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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发布于:2004-05-11 13:09
住在柏彦楼下的两个男同性恋,跟这在这栋房子里的其他人互动良好,跟我
  原先想像的大不相同。
  我本来以为郭力跟令狐两人只是想找个打炮的隐密小窝才在这里筑巢,怕家里人知道他们的同志身分之类的理由吧,但他们并不是全把这里当作廉价旅馆,尤其是郭力,跟所有人都会打招呼,跟不懂礼貌的柏彦完全不一样。
  「请大家吃。」年长的郭力偶而会买些饮料跟小蛋糕放在一楼的客厅桌上,附上纸条。真懂得做人。连厨房冰箱里也常放了巧克力牛奶跟一桶冰淇淋,附上纸条说请大家随意取用,而老张也总是在巧克力牛奶即将过期时,将它拿到自己的房间储存起来。
  郭力四十多岁,但皮肤保养的很好,脸又长得一副斯文有大脑的样子,加上他有一份待遇优渥社会地位高的大学教职,我猜想他在同志界一定颇有身价,我从跟他几次短暂的对话里得知他其实是有老婆小孩的,但他的家人并不知道他的性向。
  「我可以理解你为什麽要隐瞒真正的性向,唉,人总是有一些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算是家人也一样。」我说,喝着郭力请客的啤酒。
  「其实,也不是刻意隐瞒。」郭力微微有鱼尾纹的眼睛笑着:「我喜欢男人,可女人我也喜欢,爱情就是爱情,是不分性别的。」
  「照!照啊!说得挺有道理,我以前怎麽都没想过?」老张的手大力拍着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对这话题一点也没有兴趣,他只是喜欢抬杠而已。
  「可以接受两种性别的爱情,不见的是福气,可也决不是罪过。」郭力笑
  ,他连拿啤酒的姿势都很绅士,可一点也不娘娘腔。
  「你跟令狐是什麽时候认识的?」我问,这些我可无法从他们的日常对话里偷听到。
  「很久了,以前他是我的学生。」郭力话只说到这边,似乎笑笑不愿再说下去。
  「啊!是师生恋啊!哈哈真有你的!可惜我教的是国小!没你幸运!」老张夸张地大声嚷嚷,我心想真是狗屁。
  而令狐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看着擅长交际的郭力,不时面露微笑。
  令狐的年纪只有二十七岁,身子骨壮健,我常看他在房里健身,有时一动就是两个多小时,我有时还会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做运动,因为我也想拥有那六块肌理分明的腹肌。
  我可以理解令狐为什麽这麽勤於健身。
  那是一种资格,一种被呵护的条件。
  「老师。」令狐赤裸依偎在有个小肚子的郭力身上,郭力一边看着书,一边慢慢抚摸着令狐漂亮的背肌,他的指甲游移在令狐身上,令狐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而郭力用力捏着令狐的屁股时,令狐还会发笑。
  令狐的眼睛很大很大,我几乎从电视萤幕里就可以看见他那充满幸福的瞳孔倒映着郭力成熟的容颜,我可以感受到令狐对郭力的依赖,那是爱。我不禁肃然起敬。
  郭力有时会闻着令狐的头发说好久的话(我将音量开到最大,仍然听不到他的绵绵细语),所以令狐洗头的时间长达二十分钟,生怕有一丝油味。附带一提,令狐头发卷曲的像电影魔戒里的哈比人佛罗多,乌黑亮丽,也难怪郭力像猫看老鼠一样贪婪地嗅着。
  说到做爱,年轻的令狐爆发力强,而年长的郭力经验丰富、技巧温柔,两人不做爱便罢,一开始打炮便耗时良久,平均要缠上一个多小时,但两个人做爱的姿势却是相当单调,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郭力在上头扮演所谓的一号,而一身肌肉的令狐则任由郭力摆 ,相当的顺从。坦白说,要看作爱的话还不如盯着经常发浪的陈小姐,她的花招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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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0
这五个房间的六个房客,都可能是所有人租屋时遇见的楼友,所有人都可能与他们在街上擦身而过。
  但颖如不是。
  我不只意外,还感到害怕。
  害怕得厉害。
  我永远记得升降梯发出「喀拉喀拉」声响那一天。
  当时,我正拿着记满众人行为模式的笔记本、咬着笔杆,躺在床上思考:「
  以这些人\'\'现阶段\'\'的所作所为,可以编织成什麽样的剧本?如果我可以成功剖析他们的心理,我真的可以知晓他们\'\'道德的极限\'\'吗?」我就这麽盯着笔记本瞧,一个好的方案也没有。
  「喀拉,喀拉......」
  老旧斑驳的升降梯突然开始运作,我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齿轮咬合制造出来的声音,或是履带之类的零件。
  我有些吃惊,将柏彦的房间画面切换。
  升降梯因为并不常被使用,所以我没有多为它买一台电视机监视,现在想来真是错的离谱。
  我看着电视画面,刚刚出门的颖如带着一个男人站在升降梯里,那男人我自然从未见过,而看起来他跟颖如也不甚熟识,颖如站在升降梯按键前,安安静静看着生锈的金属栅栏,而那陌生男子穿着入时,拘谨地站在颖如左後方看着颖如的裙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他心里在笑,我瞧的出来。
  栅栏打开,颖如往身後微笑点头,那男人很有礼貌、简直是客气过头地点头回应,跟着颖如走出升降梯,进了她的房间。
  我必须承认,我原先以为颖如生活的如此单纯,让我彻底错估了这个平淡如水的女孩。
  我一点也不了解颖如。
  从表面、从各种表面、从二十四小时日夜不停监视的表面来推敲一个人,都可能不足以使你了解另一个人。
  从表面观察得到的东西,最终就是表面的东西,妄自声称什麽动作都是反射心灵,其实是自大。
  颖如不喜欢说话,至少在这栋房子里就属她最沈默寡言。
  我经常一整天都偷听不到她说句话,这也许是我一点都无法窥知她心灵状态的关键。唯一的门径,只是她每天晚上看的书。
  园艺 置、金融理财、心灵小语、星座卜卦、名人传记、普及科学,甚至是灵异玄学。颖如兴趣的广泛让我无从下手了解。
  颖如进了房间,那男人跟了进去。
  「好别致的小房间。」男人说,却心不在焉地看着床。
  「介绍一下你自己,喝咖啡还是水?」颖如的笑有浅浅的酒涡,示意男人坐在床缘。
  「来点咖啡好了。我不都在网路上介绍过自己了?应该换你说了,你可是主人。」男人没有听话坐在床上,反而双手轻轻搂住颖如的肩,看着颖如娴熟地使用咖啡机。
  「说说你,多说点。」颖如淡淡轻轻的声音有种柔软的魔力:「我怕你等一下什麽都说不出口。」
  咖啡涓涓滴出。
  「你对我还真是好奇,坦白说,我也觉得自己很特别,哈,也许你已经在网路上跟我聊天感受到了,但我说的特别,可不是随便跟女孩子做那种事的特别,不过你别介意,我可不是说你随便,你也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些秘密,而......」 男人一打开话匣子就说个没完,一下子就变了个人。
  颖如只是静静地听,既没表示有兴趣,也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咖啡好了,颖如倒了两杯,一杯给男人,一杯给自己。
  男人接过咖啡啜了两口,看着颖如笑着:「好香。」
  颖如将自己手中的咖啡放在茶几上,然後面无表情地捧住男人手中的咖啡
  「嗯?」男人不解,但还是将咖啡让颖如捧走。
  男人闭上眼睛,双手垂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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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0
多麽离奇。
  我怎麽也看不出颖如的体内住了这样的东西,这是最令我呼吸发冷的地方
  颖如走到厕所,将两杯咖啡都倒在洗手台上。
  她从抽屉拿出一只大塑胶袋和几条粗绳,将塑胶袋铺在椅子下,那男人牢牢绑在椅子上,所有的动作不能说非常熟练,但却毫无犹疑,我不禁怀疑颖如是否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或是在她的脑袋中演练过千百遍?为什麽颖如这种行动一点徵兆也没有?
  男人昏睡着,他当然也不知道。
  颖如坐在床上面对着他,像是在考虑着什麽。
  我好紧张,因为我根本就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
  「颖如,颖如,你到底在做什麽?」我紧握着遥控器,不断格放针孔摄影机的画面,想看清楚颖如的表情。我的手心全是汗,脚一直在不安地交互摆动。
  颖如终於动了。
  她蹲下,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木头箱子,我赶紧将脸贴在电视萤幕上,看看那小箱子到底装了什麽。
  颖如打开小木箱,拿出一个像是装药片之类的罐子,打开,拿出几粒不知道是白色还是黄色的药片在手上,倒了杯水,然後用手扳开男人的嘴巴,将药片跟水塞了进去。
  「老鼠药?安眠药?还是摇头丸?」我胡乱揣测,竟开始不安。
  喂了男人不知名药片後,颖如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竟若无其事地躺在床上看书,一本短篇小说文选。
  我汗流浃背地看着萤幕,等待着颖如下一步,无法分神理会其他人在做什麽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人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难道颖如喂他吃的是毒药? 我该打电话报警吗?
  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可是我的房子,我可不想出了人命後房子租不出去,加上杀人这件事根本就很令人难以忍受,即使被杀的跟动 手的双方都与自己非亲非故也一样。
  竟然就在我的脚底下!
