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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续 (转)序幕 (画外音) 二零零三年,严守一四十七岁,这一年发生了四件事: 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孩子出生前,妻子跟他离了婚。 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名字叫沈雪。 他得了一场重病,重到差点儿失去说话能力。 一个他最亲密的朋友取代他成为“有一说一”节目主持人。 第一幕 费墨说过,一个件事完了就是完了,就好像狗熊掰玉米,掰一个就要扔一个。做节目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什么事都别想事后再“找补”,那叫狗尾续貂。 严守一对此很赞同。实际上,他对费墨说过的任何话都深信不疑。在他的记忆中,那位美学大师只犯过一次错,就是友谊宾馆开房卡的事。严守一的意思是,有个把房卡不算啥事,错就错在房间开了,居然最终只是在大堂坐而论道,事后居然又被他老婆发现,弄得有口难辩,斯文扫地。但严守一还是不甘心,所有的事情,居然都是坏在手机上。一个短信让他没了老婆,一个彩信又让他丢了爱情。他认定,手机是个祸害,只要揣上它,对一切的意外和不幸,就避无可避。自打那台手机被扔进火堆后,他一直没再换新的。 那天他侄女上门赠送样机,逼着他做形象代言人。他在半被迫的情况下,对手机的全 部功能和相关服务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学习。之后才发现,自己以前对于手机的了解,不过是个弱智水平,比那个在节目里把电话发明人说成是瓦特的人还弱智。这样弱智,居然敢玩儿手机游戏,真是自不量力。严守一收下了这台样机,心中颇有些再世为人的味道。 第二幕 前妻于文娟又一次下岗了,其实这早在严守一的意料之中。她能被安排进杂志社,全凭着当初武月的舍身相助。现在跟武月翻了脸,自己又已不再主持节目,于文娟被扫地出门是迟早的事。事情发生一个月后,于文娟原谅了他,至少形式上如此。 两人开始考虑复婚的事,费墨就是费墨,更早以前,他就说过孩子都这么大了,毕竟 打断骨头连着筋。但严守一明白,他们关系转机的真正原因是奶奶的死。与奶奶感情极深的于文娟由此明白,人生中,哪些是可以挽回的,哪些是绝不可以失去的。在于文娟表明态度的当天,严守一就把那次买给她的手机送过去,重复当时在产房说的话,我的手机以后就为你开。同时暗示她,现在有了卫星定位功能,只要开机,在任何时间里,都能查明自己所处的确切位置。于文娟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安慰之余,却不动声色。因为,这个讯息对她来说,也许有些时候真的用得着。 她并不知道严守一在偷换概念。卫星定位只能定手机的位置,并不能定他的位置。而只要不在家,或者不关机,严守一的手机将永远被“定位”在办公室里。方法很简单,他另有一台手机,用的是如意通的号码。严守一在手机上设定了“全部转移呼叫”这意味着拨的是一部手机,接听的完全有可能是另一部。拨的肯定在办公室,接听的在哪儿就只有天晓得。这当然是严守一从侄女那里学到的,他学到的还不止这些。 移动秘书台是备用方案,这个秘书台会在必要时候,为他转送一切电话,服务小姐亲切的语气,远比“不在服务区”的生硬回应容易接受。 第三幕 严守一的手机上,短信的提示音已被取消。其实,没有任何一个短信是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回复的,如果很急,他们会选择直接拨电话。严守一以前不知道这一点,他把短信看得太重。翻脸前武月发过来的那张两人亲热的照片还存在手机里。严守一一直没删,他不时地将这张照片再发回给武月,这是他们之间现在唯一的联系。他这样做不是为了报复。事实上他并不恨武月,毕竟武月给了他很多宝贵的东西,也为了他牺牲了很多东西。他只是想时时提醒武月,不要滥用手里那样先进的手机。他要让武月明白,这样先进的手机放在武月这样一个女人手上,会造成多大的杀伤力。伤了自己就这样算了,如果再伤到别人,不见得就能如此善罢甘休。 武月的人气蹿得很快,她对这种提醒有多敏感,严守一当然明白,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严守一后来又去了一次中国移动,质问上次沈雪在没持有他身份证的情况下何以能拿到电话明细单。指出他们应该坚持原则,必须在机主本人持身份证的情况下,才能索要明细单。他甚至询问是否可以设定出单密码。因为身份证很容易拿到手,如果有密码的话,女人终究脸皮儿薄,不会公然要挟说出。明细单的环节很重要,如果这一关出了事,他一切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成为手机高手的严守一,自信此后至少在技术层面上再不会重蹈覆辙。事实果然如此,在之后的时间里,于文娟在手机的线索查探中,没占到任何便宜。于是家里总算相安无事。事实上,即便没有这些技术措施,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因为翻脸后,沈雪再没找过严守一,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武月当然更不会主动找他,也许对武月来说,严守一不去找她,不再给她发那张敏感彩信,已经谢天谢地了。倒是“主持人台词训练班”下一期又开课了,沈雪是老师,武月是学生。她们在课堂上见面的情形怎样,严守一连想都懒得想。 尾声 原本踌躇满志地要用手机长袖善舞一番,没想到十分的力道打到空处。严守一郁闷得开始想念费墨。费墨从爱沙尼亚回来了,正在专攻哲学。他对严守一说,美学太局限,至少在两性关系这个问题上,就无美可言。因为两人要么是“审美饥渴”,要么是“审美疲劳”,根本没什么“审美定格”。哲学就不同了,它会让人变得很聪明。比方说手机,出了那么多事,问题不在手机,是人傻,这叫唯物主义。手机能载爱,亦能覆爱,这叫辩证法。至于一番做作却未得要领之事,也没什么可郁闷的。这年月,在手机面前能有个自保的分儿就不错了,或许好事之徒一时兴起,照着武月的方法再来几条短信,弄不好严守一还得折,这叫矛盾的普遍性原理。 “用手机就好像拌萝卜皮,图的就是嘎嘣脆的那个劲,别想弄得黏黏糊糊的,那就成了拌拉皮了。”费墨这样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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