大家,但心里却在打鼓,鼠疫和洪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周文口中所说的妖怪!这个世界真会成为妖怪的乐园吗?他感到害怕。 沉默了一会儿,刘子枫继续说:“还剩下一点橘子,谁肚子饿就再吃几个,明天我们到山上去踏看一遍,看能不能打到什么小动物,顺便拾些树枝回来,如果能点个火堆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嗯,周文,你会法术,今天夜里要麻烦你在洞口守夜了,辛苦你了!”周文笑笑说:“没事,待会我在石壁上画一道符,你们只管放心睡吧。” 一切商量妥当,夜已经很深了,困意慢慢泛上来,大家都觉得眼皮发涩,好像涂上了强力胶水,睁都睁不开。有周文守在洞口,他们觉得很放心,一个个枕着手臂倒头睡去,沉浸在黑甜乡中。 周文在洞口的石壁上画了一道下山符,他慢慢坐下来,抬头向洞外望去,虽然天上没有半点月色,漆黑一片,但在吸血獠的眼中,一切都纤毫毕现。周文知道,他再也不是以往那个懵懵懂懂、骄傲孤僻的少年了,吸血獠的内丹改变了一切,它给了他力量,也改变了他的思想。唉,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该有多好,没有妖怪,没有鼠疫,没有洪水,大家在G城快快乐乐地生活,生命就像天上星星,循着固定的轨迹运行……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橘树林里的土堆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条僵直的手臂猛地探了出来,五指朝天,想要抓住什么,却偏生什么都抓不住。紧接着,一个面目狰狞,浑身上下挂满脓水的僵尸从地下爬了出来,机械地转动身体,突然仰天嘶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充满了迷茫和彷徨。 大家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一颗心怦怦直跳,压低了声音七嘴八舌地说:“是什么声音?有野兽吗?”赵诗芬扶着石壁走近洞口,看到周文影影绰绰地坐在那里,顿时放下心来,她小心翼翼地摸到他身后,问:“发生什么事了?”周文向外面努努嘴说:“喏,有僵尸出现了!” 赵诗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十几条黑黝黝的身影从地底下挣扎着爬出来,齐声吼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住了周文尖叫道:“啊――啊――有僵尸!”叫声在溶洞里回荡,像扩音机一样,吓得众人魂飞魄散,以为真的有僵尸要爬进来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刘子枫和葛辉急忙冲到洞口,只见那十几个黑影被尖叫声惊动了,一个个费劲地转过身,慢慢向观音洞挪来,口中发出凄厉的吼声,似乎在招呼同伴:“上啊,上啊,那里有新鲜的血肉!”刘子枫拼命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真切,他急忙问周文:“真的是僵尸吗?”周文点点头,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他们说,他们要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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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6
刘子枫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用力推着周文催促说:“快,快动手,把它们都消灭掉!”周文凝视着那些形态恐怖的僵尸,轻描淡写地说:“为什么呢?它们又没打算伤害我们。”刘子枫怔了一下,大声说:“你在说些什么呀!没看见那些僵尸正在走过来吗!你不消灭它们,它们就会伤害我们的!”
周文哑然失笑说:“你又不是它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它们的想法?不是所有的僵尸都吃人血肉,它们是无辜的。这些僵尸是抗战时死去的日本鬼子变的,在异乡逗留久了,一心想回家。你看好了,它们只是晚上出来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根本不会害人。” 刘子枫的火气渐渐大了起来,大声嚷道:“你的脑子是不是生锈了,怎么一个劲为僵尸说话?什么透透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见蛇不打三分罪,你不打死它它就可能会咬你,有什么好多想的,快动手呀!” 周文坚持说:“不能因为僵尸可能会伤害我们,就把它们事先消灭掉,这不公平!作为生命的另外一种形式,它们有权利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如果我们肚子饿,要吃了它们,可以,这是弱肉强食,生存竞争;如果它们要吃掉我们,我们奋起反抗,为了生存,这也可以。但是现在不行,我没有理由动手!我们没有权力这么做!” 就在二人争辩不休的时候,那十几个僵尸突然收住了脚步,好奇地朝观音洞口张望了一阵,慢吞吞掉转头,回到橘树林里,在一片茂盛的阴影中消失了踪迹。刘子枫稍稍松了口气,铁青着脸说:“万一这些僵尸冲过来怎么办?你挡得住它们吗?你这是拿我们十几条人命在开玩笑!什么权力不权力的,你他妈是人还是僵尸?”他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不满和愤怒,声音越来越严厉。 周文沉默了片刻,说:“心平气和地想一想,如果美国人因为我们拥有原子弹,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幸福生活,就事先发动战争把我们消灭掉,你又会怎么想?”刘子枫被他气得都快发狂了,不耐烦地指着洞外说:“你看看清楚,它们是僵尸,不是人!” 周文打断他说:“够了!人类太自私了,对我们有用的叫益虫、益鸟,我们保护它们,饲养它们,对我们没用甚至有害的呢,从这个地球上消灭掉!这不公平,我们没有权力决定它们的命运,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二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盛,争吵声把大家都惊动了,纷纷围上来看个究竟。葛辉虽然不以为然,但他不愿看到矛盾的激化,于是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别争了,那些僵尸也不像我们想像中那么可怕。不过周文,我觉得你不应该冒险,公平应该是双方都遵循的,僵尸没有智慧,没有思想,跟我们人类不一样,没有必要用文明人的标准来对待它们,你说对不对?” 周文低下头不再说话,他不想再争辩下去了,他们不会了解他的想法的。是的,僵尸没有智慧,也没有思想,它们是最低级的妖怪,只知道本能地活下去。但是那些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呢?它们拥有强大的力量,比绝大多数人更睿智和深刻。我们能不能与它们和平共处呢?它们愿不愿意与我们和平共处呢?如果人类可以粗暴野蛮地对待这些僵尸,那么妖怪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人类! 这才是周文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情。他感到困惑。 但是在刘子枫他们眼里,周文是一个异类,他的想法很古怪,不正常,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离他远一点,避免主动跟他说话。周文是僵尸在人间的代言人,他为它们争取平等的权力!这个可笑的念头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渐渐演变成一种偏见和隔阂,就连对他有好感的赵诗芬也觉得无法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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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6