  我就这麽焦虑地在房间里踱步,荒唐了整个晚上,而颖如却迳自安稳地躺在床上睡觉。
  到了隔天中午,那男人的头像钟摆微微晃动,但意识明显不清楚,甚至连眼 睛都没办法睁开。颖如醒来後,从床底下拿出同样的药瓶,抖出几颗药片又塞进男人的嘴巴,她的手指摸着男人的喉节,确定他的确吞下药片後,颖如竟换了身衣服走出房间,将门锁上後便下楼离去。
  「这女人疯了,却不像要逃?」我狐疑着,精神状态已经因为失眠而涣散许多,但颖如冷静走出房门的样子绝非想一走了之。
  我决定要冒险进入颖如房间,看看她究竟在变什麽把戏。
  趁着柏彦还在睡大头觉,我蹑手蹑脚,拿着钥匙进入颖如的房间,我几乎可以听见巨大的心跳声。
  颖如已经无法估计了,她会不会突然回来?多久回来?我现有的统计资料已经不实用,但我非得进房看看那个男人不可。
  轻轻带上门,我的鼻心都是汗。
  我看着那男人,他的脸色好苍白,但绝没有死,至少还没发生。我探了他的鼻息後,想翻翻他的眼皮,却惊觉我没有戴手套。我可不想在这个很可能变成死尸的男人身上留下指纹。
  「算你倒楣。」我在心里说着,暗自庆幸我没有在颖如房间聊天喝咖啡过
  我蹲下,寻找那只小木箱,将它的位置四角放了四个硬币,小心翼翼将它拿了出来,屏住呼吸打开。
  汽油、酱油、灭鼠药、安眠药、盐酸、小儿麻 疫苗、白喉等疫苗、眼镜蛇毒、百步蛇毒,还有一些装着混浊不明液体的玻璃罐......
  其中一个玻璃罐里漂浮着一只死老鼠!而另一个玻璃罐竟装着捣碎的不明爬虫类尸块,浸泡在我无法形容的颜色的胶状液体中。而昨晚颖如拿出的药罐子,装的是强效安眠药。
  我愣愣地看着,阖上木箱。
  颖如原来是疯的。
  我抬起头,以四十五度仰角看着那不知还要受苦多久的男人,正要感叹几句时,我听见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我的胃一阵翻滚,好想呕吐。 竟这麽快就回来? 我猛力抓着胸口生怕剧烈的心跳声暴露自己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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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1
颖如出门,从来没有快回来过。 我居然错乱地以为她至少还有一点点可
  估性。 杀了颖如? 我居然慌张到让这个荒谬的镜头在我脑中掠过!脚步声越来越近。
  「打昏她吧!」我心中笃定,不管是什麽想法,只要笃定就不会惊慌!
  因为暂时看不到後果! 我屏住气息,站在门後。捏紧拳头,用力到整个手
  臂都在微微震动。
  该打头的哪里,颖如才会立即晕倒? 上面一点?还是下面一点? 还是该像电影里一样,用手刀猛力朝脖子一斩? 我的脑袋空白一片。
  脚步声静止在门前。 我的眼睛眯起来,有些晕眩。 钥匙孔金属声喀擦喀擦,门微微打开一条缝。
  我浑身发热。 颖如不知为什麽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难道是发现我了 ?
  门轻轻关上。 颖如竟没有进房。
  我仔细倾听房间外的动静,那脚步声轻轻迈开,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去 哪? 要去哪? 那脚步声似乎是想上楼!
  我没有多想,立刻将拖出床底的小木箱依照四个硬币摆放的位置放好,将硬币放在口袋,靠在房门附耳倾听脚步声的动静,随时开溜。
  没有脚步声。 「扣扣。」 颖如在敲我的门!
  我立刻将门打开,惦着脚尖走出,大气不敢透地将门反锁。
  「扣扣。」
  颖如依旧在敲着我的房门。
  该上去吗?
  该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去吗?
  我蹑手蹑脚地下楼,心胆俱裂下我根本不想跟颖如见面,尤其是我根本不知道颖如是不是发现房间里有人,所以想找我一起进房?
  如果是这样,我的脸色这麽差,又是从楼下上来,颖如一定会怀疑拥有钥匙的我!我根本不敢想像那会是多麽难堪扭曲的画面。
  如果不是这样,那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的颖如,为什麽偏偏在这个时候敲我的门?距离缴房租的月底可还有一个礼拜。
  逃就对了。
  我打开门,走出房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麦当劳里。
  我挖着巧克力圣代,试着平复刚刚绷紧的沈重情绪。
  颖如实在太可怕了,如果关於她的一切都无法预知的话,我如何能导演出一出绝妙好戏?
  她是个弱女子,充其量只会使点迷药手段,但我为何如此害怕?
  颖如绝不是突然暴走,有一天早上醒来莫名其妙决定绑架另一个人的那种人 。因为那只小木箱。
  牛奶、酱油什麽的,都很容易取得,但疫苗跟蛇毒绝不是想在便利商店买就可以买到的,还有那两瓶古怪 心的玻璃瓶,那像是正常人会想拥有的东西吗?
  那是一种蓄意,钢铁般的千方百计。
  颖如绝对是个累犯,她一定曾在某个城市里作过案,绑过另一个人或等等
  而她只不过刚刚在这个城市里落脚,所以乖上好一阵子,熟悉环境後自然又开始干些莫名其妙的勾当。
  要不然,颖如怎麽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难道是她有个双胞胎姊妹,在没有知会我的情况下住进她的房间,跟她对调?那颖如呢?难道被她的变态双胞胎姊妹给杀了?给绑架了?
  巧克力圣代吃完了。
  冰淇淋降低了我血液的温度。
  「你在挑战我吗?你想出个难题考考我吗?」
  我冷冷地重复类似的语句,想得到一些冰冷的、忿恨的勇气。
  「好,你这个刁钻的演员,甭想爬到编剧的位置。我要把你当成辛辣的调味料,一颗属於我的炸弹。为我跳舞。」
  我将塑胶盒子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走出位於市中心的麦当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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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1
我在一楼楼梯口转角的公 栏,贴上一张启示。
  「大家好,住得还习惯吗?我今天不见了一串钥匙,那串钥匙是大家钥匙的 备份,我这边没有多打第二份,所以请捡到的人放在客厅桌上,或拿到我房间给 我,谢谢。PS:为了防止大家也弄丢自己的钥匙,到时候谁也打不开房间的情况 ,请每个人将钥匙多打一份给我,否则被锁在门外时须自费请锁匠开门换锁。房 东。」
  我冷笑,这样颖如即使当时怀疑房间里有人鬼鬼祟祟,也不会猜到我头上。
  而是拥有那串所有人钥匙的「潜入者」。
  谁是潜入者?
  不是我,也不是嫁祸给不存在的人。
  「给你。」
  我将旧的钥匙串放在老张门口的鞋子里,故意露出一小截金属以免显得太刻意。
  我当然重打了一份钥匙,刚刚从麦当劳出来後,随即去请五金行打的
  老张是最佳的人选,他一定想都没想过能够拥有这栋楼最高的权力、与我平行的权力。
  而这正是偷窥成癖的他,所追求的超能力。
  Peeping Power。Invasionability。
  我看着走廊上的针孔画面,老张在穿鞋的时候发现这个神秘的礼物。
  「你不会还给我的,你不会还给我的。」我不断念着,看着老张紧张地走进房间,看着钥匙串皱着眉头。
  但他的嘴角扬起的角度很邪恶。
  「收下吧,然後展开你的探险。」我说。
  老张打开抽屉,将钥匙放在里面,然後振臂轻喝了一声。
  我一边替老张高兴,一边替被绑在椅子上的陌生男子感到悲哀。
  他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的安眠药,每三、四个小时就被颖如喂药一次,而颖如睡前则会给更多的份量。
  更多,但不至於太过量。虽然我看不出颖如是怎麽拿捏的。
  「就算不昏死,也乾死你了。」我看着萤幕。
  那男人最後一次失禁已经是27个小时以前的事,但他除了一点点和着安眠药进肚的水以外,什麽也没喝。如果强灌昏迷的人液体,液体多半会流进气管而不是食道,只有死的更快。但爽快多了。
  颖如当然也知道。我说过了,犯罪是一种专业。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肥大的针筒时,我以为她残忍到要用注射生理时盐水会 葡萄糖的方式,苟延残喘那男人的烂命,但颖如却从诡异的小木箱里拿出珍藏已久的绝对过期牛奶。
  「你这女人究竟会疯到什麽程度?」我讶然。
  颖如将牛奶灌满针筒,套上看似不慎卫生的注射针後,颖如专注地将针刺进男人手臂静脉,慢慢推送泛黄的牛奶。
  我好想吐。
  颖如连续注射了大约三千毫克的牛奶,於是那男人晚上又开始失禁,我看了真的很反胃。
  颖如摸着男人的额头,拿着温度计让男人含在舌下。
  我看不清楚温度计显示几度,但这举动应该表示男人正在发烧,我健康教育 念的不好,但我想这应该是白血球正在跟过期牛奶里的病菌正在大战的关系吧。
  颖如躺在床上,捧着电脑敲敲打打,累了就看书、喂药、擦地、睡觉,好像正在贴身照顾一个病人。她制造出来的病人。
  真不知道那跟她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是因为什麽特质才被选中,抑或是随机的不幸。
  另一方面,我想老张也应该开始观察每个人出入房间的时间惯性了,毕竟关於犯罪的事情都牵涉到天生的敏锐,或是刻苦的调查。专业。
  於是,老张开此有意无意地,增多他往返一楼的次数,经过陈小姐的房门时都会注意陈小姐的鞋子还剩几双,有没有男人的鞋子等等。
  跟我想的一样,他对漂亮淫荡的陈小姐最有兴趣。
  或者,老张也明白颖如之住在他楼上,要藉机往返五楼或天台以便观察颖如的作息是比较奇怪的。
