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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的故事zt
尸体的故事
-------------------------------------------------------------------------------- http://www.szptt.net.cn 2001年8月20日 10:05:21 亿家家 (1) 亲爱的祖母去世了,她躺在雪白的布下,那样地安静。她为什么不把白布一把掀开,伸出颤抖的手,阻止自己变成一具没有了灵魂的尸体呢?她为什么不这样做?在我意识到祖母将永远这样冰冷时,我难受极了;我甚至恨她,她对我那样好,以至于我如此地爱她......我刚刚还发誓,再也不要见到她了!然后我意识到这是真的,我真的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入殓的时刻,是我们在尘世中的诀别。祖母被层层包裹起来,脸上上了妆后犹如生的一般,但是彼此之间已然如此生疏。她丧失了自己的意志,由人摆弄,象一具木偶,无力干涉自己的身体。因为,因为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祖母的尸体,这样无可奈何!我再一次难过起来......很多东西在我眼前不断地闪烁飞舞,我晕眩得看不清它们;但我知道:它们全部都是尸体,尸体! (2) 小时候,我是钓黄鳝的能手。 把一根铁丝一头磨尖了,弯成一个钩,另一头再弯成一个柄--黄鳝钩就做好了。钓黄鳝的饵料,主要是蚯蚓;它们很容易被找到,翻开几块石头,挖掘几寸土地,就能看到蚯蚓盘曲的身体。它一旦被发现,悲惨的命运就开始了:铁丝制的黄鳝钩从它的身体穿过,它的体液这时就飞溅出来,其中夹杂着丝丝的血,原来蚯蚓也是有血的;被穿在钩上的蚯蚓还在扭曲着身体,它企图挣脱吗?没有用的,我那时倒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它为什么不叫痛呢?也许它一叫我就放过它了......可是蚯蚓并不能发出声音,它的挣扎是那样地沉默,所以我当然不会放过它。 我盯着它的身体的扭曲,后来它终于一动不动了,它死了!我要用它的尸体去引诱另一种生物--黄鳝。祖母有时看到了这一切,她摇摇头说:作孽呀! (3) 我把穿着蚯蚓的铁丝钩伸进黄鳝洞里,缓缓地搅动;一会儿,就有黄鳝来试探了--黄鳝是一种狡猾的动物,只可惜它碰上了一种更加狡猾的动物:人!钓黄鳝的过程绝对是一个斗智斗勇的历程,其中要用到欲擒故纵,诱敌深入等计策,还有收钩时时机和力量的把握,简直可以写一本书。 反正我是个能手,死在我手里的黄鳝不计其数。但我并不喜欢吃它的肉,我嫌它腥,所以大部分的都换了钱;我原先也不清楚那些买了我黄鳝的人,怎样对付这些可怜的家伙,直到有一次,我堂叔干了这事: 他拿了一块窄窄的木板条,一头钉了个钉子。再抓起一根黄鳝,将钉尖插入它的下颚,这时就有血点涌上来;然后抓起木板条使劲一拉,只听‘嘶’的一声,开膛破肚。黄鳝的身躯扭成了一团,在颤抖--它同样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注意到,它的内脏很少,但血很多,一股股浓烈的血涌将上来,把堂叔的一双手都染红了......祖母远远地看到了,她又说:作孽呀!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不过是几条黄鳝嘛!她只是忍不住要说:作孽呀! 不知什么原因,我一看到盘里的黄鳝肉,我就一阵恶心;脑子里就闪过了它那扭曲变形的身体,还有那开膛破肚的‘嘶‘的一声响,那么干脆利落! (4) 我们小孩,还喜欢注意一种生物--蚂蚁。它是那样地渺小,我敢说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踩死过蚂蚁;一只蚂蚁在路上走,很有可能突然地就被人们的脚步碾碎了,很有可能。有句话叫’命如蝼蚁‘,说的就是它的卑微,不值一提。奇怪的是:它总是那样地繁忙,脚步匆匆,四处奔波,从来不肯作半刻的停留;我那时觉得这很可笑:你穷忙什么?我一个指头就把你摁死了! 但我并没有这样做,因为这样太无趣了。我开始观察它,那只蚂蚁爬呀爬的,那么虔诚,它在做什么呢?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出来觅食?是迷失了方向,还是......我饶有兴致地布置了一个陷阱,在一个碎碗底放了一点馒头屑,然后一点一点去引导它。它果然上当了,兴奋地冲到碗底,扛着那点碎屑往回走;它那样吃力地搬运着相当于自己十几倍的重量,好象眼珠子都突出来了。在它就要成功搬离破碗的时候,我笑了一下,加了一些水冲下去,可怜的蚂蚁就刷地以下坠到碗底;它奋力地挣出水域,企图再次搬运馒头屑,但它终于知道了那是一个妄想,它于是依依不舍地向馒头屑告别。 但是还没有完,在它又奋力爬到碗缘时,我又笑着加了一些水冲下去,可怜的它又坠到了碗底,然后它有奋力向上爬,我再用水冲它......这样的游戏在我的笑声中不断进行。终于水越积越多,可怜的蚂蚁在水中挣扎的太久了,耗尽了力气,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好象屈卷了触角,头向天仰着......它死了!它死的样子那么无奈和悲哀,它在向天诉说什么吗?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对幼时的我有什么乐趣可言,让我一次次地做着这样的事。 有一天,祖母指着水中的又一具蚂蚁的尸体,对我说:你知道吗?你淹死了一位母亲,它也有一个象你这样的小孩在家里,等着它妈妈回家;但是它妈妈再也不能回家了,小蚂蚁不知道这些,还是痴痴地等着妈妈回家......听了祖母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难过得大哭了起来!对那些弱小生物的胜利曾经让我自豪,但实际上正体现了一个小孩的脆弱,我情不自禁地哭,充满了一个脆弱灵魂的虚伪和恐惧...... (5) 就是这样,小时侯完全不懂生命的奥秘,但又充满了对它的好奇;好奇而不甚了解,所以对生命的态度就是戏谑,或者说残忍。 看到窗台上的那只螳螂了吗?我抓住了它,我要主宰它。我抓住它的身躯,将它的肢节一段段拗下来,放在它的口器前;然后我看着它,它慢慢吞噬自己的肢体,把自己的足肢一口一口吃下去,吃的很干净,非常干净。它后来吃的太饱了,肚子涨的走不了路,我觉得很刺激,我趴在那里看它,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我注视着螳螂的眼睛,它晶亮的复眼瞪的大大的,但失去了灵魂......