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1026回复:5
[故事]《月泪》―― 转载
转载自 天涯社区 -- 莲蓬鬼话
作者:岚瑟 |
|
|
沙发#
发布于:2004-09-27 13:56
一、帝俊
【“(帝喾<ku4>)次妃 |
|
|
板凳#
发布于:2004-09-27 13:57
三、射日
【“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锲俞、凿齿、九婴、大风、封稀、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锲俞,断修蛇于洞庭,禽封希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淮南子?本经篇》】 忘记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羿用心地平复着人间的争战,而我,则默然地扮演着他妻子的角色。我和羿,皆非凡人,本不会老也不会死。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路,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天上,居然出现了十个太阳,炽烤得大地一片荒芜,各式的怪禽猛兽,也都从干涸的江湖和火焰似的森林里跑了出来残害民众。羿受了尧的命,取出当年帝俊赠送给他的宝物――彤弓素衬,誓要射日保百姓安居。 白色的箭破开滚滚热浪,直直向空中飞去。羿真的射得一手好箭,一个个太阳在他箭过后爆炸、燃烧着坠落……竟是例无虚发!我怔愣地看着,直到一只尚在燃烧着的三足乌跌落在我的脚边。我才发现,那十个太阳,竟是帝俊与羲和的孩子。那一刻,我想到了我的挚儿,他在昆仑还好吗?没有了母亲的呵护,他会不会受人欺负?羿射杀了帝俊的儿子,他会不会迁怒于挚儿?种种不安的揣测,让我对挚儿的命运忧心忡忡。完全没注意,不知何时,天上已经剩下唯一一个太阳。 当羿架好弓准备将最后一个太阳射落的时候,尧急急赶来阻止。言曰,人世若是没了太阳终究是不行的,这最后一个太阳还有用处,不当射。羿依言收弓,也恰在此时,帝俊闻讯而至。惊见九个儿子都被羿射杀,怒不可遏,立时将我和羿永远贬斥到人间,历经人世生老病死的折磨。这一切,巧合得有点怪异,可是当时的我,满心只有挚儿,又哪能顾及许多。 怒火让帝俊俊朗的脸显得有几分狰狞,可是无论如何,再次见到他,我还是止不住心中层层涟漪。我哀切地恳求着侍从让我与帝俊说句话,我只想问问,挚儿如何,可却被无情地推倒在地。我现在,只是个凡间女子,又怎有资格与王对话? 羿扶起我,只当我因为被贬斥而伤悲,听他声声安慰,他又怎明白我心中悲苦?长生不老,于我而言,又有什么重要。那样抑郁哀伤的日子,我巴不得早早结束。我放不下的,只是对帝俊的情,对挚儿的爱! 那以后,我对羿愈发冷漠,常常独自仰望天空,回忆与帝俊相伴的快乐时光,思念着我可爱的挚儿。羿自觉无法解我哀怨,便也只得无奈地将更多的心力投入到为民除恶中去。那日羿虽射下九日,那些逃出的怪禽猛兽却依旧祸害人间。于是羿听从尧的吩咐,又一一将那些祸害除去。羿成了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而英明、关爱百姓的尧,也在人民的呼声下顺理成章地取代了他父亲帝俊的位置。 回想起之前射日的情景,我猛然似有所悟。那十日皆是尧的兄弟手足,他又岂会不知晓。既然知晓,又为何指使羿杀他血亲?而且,又恰恰在帝俊赶来时,让其看到自己阻止羿射日一幕。尧真的只是单纯地想为民除害?那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的巧合?呵呵……我突然有些同情羿,其实,他和我一样可怜,只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永远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
|
|
地板#
发布于:2004-09-27 13:57