  我一直期待着老张偷偷潜入陈小姐房间的一天,去偷条内裤或是躺在床上滚一下之类的。但老张似乎很沉的住气,大概是「如果被发现的後果」的想像阻碍 了他的侵入计画,或是他另有盘算。
  也好,晚点也好。因为我脑子很乱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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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1
我的脑子很乱,全都是因为颖如给了我一个错手不及。
  笔记本上充满了零碎的涂鸦,我却没有很好的灵感编织一个故事,更缺乏精密控制「时间流程」跟「空间交错」的能力。
  我的统计数据还不够多,是事实,但颖如跟一具准死尸给我一个震撼教育, 那就是:「所有人都可能突变」。如果我无法掌握突变的可能程度,我就会被无法预料的突发事件给击倒,到时候,即使无意间成就了一出好戏,却是跟我毫无干系。
  那只是偶然,然後很有趣而已。
  虽说如此,但我心里明白,像颖如这种外表看不出来的疯子实在少有。我相信只要猜到这颗不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整个剧本就能惊奇地将每个房客,每个事件都扣连在一起。
  没错。
  这可以说是最近几年市面上一些「很能表现导演与编剧的设计感」的好电影的特色。那些电影通常内容杂乱分呈,但在步入结局的几分钟内,让所有的为种种机缘凑巧撞击在一起,然後迅速在眼花撩乱的掌声中落幕。
  例如偷拐抢骗、爱情灵药、猜火车等。
  但那些电影只是电影,将所有的兵分多路的线全搭在一起,只是戏外导演运用的、演员不可抗拒的「巧合」。
  我所面临的,则是真实世界。
  我必须先构思出几个一定要达到的「名场面」,然後想办法去实践它
  吃着刚刚从楼下冰箱里端出来的、郭力买的冰淇淋蛋糕,我一次观看六个电视萤幕寻找灵感,但主要的焦点还是放在老张跟颖如身上。
  最基本的,一个角色原本就具有至少一个特色,而导演我需要将他们的特色刻划出来,强化、或甚至赋予更适合他们的特色。
  老张嗜爱色情偷窥,我给了他 peeping power&invasionability。
  就等他什麽时候蜕变。
  如截然两人,一个文静、一个像变态护士。我该给她什麽?或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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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2
柏彦晚上七点半回来,正好那时颖如出门,而那男人被颖如拖到浴室里的马桶上,浴室门关上。
  我躺在床上吃包子,看见柏彦坐在电脑桌前上网聊天,一边将可乐喝个乾净 。
  「快去睡觉。」我说,我可不想碰上颖如回来。
  柏彦继续敲着键盘,但几分钟过去後,他怔怔看着萤幕恍神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按「del」键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就是不肯去睡。
  柏彦结束对话窗,打了个哈欠,萤幕进入连线对战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画面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机枪冲锋陷阵,没有平日那样的激动地摇晃现实世界的身体闪躲萤幕里的子弹,渐渐的,柏彦揉揉眼睛,脖子有些摇晃。
  但柏彦竟不肯放弃,他将整张脸都快贴着萤幕开枪。
  「你这小子就是不肯合作点。」我蛮不高兴,但话才刚说完,我发现柏彦的下巴早就顿在键盘上,脸贴着电脑萤幕一动不动。
  成功了。只要动作快些,就不至於遇上神出鬼没的颖如。
  「扣扣扣,扣扣扣。」我敲着门,确定柏彦是否真的昏睡。
  没有回应。
  「柏彦开门,叔叔有话跟你说。」我说。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我轻轻将门推开,没锁。柏彦的嘴巴张得好大,快要流口水。
  「柏彦,柏彦?」我揉着柏彦的肩膀,但柏彦睡得跟死猪似的,於是我拿出塑胶手套戴上,免得我乱用剂量,要是柏彦一觉不醒後尸体居然留下我的指纹。
  我将柏彦的拖鞋脱下,然後将他抱在地上,脱下衣服後,我让他右手勾着衣服,短裤连着内裤一齐拉下至膝盖,露出他的阴茎,然後让他惯用的左手放在阴茎上;我站着俯瞰柏彦狼狈的滑稽样,狠狠地耻笑了一番。
  转过身,我打开他珍藏A片的抽屉,拿出一片他没看过几次的大埔安娜的色情片,放在电脑光碟里播放。
  但我立刻愣住了,既然我打算这麽做,那精液呢?
  难道我要抓着他的老二,帮他打一泡出来?我光想就觉得 心。
  「算了,看你这蠢货应该死不了。」我蹲在柏彦身旁观察他均匀的呼吸,於是拿下塑胶手套,坐在电脑前。
  我看着大埔安娜柔软巨大的豪乳套弄着老二,越想越觉得好笑。难道我真的
  不怕柏彦因为药剂过量死去吗?不,我还是担心的。
  但因为太有趣了,使得我无法抗拒这麽做的诱惑。
  来了!我的腹肌绷紧。
  我急忙站起来,跪在柏彦身边,瞄准他裸露的阴茎喷射,沾得他的龟头跟阴毛都是乳白色。
  但他仍旧酣酣地睡着,我简直快笑死了!
  我抽起一张卫生纸将自己擦乾净後,从门缝确定没有人,便从容地走到一客厅看报纸。
  「这小子醒来後,不知道会怎麽想。」我大笑,用大笑将一些无谓的担心掩埋起来。
  「什麽事那麽开心啊?」老张打开冰箱,随口问我。
  「有件新闻好好笑,哈。」我笑着随意回答,陈小姐也正好下班回来,向我点头示意。
  陈小姐的手牵着那个较矮的男友,那男人也向我微微笑。
  我注意到老张跟着陈小姐和他男友後面上楼时,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的小屁屁。
  「有种就潜进去插死她啊?或是躲在衣柜里看她被插啊?」我在心里碎碎念着,老张这个人目前真是软脚虾一只。
  我看着报纸,将所有的新闻都看过一遍,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刚射精完的疲惫让我有些想打个盹。
  但我不能睡着,因为我也想打扰一下那颗炸弹。
  颖如出去那麽久了,已经超过一般买东西、买书的时间,她到底去买什麽东西?去干什麽?
  总之,我想反击。
  别以为只有你可以吓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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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2
我乾等着颖如回来,想同她说几句话吓死她,一直却等不到颖如。
  「难道颖如逃跑了?不再回来了?」我多疑起来,但心中的遗憾感竟大过於担心。
  也许我很期待颖如会变出什麽新把戏似的?
  我抬起头看时钟,十一点半。
  「这麽晚?」我心道。
  此时,升降梯传来喀拉、喀拉的声音。
  我猛然醒觉,却已来不及修正自己愚蠢的行为。
  真笨!颖如要是从屋子後的升降梯上楼,我怎麽会遇得上颖如?而且.....
  「颖如一定还带着另一个人!」我大惊,赶紧快跑上楼。
  颖如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曾使用过升降梯,而且她晚上出门前将那昏迷的男人丢到浴室的马桶上,可见她一定还在打什麽坏主意!
  我听着升降梯转动的声音,後悔莫及地跑到房间里,打开电视。
  走廊。
  颖如打开房门,身後跟着一个满脸稚气的男子,看他穿衣服的样子好像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小滑头。
  他笑得很开心,说不定他以为今天是他跨破处男的黄金之夜。
  「白痴。」我竟然忍不住笑出来。
  接下来,又是同样的剧本。
  咖啡还是水,然後颖如接过笨男孩的杯子,笨男孩晕倒,五花大绑。
  我想,有问题的不是咖啡豆,而是水。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颖如接下来想做什麽。
  颖如躺在床上看书,一本关於星座占卜的书,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这让我非常不能忍受,我的好奇心已经强烈到不断地自言自语,对着萤幕乱给建议。
  「拿出那只死老鼠塞在他的嘴巴里啊!教训教训这自以为是的小鬼!]  
  「那个蛇毒!打在小鸡鸡上!」
  「不是听说打一小截空气在血管里就会死人的吗?试试看无妨吧!」
  「还是要玩活体解剖?让他吃多一点安眠药,边睡边死也就是了。」
  我胡思乱想地快疯了,但颖如就是乾耗着,还看书看到打盹,我的心情开始变得很恶劣,连陈小姐跟他男友在浴缸里做爱我都没兴趣看。
  直到半夜两点,颖如才把书放下,我精神一振。
  颖如首先进了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就在那坐在马桶上的男人旁冲澡,那画面之诡异令人提不起一点性欲,而颖如洗完澡後,披着浴巾、将针筒灌满牛奶後 ,连血管都不瞄准就直接插在昏厥的马桶男的大腿上,针筒一压到底,我看着眼 睛帮喊疼。
  那男人真的很惨,我猜他发烧依旧,但颖如洗完澡後,一点也没意思帮淋湿的男人擦乾,就这麽让他半死不活地坐在马桶上腐烂。
  但颖如对刚刚擒到手的小男生就温柔多了,她拿出几颗安眠药捣碎,然後小心翼翼地喂他吃了,接着拿出刚刚用来注射牛奶的针筒,灌入黑漆漆的酱油,端详着熟睡的男孩。
  想些什麽呢?
