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0
六十一
好事也总是一起来。 泰森和霍利菲尔德大战的前一天中午,京生约我去他家吃饭。自游艺厅开张以后,我们还一直没结算过,去他家的路上,我估计回来的时候能带一兜子钞票。 就他自己在家,还有那只胆子比老鼠还小的串种波斯猫,它和我已很熟了,常偎在我脚边睡觉,还打呼噜呢。 京生是个认真的人,他把游艺厅的所有帐目很明白地给我看,到昨天我们不仅收回了全部投资,而且除去支出,他和我每人都有10万元的利润,当他把存着我的投资和利润的存折给我时,我美不胜收,腿动了一下踢到正在脚边美梦的猫儿,它委屈地看着我,咧嘴打了个凶狠的哈欠,顺势伸个懒腰,慢吞吞地挪到窗台上晒太阳迷糊去了。 京生买了些熟食和我对斟,他曾抱怨说和我认识后他渐渐成了个酒鬼,现在每天不闹二两就不舒服。当我们喝掉一瓶二锅头后,他终于喜孜孜地告诉我,他荣升科长了,以后专门负责娱乐和游艺厅这块。我大喜过望,埋怨他怎不早说。 我们酒酣耳热地聊着,我不时瞥一眼猫儿,它挺得直直的头朝外睡着,我忽然羡慕起它来,猫儿没有烦恼没有压力,吃了就睡,而人活在世上好象就是为了来受罪的。 似乎为了回答我的疑问,猫儿翻了个身,结果身体挺挺地从窗台上掉下来“怦“的一声砸在地板上,伴随着我和京生开心大笑,它害羞地看我们一眼,窜到衣柜上不见了。 京生说金棕榈的老板现在外地,过几天才回来,让我再等等。 我在京生家睡了午觉,醒了给老徐打电话约他后天去我家看回归转播,没想到他要我晚上请客,说有好消息,我说顺便把他两个女儿叫来。喜欢蹭饭的徐昆晓得我没叫她,我该惨了。 晚上我们在检察院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吃饭,老徐故意卖关子,他说如果我不喝下半斤二锅头的,他就不说那件好事,我求援地看徐昆,这丫头故意不理我,我悻悻地想人家到底是父女啊,只好硬着头皮喝。 徐家姐妹在那盘歌乐山辣子鸡里寻宝似的翻找着鸡块,老徐和我就着大蒜烧肚条下酒。当着父亲那姐俩可不敢喝酒。为报复徐昆刚才不帮我,我故意当着老徐教训她,她虽气恼可不敢发作,望着她那恼火的大眼睛我非常开心。 好容易喝掉了半斤,我打着酒嗝哀求老徐“大哥,那件好事可以说了吧,我可快晕了。”徐昆那坏丫头说“爸,不告诉他,除非他再喝半斤。”老徐笑不可支,我赶紧求饶, 老徐终于开口“告诉你吧,白桦的问题我们初步调查了一下,从银行帐目上看基本没什么经济问题,只有些技术问题,所以我们不准备再继续调查下去,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呢?” 我差点就要欢呼了,身体里的酒一下子都蒸发了似的全身清爽起来,我赶紧吩咐再来瓶白酒,结果他们一家人都执意不让我再喝,在我的坚持下老徐同意再喝几瓶啤酒。 趁徐昆姐妹去卫生间之际,我悄悄问老徐“大哥,写匿名信的人是谁,能说吗?” 他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诡秘一笑“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猜是谁呢?” “不相干的人该不会写,如果检举的内容是无中生有,那一定是个想把白桦整下去对自己有利的人,我想是他们信用社的副总经理!” 他有些惊奇地看着我,我知道猜对了,就赶紧装糊涂“我瞎猜的,也许是他们那儿的员工对白桦不满诬告他的,现在当领导总会得罪手下的,您的下属肯定也有恨您的,对不对?” “是啊,所以我们对这类匿名信都很谨慎,如果白桦不是金融机构的领导,可能我们根本就不会调查。”老徐惬意地喝着燕京啤酒。 我知道即使有什么问题,精明的白桦也会把帐做得很干净,如果调查的检察官没有银行知识,那只能看着一大堆数字凑成的报表犯晕,什么问题也找不出来。现在一般出事的贪官都是不长眼的,不是被反贪局的人从办公桌里翻出一堆钞票,就是养个小蜜太招眼,象白桦那种人很难授人以柄。 老徐答应后天去我家一起看回归转播,然后徐仑陪老爸回家了。在车上我恶狠狠地对司机座上的徐昆说“看回家怎么收拾你!”她冲我嫣然一笑“随便你。” 我晕沉沉地倒在床上,徐昆过来说“起来起来,你不是要收拾我吗。”我舌头短了半截地告诉她“今天先~~饶了你,明天再~~和你算帐。”她不依不饶“不行,男子汉大豆腐说话算话,说今天收拾就不能等明天。” 嘿,她还来劲了,我猛的起来把她扳到床上,她并不在意我的酒气熏天,拱到我怀里我们吻得天昏地暗,汗水湿透了我们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单,冲动燃烧着我,她在我怀里不安份地扭动着,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诱惑。 我开始除去她的衣服,她身体绷紧并不配合,我耐心地解开扣子等等羁绊,渐渐地年轻光滑的身体呈现出来,尽管光线昏暗,可那精致的胸、修长的腿、纤细的脚踝、微鼓的小腹、圆润肚脐下的神秘所在都清清楚楚地展现眼前。女孩凌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孔,手摊在身体两侧,她安静地躺在那里,期待着我,期待着她的第一次。 我有些激动,虽然和别的女人亲热过无数次,但第一次面对徐昆的身体,我象个初经人事的小男孩手忙脚乱,我脱去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象捧着个精细瓷器那样抱着她,她紧闭双眼,身体随我摆弄,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每寸肌肤,吻她的耳垂、脖子、胸,她的身体放松起来,回应着我的动作,她两只手伸到我背后紧紧地搂着我,嗓子里发出下意识的呻吟声。 真正的时刻来临时,她泪流满面,我尽量温柔些,吻干她的泪水,悄悄在她耳边问“疼吗?”她摇摇头害羞地垂下长睫,我愿意永远沉迷在那如水的目光中。她的脸美仑美奂,屋里清馨宁静,她抱着我的脖子说“我会永远记住今天的。” 床单都湿透了,我们去另一个房间就寝。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她安静地伏在我怀里睡着。轻轻移开她,去看昨晚和她春风一度的床,床单上落红满茵,我有些晕眩地看着,为自己惭愧和被徐昆感动。回去上床抱住赤裸的她,等着她醒来。 那个上午徐昆走路有些不自然,我注视她的腿时她很不好意思。我让她坐着什么也别干,去做了些简单的吃食等着泰森的拳王大战。前面的垫赛似乎无穷无尽,都快下午了,泰森才懒洋洋地出场。 我很喜欢泰森,虽然他总是品行不端,没事儿就闹个强奸进回监狱,但这个两边肩膀纹着毛主席像和“忠”字的拳王是历史上最有个性的。 后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霍利菲尔德那残缺的耳朵,偎在身边的乖乖徐昆也一口叼住我的耳朵威胁我“你要是以后对我不好,我也咬掉你的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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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1
六十二
徐昆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揉揉被咬得生疼的耳朵,悄悄溜到自己房间给白桦打电话。 红星信用社的副总经理姓薛,是白桦的学生我的学哥,一个干瘦矮小的男人。除了白桦,他对谁都爱搭不理。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每次我去信用社,他都象守着鸡窝的母鸡那样盯着我,好象我是准备去偷鸡蛋的毛贼。 我本该和白桦当面说的,可现在离开徐昆,她肯定不开心,早晨起来我就打定主意,今天要好好陪她。 手机响了,是韩松检察官“喂,徐先生吗?有好消息告诉你,现在方便出来吗?”他轻松愉快地问。 “抱歉,我现在脱不开身。”我清楚他要说什么,这消息已是旧闻,我也顺便省了两万块钱。我并不想开罪韩松,山不转水转,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后天找个时间吧,我明天也不方便,约了人来我家谈事。” “那好,后天打电话联系。”他狐疑地挂了电话,估计他已开始担心能否得到那两万元了。 跟白桦说检察院的事要尽可能说得很严重,他必须重视起来,想个稳妥办法挤走那个姓薛的。我在心里串了遍台词然后拨通了白桦的电话“本该和你当面说,可我实在抽不开身,这事不能耽误,先在电话里说吧。” “什么事?这么严重?”他满不在乎。 “非常严重,检察院在调查你,有人写了你的匿名信!”我故意不用过去时。 “真的!!!”他的呼吸抽紧了,半天没说话,他的心跳一定加速了,“消息可靠吗,怎么办?”后一句话完全是下意识的。 “我女朋友她爹是市检察院分院的副检察长,专管经济案件,消息就是从他那儿得来的!”我一直没告诉白桦老徐是做什么的。 “他们查到什么了,准备怎么做?”他绝望地挤出这句话,“你女朋友的父亲能不能帮忙?” 虽然和白桦亲如兄弟,但这次一定要让他承我的情,否则这书呆子一辈子都不能明白世事,“多亏我先得知了这事,费了很大的力气,到今天才把事情捂下来。”我琢磨一下,决定把贿赂韩松的事告诉他“我打点了近10万块钱,才打听到写匿名信的人是谁。”我老实不客气地提高了“赎金“的数目。 “谢谢谢谢,你费心了,到底是谁?”他大大松了口气后恨恨地问,我猜他正擦汗呢。 “你想是谁?”连我都想得到,他该更清楚。 “想不出来!”他这话让我大为光火,笨蛋!大笨蛋!! “你不想想把你整下去对谁最有利?”我提示他。 “我对手下人很好啊,难道是上面的人?”他还是一脑袋浆糊。 “唉,怎么说你啊,你屁股下的椅子多少人在惦记啊,可对你最不忿最容易抢班夺权的人是谁呢,是你那个宝贝薛副总!”我都快嚷起来了,怒其不争。 “啊!是他!!不会吧!!!”他大为惊诧,“平时我对他最好了,还是我把他从分理处调来的呢,他怎么会?”白桦很悲愤。 “哼,你太天真了,现在有几个人是知恩图报的,你整个养了条白眼狼,赶紧想辙让他滚蛋。”我搜索一下没说的台词,“对了,我那小姨子很快就去纽约了,上次说的你那舅老爷的事要赶紧办,这个关系处好了,以后就万事OK。” “对对,我舅老爷的太太马上要来北京,你小姨子的事没问题的,”白桦乐观起来“到时大家一起吃饭吧,我请。” 