第二天清晨,周文、刘子枫、葛辉冒着大雨离开观音洞,沿着泥泞的山路来到橘树林中,他们挑选直而坚硬的树枝,用力折断了,拗去旁逸的小枝条,用瑞士军刀把一端削尖,制成几根粗糙的投枪。
葛辉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疑惑地问:“这东西真的能打到猎物吗?”周文点点头说:“只要掌握了技巧,就像运动会上投标枪一样。”他握住投枪中部偏后的部位,瞄准一个土堆用力投了出去,投枪在半空中几乎飞成一条直线,尾部急剧地颤动,“扑”地一声深深戳进黄土中。 葛辉赞叹不已,他反复练习了几次,总达不到周文那样的效果,不是用力太大,失了准头,投枪整个横着甩上去,就是用力太小,温柔地戳在土堆上,摇晃了几下后倒下来,根本就没有杀伤力。刘子枫犹豫了一下没有显丑,他皱起眉头说:“练这种东西不是三天两头的工夫,先凑合着当长矛使,以后再慢慢练习吧。” 三人辨明了方向,朝碧萝山西麓走去。大约走了半个钟头不到,耳边隐约听见哗哗的流水声,葛辉侧耳倾听了一阵,问周文:“前面是不是有一条小溪?”周文摇摇头说:“不,是瀑布,非常雄伟壮观!” 三人又绕过了数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顶天立地的高崖伫立在前方,像一柄刺向青天的利剑,仰头望不到顶,令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一条雪白晶莹的瀑布从极高处奔流而下,万马奔腾冲进碧绿的深潭中,震耳欲聋,激起大片的水雾和白沫,蜿蜒向山下流去。 刘子枫和葛辉被眼前雄壮的景象惊呆了,周文在他们耳边大声说:“这条瀑布有一百三十三米高,我上次来的时候正好是枯水期,水势要小得多!”葛辉皱起眉头大声问:“什么?有多高?”周文说:“一百三十三米!”葛辉摇摇头说:“听不见,太吵了!” 刘子枫望着瀑布沉默不语,心想:“这么壮观的景象,怎么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碧萝山上一定藏有什么诡异的秘密!那些僵尸……”他又回头看了周文一眼,“他想干什么?他究竟要把我们引到哪里去呢?” 三人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周文拍拍刘子枫和葛辉,做了个手势,绕过瀑布继续向前走去。地势渐渐变得平坦,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展现在眼前,四周都是高山,挡住了北方吹来的寒流,土丘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草木,在雨水的润洗下显得分外生机勃勃。 葛辉突然指着前方的灌木丛,压低了声音激动地说:“看,那是什么?”刘子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比鹿稍小的土黄色动物正警觉地啃食着青草,两只乌黑的小眼珠骨溜溜直转,突然发现了人类的踪影,跳起来一阵狂奔,比兔子还要迅捷。 周文拔腿就追,叫道:“快追,那是一只獐子!”刘子枫和葛辉怔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没几步就超过了气喘吁吁的周文。但是人类的双腿怎么跑得过野兽,刘子枫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獐子连蹦带跳越逃越远,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突然“呼”地一声响,一根简陋的投枪从他头上一掠而过,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穿透了那只獐子的身体,把它牢牢钉在地上。 刘子枫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周文竟然能在五六十米开外精准地投中一头獐子,力量更大得异乎寻常,这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他……他究竟还是不是S大学化学系的那个周文?还是有什么妖物躲在他的身体里?刘子枫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他竭力不在脸上表露出来,回过头向周文笑着翘起了大拇指。 葛辉欢呼着跑上前去,用力把投枪拔出来,那只獐子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死了,湿漉漉的毛裹在身上,显得既瘦小又可怜。三人坐下来休息了一阵,周文指着丘陵的北面说:“那里有一个山坳,再往前就是通往石屏山的吊桥了,等一会儿我们从那里走,看看吊桥还在不在了,然后从碧萝山的北麓绕回观音洞,怎么样?”刘子枫点点头说:“这里的地形你比较熟,就这么办吧!” 冰冷的獐子直挺挺地躺在他们跟前,混浊的眼珠仿佛在控诉他们的残忍。葛辉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他看看周文,又看看刘子枫,明知这头獐子已经死了,还是别过头去不敢跟它的视线接触。周文在心中默默地说:“对不起,我们肚子饿了,只好猎杀你充饥!” 三人各怀心事,不再交谈,丘陵上只听见一片凄凉的风雨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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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6
从那片草木繁茂的丘陵往北走一百多米,穿过一个狭窄的山坳,一条深邃宽阔的大峡谷横亘在眼前,挡住了去路。往前看,风雨肆虐,六根摇晃不定的铁索通向未知的彼岸,往下看,烟雾缭绕,深不见底,就算是最灵巧的猿猴也会在悬崖上失足。