  颖如抚摸着男孩的手臂,像是在寻找较明显的静脉。
  「你真是太难猜了,打下去的话,顺序就都乱掉了啊......难道你等不及他 开始脱水,就想乱打东西进去?」我看得颇有兴味,因为这次我可是相当赞成颖如快速整人的作风。我一样等不及了。
  颖如微笑,果然将没有消毒过的针孔插进男孩的手臂里,让酱油慢慢渍入血管,我的嘴巴随着酱油越灌越多,张得越大。
  「好咸啊。」我差点没笑死,虽然我并不认为血液里有这麽多酱油会死掉,
  但一定不会有乐观的下场。
  男孩睡得很死,任劳任怨地让颖如连续灌入大约一千五百毫克的酱油,我想过不了几天,他也会被扔进浴室里。
  颖如睡了。
  我也闭上眼睛。
  她不晓得是随性整人?抑或是早有步调不一的安排?总之我非常难以估计她的行为,但我已经不觉得这是一面倒的悲惨情况。
  颖如的捉摸不定,她还有什麽隐性疯狂即将暴露在我的眼前,这都让我感到兴奋与好奇。
  当然,我并不准备认输,也不会输。
  因为我看得比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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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3
「早!」我向早起上班的王先生打招呼,愉快地在客厅吃早点看报纸。
  「早。」王先生向我点头示意,他的可怜女儿睡眼惺忪地向我挥手道别。
  我睡得少,但睡得可好,只比被迷倒的柏彦稍差一点。
  愉快极了。
  我吃完烧饼豆浆後,陈小姐才跟她那矮男友匆匆下楼,我想跟她说句早安什麽的,但她的脸色十分疲惫,於是我将话吞进肚里,干骂了几句。
  「早啊!房东先生。」郭力不久後也下楼,拎了一个褐色小皮箱。
  「早!早上有课啊?」我寒暄。
  「是啊。」郭力站在我面前,不急着开门出去。他总是不急着做任何事。
  「令狐弟还在睡啊?」我装作不知道,其实我什麽都看得见。
  「不啊,昨天只有我在这里过夜,他小子值大夜班,等一下才会回来。」郭力笑笑,这才开门出去。
  我听着郭力开着他那台BMW离去的引擎声,上楼涂鸦笔记本。
  我的灵感飞涌而出,白纸在顷刻间洋溢着不可思议的幻想与 局。
  柏彦十二点醒来,那时颖如已经喂了那年轻人又一次安眠药,然後又一剂酱油,而马桶男则被针筒从下腹部打进五百毫克的牛奶。
  柏彦很错愕,甚至还躺在地上赖了半小时才真正醒来。
  摸着将阴毛黏成一团糟的乾掉精液,柏彦并没有那麽惊讶,但坐在地上的他似乎陷入百思不解的情绪:打枪打到几乎一丝不挂、立刻睡着倒地,这是前所未
  有的怪事。
  「干。」柏彦失笑道,这是他白痴的结论。
  柏彦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显然药力持续夺取他的平衡感。
  「你妈的,干你妈的!」柏彦揉着太阳穴,表情狰狞地打开电脑萤幕,然後才拿卫生纸试图把精液擦掉。
  当然擦不掉,卫生纸的碎屑黏在阴毛上。
  「我怎麽会看这只大奶妈?」柏彦一直旋转着脑袋,就是想不起来昨天晚上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事。我是这样解读他的表情。
  柏彦又骂了几声「太夸张」後,去浴室拿起漱口钢杯装水冲阴毛,用肥皂搓搓搓搓搓搓,就是不肯乾脆洗个澡,一点卫生概念都没有。
  「再去突击检查你一次吧?这次吓死你!」我得意洋洋地看着柏彦愤怒地清理我的精液,盘算着应该怎麽打扰他,但颖如喝完一杯咖啡跟一小片面包後,就蹲在马桶男的面前,量体温、看瞳孔、搭脉搏,然後就开门出去。
  我紧张地看着走廊上的针孔画面,自言自语:「你不是要去找猎物,不是,
  不是,不是,因为你没有藏好小男生。但你要去做什麽呢?去买新的有趣东西吗?」
  我的神经发烫,因为颖如不是下楼,而是上楼。
  来找我?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双脚好像不存在似。
  颖如慢慢、一步一步轻轻踩在阶梯上,我嘴唇一痛,这才发现我的牙齿已经将下嘴唇咬出血来。
  「糟糕!」我快步走出卧房,紧张地将卧房门关上。我绝不能让她发现我秘密的眼睛。
  我深呼吸,调节着情绪,但一种很畸形的恐惧正凝结在门的另一面,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有个黑沉到着火的影子正烧烫着门。
  「嗯。」我点点头,好想对着门大吼大叫滚开。
  「扣扣扣,扣扣扣。」
  我不能立刻应门,不然就太刻意了。我转转脖子。
  「扣扣扣,扣扣扣。」
  我慢慢呼出一口气,双手按摩着肩膀。
  开门。
  「嗯?啊!颖如!」我佯作惊喜,站在门口。
  「嗨,房东先生。」颖如轻轻的声音,脸上微笑。
  「什麽事啊?记得房租过两天才需要缴的吧,哈。」我真是不知道,仍是站在门口。
  「是这样的,我房间有个盆栽要修,但缺把大剪刀,不知道房东先生有没有剪刀可以借我?」颖如说谎脸不红气不喘,语气甚至更加轻柔。
  「是这样啊?大剪刀......我想想......」我抓着头,脑子一片混乱
  跟我借剪刀干嘛?
  我有大剪刀吗?
  我应该借吗?
  「比普通大的剪刀再大一点就可以了。」颖如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瞬间松懈我的神经紧绷。
  「我找找看。」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这样回答,总之我话出口後,我才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
  我转过身,在一个又一个的抽屉里寻找大剪刀,而我的眼角馀光一直注意着颖如的动静,我实在很怕她从我後面突袭,到时候我可没有一天吃好几次安眠药的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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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3
打定主意。
  「有吗?」颖如关切问道。
  「这一把行吗?」我拿起一把实在不能算是大剪刀的剪刀,故意忽略抽屉的角落里躺着另一把更大的裁缝刀。
  我打心里不想借给这颗炸弹任何东西。尤其是这东西沾满了我的指纹
  颖如眯着眼,看着我手中的剪刀。
  拒绝吧!
  「可以。」颖如伸出手,高兴地说:「谢谢。」
  十秒钟後,我呆呆地看着颖如的白色洋装隐没在楼梯口,十足的胜利者姿态 。
  「有你的。」我憎恨地说,对这次对决的落居下风感到羞耻。
  我回到卧房後,便深深感到後悔,而不只是毫不足道的羞耻而已。
  当时战败的感觉,有如战场中的士兵被迫将手中的步枪借给敌军枪毙自己。
  很糟恨糟。
  颖如走进房间,褪下身上雪白色的洋装,解下粉红蕾丝内衣裤,一丝不挂,粉红色的乳头微微隆起,乳房下方鼓起的弧度,恰是男人的手最想捧起的角度。 然而,颖如匀称修长的身段并不会使人充满邪念,而是令人想抱着亲吻一整个下午的纯洁。
  她在笑,看得我有些痴了。
  颖如从床上拿起那把剪刀,走进浴室,轻轻蹲在马桶男面前,将他的衣服跟裤子全剪开,让男人衣不蔽体地坐着,接下来,剪刀刃口轻轻扣住男人的左手小指。
  我的眼睛大得不能再大。
  「别......别这麽干!」我惨叫。
  男人的脖子抽动了一下,颖如的脸上喷上极细的红点。
  但她的眼神专注到发出光芒,在萤幕里闪闪发亮。
  「住手...住手......」我只能作这样的旁白。
  剪刀刃口打开,重新扣住男人的左手无名指。
  我透不过气来,两手手指紧密地缠在一起。
  红色流满浴室,以及颖如的双手。
  我的手指也滚烫起来,我连忙甩它一甩,但不可能出现的痛楚以象徵、以隐喻、以病态、以抽象的速度,沿着手指里的神经直达我的心脏,像针一样。
  我抓着胸口,五指指甲深深插在肋骨的缝隙之间,依然无法逃避电视萤幕中那把剪刀。
  十根手指掉在瓷砖地上,然後都给颖如扔进马桶里。
  冲掉。
  马桶男默默承受着,无怨无尤,好像之前就签下「绝不喊痛」的切结书,也或许他早已因为发烧过度将几千条神经全都给烧糊了,连他的老二、阴茎跟阴囊 ,被钝钝的剪刀分成二十几次剪掉,他也只是微微拱起背、晃着两只脚,表示「 他知道了」。
  但我却透过电视萤幕,被迫吃食着、分享着马桶男的尖锐痛苦。
  他感受不到的,我被迫扭曲五官及四肢作回应,彷佛化身为马桶男的末梢神经。我甚至痛到流下眼泪。
  一股气直冲到胃里,我捏紧拳头,试着将痛觉反刍出来。
  「有你的。」我气急败坏地用头锤砸向床被,吐了一床。
  「扣扣扣!扣扣扣!」
  门过了一分钟才打开,颖如已穿上刚刚的白色连身洋装,若无其事地站在门缝前。
  动作还真快!
  「你瞧,我刚刚找到的。」我扬起手装的裁缝刀,温暖地笑着。
  「太好了,我正觉得那把剪刀有些不称手,谢谢你。」颖如笑笑,接过我的裁缝刀。
  「别客气,大家有缘才会住在一块嘛,相互照应照应才有道理啊!哈哈!」
  我笑着,不肯离去。
  马的你这个贱人,老子非要你紧张到拉尿不可!