四、情变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羿又梦与洛水神宓妃交接也”――《楚辞?天问》 昔日羿忙着为民除害,尚且不会太过寂寥。而今,天下太平,羿每日对着冰冷沉默的我,便倍显孤寂。 每每与我相对无言,他便长叹着出门,游荡在洛水河边排遣寂寞。我自是不会阻止,只当落个清净。谁知那日,羿方才离家片刻,便有一鬼祟身影蹩入宅院。正奇怪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光天白日闯到羿家中行窃,却见来人竟是恶命昭著的河神河伯。我皱眉斥问他何以私闯宅院,他竟嘻笑着对我轻薄。眼见四下无人,慌忙搬出羿的名号威吓道:“大胆河伯,羿稍时即归,到时定不饶你!……” 谁知河伯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大笑道:“嫦娥,你可知你的羿现在何处?” 我与羿虽是挂名夫妻,可却常常几日无所言语。现今羿在何处,我又怎会知晓?然而如此境地,又不容我服软,想起羿常赞洛水秀美,嘴上便逞强道:“我怎不知,羿是去了洛水……” 河伯欺近一步,狞笑道:“没错!羿是去了洛水!不旦去了洛水,此时怕是正与我妻洛宓亲热着呢!断然是无法顾及到你的,不如……” 言未落,便已欺至身前,我愤而将他推开,怒斥道:“羿行事为人素来端正,岂容你诡言侮蔑!” 河伯放声大笑:“侮蔑?哈哈!我倒要教你瞧瞧羿是什么大英雄!”笑声尤自震痛我的耳膜,河伯已化为白龙将我卷入怀中。我奋力挣扎,奈何肉身凡胎又岂能摆脱河伯钳制。 只须臾间,便已到得洛水河边。于是,我看到那个如洛水般美丽轻灵的女子,赤着凝脂般光洁的侗体,如一尾游鱼滑入羿的怀抱。我静静地看着,不再挣扎,心底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河伯讥讽的笑声,再次震痛我的耳膜。 然而河伯如此张扬的笑,终究还是让羿警觉了。羿倏地站起,拾起身旁的弓回身就是一箭,正中河伯左眼。河伯的龙身痛苦地扭曲着,在半空中扑打翻腾。于是,羿便也看到了隐在河伯身后的我。我看着羿慌乱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可笑,那个曾经说过最爱我的男人,现在怀里却抱着另一个女子。于是,我也就真的笑了,笑着转身往回走去,不再理睬那狼狈的一对。 羿追了上来,恳求着我的原谅,一遍遍地说着:他心中爱的,只有我一个。我笑着讥讽:“洛女将会永远如此美貌妍丽,而我嫦娥却是会老的。爱我?等到将来我朱颜不再,你再说不爱我,还不如现在早早了断,你也好去陪你的洛宓!” 我不知道我的话语何以如此尖刻,这许多年来,我做着羿名义上的妻,却从不肯真正尽妻子的责任,只是一味固守着对帝俊的爱恋。而今,我又有什么资格叱责他的变心?于是,我不再开口说任何话语,无论羿如何对我讨好赔罪,我都视而不见,默不作声。 只几天间,羿瘦削了,而几乎水米不进的我也愈发憔悴。羿一遍遍祈求着我的原谅,反复说着,只要能让我快乐,他原付出所有。 他的话语我全听在耳里,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固执地仰望着苍茫的天空。终于,他也开始沉默,终日若有所思。忽一日,竟消失不见了。 是寻洛女去了吧!我想着,却无意去探求。只是仰起头,眯眼看着蔚蓝的天空。帝俊,你现在怎么样了?挚儿,你还安好吗?…… |
|
|
地下室#
发布于:2004-09-27 13:58
五、奔月
【“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嫦娥窃之以奔月。将往,枚筮之于有黄。有黄占之曰 :‘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恐毋惊,后且大昌。’嫦娥遂托身于月,是为蟾蜍。”――《搜神记》】 羿走后不久,河伯竟带着洛宓、引领着神官找上门来。屋子里充斥着河伯粗哑的控诉声:“……羿与我妻洛宓偷情,被我捉到后,他竟反将我左眼射瞎!……羿的妻子嫦娥定能为我作证!……”说罢,转脸向我。我嫌恶地别开脸,不愿看河伯那因为受伤而愈发丑恶的嘴脸。 