周文指着对面说:“那里就是石屏山最险峻的摩天崖了,吊桥上原本铺着木板可以走人的,可能是年长日久烂掉了,又没人维修,要过去就只能顺着铁索爬过去了。”刘子枫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心虚,膝盖发软,身不由己倒退几步,他摇摇头说:“顺着铁索爬过去?这不可能!” 葛辉遥望着郁郁葱葱的摩天崖,说:“有人帮忙就好了……嗯,如果我们锯些木板铺在上面,也许能行,不过又没有称手的工具……”周文说:“回去再慢慢商量吧,天无绝人之路,最多我们再坐运沙船绕过去!”刘子枫和葛辉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一丝苦笑,运沙船,有了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他们再也不愿意踏上船头半步了! 三人轮流扛起死獐,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跋涉前行,从碧萝山的北麓绕回到观音洞里。大家看到新鲜的猎物,无不欢欣鼓舞,吵着要烤鹿肉吃。刘子枫把一路上拾到的树枝平摊在地上,挑出粗细合适的剥去树皮,拗断了摆成一堆。周文念动引火诀,费了好一阵工夫才把火点燃,嘟起嘴巴呼呼地使劲吹着气,烟大火小,呛得大家眼泪鼻涕一齐流下来,急忙捂住口鼻躲得远远的。 树枝噼噼啪啪地烧起来,水分渐渐蒸干,一阵阵青烟夹杂着火星消失在洞顶的石缝里,火舌欢快地舞动着,越来越大,映红了一张张兴奋的脸庞。刘子枫望着这些同舟共济的伙伴,内心深处涌起一种莫名的疲劳和厌倦,孙疾风,赵鹏,还有那些娇滴滴的女生,他们什么用都没有,根本不能为他分担掉一点生存的重担!自己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能了解他心中的沉重和担心吗? 在这一刻,刘子枫突然强烈地怀念起李瑾瑜,他多么希望有一双温暖坚强的臂膀,让他暂时倚靠一下,歇息一下,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葛辉动手把死獐的皮剥下来,割下血淋淋的腿肉,切成小块,用泉水冲洗干净,穿在树枝上,递给大家在火堆上烘烤。饿了这么久,终于能尝到香喷喷、热腾腾的熟肉,而且还是自己亲手烤出来的,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等獐肉有了五六分熟,就急匆匆往嘴里塞,烫得“嘶嘶”倒抽冷气也不肯停口。 转眼间一只獐腿吃得一干二净,葛辉还要再割,刘子枫阻止他说:“够了,我们的肠胃还很虚弱,一次吃太多肉容易蛋白质中毒的,肚子饿的话就再吃几个橘子吧。”这是必要的,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突然大量进食高蛋白质食物,容易造成消化吸收障碍,产生大量的含氨类毒素,造成蛋白质中毒,严重的有可能导致昏迷甚至死亡。大家都是学化学出身,多少知道一点这方面常识,只能强忍住美食的诱惑,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起来。 肚子饱了,身体也暖和起来,赵鹏偷眼打量着霍黎黎和徐梦瑶,心里一阵阵冲动,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又开始在脑海中浮现,他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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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7
赵诗芬精神很好,兴致勃勃地缠着周文要学法术,周文只好实话实说:“你要有思想准备,这不是数理化,下了工夫未必能学会,要讲天赋的,而且,学法术有一定的危险,保不准会反噬自身,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赵诗芬吐吐舌头,嘀咕说:“这么麻烦呀……”她被周文郑重其事的几句话唬住了,有些拿不定主意。霍黎黎突然插嘴说:“我学,我愿意冒险!”周文点点头,望着赵诗芬问:“那你呢?有没有下定决心?”赵诗芬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先教我们一个简单的、安全的法术,看看我们有没有这个天赋,好不好?” 大家都不约而同静下来,竖起耳朵听周文怎么回答。 周文笑而不答,自顾自说:“所谓法术就是通过咒语、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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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7
念中学的时候写作文,刘子枫喜欢用“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来形容时间过得飞快,事实也正是如此,日子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紧紧地追赶在他们身后,只要稍微一松劲,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挨饿。每天为了食物奔波,累得精疲力尽,天擦黑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观音洞里,整个人“哐啷”一声散了架,瘫在地上什么都不想吃。刘子枫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但是他无法摆脱。
赵诗芬、史思红她们渐渐康复起来,但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女生又能做些什么呢?除了偶尔拾拾树枝,采些橘子,她们就只能待在洞里照看篝火,回想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即使是嘴上从来不肯服软的史思红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强壮的体魄和充沛的精力,她们根本不可能在荒山野地里独立生存下去,这让一向好胜的她感到郁闷。 对现状不满的又岂止刘子枫和史思红两个,赵鹏内心深处的不安和骚动越来越强烈,朝不保夕的艰难生活提供了温床,促使他二十年来压制在潜意识里的念头迅速发芽生长。他偷着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着那些女生,幻想能有适当的机会,让他的欲望得到满足和发泄。但是另一方面,良知告诉他,这样做是猥亵的,堕落的,不道德的,为此赵鹏感到痛苦。 至于周文,眼下的一切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困惑,远离喧哗的都市,在碧萝山上自由自在地生存,就像鱼儿重新回到水里一样,荒山野地似乎更适合他的本性。他把一些护身的法术传授给大家,的确有自己的目的,自从他们把观音洞作为临时的藏身之处,周文就不断感觉到潜伏那块纯白色石壁后面的妖气,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妖气越来越盛,联想到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和天哭术,他担心终有一天灾难会突然降临! 他的担心果然变成了现实! 这一天深夜,大家被一片野兽的低吼声惊醒,一个个睁着惺松的睡眼,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观音洞深处的那眼泉水汩汩地沸腾起来,雾气缭绕,散发出呛人的硫磺味道。刘子枫顿时变了脸色,大声说:“糟了,会不会是火山爆发?”霍黎黎侧耳倾听了片刻,突然指着石壁尖声说:“那里!石壁后面有野兽的叫声!好像是从很深很深的地下传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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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8