  「嗯。」颖如点点头,笑容丝毫不减。
  「嗯。」我微笑,我当然要微笑,死赖着不走,眼睛打量着屋子内。
  「还有别的事吗?」颖如轻轻说道,身子微微一倾,自然而然挡住我的视线 。
  「喔!只是想拿回刚刚借你的小剪刀,哈,说不准我最近就会用味道,你有养小猫小狗吗?味道好像有些......有些咸味啊。」
  「嗯,我的小狗刚刚死了,我等一下就会把它处理好的。」颖如微笑,她甚至懒得装出替宠物惋惜的样子。
  「最好快些处理,哎,不是我的关系,我是怕其他的房客会抱怨啊!」我装出豁然大肚的样子。
  「好,等我一下,我去拿剪刀。」颖如也笑笑,将门关上。
  我颇为得意地看着关上的门,嘴里还留有刚刚吐过的酸味。
  紧张吧!还不快去洗老子的剪刀!
  门打开。
  我的胃揪了一下,警觉性地往门後退一步。
  「谢谢你,裁缝刀我用完了会还给你。」颖如笑意不褪,她递过剪刀的手背白皙光滑,我忍不住摸了一把。
  颖如也没不高兴,只是想关门。
  「对了!」我假装猛然想起:「那个盆栽!是啊!我可以看看你养的盆栽吗?我对那个很有兴趣,说不定也想自己养一盆喔。」
  我兴高采烈地看着颖如,等待她露出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大失态,那就可以一报害我吐床的大仇。
  颖如看着我,看着我。嘴角微微牵动。
  我笑笑,手心却涌出大量的汗液。
  「请进。」颖如微笑,我突然间竟忘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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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3
颖如点点头,居然没有回绝。
  我的心脏却停了两秒钟。
  你疯了吗?
  你在打什麽主意?
  你竟然在一分钟以内就将一切 置妥当?
  你难道一点都没有一个犯罪者应该有的样子吗?
  难道,你打算连我也一起......
  我瞥了颖如手中的大裁缝刀一眼,竟隐隐生惧。
  微笑在脸上僵成了一张灰白的面具。
  「马的......」
  柏彦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後,我感觉到一股很闷的愤怒夹杂在开门的风中。
  我赶紧往後一看,柏彦皱着眉头,穿着短裤、蓝白拖鞋,将门摔上,朝下楼的楼梯拖步走着。
  「柏彦啊!小心把门给摔坏啊!」我嘴上埋怨,心中吁了一口气。我假装热络地搭着他的肩,回头看着颖如说:「颖如,下次再去叁观你的房间啊。」柏彦也回头。
  颖如点点头,微笑,进门。
  「最近心情不好?是学校的功课还是女朋友的问题啊?哈哈。」我乾笑,柏彦简直就是我快溺死前偶然抓住的浮木。
  「没事。」柏彦的语气很差,根本与当初求我让我搬进来住的时候判若两人 。
  他甩开我的手,快步下楼出门吃饭去。
  我慢慢地跟在柏彦後面,舒缓刚刚跟颖如对峙的紧张情绪。
  这次,我可没有心神感受到战败的屈辱了,我抱着死里逃生的心情感恩着。
  甚至,还佩服着。
  犯罪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精神活动。
  犯罪使人与人之间有了高下之分。
  犯罪使人强大。
  这就是犯罪者。
  罪的本身,就是一种专业,一种浪漫,一种迷人的憧憬。
  一种必须克服自身恐惧,与不断压抑道德才能完美实践的、对人性的逆向操作。
  逆向总是使人深深着迷,这点,我原本从偷窥一事中渐渐体会。
  但,颖如让我见识到另一种迥异於偷窥,迥异於航行於阴暗处的鬼鬼祟祟的,的一种乘风破浪。
  
  她的罪,使她即使弱小、即使孤独,却弥漫着叫人呕吐与战栗的鬼气,叫我这个低阶犯罪者完全失却了被偷窥喂养的犯罪精神,我无法久站在她的面前。我试了两次,两次都彻底失败了。
  罪带给了颖如强大,却也相对萎缩了我。
  也许,我该慢慢训练自己,让自己在萤幕中观看颖如变态地展演犯罪的荒谬艺术,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从模拟与学习中,逐次接近犯罪的、更高的精神状态。
  那样,我就可以不必惧怕颖如,我就可以跟她并驾齐驱地成为高档的犯罪者 了。但,我的意思可不是要学她,我对狂喂安眠药跟剪手指之类的事丝毫提不起劲。
  我坐在路边的行道树下的长椅子上,看着柏彦走进附近一家烧腊店,他的肚子可饿坏了。我的脑子被震撼的视觉暂留强迫回忆着颖如一剪一剪喀断男人手指的模样,如果我现在回去,大概可以赶上男人的脖子被剪断吧?
  如果我要沾染犯罪的气息,我最好赶快回家守在电视机前。
  「咦?」
  老张骑着机车,从街角一转而过,骑进我那栋老房子旁边的小巷子。
  「下午一点半?」我看着手表,看着老张将机车停好,东看西看地开门进屋。
  老张星期二根本没有这麽早回家过。
  你要行动了吗?
  我起身,慢慢走向老房子。
  我尽量使自己脚步轻盈,像个优雅的犯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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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4
我躺在床上,看着电视萤幕。
  令狐躺在床上睡觉,果然如郭力所说的那样。
  柏彦大约半小时後回到了房间,打开电脑东摸摸西摸摸,就是不曾翻开过书 。
  颖如躺在床上看书,浴室的门关上,那个马桶男已经不见了,他已经变成一只黑色塑胶袋,静静地窝在浴室的角落;而年轻人瘫在椅子上,石膏似的。
  开始行动的老张,挑选的对象果然是陈小姐的香闺。
  他足足观察了走廊的动静十四分钟後,才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打开陈小姐的房门。
  老张是个比我还要下层的犯罪者,他所有的动机与行动全都指向「色情」两字,所以他理所当然将眼光瞄准了床;他诚惶诚恐地轻趴在床上,闻着、嗅着、捏着、呼吸着。
  「别尽做些无聊的事。」我说。
  老张不敢躺太久,他很快就起身研究房间其他有趣的部份。
  梳妆台前的香水,他拿起来闻一闻。
  放在桌上的发梳,他拿起梳一梳。
  浴室里的香皂,他握在手里再三把玩。
  吊在挂钩上的浴巾,他将整张脸埋进去深呼吸。
  放在杯子里的牙刷,他挤了一点牙膏,兴奋地刷了自己的牙。
  最後,他趴在马桶上,用抚摸美女的姿势与神情,手指一次次滑过马桶的塑胶坐垫,将整张脸贴在上头。做白日梦。
  「你应该开始想想应该怎样拥有这一切,而不是光贴在马桶上啊!」我嘀咕着,深怕老张辜负我赐予他的peeping power。
  但老张终究是个初窥犯罪殿堂的生手,他在萤幕上的表现像第一次看见骆驼的印第安人。
  老张足足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无聊探险,然後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陈小姐的房门,忐忑不安地出现在走廊上。
  我原本想像打扰柏彦与颖如那样、去干扰老张的变态行径,但我生怕会摧毁老张刚刚才萌发的一丁点犯罪天分,或说是胆子,於是我只得作罢。
  不过主要的理由,仍是终於起身伸懒腰的颖如。
  颖如放下刚刚正在看的「都市恐怖病」小说,站在年轻男子面前,抚摸着他的额头。
  死了吗?
  从萤幕中我实在看不出来,也实在没有关心的动力。
  颖如拿出针筒,灌满了放在桌上的牛奶,弹一弹针口。
  「不会吧?你不会忘记这个人......这个人是酱油男吧?」我张大嘴巴。
  颖如显然不在意,她拿起针筒,插进年轻人的颈子,硬是将牛奶推送进去,牛奶有的被灌进去,有的则不停漏出来,乳白色的浆液现一样流下。颖如根本没有瞄准颈动脉,看来我必须习惯她的大而化之。
  针筒拔出来的时候,鲜红色像一条细线喷出,颖如沉吟了一下,打开抽屉,拿了一块金丝膏布朝伤口啪一声用力贴上。
  啪一声,显然太过用力,因为年轻人摔在地上,椅子倾倒。
  颖如将他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脸,年轻人当然没有一点回应。
  过了几个小时,黄昏了,颖如拿出一块红色的布整个盖上年轻人後,拿起桌上的大塑胶袋跟那瓶该死的酱油,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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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4
去做些什麽呢?
  我赶紧拿了一顶帽子跟了下去,却见颖如走进一楼的厨房,打开瓦斯。
  「?」我一愣,看见老张跟下班的郭力正在客厅瞎扯淡,令狐安静地坐在一旁翻着男性服饰杂志。
  「房东先生!一起聊天啊!」老张热呼呼地吆喝。
  我点点头,坐了下来,眼睛仍不时张望着在厨房变魔术的颖如,老张跟郭力在扯东扯西扯什麽蛋我都听不见。
  此时王先生跟王小妹开门进屋,跟大家微笑点头,立刻便要上楼。
  「王先生,请在客厅坐一下,我煮点东西给大家尝尝。」颖如笑咪咪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酱油与锅铲。
  王先生呆呆地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却见老张鼓掌叫好:「好好好!我就奇怪厨房怎麽那麽香啊!原来是你这小妮子在耍把戏,哈!该不会是要嫁人了,找我们练习厨艺吧?」
  颖如温温笑着,说:「才不是,只是看到新食谱,想试试看罢了。」说完就转身回到厨房,留下我们在客厅里等待着意外的、免费的、美味的晚餐。
  除了我。
  「该死。」我坐立不安。
  那些食材该不会就是那位马桶男身上的东西吧?