神官向我求证,我看了一眼局促不安地垂手在旁的洛宓,不知怎么,竟脱口道:“谎言!明明是河伯轻薄于我,羿才将其射伤……”河伯怒吼着申诉,然而因其素来恶行昭彰,神官对他的话语全然不信,判罚将他囚于洛水河底…… 神官押着河伯离开,洛宓满眼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便也跟着出门。那眼神中,几分感激,几分迷惑。其实,她迷惑,我又何尝不迷惑?哎……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羿竟然回来了,满脸是孩子气的兴奋。他呼唤着我的名字,一遍遍:“嫦娥,嫦娥……我向西王母求来了不死药……嫦娥,嫦娥……从你那日说洛宓不会老,你会老,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如凡人般衰老死亡……嫦娥,嫦娥……我求来了不死药,我们以后就能长生不老,你高兴了吗?哦,我的嫦娥……” 羿用零散的语言,诉说着他求药的艰辛,诉说着药力的神奇。他是那样兴奋,全然未觉我脸上的凄楚黯然。老迈、死亡,从来不是我所惧怕的,而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终究是全然不解我的心意的。 我缓缓起身,想让羿停止喋喋不休的话语,耳中却猛然灌入一句:“西王母说,这仙丹,两人分食,可永生不死;一人独食,则即刻飞升成仙……” “飞升成仙……飞升成仙……”那四个字萦绕在我耳边,仿如魔咒般催眠着我的神志。倘使我能飞升成仙,我又能见到帝俊,我又能见到我的挚儿……倘使我能…… 羿捉住我的肩膀,兴奋地摇晃着:“嫦娥,嫦娥,你终于笑了,你高兴了吗?你高兴了吗?” 我回过神,脸上立时绽出光彩,巧笑嫣然:“我高兴……当然高兴……羿……谢谢你……” 羿紧紧地搂着我,仿佛要将我揉碎了嵌进身体里,他颤抖着在我耳边喃喃谓叹:“嫦娥……你高兴就好,只要你高兴,无论我付出什么都愿意!……嫦娥,只要在月圆的时候服下仙丹,我们就能长生不死……嫦娥……很快就月圆了……” 今日,已是十五,月圆的日子……这些天来,我对羿极尽温存,只为今日能顺利地取得仙丹,圆我飞升梦。其实羿对我全然不设防,可不知为何,心中却似乎总隐隐觉得几分不安。 于是,以今晚日子特殊、菜肴要做得精致为由将羿支出门去打猎。待得他走远,我便偷偷溜上市镇找到有黄――最出名的占筮师,为我排演未来的运程。 一番求筮解卦,日竟已西斜,慌忙返家,口中仍喃喃吟诵着有黄给我占得的“归妹”卦:“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恐毋惊,后且大昌。” 太过专注,竟未觉有人阻于身前。抬眼看去,竟是洛宓。一瞬间的慌乱,我恢复了常态,冷然问道:“敢问洛神有何指教?” 洛宓粉脸微红,赧然道:“嫦娥,自那日起……就一直想找你好好聊聊,苦无机缘,今日终于让我见着你……”洛宓的脸上,略过一抹悲凉,那神色竟有七分熟悉,只听她缓缓言道,“我本是伏羲之女,贪恋洛水两岸美景,常徘徊于此。谁知竟被河伯这厮见着,他见我面貌皎好,竟将我捋去河中囚禁……日日悲苦难为人道,直至羿的出现,才让我重拾昔日欢愉……可是……”洛宓低头,一双秀目沾染了水汽,愈加惹人恋爱,“羿根本就不爱我……她会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因为我像你……” 言罢,洛宓情难自抑,长泪沾襟,又觉失礼,慌忙辞别。看着她凄楚落寞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她真的和我很像――两个同样因为美貌而不幸的女子。突然想,美丽,对于女人,是对?是错? 等醒过神思,才发现晚霞已将天空染得一片嫣红。急急赶回家中,皎洁的月辉已笼上门楣。院子里一片寂静,我不禁暗自庆幸能赶在羿之前归家。 翻出仙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直怕有半点闪失。要知那盈盈闪光的珠丸,可满满承载着我的希望! 冰冷的丹丸触上我因为激动而滚烫的唇,脑中猛地闪过许多错落的画面,竟有那么一瞬间,我犹豫了。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我很快将丹丸吞入腹中。 只觉腹中一热,全身一轻,我便悠悠然浮到半空中。轻巧地穿过窗棂,我向着皎洁的月盘飘飞而去。忍不住流连,我又回过头,搜寻着那些熟悉的景物。穿过在风中翻飞着的裙倨,我竟看到了羿,忍不住浑身一震,我再移不开视线。只见他如雕塑般直立在院中看着我,嘴唇翕动着,仿佛在说些什么。然而耳旁的风声,却使得我半点听不分明。终于,他魁伟的身影,也慢慢从我的眼中模糊了,淡了,消失了…… |