客厅里有了响动,得赶紧结束谈话安抚徐昆,“后天去找你,想想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听见徐昆过来了,就匆忙地说“先挂了,你小心行事!” 我堆起笑脸对着徐昆,“醒了,睡着了?” 她一下倒在床上,“沙发不舒服,你给谁打电话呢?”她朝里侧卧着软弱无力地说。 我躺在她身后搂着她,她哼了一声,小手放在我手上,只着短裤和无袖衫的身体紧靠着我,和她挨得这么近,我的欲念又点燃了,手在她的上衣里游动着,她一动不动,我的手盖住她的胸时她长长呻吟了一声,转过身来对着我,诱人的唇微张着。 我们紧紧拥着,我抚摸她的身体,她闭着眼睛,脸上有怪怪的笑。 “笑什么?”我好奇地问。 “没什么,”她害羞地看了我一眼,“不告诉你。” “快说,不说我可惩罚你了,”我的手在她两腿间做了件坏事,她抖了一下。“说不说?要不还罚你!”我威胁着。 “我说我说,”她双颊潮红呼吸急促,“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什么不一样,”我猜出她的意思,“昨晚?” “是,我以前想过这事,很害怕的,可没想到~~~!”她羞涩地笑着,不敢看我,两手遮住了眼睛。 平素顽皮的小女孩一朝变成了小女人,总会有一点变化,这让我不知该喜悦还是悲哀,“你以前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很可怕,很疼?” “是啊,我有个女友第一次是高三时和班里一男生,他们很慌乱,她说他什么都不懂,她被弄得血流不止送去医院,后来他们为这事分了手,到现在还没再交男朋友,她说就因为很怕再有这事,我听了也好怕。”她看我一眼,脸红了“昨晚没那么可怕,没那么疼,”她的头埋在我胸口,“你挺温柔的,我知道你没尽兴,是吗?” 我惊奇地看着她,她懂的挺多啊!我们从没有谈过性,也没交流过彼此的恋爱史。我谈过的几次恋爱都不足为外人道也,“这是你的第一次嘛,我该温柔的,是不是啊?” 她看着我,眼泪流了下来。 “哭什么?该高兴啊。”我手忙脚乱地哄她,替她拭去泪水。唉!这么快就成小怨妇了。 “我总搞不清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哀怨地说“你大概忘了第一次你吻我的情景,那晚你喝酒了。昨晚你也喝了酒,是不是你清醒时不会和我这样?有时觉得你理智得可怕,是不是我太小,不能做你的女朋友?”她的话实在准确,我惊诧地发觉这小姑娘其实很敏感,不是平时那种大大咧咧。 不能对她说实话,反正已和她共许今生了,以前的想法还是不说为好。 “你错了,如果我不爱你,是不会吻你还有象昨晚那样的,这和喝酒没关系,”我花言巧语,但也不能太顺着她“我以前真的不想找你这样的小女孩,什么事都不懂,对生活的想法天真烂漫,真的过起日子来就会俩眼一黑,对家庭对婚姻失望透顶。” 她睁大了眼睛要反驳我,我吻了一下她的翘嘴唇堵住她的嘴,“你不一样,我们在这间屋子里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你是个会过日子的女孩,你该相信我会娶你,相信我爱你,相信我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我的话深深鼓舞了她,那双大眼睛熠熠生辉,她主动吻我,她的身体湿润起来,我感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渴望。我不敢也不想用以前的经验和技巧对她,只用最原始的方法引诱着她,她的身体对性仍很陌生,她还是手足无措,我耐心地抚摸她引导她,等待她全身心的打开,当我陷入那迷人身体最幽暗的地方时,馨香动人地围绕着我,高潮震动着她和我。我终于明白以前和李新萍亲热时缺少的感觉,那是只有全身心相爱的男女做爱时才会到达的忘我境界。 她再次泪流满面,我们安静下来时天色已暗,她伏在我怀里喃喃地说“原来、这个、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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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4
六十三
这个幽静的傍晚我俩都没有进厨房的想法,她说“我想去唱歌!” 正合我意。 我们打车去了贝斯特,徐昆在车里说她想给我唱首歌,但不告诉我是哪首。我们在包房里点了今天必不可少的红酒和果盘小吃,然后她就埋头歌本里。 我不敢乱点歌,如果唱那几首我擅长的诸如张镐哲的“不是我不小心”、齐秦的“原来的我”、王杰的“忘了你忘了我”、姜育恒的“再回首”等等,会使她产生不必要的联想而迁怒于我,所以我很规矩地在她辛苦找歌时点了那首一般去卡拉OK最后才唱的歌“明天会更好”,一曲终了我偷看徐昆,才沮丧地发现她对我的马屁毫无感觉,或是无动于衷。 她的歌找到了,我屏息倾听,那是娃娃和罗大佑合唱的“如今才是唯一” 有一些爱情 难得会拥有 美丽的时候 曾经她爱我 如今还爱我 可是更爱自由 有更多爱情 与更多借口 难轻易回头 什么叫天长 什么叫地久 此生够不够 千山以外 沧海自由 何处是以后 需不需要承诺 最难测的承诺 换取安全的感受 眼中看见你 睡梦中分离 转身春已去 人生的飘移 如春去秋来 转身又一季 从未曾为你 活在孤单里 只怕承受不起 想忘记过去 却不知将来 还是要相偎依 是过客的我 和过客的你 在编织回忆 如只愿分离 不愿意忘记 总算不容易 曾经过沧海 不需要山盟 还是相聚一起 不要说过去 不要问将来 此刻终将回忆 多少往事风尘如烟天长地久 终会有个梦醒的时候 多少海市蜃楼已成季节不朽 终会走到天明的宇宙 曾经过沧海 不需要山盟 还是相聚一起 不要说过去 不要问将来 如今才是唯一 不忘记过去 不相信将来 如今才是唯一 这首歌很上口,我以前听过,很快我们合唱起来。我知道她今天唱这首歌的含义。是啊,曾经过沧海不需要山盟海誓,我和她终于相聚到一起。幽暗的灯光下,杯子里的红酒晶莹剔透,沉浸在爱恋中,眼里的她更加楚楚动人。 如今才是唯一。 想起了一本书的最后,望族大班夜晚在香港山顶道上望着港岛的灯海和透过云层的几颗闪闪的星星,感叹道“天哪,活着真是太美了!” 我也想去山顶或海边大喊“天哪,活着真是太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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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5
六十四
香港回归的前一天我起的很早,拉着还没睡醒的徐昆收拾屋子,我不想让老徐看到我们的现状,毕竟他是我大哥。 吃午饭时老徐宣布了一个喜讯,检察院分院的检察长即将退休,鉴于老徐以往的表现,上级决定由他出任这一重要职位。 我们噼里啪啦地鼓掌庆祝,徐家姐妹的高兴程度远不如我。我嬉皮笑脸地说“大哥,恭喜啊!以后我可以随便杀人放火强抢民女了。”徐昆使劲瞪我一眼,老徐和徐仑都哈哈大笑。他的升职对我来说,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徐家姐妹去午休,老徐和我在客厅抽烟喝茶闲聊。我做贼心虚地怕他提起徐昆,抢先把话题扯开“大哥,白桦是不是没问题了?” “到现在我们没查出问题,但这不代表他真的没问题,或者以后不发生问题。”他的话很严谨且官腔。 “说实话,我不认为他有问题,虽然他和我是私人交往,但我并不了解他的工作状况,这个我们分得很清楚。”我一直认为白桦和我合作的事与他的工作无关,从贷款这块说来,我从来都是按期归还的。 “没问题就好啊,这次查帐,发现红星信用社去年赢利800多万,今年上半年已完成利润近500万了,看来白桦的确领导有方。”老徐由衷地夸奖着,他对敬业的人都很赞许。 “所以啊,他如果有问题,那信用社一定不会赢利这么多的,现在不都是穷庙富方丈吗。”连我都不知道红星信用社去年居然赢利那么多,白桦的嘴够严的。我有点为白桦担心,枪打出头鸟啊。 “可他的招待费多了些,去年报销饭费等等有100多万了,”老徐有点不以为然,“银行吗,都是别人来拍马屁,用得着费那么大劲请别人吗?”他们部队下来的人对吃吃喝喝一类事深恶痛绝。 “唉,这个您就不懂了,他们不是国有银行,要靠自己找单位拉存款、要想方设法保证贷出去的款子的安全、要作揖请税务局尽量减税,很多很多的地方都要应酬。大哥,你别把信用社看成是国营单位,那实际是个公司,经营钞票的公司。”我趁机给他上一课,凭他的常识,我这么说他就该知道检察院按道理管不上白桦,应该由公安局来管,这是国家法律明文规定的。 这个他倒不糊涂“我知道你的意思老弟,可白桦是金融学院派去的,他的身份应该是国家公务员!”他的意思仍是检察院管得着白桦。 “可白桦现在的职务和工作与国家公务员没关系,这个从法律上该怎么界定呢?”我希望他给我个明确答复。 “这个~~~!”他挠挠头,始终没有给我个答案。 (我是个预感力很强的人,和老徐的无心讨论的话题在以后成了决定白桦生死的关键。 后来白桦被捕上法庭,控辩双方就白桦的身份问题展开激烈争论,检察院强硬地认为白桦的身份是国家公务员;而白桦的律师以种种相关文件及有关人员的出据的说明来证明白桦在信用社行使的权利与义务属公司法范畴。 如果白桦属公司法人代表,那他所谓的“贪污”罪名就不可能成立,只能算是职务侵占,最高刑罚是有期徒刑15年。 法庭最终认定白桦是国家公务员,在世纪末的最后几天一审判处白桦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此是后话。) 老徐跟我商量一件他很挠头的事,检察院又到了夏季休养的时候,轮到休养的检察官都想去海南游玩,可他们的经费根本不够去的。老徐刚刚上任,思忖着给大家做件好事。他知道九十年代初到中期我一直在海口,他听说海南很乱,想让我陪着去做个照应,还有费用的缺口由我填补一下。 这可是件好事,看来老徐有点开窍了。 平时想认识这帮检察官都不容易,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满口答应。 我大哥看我答应得这么利落,很高兴。他说他不去了,刚上任留在院里主持工作。我也乐得他不去,要不他会是徐昆的特约密探一路监视我。我还知道了这次去海南有韩松同志以及其他检察院的实权人物。 老徐说“你如果最近没什么事,越早去越好,早去早回,我也塌实了。” “没问题,明天都可以。”我最担心的白桦的事已经解决,徐昆公司要组织她们出国的模特开始强化身体和语言训练,她不能总回我这里,正好可以去海南散散心。“你们安排去几天呢?” “去海南多少天合适,6天够吗?” “飞去飞回,足够了。”我说“有个条件,机票我来订。”有个好朋友是旅行社的,在那里买机票有折扣。 “可以啊,哪里买不是买。”他显然不知这里的猫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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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5