它就那样一直瞪着我! 我经常在梦中听到螳螂咀嚼自己肢体的细碎声响,那种异常清晰的’克吱克吱‘的声音在深夜里回荡;它的一直瞪着我的尸体停放在我的记忆深处,凝结成一个黑色的寓言。从它的尸体上,我似乎看到了人类的某种宿命:贪婪地吞噬面前的一切事物,包括自己的灵魂!对其它生物生命的漠视应该是缘于对同类的尸体的陌生--是的,这些年我们很少能直接接触到人的尸体,我们远离了尸体,也就不能刻骨地感受生命,那么一切的死亡都被抽象化了! (6) 后来我在博物馆,在电影里看到了南京大屠杀现场的图片,纳粹集中营的焚尸炉,以及非洲某地遍地的饿麸。在那些相当模糊的图片上。尸体堆叠如同连绵的丘陵,死者的四肢以违反自然的姿态横阵着,这些图片隔绝了尸体的味道,蒙上了一层朦胧失真的气息,仍然令人悸动--原来人也是可以这样子的,卑贱。 在哪一年的12月1日,我曾久久地伫立在一张巨型广告牌前:上面是一具全身遍布’艾滋病瘤‘的尸体照片,这具可怜的尸体展现给人们以狰狞的水疱状的密密麻麻的肿瘤,他脸上的痛苦和绝望已然麻木,他被示众了,他的脆弱卑微和恶心赤裸裸地展现给别人看。我面对它,觉得很茫然! 这些尸体,不仅仅经历了不可思议的折磨,更令人感到悸动的是失去了尊严;他们生之时,失去了生命的尊严,他们死之后,失去了尸体的尊严。我又开始晕眩,那些曾经的蚯蚓,黄鳝,蚂蚁,它们那种扭曲的样子,那种面对苍穹的哀绝死死地缠绕着我,让我不得安生!为什么惟有同类的尸体才让我悚然呢?我明白了,我们看到同类的尸体,就象在一面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后背,进而恐惧,进而绝望!而那些更加卑微的东西,在我们人的眼中竟至于无物了! 如果说生是假象,死亡才是回归天然的根本,那么对于以假象活着的人来说,尸体就是羞耻的。在古代,基于宗教的信仰和文化的理由,尸体被长久地保存下去,这种羞耻也继续下去,生命的假象以一种静态延长。古埃及人执著地幻想着重生,将尸体制成了木乃伊--这需要取出内脏和脑髓;内脏自然可以剖开胸腹用刀割取,完事之后再用线缝合刀口,就象现在的做手术一样;但当时取出脑髓的过程说出来就有些复杂:是用一根铁钩穿入鼻腔一点点勾取挖掘,直到勾完为止。 在我看来,这种’勾魂‘象极了钓黄鳝时穿上的蚯蚓,让人怀疑他们之间的渊源。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和追求永恒的欲望,古埃及人摈弃了尸体的尊严,从感情上说我希望他们成功。但事实却是:几千年后,木乃伊被作为一种名贵的药材运往世界各地,达观贵人们撕咬着他们并且津津乐道于它的神效。那些古埃及人绝想不到:摧毁他们重生欲望的并不是千年的岁月,而是同类的消化器官! (7) 我突然地理解了祖母。 她当初在病情恶化时固执地不肯去医院,强烈地希望自己留在祖父遗留的那个房间里,这个要求自然没有被答应;在医院残留的几周里,在每一次接受电击心脏按摩时,祖母的眼角都露出那种强烈的羞愧的眼神,那种被侮辱了的痛苦与羞耻的眼神。我在多年以后才突然强烈地理解了她的感受:她只不过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以一具有尊严的肉体的身份,静静地向这个世界告别。 弥留之际,祖母逐渐涣散的瞳孔弥漫着一层泪光;在成为一具沉默的尸体前,她在我耳边细微但清晰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绝不要幻想什么恒久或重生,因为......因为我们都是有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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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02-11-28 12:47
突然觉得很无趣 抱歉! 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的。只不过你有的晚了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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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布于:2002-11-28 12:52
[quote][quote]突然觉得很无趣 抱歉! 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的。只不过你有的晚了一点。 [/quote] 为什么说我晚一点?你以为我是谁? [/quote] 你是“新手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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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布于:2002-11-28 12:57
突然觉得很无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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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布于:2002-11-28 19:54
太长了!!!
浪费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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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布于:2002-11-29 10:56
太长了!!! 没有一点感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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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布于:2002-11-29 11:43
太有感触了,请珍惜蚂蚁的生命,犹如珍惜你自己的生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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