|
|
5楼#
发布于:2004-09-27 13:59
六、月泪
【“炎帝之孙伯陵,伯陵同吴权之妻阿女缘妇,缘妇孕三年,是生鼓、延、殳。始为侯,鼓、延是始为钟,为乐风。”――《山海经?海内经》(吴权即吴刚)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免在腹”――《楚辞?天问》】 广寒,这名字真好――空旷、寂寥、寒冷,正是我的月宫,我的广寒,我的……心境。 我一个人,孤单地住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没有生老病死、甚至没有半点人声……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寂寞、孤独。 我常常会靠在门柱上,想有黄那副“归妹”卦。“后且大昌”,是这样子的吗? 是的,我真的飞升成仙了。可是,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我终究还是没有见到帝俊、没有见到挚儿,而是被困锁在这广寒宫作为我窃药的惩罚。 那日,我还没能飞上昆仑,就被神差拦截,送上了月宫。我默然地听着他们控诉着我的罪行,事实或者欲加,并不想反驳。他们临走前,问我还有什么疑问。于是我问了帝俊和帝挚的近况。他们惊讶而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只留下一句“都很好”便转身离开。我淡淡地笑着,并不以为意。还有多少人知道,我曾经是帝俊的妃呢?我想,连挚儿都已经忘记了我这个母亲了吧……虽然,我终究还是没能再见他们,可至少,我知道他们都很好,这也就够了…… 月宫里除了我,再没有其他动物了。于是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地遥望着那颗蓝色的星子,回忆着过去的点滴,回忆着那些牵挂的人――帝俊、挚儿、羿,甚至洛宓。然后我很悲哀地发现,我想得最多的,竟是羿。想他在人前的英武,在我之前的温柔;想他对我的万般宠溺,想他在被我冷漠拒绝后的无奈哀伤……当然,也会想起他和洛宓,以及洛宓对我说的那番话。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日我为何会做假证为他开脱、服药前那一刻的犹豫又是为何……不过,那已经没有意义了…… 月宫里没有日夜,我也无法计算时间。不知是过了多少时日,当我终于开始习惯月宫的清冷孤寂,却意外地接到神差的通知。将会有个叫吴刚的,因为学仙有过而被罚到这里伐桂。我点头,然后看向那株高大的月桂,当然我是知道,那棵树是永远砍不倒的…… 吴刚来了,看他样貌,刚毅中带几分暴戾,想他“学仙有过”,不知是得罪了哪位神人。而他一来,便惊讶地看着我,问道:“你便是那传说中的嫦娥?”我淡然点头,他便满面疑惑地摸着斧柄小声嘀咕:“不是说变成蟾蜍了嘛……” 他的声音很轻,我却依然听得分明,于是我笑,问道:“呵呵……蟾蜍?这是哪里来的谣言?” 他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民间传言而已……” 我突然有些好奇,想知道别人如何评价我的故事,便追问道:“传言怎么说的?” “关于你的故事可多着呢……”吴刚回头看了一眼月桂,“等我把这月桂伐下再与你慢慢道来。” 看着吴刚信心满满的样子,我叹了口气,退到一边。其实月桂并不粗,不过也就一人合抱,可是我知道,没人能伐下它…… 吴刚高举斧子,用力砍下,直没入斧柄。