六十五
香港回归了,我又该忙了。 早晨起来先给韩松打电话约他上午9点半在检察院旁边的一家酒店大堂见;然后给白桦打电话让他中午务必把那个薛副总拉出来,我请他俩吃饭,我想在饭桌上观察观察这个姓薛的,以前还真没跟他好好吃过饭。 我心存个疑问,但那天不敢问老徐,既然是匿名信,怎么老徐在我问他写信的是不是姓薛的时,他脸上有肯定的神情?再约韩松就是为打听清楚。 韩松来的早,身着检察官夏季短袖制服在酒店大堂无所适从地坐着,也许官衣在身,对自己也有点约束吧。 这是家三星级酒店,因为位置原因很少有顾客盈门的时候,大堂很安静,只有几个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在悄悄地忙碌着。我先跟韩松打招呼,然后吩咐旁边满脸期待我们能点些什么的小姐来壶花茶。 “恭喜恭喜!”韩松满脸堆笑对我拱拳,“恭喜你岳父高升。”他的笑比以前更带有几分MP,“以后你岳父那里,还要你多替我美言几句啊,” “那里那里,是未来的岳父啊,哥哥的事,好说好说。”我笑着,心里为大哥感到自豪,“不过他提的可够突然的,一直没听到什么风声。” “是啊,任命是香港回归前两天突然下来的,我们全院都感到突然,虽然老院长一直住院,可先前没一点消息啊,听说市委组织部是悄悄进行审查的。”韩松显得一副内幕消息全知道的样子,他递给我一迭A4复印纸,“你看看这个吧。” 我吃了一惊,原来是匿名信的复印件,从头看到尾,里面的内容我大概都知道了,可这封由电脑打印出来的信真是匿名的,根本找不到任何名字。 “是信用社的薛副总写的,对吗?”如果我不这样说,就省不下那两万块钱,“我已经知道这信的内容和作者了。” 他显然一惊,“你都知道了,是~~~~?” “不是老徐告诉我的,你想他会吗?”我赶紧截住他的想法,任何对老徐不利的苗头我都要防微杜渐,他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很不容易,“白桦也不是吃素的,他家的关系也不少。”我这个解释很合理,至少韩松不会以为白桦会坐以待毙。 “哦!那看来我的消息迟到了,”他很懊丧,垂头丧气地端着茶杯。 “信息社会吗,速度是关键,”我琢磨着怎么能问出检察院是如何得知匿名信是姓薛的写的,“过几天要去海南了吧?” “是啊,”他的情绪高了些,“听说那里很好玩,不是有句俗话叫到了海南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我哈哈笑“敢情你是想去那里叫鸡啊,其实那里的风光与内地迥然不同,椰风海韵的热带景色。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也跟你们去,我以前在海口开公司,前年我才回来。” “哦,那好啊,咱哥俩可以一路聊聊了,”他喜出望外,“肯定是你岳父抓你的差,去做导游和钱包对不对?” “呵呵,哥哥聪明,”我边和他闲扯,边仔细端详那几张复印效果很差的匿名信,忽然在尾端看到极模糊的一行数字,知道了检察院是怎么知道匿名信的来源,那是传真机的号码,那个号码是信用社的,信用社16部电话号码是连着的,从白桦的尾号58开始,一直到保安室的73,这个号码是59,按道理应该是姓薛那小子办公室的。 “兄弟,我得回去工作了,咱们去海南再好好聊吧,”韩松告辞了,他倒识相,根本没提那两万的事,“再见哥哥,等到了海口,我给你找个漂亮的女朋友,再带你去赌场玩百家乐。”我们调笑着分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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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5
六十六
白桦看见我时神情复杂,比以前更殷勤地招呼我喝茶吸烟,我恨铁不成钢地把那几张复印纸给他,他看的时候脸色忽晴忽暗,牙齿咬得嘎嘎响。 “怎么看出是小薛搞的?”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你看看最后面那行数字,那个传真机的号码是不是他办公室的,再看看发传真的时间。”我喝着他特意找出来的四明雀舌,翘着二郎腿指点他。 “啊!那还真是他了,上午9点45分,这个时间不会有别人在他办公室用传真机的。”白桦肯定地说,“他是个电器白痴,连计算器都用不好,换了别人是不会用自己的传真机的,他肯定没想到那台传真机会发送号码。” “你打算怎么办?可不能养条狼在身边,”我提醒他,“这次他举报没结果,以后还会再写匿名信的,你得赶紧把他轰走。” “我这两天也琢磨呢,可怎么办?他工作积极业务精通,要不我也不会把他调来,没理由怎么轰他走?”白桦很苦恼的样子。 “没有理由创造理由也要轰他走,这是哪个伟人说的来着?”我真的生这书呆子的气,一般做正头的都会攥着副手的几个小辫子,好把他始终捏在自己手里,可我估计白桦不仅手里没小薛的把柄,自己倒有一堆辫子在人家手里呢,“中午咱们去吃饭,我来找找他的命门,就说我想贷款,请你们二位喝酒。” “那看你的了,”白桦一副将重任搁在我肩上的样子,他起身把房门锁上,从办公桌边的小保险柜里取出一捆百元大钞放到我面前“这是给你的,我的事偏劳你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他这是弥补我说的“10万元活动费”的窟窿,“咱俩不用这样吧,赶紧收回去,留神别人看见。”只花了两万元,无论如何不能收10万,“你不是一直没从公司提红利吗,从那里算吧。” “不行,我知道你帮了很大的忙,我儿子上汇文中学的事,你一定也花了不少钱,不能让你白忙活,再说这钱也不是从我口袋里掏的,你就拿着吧。”他声音很低,诚挚地看着我。 “也好,游艺厅也挣了10万的利润,我一起放到公司吧,要不这个月连工资都要开不出来了。”我说的是真话,公司帐上也就不到3万元了,光发工资每月就得8万多,“不过午饭我请客,你掏钱。”我跟他打诨。 “哈哈,好啊,你说去那里呢?”白桦有买单的好习惯,反正是开了发票在信用社报销,不蹭白不蹭,“去潮好味吧,中午客人应该不多,安静,试营业期间7折酬宾。”我说的是长安大戏院二楼一家才开张的潮州酒楼,菜做得不错。 “好啊,随你,”白桦一向对吃没主意,出去应酬时他都是听别人的,他看我津津有味地品茶就问“这茶好吗?” “不错,明前的,新茶。”我对茶有些研究。 “一个朋友送的,我没喝茶的习惯,给你吧。”他取来一个精致的茶叶筒,打开盖子一股清新的茶香幽幽飘来。 “那我不客气了,现在不到11点,我先回趟公司,12半点咱们潮好味见。”银行很难准点下班的,所以时间要往后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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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7
六十七
那顿午饭吃得有点意思,姓薛的充分表演了一次。 我故意迟到10分钟,中午的酒楼里客人不多,一进去就看见白桦百无聊赖地坐着,而薛副总则神气活现地拿着菜牌向一边的小姐吩咐着什么。 我坐定后姓薛的问我想点什么,我拿过小姐手里的单子,发现这小子居然点了一堆龙虾象拔刺身一类的又贵又难吃的东东,不由心里话“真TM俗!” 我点了味菜烩猪肚,发现白桦在对我点头,他也喜欢比较“粗俗”事物,不喜欢那一类生冷海鲜。 姓薛的对我 “贷款”的用途非常好奇,我就编了个诱人的项目跟他开涮,说得他张着大嘴无限向往,甚至跃跃欲试想辞职跟我一起干。 薛副总对白桦极其恭敬,随时给白桦的茶杯续水,眼睛总盯着白桦随时准备回应白桦的吩咐。 我一向看不惯酒楼的某些客人对服务小姐的的颐指气使吆三喝四的,似乎他的身份有多高贵似的。恰恰姓薛的就是这么个东西,他疾言厉色地把小姐支得团团转吓得噤若寒蝉,连那个看起来岁数不大穿着领班套服的小姑娘,都不时过来帮忙。 我鄙夷地望着薛副总,跟白桦会心一笑。我和白桦曾总结过这种现象,爱发脾气的客人基本属于办公室主任一类的脚色,没什么正角。反而大老板或有些身份的人,对那些辛勤工作的人倒很尊重。象这个姓薛的,虽是副总但手里没什么权利,心里不平衡只能对这些无辜的小姐们撒火了。 结果还真被姓薛的逮住问题了,那道味菜烩猪肚被薛副总吃出只小虫子,这要是搁我就当没看见,可姓薛的蹿了,他不依不饶的非要那个小姑娘领班免掉我们这一桌的单。我吓了一跳,这么一只小虫子就值好几百?也太贵了吧! 白桦和我不动声色地看着薛副总的表演,直到那个好看的小姑娘领班快哭了时,我才出口劝姓薛的,等白桦也发话时,姓薛的就不发一言了。 那个小姑娘领班感激地看着白桦和我,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江美琴。” 我知道我还会来这里吃饭的。 虽然一顿饭逮不到薛副总什么破绽,可我知道一定会找到的,他是个小人,就算没破绽,也可以去创造。 我告诉白桦要陪检察院的人去海南休养,白桦很赞成,甚至想掏点赞助可被我谢绝了。他有点羡慕我可以出去散几天心,他最近有点心力交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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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8
六十八