  虽然我根本没有看见马桶男怎麽被装进塑胶袋的,但要是颖如割下他身上的肉还是内脏什麽的,我一点也不会意外。
  「王先生坐啊!大家聊聊嘛!」老张哈哈大笑,他显然还在为今天的房间突击检查感到兴奋。
  王先生腼腆点点头,跟王小妹坐在沈默寡言的令狐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叁加关於国内教育改革的对话,而厨房一直传来阵阵香气,我的心中也一阵一阵鸡皮疙瘩。
  「房东先生,你最近身体微恙麽?」郭力注意到我的脸色难看。
  「是吗?我只是昨晚睡得不大好,哈。」我乾笑。
  「睡得不好,我这道菜正适合补身子。」颖如走出厨房,拿出一个装满黑褐色肉片的小碟子,肉片冒着蒸气,还有酱油香。颖如将小碟子放在桌子上,还有
  一把筷子。
  我一看,心里更惊惧了。
  「怎说?」郭力好奇,拿起筷子。
  「这人肉肝是喂牛奶後才割下炒煮的,肉鲜味美。」颖如
  这人肉肝是喂牛奶後才割下炒煮的,肉鲜味美。」颖如笑笑说:「对身子疲倦特别有好处。」
  我快吐了。
  「人肉?倒要尝尝!」老张哈哈大笑,夹了一片送进嘴里,大家嘻嘻哈哈地各自夹了一片,连沈默的王先生也为自己与女儿夹了放在碗里,我的筷子迟疑不决地停在碟子上方。
  其实,我原本有很多机会可以离开这个恐怖的宴席;对不起,我临时有事要出去,你们慢用;对不起,我今天吃素;对不起,我刚刚吃过晚饭。但我的屁股偏偏选择坐下。
  为什麽呢?
  「房东先生,请用。等一下还有很多好菜呢。」颖如笑得我遍体生寒。
  「是。」我夹起一块肝肉,但就是无法将筷子移动到嘴巴附近。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好奇、不解、茫然、呆滞。
  「大家请用啊,我只是比较不喜欢肝肉的味道,真是抱歉。」我尴尬地说,将筷子上的肝肉放回碟子,满脸歉意。
  「不要介意。」颖如笑笑,走回厨房。她除了笑,好像没有第二种表情。
  老张将我放回去的那块肝肉吃进嘴里,笑说:「真是好吃啊,真不愧是喂牛奶长大的......的人啊!滋味鲜美!」
  於是大家继续讨论着教育改革的国家方针,而厨房也不断传来阵阵香气。
  这年头只要提到教育改革,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插上几句话,我听着郭力发表高见,一边观察大家是否有昏厥等异状。
  我可不想吃进含有安眠药的肉块,然後变成另一道菜。
  此时我觉得很窝囊,虽然小心为上,但我毕竟退却了,输得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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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4
「这是炒人肚、闷烧人杂、葱爆人腿、酱烧人臂。」颖如一次端上许多菜色,老张与郭力笑得合不拢嘴,而王先生虽然听不惯颖如口中的「玩笑」而皱起了眉毛,但仍捧场地拿起筷子。
  「要不要去叫柏彦下来?」我起身,盼着叫柏彦下来自杀後,我就可以交代他,说我身体不适想睡一下,叫大家尽情享用便了。
  但我一起身,就看见柏彦穿着拖鞋趴啦趴啦走下楼,眼睛不断张望着我们。
  这麽巧?拍电影了!
  「柏彦!正好要去叫你哩!来一起用吧!」老张最喜欢装熟,柏彦迟疑了一下,立刻被颖如的笑容吸引下来。马的你小子对小妞就是没辄。
  「都是你煮的吗?」柏彦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坐在郭力身旁,拿了一双筷子笑着。
  「嗯,还有一锅汤在煮着。」颖如说,在我的左边坐了下来。
  我的左脸顿时麻 。
  「好吃,真的是有软又嫩,新鲜新鲜。」郭力赞许道,柏彦赶紧夹了一大块「人腿肉」放在碗里。
  「这肉好鲜,谢谢你。」令狐跟着郭力的话。
  「不只鲜!坦白说我的鼻子对牛奶很敏感的,这肉里的的确确有牛奶的香味,一定花了张小姐不少钱吧?」老张一副老饕的样子。
  「嗯,张小姐的手艺真不错。」王先生有礼貌地回应这顿免钱的晚饭。
  「谢谢姊姊。」王小妹的家教不错。
  「陈小姐要是在的话,整栋楼就算到齐了,哈哈哈哈......」老张笑得乱七八糟。
  哈哈哈哈哈,我也跟着发笑。
  颖如夹了一大团见鬼的「人杂」,放在我的碗里,点头示意。
  「张小姐自己不吃吗?」我已经忘记我当时的语气,我只记得当时的耳朵烫得快烧起来,五官也快抽筋了。
  「我不吃人肉。」颖如一说完,全场哈哈大笑,尤其是王小妹更是笑得前翻後仰。
  我很想跟着颖如的话後说:「哈,正巧我也不吃人肉。」但我的手居然将那一团切得稀八烂的人杂放在舌头上。
  莫名其妙的挫折感难道会导致行为错乱吗?
  人杂果然食如其名,令我心情十分复杂。
  「好吃吗?」颖如微笑。
  我点点头,将碎肉吞进肚子里。
  这就是你弃尸,不,毁尸灭迹的方式吗?
  我们的肚子,是你最好的弃尸掩埋场吗?
  「我去看看汤好了没。」颖如站了起来,大家一阵欢呼。
  「啊!少了酒!少了酒啊!」我惊呼,也站了起来。
  无论如何,我决不碰那锅来路不明的汤。
  「这样吧,你们别等我了,我去买几罐啤酒回来请客,这样才够尽兴嘛!」
  我大呼。
  「不必麻烦了,我开车去比较快。」郭力也站了起来,但我及时抢到门口,大声说:「你们先用,别为我留菜啊!等会我顺便在买点下酒菜回来!」
  我打开门,匆匆逃离现场,一走到巷口,我用手指挖着喉咙想催吐,无奈我催吐的经验少之又少,吃进肚子里的那团人杂究竟没能吐出。
  我丧气地走到便利商店,买了两手啤酒,再绕到卤菜摊前买了三大盘卤菜。
  「好 心,到底我为什麽能一直坐在人肉宴上,撑那麽久?」我生起自己的气,此时我倒不是责怪颖如。
  我走在巷子里,远远就听见客厅传来的欢愉大笑声。
  「一群蠢货。」我暗自嘲笑。
  脚步停了下来。
  我发觉我是真的开心。原来如此。
  「原来,我是想看看这群蠢货把人肉吃进肚子里的蠢样。哈!」我一想通,也就不那麽介意回去了,反而对迅速原谅自己感到欣慰。
  「加菜了!」我打开门,高兴地宣 。
  陈小姐跟她的矮个子男友也出现在客厅,各捧了一碗人汤开心地笑着。
  接下来的这一夜,我吃着卤菜、喝着啤酒,大声讪笑着这群误吃人肉的蠢货,而颖如则淡淡地听着大家天花乱坠批评国家教育,什麽东西也没有吃。
  就在笑声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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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5
当天晚上,我在床上看着颖如回房,颖如掀开红布,那年轻人的脸色灰灰白白的,好像已经死透了,因为颖如并没有再为他施打什麽东西就躺在床上看书、睡觉,她只是摸摸他的颈子、拍拍他的脸。
  而喝了酒的王先生,在陈小姐一波又一波野兽般的叫床声中,一整个晚上都坐在椅子上思索着什麽,没有如往常般抱着女儿睡觉,我想他其实很想选择了社 会的一端,而不是原始的那部份。但他坐在椅子上发愣了一整夜的行为,只是暴露出他不敢靠近床的悲哀。
  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必须伸出援手。
  而我一大早醒来後,就去附近认识的老旧药局买了许多安眠药,药局的老板 是我国中同学,姓勤,他店里以前挂的是他老爸的执照,现在他老爸死了,他就 去跟别人租了一张。勤连药剂生的执照都没考过,但他赚钱的门路倒是五花八门
  。
  「你买这麽多安眠药,不会是想自杀吧?」勤只是随口说说,就算我回答「
  是」,他也一样会卖给我。他就是这种人。
  「不是,只是想泡妞。」我笑笑,将钱放
  「不是,只是想泡妞。」我笑笑,将钱放在桌上。
  勤收了钱,商业性地陪笑。
  「对了,你这里有没有春药?」我直接问了,反正这里唯一的语言只有两种 ,「有或没有?」、「多少钱?」。
  「威而刚吗?要多少?」勤问。
  「我不是要威而刚,我要春药。」我问,没有商量空间。
  「这世界上没有春药,只有荷尔蒙、激素这些东西,你要的话,我帮你找。 」勤也不罗唆,手指比了个五。
  「我要十,这两天就要。」我说。
  「明天来拿吧。」勤点了根烟,说:「老样子,这些东西有效是有效,但会不会出事我可管不着。」
  隔天。
  王先生的房间里摆设很精简,就跟我在萤幕中看到的一样,我打开热水壶,想丢一小包春药进去,但一闻到药粉的怪味道就缩手了。
  听勤说,这地下工厂作的春药里成份很杂,有传统的壮阳中药和西药威而刚 ,还掺杂奇怪的人体激素,一堆成份加起来,唯恐没有成效似的。我闻闻,气味挺奇怪,跟无色无味差多了,加在热水里一定会被发现。
  我回忆在萤幕中的这个房间。
  有了。
  我打开柜子,拿出王先生的肝药,这药王先生每个晚上睡前都会吃一颗,我暗自保佑这药是胶囊而不是药丸,因为我从萤幕中看得并不清楚。
  所幸真是胶囊。
  潜入的时间格外有压力,所以我不能待在里面太久,我记住药名跟罐子大小後,便走出房间到药局,想跟勤买了一模一样的肝药胶囊。
  「你肝有毛病?」勤不以为然看着我。
  我摇摇头,没什麽好伪装的。
  勤的手指放在鼻子上又揉又捏,像楚留香一样。
  「我这麽说吧,这罐的胶囊很常见,要不要跟我买空的?」勤似乎看透我的心思。
  「好,谢了。」我莞尔,勤这家伙有时候还真够意思。
  「多来光顾就是了。」勤认真说:「但吃死人也别来找我。」
  於是,我买了三百颗空胶囊。
  我在自己房间从容地将胶囊打开,换上春药的药粉,再到王先生房间里,倒出所有的肝药胶囊,换上我的版本,无一阙漏。
  我得扶王先生一把。
  接下来是老张。
  老张的床底下有大约三十瓶未开封的过期牛奶,还有一瓶已经打开的水果调味乳,目标非常明确。
  我抓起一点点春药丢下去,摇一摇,希望老张的铁胃对春药没有太强的抵抗力。
  「一点一点,不要急。」我微笑,小心走出老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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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5
我走到四楼,看着颖如的门。
  下午三点半,此时的她正在床上写小说,我潜入王先生跟老张房间前,她已经将 疑似死掉的年轻人丢到浴室里,跟那只黑色塑胶袋放在一块,然後就一直在床上 敲键盘敲个不停。
  「你绑人杀人,是为了要写小说吗?」我心想,看着门。
  但,有什麽小说需要这种恐怖的亲身经历?恐怖小说?侦探小说?黑色异想小说 ?不,这太不合理,这种小说的报酬不可能值得颖如如此冒险,这年头只有爱情 小说才能被群众拥抱,才能赚到丰厚的版税。我看多半还是颖如自己心理变态, 她最恐怖的地方就是随性胡搞。
  柏彦一个小时前已经出门上课,我轻轻打开门,将他桌子上没吃完的泡面掀开,丢了比上次更强的安眠药进去。
  这小子卫生习惯很差,没吃完的泡面一定会把它吃完,甚至不需要加热。
  「晚一点,再帮你开发新的能力。」我很乐。
  我的笔记本早已记满各种对柏彦「能力开发」的每个进度,他可以说是我计画中 不可或缺的「第一个齿轮」。
  我小心打开柏彦的房门,从门缝中看看对面的颖如有没有出来。我很介意她的存在。
  没有。
  我走出柏彦房间,关上门。
  前面的门突然打开。
  「房东先生?」颖如笑着打招呼。
  「好啊。」我点点头,笑笑。
  她看见我从柏彦的房间出来吗?