话音未落,只见那块巨大的石壁上突然映现出一道鲜红的灵符,颜色忽深忽浅,不断扭曲挣扎着,夺目的光华让人无法正视。热浪扑面袭来,史思红和徐梦瑶站得稍近,额头上的长发立刻扭曲焦枯,吓得她们连忙往后退去。霍黎黎凝视着那道陌生的灵符,无端地感到一种敬畏,她问周文:“真奇怪,这到底是一道什么符?”周文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他苦涩地说:“这就是道门最厉害的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
在石壁的后面,妖气迅速集结,舍生忘死冲击着降妖除魔印,来自地狱的吼声响彻整个观音洞,震得四壁瑟瑟发抖。周文急忙叫道:“快出去,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大家怔了一下,争先恐后向洞外涌去,一直奔到橘树林边上才收住脚步,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着粗气。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持续了七十个昼夜的暴雨已经停止了,天空中挂着一轮妖异的明月,冷冷清辉投射在每一个人身上,映得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 正如郑蔚和林欣婕所希望的,天哭术终于完成了,分布在神州大地上的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同时失去了效力,黄泉之下的妖怪呐喊着冲出了地面。“轰隆”一声巨响,观音洞深处的那块石壁裂成了碎片,滚滚黑雾投向四面八方而去,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中竟然夹杂着阵阵狂笑,仿佛在大叫:“我们终于自由了!” 大家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一阵寒意沿着脊梁骨直冲到后脑勺,刘子枫忍不住问:“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周文来不及阻止他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已经惊动了刚刚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解脱出来的妖怪,一股腐臭的尸气立刻从黑雾中窜出来,直奔他们而去。 那是臭名昭著的僵尸王,最喜欢吞食人类的内脏! 周文深深吸了口气,满头长发无风自动,他压低了声音说:“大家站在原地,千万不要乱动!”他飞快地念动一段咒语,伸出小指凌空画了一道天殇符,布下了茅山道最犀利的天殇阵。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气流在大家的身旁流动,霍黎黎敏感地察觉到其中包含着爆炸性的能量,她忍不住问周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周文说:“嘘,别说话,它们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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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8
橘树林中响起了一片可怕的吼叫声,土堆一个接一个迅速鼓起,先前出现过的僵尸挣扎着爬出来,浑身上下挂满了粘乎乎的浓水,脸上溃烂变形,神情似乎十分痛苦。大家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牙齿咯咯打架,双膝发软,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
赵诗芬是第一次离僵尸如此之近,她惊恐地瞪圆了双眼,突然双手捂住脸庞,尖声大叫起来,猛地扑进周文怀中,呜呜抽泣着不敢抬头。周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说:“放心好了,你在天殇阵里非常安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担忧,这些僵尸只是受到了尸气的感染,成不了大气候,但是僵尸王还没有现身,它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那些僵尸被赵诗芬的尖叫声惊动了,伸直了手臂一步步逼近过来,渐渐踏入了天殇阵中,周文又念了一句咒语,手掌一收一放,施展天雷轰顶之术,随手把它们劈成灰烬。大家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这些僵尸已经失去了畏惧之心,依然踩着同伴的尸骸,争先恐后地朝大家冲过来,这让刘子枫感到担心,周文虽然法力高强,但他又能支撑多久呢? 周文拉着赵诗芬躲在自己身后,一边催动阵法,保护大家的安全,一边凝神搜索着僵尸王的下落,他感觉到浓郁的尸气正慢慢逼近,徘徊了一阵后突然加速,竟毫无阻拦地冲进天殇阵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文脑中念头急转,突然大叫道:“糟了,它藏在地下!” 面目狰狞的僵尸王从地下猛地钻出来,把天殇阵冲得七零八落,它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戴淑珍,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吱吱吸食着新鲜的人血。大家惊呼一声,立刻四散逃跑。赵诗芬慌不择路,竟朝着橘树林跑去,一头撞进了一具僵尸的怀中,她反应极快,尖叫一声飞快地跳了开来,肩膀虽然被僵尸的指甲抓了一下,还好逃脱了性命。 僵尸王伸出利爪,轻而易举地插进戴淑珍的胸腔里,摸出血淋淋的心脏塞到嘴巴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一边回过头来打量着周文,心里有几分奇怪:“他怎么一点都不害怕?怎么还不逃跑?难道是被吓傻了?……嗯,整整一千年没吃人了,人心的滋味真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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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8
]:“嗷――”僵尸的吼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山头。求生的欲望驱使大家拼命逃跑,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冷风一直灌进肺里,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每个人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跑,快跑!……至少要比其他人快!”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时刻,人类的本性暴露无遗,友爱,团结,互助,这些后天强加在人身上的东西就像珍贵的瓷器,被残酷的现实砸得粉碎!