知道我要去海南,徐昆很不高兴。 那天老徐在我家跟我说这事后,我没敢告诉徐昆,那不是让自己提前受罪吗,我只能提前一天告诉她,那样套用[鹿鼎记]里那位韦小宝的话,就是“木已成狗了!” 徐昆指责我从不带她出去玩,我是龇牙咧嘴着被她埋怨的,因为她在掐我的胳臂。我指天发誓等她从法国回来后一定带她到处游玩,她才饶过我。 她出国前每天的强化训练及语言补习需要很多时间,所以徐昆又搬回了自己家,今天我们吃过晚饭后,她非要跟我回家。 下午去接徐昆的路上发觉自己忽视了个大问题―避孕,跟她亲热时根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我猛的惊出一身冷汗,万一这小姑娘在国外时发现自己怀孕了而我又不在身边,那她连哭都不会找到调门了。所以我赶紧去药店买了相关用具,可现在即使让她服用事后避孕药也晚了。 晚上我们在床上腻着时跟她郑重其事地说起这事儿,她笑我是个最佳马后炮,因为那两天她是安全期。 我狐疑地望着她,搞不懂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小女孩怎么什么都懂。她害羞地拱到我怀里说“人家其实等了你很久了,搬到这里都一年多了,可你一直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开始还以为你这个岁数又没结婚的人对这个根本不在乎,那时我还真有点怕你呢。” “怕我?那你怎么敢搬过来?”我颇为好笑地看着她,想起当初她搬过来的情形。 一年多前的一天下午她要我请她吃饭,我那时刚习惯她花样百出的敲诈勒索。应约带她去东三环一家叫“梅之木”的日式自助烧烤店。吃饭时她大献殷勤,忙着帮我取肉倒酒,等我有点晕忽忽时,才说她今天办了辍学。 我一下酒醒了,“休学?为什么,你要干什么去?” “去当模特。”她很坚定地说。 “你爸同意吗?”我奇怪地问,老徐不会同意她这么胡闹的吧。 “就是跟你说这事啊,”她幽幽地说,“我不敢回家了,怕我爸打我!” “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不是小事,怎么说休就休?”其实我不很在意她的休学,因为我还拿她当侄女呢,就当那是小孩子的冲动了。 “你帮帮忙吧,别再说我了。”她赌气地吃了一筷子平时不敢碰的烤肥牛,大口喝着扎啤。 “怎么帮?”我问她,“要我去当说客?” “不是,我现在没地方住了,”她狡黠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啤酒喝光了,她赶紧把她杯子里的酒倒给我一些以示亲近,“我不敢回家。”她可怜兮兮地说。 “想住我那儿?”我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不行不行,那算怎么回事,让别人知道,尤其让你爸知道,还不说我在拐骗未成年少女,你爸会杀了我的。”我严辞拒绝。 “谁未成年啊!”她忿忿地说,“你管我爸爸叫大哥,那我该叫你叔叔,住在叔叔家里,怎么了?” “不行就是不行,没商量,吃完饭我送你回家!”我知道她很会打蛇随棍上,所以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你想让我爸打死我啊,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她泪眼婆娑可怜得象个没人疼的孤儿,“你就这么狠心,也不可怜可怜我?” 我最怕女人在我面前哭了,尤其是在公众场合,她一哭我就乱了阵脚,“你先别哭,要不给你开间房先在酒店住几天?”我想起曾用过的京生的套房,跟他借几天用用应该没问题。 “不,我不敢!听说酒店总出事,不安全。”这话也有道理,万一出了事,老徐真的会杀了我的。 徐昆是我命里的冤家,上辈子不定怎么欠她的,我自觉一直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摆平,偏偏徐昆总是让我束手束脚的。只好让她住进我喜欢的那间朝阳的卧室,从此我失去了独自在家的乐趣,她就象个小尾巴粘住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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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8
六十九
“想什么呢又发呆?”被她的吻从记忆中拉回来,“想你当初怎么耍赖皮搬过来呢。对了,你说老实话,那时你搬来是不是预谋好的,并不全是害怕你爸爸打你?” 她瞪大了无辜的眼睛“我没预谋啊,真的怕我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低下头做楚楚可怜状。 我猛的探头到她低垂的脸下,发现她居然在偷偷地笑,“哈哈,你这个坏蛋,我可要惩罚你了。”我两手伸到她腋下使劲咯吱她,她笑得花枝乱颤一劲儿求饶,后来她都软了我才放过她。 她虚脱似的赖着不起来,我也躺下让她倚着我的肩膀,她絮絮叨叨地抱怨我不能带她去海南,间或的小动作不是掐我一下就是咬我一口。 她心里有个小帐本似的历数我的诸多“罪状,”无外是我出差不能带她,有时跟她的约会因为工作忙而失约等等。我实在惊奇这个平时马马虎虎的女孩居然记得那么准确。哪个圣人说的来着“恋爱中的女孩是聪明可怕的。” 我说的! 她说出国前将去参加一个大型的服装发布会,要我一定去看,我一直没看过她走台,以前我不想面对她以及她的同事那样一些青春逼人的女孩们,来感伤自己心态和身体的衰老。我说会去看的,给我找张离T型台最近的票。 我们相拥入眠,没有亲热,她是白天的训练给累的,我是真有点怕她会怀孕, 她马上出国了,真走了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赶到检察院,跟九位检察官一起去机场开始为期6天的海南之旅。车子行驶在机场高速路时,瞥见了香江花园,李新萍在脑海里闪现了一下,都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国内。 九位检察官有四位处长以及包括韩松在内的科级等等干部,岁数最大的是审查批捕处的处长高大姐,她是这个旅行团的团长。 我和他们很快熟悉起来,因为和老徐的关系,他们都对我很客气。韩松在飞机上也和我坐在一起,一路上他都很兴奋,大概想在海南好好玩玩。 这个季节去海口并不是聪明的选择,最好的时间是年底。现在的海南又湿又热,好在这九位检察官都是头一次来天涯海角,所以他们并不很在意气候。 我给他们设计的旅程是这样:今天在海口观光,明天中午去兴隆温泉,后天到三亚,第5天返回海口,第6天搭下午3点的飞机回北京,这个安排比较紧凑有效。 三个半小时后到了海口,一出机舱,那溽热的天气立刻使所有人都汗津津的,衣服粘在身体上很不舒服。我已提前打电话跟这里的朋友要好了车,我们一路疾驶到了海秀路上的一家三星酒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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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8
七十
中饭我带他们去滨海大道的一家野味馆打边炉,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都恢复了自我,男男女女有些放浪形骸地在这间有卡拉OK设备的包间里又喝又唱,而且除了高大姐,另外3个女检察官和男检察官们心照不宣的眉来眼去。这是个跟他们接近的好机会,我使劲地劝酒,希望他们都能喝醉。 中饭居然吃到了下午4点,一直陪着我们的几个四川小姐哈欠连天。我问他们想去那里,他们异口同声地都要去海边。 我们沿着庆龄大道去假日海滩,他们有的人想下海游泳,有的人想在沙滩上散步。 在海口多年,我深知即使在没什么阳光的白天下海是使黄种人迅速变成黑人的最佳捷径,所以我躲在遮阳伞下望着海里嬉戏的检察官们发呆。我忽然强烈地希望徐昆能在这里,只有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不辜负如此的良辰美景。 他们玩累时天色也开始暗下来,我们就在烧烤园里烤鸡翅膀喝冰啤酒,傍晚有了些海风,海面上几只展翅飞翔的海鸥,一切似乎都很不真实。 北京似乎在另一个星系或1000年前。 回到酒店后不久,我悄悄带韩松去了在海甸岛上的半岛酒店路易十三夜总会。我们在静吧落座,刚点了喝的,妈妈桑就带了几位小姐过来,还是夜总会的小姐看着顺眼,韩松很快就挑了一位个子不高身材丰满的,看来他喜欢这类型的,俩人很快就腻在一起。 我没要小姐,没这习惯,我边啜着啤酒边看着几个穿着透明薄纱身段优美的女孩在中央的小舞池静静地舞着,我忽然如坐针毡,我不属于这里,一直都不。虽然我有过不少的女人,但没一个跟这里有关系。 我起身去迪吧参观,好家伙音乐震耳人声嘈杂,大多是20岁左右的孩子,他们大都津津有味地自顾自摇着脑袋,忽然有个头发染得跟花布似的小姑娘一把搂住我不放,她的眼睛散漫无神,一看就是磕药了,我把她塞给别人赶紧落荒而逃。 韩松和那个小姐已进入状况,我坐下后他涎着脸问我“兄弟,我想带她出台。”他和我在酒店住一间房里。 “可以啊,我可以回我的房子那里去住。”我有两年没回来了,估计屋里到处都欣欣向荣地发着霉。 “可是~~~~~~~~,”他含糊着说“我怕被他们看见。” “要不这样,你去海口宾馆开间房,房钱算我的。”海口宾馆是著名的小姐聚集处,带个小姐在那里开房根本不显眼。我把房钱和小姐的小费一并给他,韩松眉开眼笑地道谢。 “记得用套啊,可别带身病回去。”我警告他,“要不回北京后嫂夫人非恨死我不可。” “放心,哥哥我在北京就预备好了。”他拍拍随身带着的皮包,得意洋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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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楼#
发布于:2003-12-12 12:29
七十一