  「昨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我打哈哈。
  「可是我注意到你不大吃我作的菜,是不是我的手艺很差?」颖如难为情。
  她为什麽在这个时候开门?
  「怎麽会?我只是觉得......」我有些语无伦次。
  「吃不习惯吗?」颖如看着我。
  她为什麽总是选在这种令我窒息的时刻?
  难道她有心电感应不成?
  「这不是你的错,我从小就有挑嘴的毛病,想一想还真不好意思。」我歉然。
  「嗯。」颖如点点头。
  怎办?
  如果她看见我从柏彦房间出来,我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问我我进去做什麽,因为我一点都没准备好这个答案!
  「对了,颖如,你不是个作家吗?哈,我最近去书局逛逛,可都没看见你写的书 ,我猜你用了笔名吧?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我兴致盎然。
  「其实说起来,我不能算是作家......」颖如微微笑。
  我灵机一动,我应该趁这个机会多多了解颖如,於公於私都应该把握机会。
  於公,了解颖如有助於我实现计画。
  於私,?
  於私,有谁有机会跟一个惯性杀人的变态聊天呢?
  「颖如,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个茶吃个饭,聊聊天。」我打断颖如的话,热 忱地说:「我想多了解你一点,说实话,我没什麽可以聊天的朋友,哈,说来难为情,我好久没有跟一个人好好说说话了。」
  颖如眯起眼睛。
  我尽量让笑容扩散,扩散到颖如的脸上。
  「好啊,不如来我房间喝咖啡,我煮咖啡请你。」颖如的笑天真无邪,但这点活命的警觉我还有。
  我乾咽了喉咙。
  「那怎麽好意思,我记得张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我知道附近有一间很棒的咖啡厅,你看怎麽样!」我击掌,迫不及待。
  「不好意思让你花钱,我对冲咖啡还蛮有研究的。」颖如的笑令人失却抗拒。
  我除外。
  「不好啦,我怎麽好意思进女孩子房间,那间咖啡厅真的很不错,我想去很久了 ,但一个人怪落寞的,总不好意思啊哈!所以我请客,千万别客气!」我忙说,差点要掏出钱来。
  「可是你上次不是说,有机会要叁观我的房间吗?」颖如。
  「有吗?」我假装忘记,反正客套话就是这副德行。
  「好吧,你带路罗。」颖如终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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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5
咖啡厅。
  颖如点了一杯贵夫人。这点叫我惊讶,我从来没看过嗜喝咖啡的颖如在咖啡里加过牛奶。她总有办法让我惊奇。
  我点了一杯爱尔兰,还多要了一叠巧克力饼乾,一叠牛角面包。
  「谢谢你的招待。」颖如说。
  「哈,别那麽客气,你觉得这里还过得去吧?」我笑笑。这里随便一杯咖啡就要两百块上下,如果还过不去我也没办法。
  「这里很好。」颖如很有礼貌地说,闻一闻咖啡,笑笑:「不过,改天你真该尝尝我冲的咖啡,至少比这里便宜多了,味道也不差。」
  「是吗?」我的背上又是一阵冷汗,幸好这里是公共场所。
  颖如观察着咖啡上的奶晕,拨开一颗奶球,又慢慢倒了进去。
  牛奶一滴滴坠入咖啡里,僵化地扩散开来。颖如出神地看着。
  「对了,你刚刚在走廊上提到,你说你其实不算作家------这是什麽意思啊?」
  我问。了解她的职业作为起步吧。
  「我是个专门替人代笔的写手。」颖如抬起头来,解释道:「我帮各式各样的作家、出版社、各种题材写东西,最後挂上他们的名字。」
  「喔------原来如此,难怪我都找不到你的作品。但你既然可以写东西,为什麽不乾脆挂上自己的名字,这样不更好?抽版税的话拿的钱应该更多才是。」我问
  。
  「不是所有人都对出名感兴趣,像我。」颖如:「在别人的名字下写东西,可以尝试更多的题材,也有更多的机会。只要肯下工夫研究新事物,不怕没有工作,但要是挂上自己的名字,失败一次,下一次的机会就遥遥无期了。」
  研究新事物?
  需要藉助乱搞别人身体来作什麽研究?
  变态杀人小说吗?
  「那最近呢?最近在写些什麽东西啊?」我。
  「最近在帮蒋小姐写个人财务规划的书,这阵子流行这些。」颖如,又加了一颗奶球。
  「蒋小姐?」我好奇。
  「这是业务秘密。」颖如的笑很畅怀,我要是真有兴趣继续问下去,她肯定不会隐瞒。但我想知道的不是别人的事。
  「像你这样帮人代笔,还要自己念书做研究,会不会很累啊?」我问。
  「会啊。」颖如。
  「那你平常都做什麽消遣?像昨天那样烧菜吗?」我笑笑。
  「上网聊天,旅行,想事情,冲咖啡。你真像记者。」颖如又加了一颗奶球。但她还没喝过一口。
  「哈,上网聊天啊,像我这个年纪已经很难学习新鲜事了。」我自言自语。
  「房东先生呢?」颖如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但我知道她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啊,看看报纸,看看电视,日子浑浑僵僵的,幸亏有你们这群房客住了进来 ,我平淡近乎枯燥的生活才起了一点变化,像这样跟一个漂亮女生面对面坐着喝咖啡,我以前哪里想像的到。」我说,这也是事实。
  「房东先生没有女朋友吗?」颖如问。她的咖啡里已经坠入五颗奶球了。我想她只是在玩弄她的咖啡,颖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喝掉它吧。
  「以前交过一两个,但越老越没什麽成就,也就没什麽好女人接近我了。而我自己也懒了。」我说,这也是事实。
  「嗯。」颖如低下头,用汤匙玩弄着咖啡上的泡沫。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我翻着桌上的电影杂志,吃着巧克力饼乾,颖如则像古老的吉普赛人一样,研究着咖啡上一次又一次的白色图像,占卜些什麽似的。
  有时,我会指着电影杂志上的明星或是电影剧照,问问她的看法,但两人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
  这样很好。
  我笃信的守则不多,其中一条是:越没有话题的时候,越能看出一个人心底的样子。因为可供伪装的虚假言辞已经越来越少。
  「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的人生可能已经到了尽头?」
  颖如停止剥奶球,突然丢了这个怪问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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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5
我表面一愣,但其实没有这麽震惊。
  「倒没想过,毕竟还是自己的人生嘛。」我苦笑:「再怎麽无趣,日子毕竟还是要过下去。」是这样没错,多找些乐子就是了。
  「尽头的意思,不一定是死亡,也不是说不能继续过下去不可。」颖如反驳我刚刚的话。她的眼神变得跟刚刚有点不一样,但我却说不说是哪里不同。我对那种「请指出这两幅画哪十个地方不一样」的益智问题从来没有天分。
  「喔?」我想让她把话说下去,最好就是暂时不要发表意见。
  「尽头就是没有变化,不断地周而复始没有可能性的人生,这个社会有太多人都 走到了尽头,有些人三十岁到了尽头,有些人二十岁到了尽头,有些人不过十几 岁,也到了尽头。」颖如仍旧在笑,但那种笑的成份已经变质了。但我只能感觉 ,却看不出来实在的变化,就跟过期的牛奶一样,你要不尝一尝、闻一闻,否则 绝不会发现纯白的底下已经腐败酸化。
  「周而复始?我还以为人生就像一条线一样不停往前走,走到死了才停下来,怎麽会周而复始?」我忍不住问。
  「一个人的人生如果跟其他大部分的人一样,那就是一种周而复始。每个人都在 重复另一个人的人生,重复着上学、重复着交朋友、重复着买车买房子、重复着 结婚生子、重复着变成其他上亿个差不多的人生,连笑都重复了,连哭都重复了 ,你觉得这不是一种周而复始吗?」颖如的笑容底下的气味越来越腐败。
  「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说:「但对一个人来说,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 就是没有经历,没有经历,哪来的重复?」
  我抗议着,因为这种周而复始的说法刺伤了我,我的生活虽然就像一头不停往地洞里钻的土拨鼠,永远都没有看到光明的可能,但要说我重复了许多人的人生,为什麽我没有娶妻生子,为什麽我没有比尔盖兹那麽有钱?