他得意地笑了起来,然而当他抽出斧子再次举起的时候,月桂上那个深深的豁口却自行消失,不留半点痕迹。看着吴刚从惊讶不信到震怒颓丧,我也只有无奈。 他不停地砍着,一边咒骂着天帝的不公,我看着月桂上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的豁口,突然想,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惩罚,于是我问了。 他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将斧头举起又挥下。我知道我不该打探些什么,那定是他不愿提及的。可是这么长时间来在月宫寂寞冷清的生活,让我在突然有了陪伴后变得好奇而多话。 见他沉默,我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些什么,转身回了我的广寒宫。 月宫的清冷和寂寞是很磨人的,所以当数日后我再次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叫住了我,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他的故事零落而散乱,时常会因为他的牢骚而打断。可我还是耐心地听着,月宫里唯一的人声,让我觉得温暖。 于是我知道了他出外学仙三年,学成归来却发现自己的妻子缘妇和伯陵私通,他愤而将伯陵杀死。本以为天帝念他情有可原,只罚他伐桂,谁知竟是这般光景……我轻叹,想必吴刚并不知晓伯陵是炎帝之孙,他杀了伯陵,炎帝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月桂上的豁口因着吴刚的情绪而时深时浅,不过不论深浅,那豁口都会在他下一斧落下前消失。就像月宫的生活,枯燥而没有穷尽。 而后,吴刚开始给我讲凡间那些关于我的传说。真的假的,好的恶的,我只当听故事,全不在意。 吴刚说,我和那些传说里的形容全不一样。我笑道:“传说,又有几分真呢?你来的时候,我只道你是‘学仙有过’,又如何知晓你的诸般经历?” 吴刚颔首,复又问道:“那么嫦娥,你的故事呢?” 我转身看向那颗在苍茫的天地中显得有些缥缈的蓝色星子,我知道有些事不应该说,可是心中长久的沉郁需要倾诉,更何况,我也清楚吴刚和我一样,再也走不出这月宫了。于是,我开始诉说我的故事……帝俊、羿,爱与背叛…… 吴刚沉默地挥动着斧子,静静地听着。我缓缓地叙述,没有悲喜。我的情感,早已在月宫孤寂的生活中磨平。 当我讲完后,月宫里来了新的客人。缘妇怕吴刚在月宫寂寞,差她孩儿化作玉蟾玉兔为吴刚作伴。 同生为女人,我又如何不知晓缘妇心思。作伴是假,怕是监视为真。毕竟我和吴刚孤男寡女同困于月宫,不教人猜疑也难。不过看着吴刚满脸愉悦,我自是不会点破的,有些事实在不必寻根究底。更何况月宫里有了他们作伴,也确实多了几许生机。 吴刚感叹着我的故事,问我:“嫦娥,明明是帝俊和羿对你不起,民间传说却将你说得如此不堪。你为何不为自己开脱?” 我垂眼叹息,不答反问:“吴刚,你杀了伯陵,却为何放过缘妇?” 我看到他听到这句的时候,手在半空中顿了顿。 他没有再说话,我轻轻地笑了,其实,又有谁舍得让所爱的人背恶名、受伤害呢?即便他们曾经背叛…… 我又望了一眼那颗蓝色的星子,叹了口气,转身踱回广寒宫。吴刚在我身后叹了句:“可惜……如果羿能在你之前回去……” 我停住步子,吴刚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一个从没注意过的问题,为何那日羿会回来的如此之晚? 飞仙前的那一幕幕又重现眼前,我分明没有听到羿开院门的声音,然而那时候他却确确实实地出现在院中……我想起羿那哀伤的眼神和翕动的嘴唇…… 我颤抖了一下,有点站立不稳,冰冷的水珠滑过我的脸颊。我本以为我是不会哭的,即便是帝俊将我送给羿的那一刻,我都没有流泪。可是现在,我却真切地感受着眼泪的冰冷刺痛。 因为我终于知道,那一刻羿说的是什么话。虽然我并没有听到声音,可是,那熟悉的嘴型却是不会骗我的――嫦娥,只要你快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