周文看着往日的同学纷纷作鸟雀散,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嘴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是啊,说到底,人类终究是动物,再高级的动物也还是动物,他们不可能完全摆脱本能的束缚。他不禁问自己:“如果我没有吸血獠的力量,我会不会如此镇定地面对僵尸王?还是跟他们一样丢下同伴不顾一切地逃命?” 僵尸王舔舔嘴角残留的鲜血,味道虽然不错,但区区一颗人心根本就不过瘾,它目露凶光,斜眼乜着周文,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会不会是一个道行高深的人类法师?就像那个狠天狠地的张瑞午一样?一千年前那些惨痛的经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提醒着它千万不可大意。 僵尸王咽下了爬到喉咙口的馋虫,瓮声瓮气地问:“臭小子,你为什么不逃跑?不怕老子吃了你吗?”为了加强恐吓的效果,它故意从戴淑珍的腹腔里抄出一把鲜血,凑到嘴边吱吱吮吸着,两只小眼珠滴溜溜盯住周文看。它虽然形貌恐怖,贪婪又残暴,却十足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家伙。 戴淑珍的手臂软绵绵地垂在地上,鲜血沿着指尖一滴一滴流下来,僵尸王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与此同时,它也摧毁了人类最宝贵的信念。他们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培养起来的信任、理解和相互支持,此刻全都荡然无存了,为此周文感到愤怒。他突然大吼一声,猛地撞进僵尸王的怀中,两个强横的身躯纠缠在一起,你推我攘,接连撞断了十几棵粗壮的大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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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8
僵尸王使尽浑身解数,这才勉强把周文推了开来,它的身体虽然没有受到损伤,但心中却震惊不已。人类的法师不念咒画符,居然跟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僵尸王肉搏,这个世界真他妈的莫名其妙!不过它反而放下心来,当下深深吸了口气,浑身骨骼“劈里啪啦”一阵乱响,正要扑上去把周文撕成碎片,突然发现他的眼珠变成了血红色,手臂上布满了坚硬的鳞甲,十根指尖上突出乌黑发亮的利爪,他……他的真身竟然也是一个妖怪!
僵尸王急忙收住脚步,心里感到非常气愤,毫不客气地骂道:“臭小子,你昏了头了!看清楚,我们是同类!只有愚蠢的人类才自相残杀!你是不是扮人扮得太投入,连他妈是谁生的都忘记了?”周文微微裂开嘴,露出两根尖利的獠牙,狞笑着说:“我没有忘记,正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我才在这里。跟你这种低级的垃圾说了也是白说,告诉你,一命偿一命,你杀了戴淑珍,我就要你的命!” 他又是一声怒吼,充斥着兽性和狂暴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所有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逃脱出来的妖怪都驻足倾听,为之心惊胆战。那是吸血獠王的怒吼!整整一千年过去了,它那颗骚动不安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 僵尸王这才醒悟过来,指着周文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是吸血獠王!你还没有死!”周文一步步向它逼近去,沉重的脚步像地狱的鼓点,敲打在僵尸王的心头。它连连摆手说:“慢来慢来……不要以为老子怕了你……告诉你……别过来……这不公平!老子在黄泉下苦捱了整整一千年,吃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它终于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 周文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说:“这对你的确不公平,不过你以前吃的人还算少吗?……好吧,既然这么说,你留下一双眼睛,我就放你逃生。”僵尸王绝望地惨笑着说:“你想挖掉我的两只眼睛?去死吧你!人类本来就是我们的食物,妖怪吃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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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楼#
发布于:2003-12-24 10:59
这一句话促使周文心中那些原本模糊的想法变清晰了,他冷冷地说:“以前是,从现在起就不是了!人类和妖怪都有权力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他担心刘子枫他们看到这一幕,下决心速战速决,身影倏地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僵尸王的身后,五根利爪狠狠插向它的后背。僵尸王早就提防着吸血獠的速度了,它不等周文把话说完,飞身向前一扑,像溶化一样淹没在泥土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文喃喃自语:“土遁术,有意思!不过你也真够笨的,碧萝山上到处都是石头,就这么一点点地方,你又能逃到哪里去?”他哼了一声,用吸血獠的语言念动一段古老的咒语,施展控火术招来四十九条火龙,把整个橘树林变成一片火海。僵尸王左冲右突,四处逃窜,终于被逼到了死角上,一头撞上了坚硬的大石头,迫不得已只好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它被浓烟呛得呼吸艰难,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背心上就受到重重的一击,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打得它眼冒金星,喉咙发甜。即使是刀枪不入的僵尸躯体,也经受不起吸血獠王的连续重击!僵尸王陷入晕眩之中,淤血像龙头放水一样喷出来,背心被利爪撕开了几条长长的口子,白森森的脊梁骨都露了出来。 周文有些不耐烦了,他把利爪狠狠插进僵尸王的脊背里,用力握住脊梁骨,想把它拗成两截。僵尸王得到这片刻的喘息,强忍住剧痛扭过头来,朝着周文张开血淋淋的嘴巴,用尽最后的气力喷出一团乌黑的尸气,随即一命呜呼。