第二天早茶后我们启程去兴隆温泉。 海南岛的景致是优美的。车子驶在高速路上,两边都是葱茏的绿色。笔直的椰子树、阔叶芭蕉树亭亭玉立。路边的洼地是一块块水田,偶尔会看到田间一只黑黢黢的水牛懒洋洋的扭头张望着我们。 海南岛独特的红土地延伸着,我25岁时来到这片热土,从此我的心和身体都开始前所未有的被燃烧。在海南,我从一个未完全谙事的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我们的车子是跟海口市检察院借的,这儿的检察长老黄跟老徐是哥们儿,也是北京人,海南建省后调来这里的。他拨了7座的丰田海狮和一辆老款蓝鸟给我们。 我们所有人都会开车,所以我没让老黄没给我们派司机,反正在海南是不会迷路的。 车子风驰电掣地行驶着,才过中午就到了兴隆温泉。 兴隆温泉位于万宁县的兴隆华侨农场的太阳河畔,这里的温泉据说四季都在60度左右。这里的咖啡也很好,虽然比起雀巢麦氏来价钱便宜很多,可我觉得味道并不逊色。 我在一家酒店租了幢别墅式套房,这使他们很好奇。别墅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也可以泡温泉,屋外是个羊肚型的泳池,池边4张遮阳伞下散着白色的塑料桌椅,一切有如世外桃园。 韩松又鬼鬼祟祟的在饭后出去找小姐,我问他昨天的那个如何,他心满意足地说不错。我又塞给他些钱,叮嘱他悠着点。 晚上除了韩松,大家围在别墅一层的伴唱机前引吭高歌。酒店的酒水较贵,我们就从外面的小铺搬来罐啤和可乐,大家很开心,一直唱到半夜。 韩松一夜未归,早晨才鬼鬼祟祟地回来。 第三天我们来到了中国最南端的城市――三亚,住进座落在大东海边的金陵度假村。 从度假村餐厅的后门出去,是个有着优美弧形的海湾,漫步过去,绵软的沙滩烤灼着赤裸的脚。 我以前来三亚都是住这里。尽管后来牙龙湾那边兴建了如天域凯莱等五星级酒店,但我还是对这个很多年里在三亚曾只此一家的三星酒店情有独衷。 刚刚在房间里安顿好,韩松疑疑惑惑地凑过来,嗫嚅道“兄弟,这里有药店吗?” 我奇怪地问“生病了?”看他的精神还好啊。 “不,有点不舒服。”他避开我的眼神回答道。 我猛一激灵,“你不是那个了吧?” 他明白我的意思,表情极为复杂地点点头,大概要哭了。 “靠!不是告诉你一定要用套吗?”我听了他叙述的症状后清楚他一定是被传染了性病,准是前天晚上在海口路易十三夜总会里那个丰满的小姐赐给他的。 “我戴了,可做到中间时那个玩意儿破了。”他很不好意思的说“那是前年我在单位医务室领的。” 我赶紧带他出去,海南各个城市的街上最多的就是卖药的亭子,卖的除了春药就是治疗性病的药。韩松怯生生地走进药亭老板的后屋接受检查,小老板很快走出来对我说了个常见的性病名称。 韩松垂头丧气地跟我回到房间,我把那板蓝色药片递给他,“哥哥,看来你得素几天了。”他无奈地冲我点点头,“我怎么这么倒霉,刚来海口就中了标。”他苦着脸叹息。 我哈哈大笑,“算了,赶紧吃药就没什么问题,以后还是老实点吧。”我安慰他“还是找个情人吧,又干净也有感情。找那帮小姐算什么,只为上床吗?那人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唉,兄弟你不知道啊,你别看我家挺豪华的,还有那么多的烟酒,其实除了你的钱我敢拿,我只敢拿别人的东西,或者让他们帮我装修屋子,我真的不敢拿钱,”他把药片吞下去接着说“找情人说的容易,得花钱啊,我哪有那么多富余的钱。” 我懒得搭理他了,没钱就别去想女人啊,这人没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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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楼#
发布于:2003-12-12 12:30
七十二
我熟知这里景点的特色,所以傍晚时我带他们去鹿回头。 鹿回头在三亚湾的一座山岭上,因地形酷似一只回头凝望的鹿而得名。山上有座梅花鹿转首回眸巨型花冈岩石雕,鹿的两边是一对黎族青年男女。这里可以鸟瞰三亚全市,晚上来正好能观望三亚万家灯火的灿烂夜景。 这是个黎族的爱情传说,猎人阿黑打猎时救了只被豹子追逐的梅花鹿,几天后想用鹿茸巴结官府的硐主抓走阿黑的母亲威胁他拿鹿茸来换。 阿黑上山后又见到那只梅花鹿,为了救母亲,阿黑追逐着它直到三亚湾的珊瑚石崖上,前面就是茫茫大海,阿黑举弓欲射,鹿一回头变成了美丽的姑娘,阿黑惊呆了,弓箭从手中滑落。鹿姑娘找了帮鹿兄弟跟阿黑去惩罚了垌主,救出母亲,从此他们在这爿珊瑚石崖上定居,这爿石崖也变得酷似回头凝望的梅花鹿。 离开时检察官们也象那只鹿一样,频频回首。 晚饭后大家自由活动,我穿过餐厅的小桥流水出后门,走到了月牙形的海湾。 海滩上静悄悄的,一些游夜泳的人也是静悄悄的在海水里沉浮着,几个散步的人若隐若现的。从哪里传来隐隐的歌声有如天籁在无边的空间里回荡着。 坐在沙滩上仰望璀璨的星空,强烈地希望徐昆在身边,目光从海面上的点点灯火到海天交接的地方再到那无边的苍穹,觉得自己是那般渺小,曾有过的做一番大事业的雄心壮志是那般可笑。人生几十年,名利身外之物,惟有感情才是最该珍惜的。我忽然想马上给徐昆打电话,把这番心意统统告诉她,可惜手机放在房间呢。 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见韩松踩着松软的沙子蹒跚而来,无言地坐下,递给我一罐冰凉的啤酒。 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支中南海。两只火头在夜色中一明一暗的,韩松轻轻叹了口气,微弱的火光映现的脸竟是忧郁的。 “没事儿哥哥,这个病搁现在不是大问题,吃了药以后注意点儿就行了,”我以为他是因为一时的放纵而招致的祸害而感叹。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兄弟,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大为惊诧,奇怪他怎么问这么高深的问题,“这个嘛,看各人想法了。我觉得人活着是为了到这个世界上受罪来的。” 他大感知音地望着我“是啊!兄弟你真说到我的心坎上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在我看来这些穿官衣的是最无忧无虑的一类人,当然老徐除外,他们属国家机器上的零件,如没大错,绝无下岗之虞,老百姓都怕他们,他们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吃了原告吃被告。所以韩松如此的心事重重,令我大为奇怪。 在那片月色下的海滩,我和韩松随意聊着,也许人和人之间就是无意间这么相互接近的,我发现居然不那么烦他了。 第二天去先去天涯海角,后来是南山寺,晚上我们一伙人到市里的一个大排挡吃海鲜,很便宜还可以侃价。 朝夕相处几日,我和他们所有人的关系都已非常融洽,尤其是高大姐,对我很好,总是关心地问徐昆和我的事,看得出她很喜欢徐昆,她说徐昆没有母亲,所以等结婚时她要充当女方家长的角色,亲手把徐昆交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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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楼#
发布于:2003-12-12 12:30
七十三
灾难不是突发而至的,就是人类最无力抵御的地震,也是有很多先兆的。 到三亚的第3天,我们玩的开心,我们去有着“天下第一湾”美称的亚龙湾。 亚龙湾旧称琊琅湾和牙龙湾,集山清、水碧、沙白、石怪、洞幽五大现代旅游要素而名闻天下,那洁白的沙滩在阳光的照耀下如银,湛蓝的海水清澈如镜。 所有人都喜悦地扑进大海的怀抱,太美太舒服了。今天的浪不算小,那些检察官也放浪形骸,在沙滩上玩扑海浪的游戏,就是每当大浪卷来时,人趁机扑进浪里随波涛而去,结果韩松没把握好时间,浪都过去了才启动,一下子扑到海滩上来了个嘴啃沙。 我们在亚龙湾足足玩了一天,回去时他们都感叹海南最好玩的地方就是这里,高大姐说如果有机会再来海南,就直接到亚龙湾来,哪儿都不去了。 晚上又去那家大排挡,他们喜欢那里。游水海鲜价格非常便宜,胖胖的好脾气的老板笑呵呵地跟顾客侃价。见我们又来了,头上没毛的老板高兴地跟我们打招呼。 韩松和我从不跟别人抢着开车,我们总是坐在丰田海狮的最后一排或聊天或打盹。去大排挡的路上我悄悄隐晦地问起他的“病情”,他开心地说“见好见好。” 海南不出产啤酒,我们喝“珠江”“生力”,几天下来,我发觉他们里面最能喝的居然是韩松。那几位女检察官里,那位才23岁的办公室打字员邱小姐酒量甚是了得,高大姐则滴酒不沾。 我不敢得意忘形地喝酒,万一喝高出丑会给老徐丢面子的。 再者我存有私心,以后和徐昆举行婚礼时,我猜老徐会把整个检察院的人都叫去喝喜酒,万一现在我显得酒量不错,到时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可不想在新婚之夜因为醉酒而无所作为,要不徐昆那坏丫头会取笑我一辈子! 韩松居然喝高了。别人都吃饱了他还在喝,我只好让别人先回去,由我陪着韩松。 他一口气灌下11瓶,摇摇晃晃地去了22次厕所,最后趴在桌面上小山一般的虾蟹残壳上哇哇大哭,吓得那个胖老板赶紧送来一大盘西瓜让他解酒。 我对老板笑笑,告诉他没事,那盘西瓜都便宜我了,在海南多年,我喜欢西瓜和荔枝。 我真扛不动他回去,只好由他趴在桌子上抽泣,西瓜吃多了也不好,我也开始频繁如厕,最后一次走出来时,惊异地发现大醉的韩松失去踪影。 赶紧问那胖老板,他茫然地挠着亮亮的脑袋说没注意,问小姐也说不知道,我赶紧结帐,然后去大排挡外面找,没有韩松的影子! 天色已黑了下来,三亚的夜空是种浓得化不开的柠黄色,潮湿温热的空气中散发着暧昧的气息,街上人不多,亮着顶灯的出租车缓慢地游荡着。 我揣测那醉猫究竟去哪里了?会不会自己回了酒店?我赶紧给高大姐的房间拨电话,她说没见韩松的人影,我告诉大姐如果见到韩松马上给我打手机。 我沿街步行四处张望,路过一家霓虹灯极为灿烂的夜总会,站在门口的妩媚女孩身着开岔到腰的旗袍,妖娆地招徕着探头探脑的外地游客。 忽然一伙人从夜总会的门口涌出,将一人摔在地上拳打脚踢,打人的是群穿着保安服装的小伙子,被打的人是~~~~~~~ 啊??!! 那不是我正寻找的醉猫―――大检察官韩松吗! 我顾不上许多,奔过去奋力分开众人,一个操东北口音的老板模样的男人搂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正满脸怒色地让保安们“打死他!” 我挨了几下被打倒在地,那闪亮的霓虹灯在我眼里变幻着七色光芒,鼻子里是酱油铺的味道,在我高喊“我们是检察官!”的同时,肋部重重挨了一靴子。 靠!可能肋骨断了,我差点儿疼昏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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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楼#