  「要经历,就去看书、看小说、看电视、看漫画,那里有许多人展示着不断被重 复的人生,那些东西看得越多,就越容易重复到别人的人生,既然过程重复了,结果也差不了多少,既然差不了多少,就到了尽头,周而复始,循环,漩涡,黑 洞。」颖如的用词越来越不像日常口语,而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讲稿。
  令人灰心的讲稿。
  「你的意思是说,别看电视看太多吗?」我胡乱说着。
  「不,恰恰相反。」颖如的回答令我意外。
  「喔?」我。
  「多看电视多看电影,这社会有很多管道告诉一个人,其实你不管怎麽努力,都 不免成为另一个已经「被成为」的另一个人。这样很好,早点知道自己只是集体 循环中一个可以被轻易取代,不,甚至是不需要被取代的一小点东西,就可以早 点体认到人生其实已到了尽头。」颖如又开始剥奶球了。
  「就算真的是什麽循环、重复的,早点体认有什麽好处?不知道过一辈子、却很快乐的人也很多啊,就算知道,也可以很快乐的过一辈子不是吗?」我不满,但脸上还是笑笑。
  「你说得没错,很多人到了尽头还是笑的出来。」颖如笑笑:「可以笑的时候,就不要哭。」
  「啊?」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接下去。对话的逻辑已经有点失焦了。
  不过,我已经开始乱猜颖如绑人乱做实验的理由。
  「对了,你、认、为、自、己的人生到尽头了吗?」颖如没有忘记刚刚那个问题 。
  「如果你刚刚说得都是真的,我又凭什麽例外?我平凡到了顶点。」我苦涩地说 。
  颖如颇有兴味地看着我。
  「你还没有到、了、尽、头。」颖如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不明白。不明白也写在脸上。
  「每个人都有很多机会凿开尽头後的海阔天空,只是不敢凿,不想凿,就这麽卡在尽头里。」颖如说得我飘飘然。
  「喔?那为什麽不凿?」我问。
  「因为大家都怕跟别人不一样。」颖如幽幽地说:「大家都怕自己跟萤幕上的别人不一样,所以全部都卡在尽头、一动也动不了,偶而有人动了一下,好一点的便被视作离经判道,差一点的便被称为落伍。」
  我不由得点点头。流行本来就是向前看齐,向右转。
  「那你为什麽认为我还没到尽头?」我不禁有些高兴。
  「因为,我看得到尽头。虽然你为什麽还没到达尽头,我不知道,也或许你到过又後退,也或许你正在想办法避开,但你终究还没走到集体周而复始的排队里。 」颖如的瞳孔张得很大,霎那间,我彷佛被拴在黑暗里。
  「而且,从我的身体反应里,我没有感觉到尽头的气味。」颖如笑笑,我却明显知道这绝对不是笑。
  「你的身体反应?」我不由自主打直了身子。
  「每个人都走到了尽头,也都成为尽头,而我,没办法在尽头前待太久。」颖如喝了一口漾满白色牛奶的贵夫人咖啡,这是她的第一口。
  「待太久会怎样?」我问。
  我想,这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我会凿开它。」颖如放下咖啡。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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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楼#
发布于:2004-05-11 13:16
後来我跟颖如一起回到了老宅,跟她并肩走在一块的时候,我的呼吸已经不会凌乱急促、也不会下意识地同手同脚。
  要说我已经不惧怕颖如了吗?那真是大错特错。
  我只是觉得亲近,或者说一种被认同的感觉。
  我、还、没、到、尽、头、吗?
  被认可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对颖如崇仰了起来,连呼吸都开始毕恭毕敬。
  但我还是害怕颖如。因为这是我崇仰她的根本,也是我认同她的起点
  「以後有机会多聊聊。」我说。
  「好啊。」颖如说。
  颖如回到她的房间。
  我回到了电视前。
  我一边想着怪怪的问题,一边看着电视里陆陆续续回到自己房间的房客们。
  问题一。
  如果颖如邀我进她的房间喝咖啡,她一样会将我迷昏吗?
  「会的,她会令我害怕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总是吓我一跳,她才不管我到了尽头没有。」我举手,自言自语。所以,我依旧会拒绝夺命的邀约。
  问题二。
  颖如说她看得见尽头,她是有精神病还是怎样?还是异能力者?
  「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不想走到周而复始的尽头,所以乾脆卯起来大干一场?」
  我举手,大谈议论。但这种直接因果式的推论一定不适用於颖如,尤其我不清楚她身上还嵌着几个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不想走到周而复始的尽头,所以乾脆卯起来大干一场?」
  我举手,大谈议论。但这种直接因果式的推论一定不适用於颖如,尤其我不清楚 她身上还嵌着几个晦涩离奇的人生理论,说不定还有一个叫「人生就是不断的进行实验」理论,或是「静态凌虐才是高尚的品德」理论。
  我零零碎碎地想着,後来老张回来了,七点十分喝下不乾不净又色的过期牛奶, 柏彦八点回来,九点半吃光了昨晚剩下的沈睡泡面,九点四十分就趴死在电脑桌 前,王先生跟王小妹五点半回来,现在是十点零八分,离王先生天人交战还有一 段时间。
  老张喝下的春药药剂其实并不重,因为我必须「控制」老张决定性爆炸的时刻。前几次的份量都要轻,只需要老张遐想就行了,但最关键的一次,必须要由超重的份量来轰炸。
  所以今晚的老张,只是一直趴在地板上,一边听着陈小姐的呻吟声难过地蠕动身 子,过了半小时後,便一个人迳自拎着望远镜上了天台。一个人只要脑子里只存 在一件事,行为便相当好预测,老张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所有的行为都被一条无 形的线绑在单单「色」一个字上,我只需要蹲下来, 着耳朵点鞭炮尾巴,老张自己就会飞上天去。
  趁着王先生还没吞下药丸,我观察了颖如在房间里的动静後(她浑不理会倒在浴 室黑色塑胶袋旁的年轻男子,冲了澡,舒适地躺在床上敲打电脑),便轻轻走下楼,打开柏彦的房间。
  柏彦电脑萤幕上的聊天视窗甚至还开着,对方的讯息不断丢将过来,等待着柏彦答覆。
  我将柏彦移到床上去,坐在他的位子上,胡乱丢几个讯息过去,对方似乎是柏彦 在网路上认识的女孩子,叫「躺在钢琴上的猫」。我没跟人在网路上聊过天,我 过了那年纪,但我还认得键盘上的注音符号,以及「Enter」键,还有我前几天 专门去书店买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我可是为了整死柏彦彻底K过了一遍。
  「嘟嘟~~你睡着了吗:(」
  好 心,柏彦这死大学生居然自己起了个「嘟嘟狗」的花名。
  「嗯~我刚刚发现另一个我~~:)」我敲着。
  「^^另一个你啊???那是什麽???」
  「另一个我已经睡着了~~现在的我好像破壳而出的蝴蝶耶~~感觉很奇妙~~ 」
  「听不懂:P」
  「我是新的自己~以前的我就像一只丑陋又平凡的毛毛虫~但现在我连呼吸都感觉到自己在蜕变了*^^*」
  「  ...那麽厉害啊...是不是因为遇见我啊(大心)!」
  大心?那是什麽东西?这个年代的年轻人都在胡乱造字吗?
  「哈哈哈~有可能喔~我等一下就要去探险了~~~探险我的与众不同!」
  「哈哈哈~有可能喔~我等一下就要去探险了~~~探险我的与众不同!」
  「怎麽探险啊?(期待的眼神闪闪发亮@@)」
  「我会消失!」
  打完最後四个字,我就不再理会那只蠢猫继续丢过来的讯息。
  我将柏彦身上的衣服脱的精光,胡乱将脱下的衣物摔向四面八方。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整天光会乱叫!」我笑着拉着柏彦的双手,将他塞进自己的床底下,然後我将衣柜打开,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扯得乱七八糟,然後再将衣柜仔细关上。
  「睡吧。」我忍俊不已,坐在他的电脑上又打了一枪,射了一地後,将擦过老二 的卫生纸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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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04-05-11 13:16
我坐在床上,看著王先生坐立不安地坐在浴室褚桶上,精赤身子淋著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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