这团尸气是它全身精华所在,剧毒无比,周文猝不及防,全部吸入了体内,一张脸立刻灰暗下来,全身乏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僵尸王的尸体“嘶嘶”作响,迅速化成一滩浓水,周文感到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恶心,他急忙把它的骨架远远丢开,但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好一点,尸毒已经完全侵入了他的肺腑里,开始腐蚀他的内脏。四周的橘树林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周文痛苦地干呕了一阵,扶着焦枯的树干勉强站起身来,念动咒语收起火龙,又喘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踉跄着寻找他的同伴。 未来又将会是怎样呢?周文看到一片灰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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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楼#
发布于:2003-12-24 11:00
葛辉拼命奔跑着,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但手臂还在竭力摆动,双腿还在不自觉地向前迈。他的步子越来越小,终于膝盖一软滚落在草丛里,额头被石块重重磕了一下,鲜血直流。
他本能地捂住伤口,剧烈喘息着,喉咙几乎被风吹干了,一阵阵撕裂似的痛,脑海里一片空白,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回过神来。风声呼啸,身边没有一个同伴,葛辉猛地记起了徐梦瑶,种种不详的预感顿时浮上心头,他拼命安慰着自己,却无法摆脱沉重的负罪感。 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他竟然背弃了她!葛辉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鼻子有些发酸,他努力挣扎着爬起来,拾起一根树枝,朝着橘树林的方向一路寻去,用沙哑的嗓子呼喊着徐梦瑶的名字――可是没有回音。他越来越失望,一颗心怦怦乱跳,带着哭腔叫道:“你在哪里?我是葛辉呀!快回答我……” 风声中隐约传来了一声尖叫,那是徐梦瑶的声音!葛辉迅速辨明了方向,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只见她跌倒在地,痛苦地抱住小腿,脸上惊恐万分,一个恶心恐怖的僵尸正伸长了手臂一步步逼近。葛辉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抡起手里的树枝夹头夹脑一阵乱砸,嘴里大叫着:“打死你!打死你!混蛋,快滚开!” 那个僵尸的后脑勺上重重挨了几下,却像挠痒痒一样根本没放在心上,它慢吞吞地转过身,嘴角流出粘乎乎的口水,吼叫一声扑了上来。葛辉看准它的眼睛用力戳进去,痛得那个僵尸“嗬嗬”乱叫,一挥手正好打在树枝上,力量大得惊人,葛辉的虎口被撕裂,带着血迹的树枝脱手飞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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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楼#
发布于:2003-12-24 11:00
他连忙跳开几步,挡在徐梦瑶的身前,心里充满了凄凉的滋味。他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在僵尸嘴里,连尸骨都无法保全,为了保护徐梦瑶,这到底值不值得呢?也许现在逃跑还来得及,但是徐梦瑶怎么办?丢下她?还是背起她一起跑?葛辉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由一凉,在徐梦瑶的背后,另一个僵尸正在慢慢地逼近。
徐梦瑶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绝望,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尖叫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跳起来扑在葛辉背上。葛辉拍拍她冰凉的手背,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的……梦瑶,嫁给我做老婆,好不好?”就在这时,天边的第一缕晨曦投射到树林里,洒在那两个僵尸的身躯上,一阵阵白烟腾起,它们痛苦地尖叫着,拼命躲避阳光的照射,但这是徒劳的。 直到这一刻,当阳光解开了心灵的枷锁,它们终于摆脱了僵尸王的控制,变回那些渴望回到故乡的不死生灵――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它们再也没有力气重新回到黑暗的地下,躲过致命的白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出地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翘首凝望故乡桑梓。 葛辉怔怔地看着那两个僵尸紧抱在一起,在温暖的阳光下变成一堆灰烬,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徐梦瑶长长松了口气,她惊魂未定,不顾一切地钻到他怀里,低声问:“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葛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好岔开话题说:“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太阳一出来,我们应该安全了吧……”徐梦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说:“我愿意!” 葛辉张开双臂,把她娇小的身体抱在怀中,眼泪却禁不住流了下来。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和考验之后,两颗心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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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楼#
发布于:2003-12-24 11:00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远处响起了刘子枫的呼喊声,他们像触电一样急忙分开来。葛辉低声说:“我们快过去吧,他们在找我们。”徐梦瑶“嗯”了一声,脸颊上泛起两团红晕,心里既是害羞,又是骄傲。葛辉拉起她的手,一边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一边大声叫道:“我们在这里!你们好吗?”