发布于:2003-12-12 12:30
七十四
我那声喊很管用,他们立刻停手,我眼睛的余光发现那东北老板要溜,就厉声命令保安截住他!要不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韩松和我被抬进夜总会的包房,一位个子矮矮的广东人自称夜总会的老板,进来惴惴地向我道歉。小姐拿来湿毛巾让我擦脸,韩松似乎昏了过去,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让老板赶快叫救护车送韩大检察官去医院,我从韩松的裤子后兜掏出他的检察官工作证给那老板看,并说我没带着工作证。 老板看了韩松的证件不敢怠慢,赶紧让手下去叫车,同时拿来急救箱,给我脸上的出血处止血。那帮保安围在门外,我心想他们还算客气的,我在北京的一个歌厅见过,被打的人自称是警察,结果那帮混球打得更狠。 我肋骨虽疼,但觉得没断,我吸着凉气调整一下坐姿,叫保安把那东北老板唤来,问他为什么让保安群殴韩松。 他说完后,我非常懊悔替韩松挨了打,连我都恨不得踢他两脚! 刚才东北老板在进夜总会门的第一间包房里跟小蜜柔情蜜意地动手动脚,结果有人推门而入吓得那小姐一声尖叫。那东北老板说韩松进来后对着摆满啤酒饮料果盘香烟的茶几站好,气定神闲地撒了一泡长长的尿。老板和女友呆若木鸡。被洗劫后的茶几狼籍不堪,气味刺鼻。 等韩松大模大样地系好裤子要走时,东北老板方明白过味来赶紧叫保安,那小蜜也受了很大污辱似地哭出声来! 东北老板恳切地望着我“您说,俺们该不该揍他!” 我非常惭愧,对东北老板一再道歉。他也不想惹穿官衣的,立刻扯呼溜之大吉。 急救车来了。 医生是个小伙子,我示意他先给韩松检查。我的脸很热,耳朵嗡嗡的,肚子里涨着的海鲜啤酒因为被殴而难受。我终于忍不住对着小姐刚才拿来的泡着毛巾的水盆大吐起来。 我一定很狼狈,从那大夫看我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夜总会老板又进来,我问他怎么会让韩松这个很明显的醉猫进来?他很无辜的说来的都是客,他怎么敢阻拦! 医生说韩松没事,受的皮肉伤,主要是酒醉不醒。他过来检查我的肋骨触摸那里时,我疼得龇牙咧嘴,他说没有大碍。 夜总会老板讨好地问我是不是再去医院检查,我说算了,让他找车把韩送和我送回金陵度假村就可以了,他非常高兴诺声连连,招呼保安把我们俩人扶进一辆簇新的凌志300里,只几分钟,我们就回到了酒店。 韩松被搀到床上后立刻鼾声如雷,大量的啤酒如同麻醉剂使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这让我有点羡慕,那两个同来的夜总会保安又搬进一箱椰树矿泉水后赶紧告辞了。 我浑身火辣辣地疼,脱了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凉水澡,对着镜子端详自己发现脸和身上伤痕斑斑,左脸肿了起来。我给总台打电话,请他们帮忙送些生肉或煮熟的鸡蛋,那位训练有素的值班小姐虽惊奇但并无多言,很快敲门声响起,服务生托着的盘子上一大块生猪肉颤巍巍的。 我先给高大姐拨了电话,告诉她我们平安回来了,让她放心。 生猪肉腻腻地敷在脸上的红肿处,这是我以前看什么电影时得来的经验,果然红肿有点消褪。韩松也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他老人家醒了!我坐在另一张床上盯着他。 他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我那张仍有淤血的肿胀的脸,他吃惊地坐起来问“兄弟,你怎么了,让人家给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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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楼#
发布于:2003-12-12 12:30
七十五
“哥哥,还记得是怎么回来的吗?”我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目光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房间,思索了好半天后摇摇头,“忘了,我只记得在大排挡喝多了啤酒。”他揉揉脑袋叹道“原来啤酒醉了真比白酒醉了还难受啊。” 我发现他的眼神虽呆滞但却如此纯真,就不忍心再指责他酒后无良的行为。 “那后来呢,从大排挡怎么出来的?” “好象我去找厕所,找来找去的,后来~~~~~~~?想不起来了。” 我琢磨那糗事还是别跟他说了,他生了“病”已经够倒霉了。 “兄弟,我怎么好象也挨打了?”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身体的伤痛,“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哥哥你就别问了,这么说吧,你喝酒惹事,连累到兄弟都跟你挨了顿打。”我去卫生间拿出生肉递给他,“消消肿吧。” “我也?”他狐疑地看着我,任我将生肉贴在他脸上“兄弟,是不是我连累你挨的打?” “别问了,都过去了,咱哥俩还是赶紧消肿吧,要不明天他们问起来咱们说什么啊。”我俯身查看房间的小冰箱,高兴地看到里面有冰块,就做了两个简易冰袋冷敷。 临睡前我去卫生间冲了个长时间的冷水浴,海南的自来水都是温的,我刚来海口时,很不习惯用这种温度的水刷牙,我喜欢北京那冰冷的水冲洗口腔的感觉。 躺在床上,我的右眼狂跳,虽然我不迷信,但还是琢磨,难道都挨了一顿打了,还有灾? 疼痛使我难以入眠,但还是睡着了。 第2天早晨去餐厅喝早茶时,别人看到韩松和我的狼狈相都大为吃惊,高大姐关切地问是不是跟谁打架了。我和韩松已商量好,别人问我们的伤时尽量打岔,决不说出真相。 饭后稍事休息,我们踏上返回海口的路程。 我们6个男人一直坐那辆海狮面包车,4个女的开那辆老蓝鸟,今天为了照顾“伤员”,他们决定让我们俩去坐蓝鸟,高大姐和另一个女检察官上了海狮。 邱小姐快活的就象只喳喳叫的知更鸟,她一边熟练地开车一边以检察官的技巧灵活盘问着坐在后排的韩松和我受伤的原因,后来问得我烦了,就用王菲的一首歌回答她“小姐,别问了,我是个容易受伤的男人。” 邱小姐和另一个女检察官哈哈笑了,韩松有些讨人厌地指挥着邱小姐更换音响放着的磁带,搞得邱小姐很烦,干脆不理他的絮絮叨叨。 这条高速路临海路段的景色极美,公路离大海如此的近,似乎翻腾的浪花都能扑进车里。 女人都不记路,所以我们的“蓝鸟”一直跟在“海狮”的后面,离海口10几公里的地方出了高速路,前面是那条最终经海口入海的“海甸河”。 “海狮”在河边停了下来,“蓝鸟”也紧随其后停下,男人们想方便一下。河边的景致很好,修长的椰子树与茂盛的灌木丛以及盛开的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将这里点染得生气勃勃。 再上车时韩松坐到了副手座上跟邱小姐赖皮赖脸地笑,他鼓捣着车上的音响。邱小姐索性让那位女检察官来开车,她跟我坐到了车子的后排。 这个女检察官姓霍,后来我迷信地想到她的姓和“祸”同音。 霍女士开车有些手潮,看来她平时不常开车。我们开出去也就两公里,经过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迎面有辆大卡车直行过来,可到了路口跟我们即将会车时,卡车没打转向灯就左转过来,霍女士大概心一慌,车子没有减速,眼看就要跟卡车相撞。这时韩松和邱小姐还都昏昏欲睡呢。 “快往左打轮!”我大喊着,两手紧扶着前面的座椅,双脚下意识地使劲抵着身体。 霍女士慌乱地往左转动,她忘了刹车,我们猛地撞到路边一棵粗大的椰子树上,巨大的撞击声玻璃的粉碎声震聋了我的耳朵,我的脖子被猛地甩了一下,昨晚受伤的耳朵和眼睛都很难受,糊味和水气充满了整个车厢,我大概昏迷了几秒钟,这时车顶被什么东西砸得咚咚响了几声,我的听力居然又恢复了。 我清楚我还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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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楼#
发布于:2003-12-12 12:32
七十六
在烟气和呻吟声中,我试图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可门已变形,我根本打不开! 我吃力地转动身体想腾出脚来把门踹开,那时我根本意识不到去看看其他三人是死是活,我只想着赶紧把车门打开,也许车子会爆炸的!浓重的烟气已使我要窒息了。 我准备踹门时后背碰到了邱小姐,她无力地推扶着我的脊背。我顾不上很多,憋足力气一下子把车门踹开! 我连滚带爬地钻出车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时“海狮”迅速停在我的附近,几个人影大呼小叫地扑过来,有人把我拉到远些的地方,有人在想办法打开车门。 我昨晚的挨打加上刚才的碰撞惊吓,连带着昨夜根本不足的睡眠,我支撑不住了!耀眼的阳光在眼里变成一片片舞动着的金花,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昏迷了。 我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张陌生甜美的脸, 她戴着洁白的护士帽,关切地端详着我,身边是个吊着输液瓶子的架子。 我的身体有些麻,想翻一下身,她赶紧阻止我“别动,正输液呢,”她回头呼唤着“快去叫周大夫,加4的病人醒了。” 我茫然地望着这间白色的屋子,旁边的几张病床上都有人,我惊讶地看见了仍昏睡着的邱小姐。我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到处火辣辣地疼。 一位医生走过来,微笑地看着我“醒了?感觉哪里不好就告诉我。我已经替你检查了,没有骨折和大出血,”他顿一下奇怪地问“你身上有些似乎不是撞车才受的伤,怎么回事?” 我无力地对他说“那是被人打的,对了,车里那3个人都没事吧?”