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出国版）－－仿鲁迅

北外的校园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牌坊形的大门，门里面两边是广告栏，可以查看培训班信息。考托考G的人，往往就站在广告栏前，认真地查看日程和价钱。倘在十几年前，培训班是很便宜的，现在每个班要涨到几千。如果多花些钱，便可以找到专门考托考G的高手。但是这些扒着广告栏看的人，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那些开了车来的，直接就到培训部，报了名，扬长而去了。

　　我从二十三岁起，便在北外的某系当了老师，主任说，刚毕业，怕站不住讲台，就到培训部先锻炼一下罢。培训部的学生很杂，虽然工作容易，但吵吵嚷嚷要求换班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埋怨这个班的老师没水平，那个教室临街太吵，又说一个班的人太多，不要超过二十个人才好。在这种情形下，赚钱也不是很容易。所以过了几天，主任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他没有人事权力，不能开除谁，但从此我就改为专管报名登记的一种无聊工作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坐在办公桌后，专管登记造册。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主任是一副凶脸孔，学生们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但是老孔来的时候，就能够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老孔是开着车来而认真上课的唯一的人。他长得还算干净，身材消瘦，头发总是乱蓬蓬的。虽然开着车，可是车子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修，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英语，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培训部的老师和其他同学便都叫他老孔。老孔一来上课，所有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老孔，车子没在半路熄火吧？”他不回答，对老师说，“有几个问题，要问您一下。”然后就拿出教材。同学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肯定熄火了，否则干嘛又迟到？”老孔睁大眼睛说，“你看到了吗……”“看到？我前天亲眼看见你在人行道上熄火，让警察骂。”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那是熄火吗？避让行人……否则撞了人怎么办？”接连便说英语，什么“Shit”，什么“Damn you”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老孔原来也很有钱，但终于被炒了鱿鱼，又找不到新工作，于是愈过愈穷，弄到老婆都跟人跑了。幸而会说几句英语，便替人家做做翻译，换点稿费。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高骛远。总是不能保证按时交稿。如是几次，叫他翻译的人也没有了。老孔没有法，便想干脆出国。他已经参加了无数次考试，只要和出国有关的，不管托儿、G还是其他什么的，都要试一试。他成了这里培训部的常客，连主任都认识他了。

　　老孔在课间休息时，并不喜欢和大家聊天。但同学们总喜欢逗他说话。“老孔，你当真出过国吗？”老孔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大家便接着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考托儿呢？”老孔立刻就显出丧气的样子，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英文了，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教师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主任是决不责备的。而且主任见了老孔，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老孔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找我搭讪。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也是学外语的吗？”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出过国吗？要去的话千万别去非洲的国家。”我想，呆着没事去非洲干什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老孔还是想和我聊天的样子，很恳切的说道，“知道非洲吧，有几个国家是千万不能去的……我告诉你，坦桑尼亚和赞比亚。”我暗想我也不一定有机会出国，而且出国也不会去非洲；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我知道，那里有艾滋病，天又热，而且有蚊子。”老孔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办公桌，点头说，“对呀对呀！……我原来的一个同事就死在非洲了，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老孔想要多说几句，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无聊的样子。

　　有几回，班里的同学围住老孔，逗他讲自己出国的事情。他便神情复杂地说一些坦桑尼亚的国情，还有什么“在坦桑非常风光，黑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忽然又觉得说漏了嘴，改成英文说，“Damn them black people”。于是大家就笑着走散了。

　　有了老孔大家真是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学期结束前的两三天，主任忽然说，“老孔很久没有来了。钱不是白交了吗？”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同学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撞折了腿了。”主任说，“哦！”“他那辆破车。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撞到了交通警察。警察，能撞吗？”“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把车扣了，后来罚钱，他哪有钱，只有把车卖了。”“后来呢？”“后来？……谁知道？”主任也不再问，仍然抽着烟看报纸。

　　第二个学期，报班的人照例如潮水般涌来。我也是整天忙。一天的下半天，差不多快下班了。我正在看报纸。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报个托福班”。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抬起头一看， 那老孔赫然就出现在眼前。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显得非常落魄。他又说道，“报个脱产的。”主任也伸出头去，一面说，“老孔？上学期怎么没上完课？”老孔很颓唐地答道，“出了点事，……车子撞了。这一回一定要好好上课。”主任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老孔，那破车就别开了嘛。”他就说 “破车也是车嘛，在国外都是开自己的车。”“国外？不出国不是一样混吗？”老孔低声说道，“不行，一定得出去……”他的眼色，像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这时主任便和另外的老师说了什么，都笑了。我给老孔登记，把听课证交给他。他从衣袋里拿出又脏又破的钱来，交了学费。然后出去，发动他那辆显得更破的车，开走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老孔。主任常常拿出花名册，说，“老孔怎么又不来上课呢!”到了学期末，又说“老孔怕是不会来了。”第二年的学期，他仍旧没有来。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过他――大约老孔已经出国了吧。

长了点！
赫赫

不错的说

北外人写的？那个破地方

没有去过。也没有见过。

没有去过。也没有见过。

去看看吧。那儿的MM还是有几个的。可都喜欢给老外当小蜜。有时看那些人真恶心。

[quote]没有去过。也没有见过。

去看看吧。那儿的MM还是有几个的。可都喜欢给老外当小蜜。有时看那些人真恶心。 [/quote]，哈哈， 我还不知道呢

改天带个金黄色的头套去那里玩。

有意思

嗬嗬，以前怎么没看到。

…………………… :) :(

写的挺好的。

讲了个事实!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