大家在橘树林边上会合了,劫后余生,大难不死,一个个你拍拍我,我抱抱你,心情都十分兴奋。葛辉查点了一下人数,刘子枫、蔡文远、孙疾风、史思红、纪芸他们安然无恙,但是没看见其他人。他担心地问:“霍黎黎和赵诗芬呢?还有周文、赵鹏和李兰,没找到他们吗?” 刘子枫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从观音洞一路找过来,没看见他们的人影。他们可能朝瀑布那边跑了,我们先歇一下,等会儿再过去找找看。反正太阳一出来,僵尸就全死掉了,白天还是挺安全的,只要能在天黑前找到他们就没事了。”徐梦瑶情不自禁想起了死于非命的戴淑珍,又想起那些残暴凶狠的僵尸,还是有些几分后怕。她紧紧抱住葛辉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蔡文远和孙疾风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些羡慕。 大家又歇息了一会,起身向碧萝山的西麓走去。绕过几个山坳,一条气势宏伟的大瀑布展现在眼前,飞流直下云端,响声隆隆,激起无数的水雾和泡沫。就在瀑布的旁边,他们发现了李兰和赵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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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楼#
发布于:2003-12-24 11:00
好像发生了一场战争,李兰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双手掩住脸面默默地哭泣,肩膀剧烈抽搐着,几乎透不过气来。她身上衣衫凌乱,外套和罩裤破了几个大口子,远远丢在一旁,下身的绒线裤几乎被撕烂了,露出了沾满泥土和青草的内裤。而赵鹏尴尬地站在旁边,脸上有几条指甲抓出的血痕,他看见众人找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倒退几步。
刘子枫看到这一切,顿时明白了赵鹏对李兰做了些什么,他愤怒地冲上前去,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赵鹏慢慢地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淤血和牙齿,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凭什么打我!你是她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我……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有这方面的需要!我们在荒山野地里打野兽,辛辛苦苦寻找食物,她们待在洞里什么都不做,这不公平!女人……女人就是用来睡的!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不信!……到处都是僵尸,我们死定了!连一个女人都没碰过就死掉,我不甘心!” 瀑布的水声实在太大了,吵得人震耳欲聋,刘子枫听不清赵鹏在激烈地说些什么,他又是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胸口。赵鹏踉跄了一下,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二人扭成一团,脚下一滑,双双跌进水潭里。葛辉和蔡文远急忙把他们捞上来,二人的身上都湿透了,冷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可还是狠狠地盯住对方。 史思红鄙夷地扫了赵鹏一眼,心想:“男人真不是东西,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种肮脏的念头!”她上前去拍拍李兰,想要安慰她几句,谁知李兰像触电一样跳起来,把她用力推开,脸上满是泪痕,不停地尖叫着。赵鹏远远地躲在一边,心里恨恨想:“装什么假正经!哼,僵尸怎么不咬死你!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操,老子还要一个一个玩过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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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楼#
发布于:2003-12-24 11:01
活埋庵夜谭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黄昏的时候,雪下得更大。 我深一脚浅一脚在在雪地里走着,有点担心。地图上指出的那个村庄怎么还没到?根据图上的指示,我该早就到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场大雪使我迷路了。 水不成问题,到处是雪。但食物只有两个干馒头。如果我找不到有人的地方,那么我的生命只怕可以用分来计算了。 转过一个山嘴,突然一朵灯光跳入我的眼眶。我又惊又喜,加快了步子,走上前去。 这是个小小的草庵,其实也不比一个凉亭大多少。在庵门上,挂着块白木的匾额,上面写了三个字:“活埋庵。” 这个阴森森的名字并没有让我害怕,我知道这是一个古代的志士给自己家取的名字,以示异族定鼎后与之的不妥协。这庵中,只怕也是个对现实不满而逃禅的人吧--如果能够和他清谈一夜,但也不枉此行。 我叩了叩门,道:“请问,有人么?” 里面有个人应道:“进来吧,门没闩。” 我推开门。 里面只有一枝蜡烛,照亮了门口的一小方地。一个老僧坐在角落里,在夜色中,模模糊糊地看不清面目。 “施主,请坐。” 在他面前,有一个蒲团。