我琢磨着我都没事,其余三人也该平安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车祸对老徐而言,实在来的不是时候。 他带着职业口吻说“你先休息吧,别管其他人。”随后吩咐那个天使护士再给我加些什么药就离开了。那美丽护士回来时,我迫不及待地问他“别人真的都没事?” 她犹豫一下说“两个女的没事,那男的够戗,他从车里摔了出去,现在还在抢救呢。”她的口音居然是标准的北京话,我懊恼地骂自己这个时候还注意这些干吗,我怎么一见到漂亮女孩总是兴致勃勃。 我知道她说的是韩松,记得看过有关车祸的统计,副手座上的人在车祸中死亡率最高,我开始为韩松担心起来。 “你能告诉我,我昏迷了多久吗?”我发现外面的天色昏暗,手腕上的手表已不知去向。 “你是中午快12点时送过来的,现在晚上9点了,你还很虚弱,多休息吧。对了你等一下,我去叫你的同伴来。” 天,我居然昏迷了9个多小时? 门外进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居然是老徐! 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我就没在别人面前再掉过泪,可此时见了大哥,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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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楼#
发布于:2003-12-12 12:32
七十七
老徐按住要挣扎起身的我,调笑道“看看,总算是见到亲人了吧。”他遮住其他人的视线,我赶紧抹去眼泪。我脑袋里面有人在使劲敲鼓,这是脑震荡的反应。 高大姐站在老徐身边,她关切地问“还疼吗?万幸你没伤着筋骨,大夫说你养几天就没事了。”我冲高大姐点点头,问老徐“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想起徐昆,要是她知道我出了车祸还不急死。另外两个人不认识,估计不是老徐的同事,就是海口检察院的人。 “你还没到医院,我就知道了,”老徐他们推让着病床前仅有的一个凳子,那位美丽护士赶紧送过来三个,她看了看点滴的速度,冲我一笑离开了。 老徐知道我关心徐昆,“我告诉那俩丫头我有急事出个差,因为高大姐说你一直昏迷,要是小昆知道了,不急死也得哭死,我不敢告诉她。”我一下放了心,徐昆公司为她们出国前做的的准备很连贯,不能断的。 高大姐也说“是啊,说到底她还是个没经事的小姑娘。”她拉另外两个人告辞“我们先出去,你们俩聊吧,要不这里空气太差了。” 我感激地目送着高大姐的背影,转头问老徐“大哥,这场车祸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对你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他摇摇头黯然说道”这是天灾人祸,躲不过的。现在我只担心韩松,他还在手术室,大夫说一直没脱离危险期。” 我说“唉,看来真是躲不过,韩松要是不换到副手座,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没发生。” 老徐疑问地看着我,我告诉他韩松一直跟我坐在蓝鸟的后排,快到海口时下车方便后他非换到副手座上,结果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就出了车祸。 “小邱和小霍都没事,跟你一样皮外伤加轻微脑震荡,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现在就看小韩能不能挺过来,他孩子上5年级,爱人是老师,工资不算高。” 正说着,高大姐匆匆走过来在老徐耳边嘀咕几句,大哥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向外走去,高大姐对我勉强笑笑没说话,跟着一起出去了。 韩松肯定死了!!! 我的心使劲往下沉,脑子里的鼓声疯狂响着,我虚弱到了极点,再次失去知觉前,眼里留下的是那个美丽护士惊惶的脸。 前注:因原帖无法再编辑,只好新开一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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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楼#
发布于:2003-12-12 12:33
七十八
我又昏迷了6个小时,醒来时天已大亮。我脸上的割伤火辣辣地疼,头和身上被碰撞的地方也痛得要命。 恢复神志后我想到的第一件要紧事,就是请老徐想办法使韩松的遗体免遭解剖。 按惯例交通事故中的死者遗体都要由法医进行解剖鉴定,可我担心这样会查出韩松曾患过性病,这让韩松的遗孀和孩子怎么受得了!还是给死者留些颜面吧!而且韩松得过性病的事如果被昭示,对检察院和老徐的负面影响会很大,也会妨碍我大哥的仕途。 我请天使叫来一直守侯在医院通宵未眠的老徐,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睛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因为伤感失去一位同事。我不想对老徐隐瞒韩松的一切,就悄声将韩松的实情坦白给他,只是对自己在韩松招妓过程中所起的积极作用避而不谈。 老徐毕竟见过世面,对我的话没显出一点儿惊诧。他叮嘱我好好休息,然后匆匆离去。 我安下心来,琢磨着该给徐昆打个电话了,得跟她编个暂不能回京的理由。明摆着医生不会许可我今天出院,何况我还想陪老徐在海口料理韩松的后事。 按老徐说的,韩松的遗孀和孩子中午就要飞抵海口,高大姐和他将去机场迎接。没受伤的检察官们将在下午飞回北京,只留下高大姐。邱、霍二位小姐跟我一样,需留院做进一步的治疗和观察。 我的手机比我幸运,没在车祸中遭殃。看看表快上午9点了,我估计徐昆还没去上课,正好我现在没点滴。就静一下心,忍着头昏和恶心,悄悄溜到楼道的一个僻静所在,迎着窗外的灿烂阳光,拨通了徐昆的手机。 “喂?老公!”还是那调皮的,在我听来有如天籁的嗓音。如果没出车祸,我肯定要取笑她一番,可现在我的眼睛有点儿湿润了。 “是啊坏丫头,你还没上课吧,乖不乖啊?”我故做轻松。 “乖呢,我在家里,马上要去上法语课。你下午几点的飞机?”她兴高采烈地问。“唉,看来我得晚两天回去了,你不知道我这儿的房子都霉得快成沼泽地了,要找人好好清洁一下。”我惴惴地,生怕被这机灵的小姑娘揭穿谎言。 “不干,人家马上就出国了,你一去就是好几天,也不说早点回来,还要晚两天!”她气鼓鼓地抱怨着,“哼,心里一点也没人家!房子就不能等以后再修?” “我心里都是你啊。可咱的房子再不修,就真没法要了。我都请了工人,最多干两天。何况以后我也不会有时间专门过来呀。再说这次修好了,等你回国后,咱俩就能直接来住了。”我只好花言巧语蒙混过关,“何况你出国前这么忙,我就是在北京咱们也不会总在一起的。我保证年底陪你来海口过圣诞节,行不行?” 我的理由还算充分,她妥协了,“那好吧,反正话都让你说了,你总把我当傻丫头。就两天啊,不许再拖了,人家想你呢。四天后就是时装发布会了,你说好要来看的,不许赖皮。”她又撒娇。 “没问题,我一定去。”先稳住她再说。我现在一脸的伤,面目狰狞酷似土匪,还不知道能否混进那个男男女女都衣冠楚楚的时装发布会。 “对了,我爸昨天急火火地出差了,也不说去哪儿。哼,跟我还保密。” “他们有纪律啊,不是什么事都能跟家里人说。”如果她知道老徐现在海口,一定气得一蹦三丈。看来回北京后,还是要跟她道出实情,瞒也瞒不住她的。 “老公,”这个称呼她倒叫得上口了,“我去上课了。这两天就徐仑一人在家,可把她憋坏了。对了,你别忘了给我们带礼物啊,要有海南特色的。”她倒真象个姐姐。“好,你去吧。礼物不会忘的。你开车一定要小心啊!”经历了昨天的车祸,我的叮嘱带有特殊的含义,还好切诺基有不错的安全性。 “知道啦,唠唠叨叨,跟我爸似的,还大男人呢。走了啊,拜拜。” “徐昆,”我迟疑片刻,轻轻地对着手机说出我平常绝难开口的那三个字“我爱你!” 韩松的不幸,使我对“珍惜现在”有了更深的体会,搁在平时,我跟她怎么也说不出这3个字。而经历了生死,才晓得活着是多么美好。既然爱她,为什么不马上告诉她呢! 电话里静静的没一点声儿,似乎过了好久,仿佛听见她细细的抽泣声。 “喂?”我探询道。 “你还让不让人家上课了?”徐昆哭了,“人家盼你说这个盼得那么苦,你从来都不说!”她泣不成声,“离着这么远你倒是说了!让人家说什么好!” “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你乖乖去上课,等我回去,好吗。”我被她和自己感动了,希望马上就能飞回去。 “好,我听话。你也小心自己,别累着。就两天,不许再晚了。”她依依不舍地,“我也爱你!”她迅速关掉了电话。 我感慨地合上手机,楞楞地看着窗外街上的车水马龙,这个世界并不因为车祸和韩松的死而停下脚步。对于生活而言,个人实在太渺小了。 我正要溜回观察室,才发现一身洁白的天使在不远处瞪着我,一脸愠色。她的身材窈窕轻盈,如果有一对小翅膀,估计她一下就能飞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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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楼#
发布于:2003-12-12 12:33
七十九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昏迷了20多个小时,刚醒了就跑出来打电话,你不要命了,再昏过去怎么办,你就不怕一头栽到窗外去?赶紧跟我回去点滴。”没长翅膀的天使训起人来也蛮厉害的,她的声音有如莺啼,带着怒气的小脸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我自知理亏,不敢言声,乖乖地跟她回到观察室。一进去就瞧见坐在病床上的邱小姐幸灾乐祸地冲我笑,我朝她挤挤眼。一起到鬼门关走了一圈,感觉彼此亲近了许多。 待我在病床上躺好,天使赌气般一番操作后将诺大的针头一下扎进我的手背,疼得我龇牙咧嘴,求救地看了眼邱小姐,她朝我无可奈何地摊着双手。车祸后这位年轻的女检察官大概就没梳过头,长发乱蓬蓬地披散着,倒有种慵懒的动人。我心一动,以后这个女孩可以做我的内应,毕竟曾同生共死过。女人通常不贪而且比男人可靠。想到这儿我又佩服起自己来,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白桦的事。 “要是让护士长看见你溜出去,我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饭碗都保不住了!你替我交房租买米啊?”天使气恼地抱怨着。 原来天使也租房吃米?我还以为不食人间烟火呢!我不顾伤痛,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好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你以为在海口找工作容易啊!”她忽然停止了抱怨,原来护士长来了,她板着脸走到我的病床前,天使紧张地跟在她身后。护士长审视着我的输液状况,又不露声色地离开。 天使目送着护士长的身影,吁了口气说“我最怕她了,一天到头没个笑模样,我还在试用期呢,被她逮着什么错儿就完蛋了。”我这才知道她刚才为何那般紧张。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一定注意。对了,你是北京人?学护士的怎么跑海口来了。”反正躺着什么也做不了,能跟她聊聊该是很开心的。 “我是北京人啊,我知道你也是,”她小心地四下看看,坐在床前跟我说起话来,“你家在北京哪里?”她问我,“方庄,你呢?”“和平里。” “你怎么跑海南来了,在海口做护士很赚钱?”她很令我奇怪。在海口打工,有个住处是最要紧的,而房租是打工者花费最多的一项,所以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儿工作。 “一言难尽,我护校毕业后分到友谊医院。后来我男朋友要来海口做生意,非要我跟着来,我就辞职来了。可没多久他就做赔了,我只好出来工作。想不到在海口工作这么难找。”她一脸黯然,“我都想回北京了,我妈一直催我回去。” “那你男朋友呢?”我很关心这个问题。 “他!”天使很不屑。其实她跟徐昆一样喜怒都挂在脸上,都是涉世不深的小女孩。 “别提了,我现在奇怪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么无耻的人。临来海口时,我妈塞给我2000块钱,那是防备我万一在海口混不下去,还可以拿这钱买机票回北京。他做赔了后,说是跟我一起回去。我们计划坐船到广州,然后转乘火车。要说这点儿钱也够两个人的路费了。他说钱放在他那里安全,我就把这2000块都交给他。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天他说去买船票,就一去不回了。他走后房东来催房租时我才知道,我们住的房子不是他声称的买来的,而是租的,”她语气平缓,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是够过份的。后来呢,他也没消息?” “有人说在云南边境见过他贩毒,也有人说他在新疆做边贸,还有人说他在北京街头卖盗版碟,谁知道呢,反正跟我没关系了。” “唉!”我叹了口气,曾在海口见过太多的类似的事。在我看来,她男友没逼她去做妓女就不错了,“那你怎么打算,挣够了路费回北京?那不难啊,你住哪儿?房租贵吗?”我为天使的男友遗憾,他这样对她真是暴殄天物。多可爱的女孩啊!跟她比起来,钱算什么东西。 “我来的时候所有亲友都知道我是来海南挣大钱的,就这么回去多丢人。现在我和一个女孩合租一间小房子,房东是本地人,他的房子有三层,租出去八间,一共有17个外地人租他的房子,每天早晨上厕所都象是在打仗。”没想到天使的境况如此窘迫。 “那你有什么打算?在这儿干护士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她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观察室的门就猛地被踢开,一伙人拥着个满头是血的小伙子闯进来,“医生,医生呢?快救人哪!!” 天使对我说了句“有空再聊。”就匆忙赶过去,我懒得看急救的场面,加上我的头仍然昏沉沉的,就闭目养起神来。 临到中午时,我分别给白桦和京生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在海口车祸受伤,要晚几天回去。京生见怪不怪,知道我没事就放心了。而白桦在电话那边大惊失色,呱噪不停地问了半天,还说他舅姥爷的太太已到北京,等我回去就可以安排徐仑跟她见面了,我连声说好。他还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搞得我的手机都快没电了,他才心有不甘地挂掉电话。 我端详病床周围,找不到一个插座。一直忙碌的天使抽空拿了我的手机和充电器去护士办公室帮我充电。我才得以在稍后给我母亲拨了电话,告诉她老人家我要晚几天才能回北京。早习惯了我的四处奔波的母亲见怪不怪。我不敢想这次车祸中如果是我翘了辫子,她老人家会怎样。 我打电话请来一位在海口开公司的北京朋友,将我那套房子的钥匙交给他,麻烦他找个清洁公司将房子彻底打扫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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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楼#
发布于:2003-12-12 12:33
八十
我们三个伤员恢复得都不错,邱小姐好的最快。车祸的第二天下午她就得到许可下床活动,坐在我床边跟我天南地北地侃。她和我都不大想理霍小姐,我觉得霍小姐该负车祸50%以上的责任,要不是她惊慌失措,韩松怎会送命。 我知道了邱小姐的父母都在司法口工作,她看起来很爽快。她的男友在美国留学。我觉得她挺喜欢那位身高体胖的起诉一处的冯处长,虽然冯处长有家有业了,可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 天使一直很忙,没空儿理我。我打听到她的人间代号叫沈小莘,一个文诌诌的名字。她工作得很辛苦也很惶恐,看得出她很重视这份工作。其实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美丽的姑娘人见人爱,我只想能帮帮她。 我是在第三天被允许自由活动的。中午我在中国城订了个包间,宴请韩松的遗孀和孩子,请老徐和高大姐以及邱小姐作陪,霍小姐称身体不适缺席。 见到韩松的家人,我才真切地感觉到失去一位几天前还朝夕相处的朋友的痛苦,才发觉这几天自己一直拒绝承认韩松已死的事实。当悲伤的韩太太领着臂戴黑纱酷似韩松的女儿进来时,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我抱住韩松的女儿,替她揩去泪水。 老徐和高大姐都是疲惫的神态,看得出他们这两天很辛苦。韩太太和孩子食之无味地拨拉着我精心挑选的菜肴,无心说话。我想着回北京后一定要给她们送些钱,虽说我不欠韩松的,但心里总有点别扭。 对老徐来说,适当喝点酒就是最好的休息,高大姐在一边体贴地劝老徐少喝点儿。他边喝边和我轻声聊着,他先问我是否安抚了徐昆,得知我打了电话后放下心来。我大哥还是有些神通的,他通过海口市检察院疏通,使得韩松的遗体就地火化而没被解剖。明天,我们一行将携带韩松的骨灰回京,检察院择日为韩松举行追悼会。 老徐诡秘地问我是否知道韩松的确切死因,我边摇头边疑惑地看着他。他说我们的车子撞到椰子树后,副手座上的韩松被甩出已破碎的前风挡,那椰子树上几颗被震落的外壳坚硬的椰子掉了下来,其中一颗正中韩松的头部。我这才知道车子撞树后,车顶那几声“咚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真是造化弄人,海南特有的椰子居然使韩松送了命!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没滋没味。饭后我又安慰了一番韩太太,跟老徐告辞后去了自己家。 这套四室两厅两卫,建筑面积186平米的公寓是我来海南第一年时赚钱买下的,是我那时供职的房地产公司的产业。小区在海甸岛沿江三路路边,是幢八层高的板楼。我的房子在八层,第八层的公寓当时都优惠卖给了公司员工。由于海口的特殊环境,这楼没电梯。以前下班后在海口溽热的傍晚爬回家,进门后总是大汗淋漓,象刚蒸完桑拿。 我的房子已如新房清洁一新,找不到一点发过霉的迹象。我那朋友说他指挥工人扔掉了所有被褥衣服以及其他发霉物品;冰箱被蚀得不能用了;空调不制冷,估计该加氟了;还有电视也死机了。 我开了张购物单,然后跑到海甸河边的停车场雇了辆小卡车带上俩民工,去乐普生商厦大肆采购,连车带回一位空调技师。 几个小时后,浴后的我满意地站在近50平米的客厅里享受着空调的冷气;新买的长虹电视播放着凤凰卫视的滚动节目;嗡嗡做响的新海尔冰箱里有顺路买回来的一堆啤酒饮料以及生猛海鲜和蔬菜;我还买了一袋大米和一袋面粉。 我要在家里款待天使,沈小莘已答应下班后来吃饭。 点了支烟,惬意地倒在沙发上等待黄昏来临。手机响了,看区号是那个海滨城市的,是林静还是梁副总? “喂,林静吗?”赌一把,猜中了效果会很妙。 “是我啊,徐先生,奇怪你怎么知道是我?”林静很惊奇。我一脸得色,多亏她看不见。 “拜托,别叫我先生,找我有事吗?我在海口呢。”我琢磨她找我会是什么事,难道她要去北京? “你在海口?多好啊,我没什么事,好长时间没联系了。那张CD好听吗?” 我脑子懵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是那张保罗?莫里哀乐队的有那曲“瑟堡的雨伞”的CD,惭愧的是这张碟我一次也没听。 “听了听了,很好听,谢谢你啊”我只好编瞎话,要不太打击人家了,“你最近好吗?什么时候到北京玩?”赶紧客气一下。 “我还好,也许过几天会去趟北京,你会在吗?” “当然会,来以前先打个电话,我去机场接你。” “好啊,不打搅你了,再见。”她似乎欲语还休,可还是挂断了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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