我盘腿坐了下来,道:“大师,我迷路了,请让我借住一宿吧。” 这和尚袖着手,一动不动地坐着:“施主这样的天气还要在外奔波,真是辛苦。” 我只是淡淡一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不外三毒。经曰:能生贪欲、嗔恚、愚痴,常为如斯三毒所缠,不能远离获得解脱。施主三思。” “大师一语如棒喝,然天下事,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一动也不动,只是道:“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我道:“大师佛法精深,但我只是个俗人,娑婆世界,于我等如四圣。” 他抬起头,又道:“一切色相,皆为虚妄。施主想必读过佛经,可曾修过五停心观?” 我道:“不曾。然天下不净,我自洁净,人无慈悲,我自慈悲,大千之中,因果不昧。” “施主有大智慧,”他已没有了笑意,“不过施主,你可愿听我说个故事么?草庵无茶无酒,只好借清谈销此长夜。” 我坐下来,把背靠在墙上,让自己舒服一点,从包里摸出一个馒头,道:“大师请讲。大师可要来个馒头?” “口腹之欲,最能损人。施主又着相了。” 我也笑:“有相则着相,若无相可着,却又如何?” “存此一念,即是有相。” 我伸了个懒腰,咬了口馒头,道:“大师之言,犹是皮相。六祖曰: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能离于相,即法体清净。我心中纵存相之念,又何必强求无相?如此馒头,是为有相;吃下肚去,仍是有相。然我心中已无此物,便为无相。” 他道:“施主所言,也不过口头禅。” 我道:“口头也罢,心禅也罢,只是表业,还是听听大师的故事吧。” “那么施主且安坐,听我说吧。你可知我俗家是距此三十里外的一个名门望族,方圆百里,都是我家产业。只是我家人丁实在不旺,一门中只剩我一人。” 我道:“那大师为何抛家为僧?” “在我十九岁那年,一位世叔为我说了门亲事,是北山成德堂白家的三小姐。她是这里有名的美女,当时我可说是春风得意,事事趁心。” 我忍不住笑了:“大师当年,还是个风流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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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楼#
发布于:2003-12-24 11:02
“可是婚后不过三个月,一场大病夺去了我妻子的性命。”
我收敛起笑容:“抱歉,大师。” “不用抱歉,凡有相者,皆是虚妄,所谓哀乐,都如过眼云烟,哀便如何,乐又如何,不过心中一念而已。”他袖手坐着,真如佛龛里的一尊佛,“那年我十九岁,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觉得她死后,世界于我已毫无意义,因此,我在我家的祖山上挖了一个深洞,叫人把妻子的灵柩抬进去,然后。” 他顿了一顿,才道:“我把所有的人打发走了,然后点着一盏灯走进去……” 我把所有的人打发走了,然后点着一盏漆灯走进去。 这洞我叫人挖得很深,走进去足足走了半天。天很冷,山洞里尽管土壁的泥都已冻住了,可由于和外面不通气,所以不算很冷。 她的灵柩已入在里面的一间小室里。朱漆的灵柩,非常大,是我让柳州匠人特制的,柳州出好棺材,这具棺材也是用的万年阴沉木。据说,阴沉木是从水中取出,做成棺材后,每年沉入地底一尺,十年一丈,千年百丈。 我坐在她灵柩边的一张椅子上,点着了搭在灵柩边的一根火线。那点火星在地上跳跳跃跃,好象一朵鬼火,向外飞去。 随着一声巨响,进来的甬道整个崩塌了。现在,只有她和我,在这个深深的墓穴里。 我从怀里摸出一瓶酒。在昏暗的漆灯下,那瓶中的酒也似在流动,幻出异彩。听说,鸩酒洒在地上都会起火,在瓶中,那也如个不安份的妖魔吧? “饮吧。” 仿佛有一个人在黑暗中以一种甜蜜的声音对我说。 “饮吧,醉于那醇酿中,好忘怀人世。” 我伸出手,拔去了瓶塞,默默道:“等等我吧,如果黄泉路上你觉得孤单的话。” --你不想再看我一眼么?我的眼如暗夜里最亮的星,我的长发好似鸦羽,我的嘴唇也甜如蜜? 在漆灯的光里,我仿佛看到了她,好似生前。她的肌肤依然白皙如美玉,她的声音娇脆若银铃,手指纤长柔美如春葱,她的吻如春天最后的细雨。 “等等我吧。”我喃喃地说。 我用力推开了棺盖。我没让人钉上盖,因为当初我和她立过誓言,生则同床,死则同穴。发亦同青,心亦同热。 尽管阴沉木的棺盖有点重,我还是一把推开了棺盖,露出一条缝。我抓起酒,准备躺到她身边,然后一饮而尽。 这时,我看到了她。 天! 她的脸并没有变形,但她的肤色却已泛青,青得象冻坏了的萝卜,但也坚硬得和石头一样。她的脸依然美丽,但那种美已带有种妖异,只能说那是种虚幻不实的美。我知道,在那白里泛青的肤色下,已没有鲜血在流动,最多是蛰伏的蛆虫等着春天来临,到那时把她食为一个空壳。而她的脸上,死前那种欣慰的微笑凝固在皮肤内层,犹似生前。 仅仅是这些,我却可以忍受,我还是愿意躺在她身边,搂住她已僵硬的躯干,好让我们一同慢慢成为泥土。然而,更让人可怕的是,我看到了她的嘴边。 她的嘴边,伏着一只足有我的手掌大的老鼠! 这老鼠旁若无人地啃啮着她的嘴唇,我甚至可以看到老鼠的腹部开始鼓起来。我尖叫着,一把抓住老鼠,狠狠地向洞壁扔去。老鼠象是一个球,在冻得坚硬如石的洞壁上弹了一下,又掉了回来,摔在地上,四肤抽搐着。 她的嘴唇几乎被老鼠啃光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倒象是在笑。混杂着她脸上的笑容,却变成了一种狡诈的讥讽,仿佛趾高气扬地注视着我,即使她的眼闭着。我几乎可以摸到她锋利如刀的笑,可以看见她的妖异的笑在洞穴中四处穿行,仿佛黑夜来临时出巢的蝙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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