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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一)
------------------------------------------ 在我四年的大学生活里,父亲和我见过不止一次面。当然,与他到C城的次数相比,只是非常非常小的一部分。C城是个省会城市。他经常要到C城来,开会什么的。有时候,他只是给我打一个电话,更多的时候连电话也不打。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来C城了。他总是很忙。除了开会,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应酬。 父亲是个领导,一个我们家所在地市非常重要的领导。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大人物。开始的时候,父亲自然也并不是个重要人物,他的官是一点点地做大的。他的官场生涯,可以写一本厚厚的大书。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们家的客厅里就总是有人,向他请示工作上的事,或者工作以外的事,然后一脸虔诚地聆听着父亲的教导。 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父亲的权力,也习惯了那些人的毕恭毕敬。 父亲的权力越来越大,到了我读大学的时候,他已经是相当级别了。在那个地方,他已经再也升不上去了。再升,只能到省里了。可是,父亲恐怕也未必就愿意到省里当官。在我们那个地方,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喜欢过那种说话算话的日子。掷地有声。当然,对于他这样的位置和成就,我们全家都是满意的。他是我们家的一棵大树,所有的福荫都得益于他。有他,就有我们家的一切。 在我们那个地方,父亲的权威是绝对的。电视上、广播里、报纸上,差不多每天都能看到他的仪态,听到他的声音,看见他的大名。特别是在电视上的讲话,总是非常严肃。但是父亲对我和妹妹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他对他的一双儿女常常是疼爱有加。从我们的穿衣吃饭,一直到未来的前途,他早已安排好了。 我爱我们的父亲,无比爱戴。父亲身材虽然不高,而且肥胖,但他却非常气派,一本正经。他有一张阔脸,红光满面。已经有些稀疏的头发油光水亮地梳成大背头式,这样就露出了光光的而且是锃亮的脑门。是的,父亲天生就是这样的一副官相。 父亲发福的肚皮也让我们骄傲。是的,一般的平民是不可能有那样一副肚子的。他自己一定也是满意的,否则开会做报告的时候,就不会经常敞着衣襟。当然,我从来也没有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在家里,他从来没有说过对自己任何不满的话。在外面自然就更不会说了。他只会对外面的人或事,常有批评,有时甚至还相当严厉。 我见过父亲拍桌子。 下面的部属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只有妈妈不怕他。 妈妈对父亲是有很多不满的,但是她深深知道父亲对我们这个家庭的重要。所以,虽然她有不满情绪,但还是能顾全大局的。有什么问题,他们只在家里解决,绝不吵到外面去。而且,有时吵嘴连我们也瞒着。应该说,父亲所以能有今天,同妈妈的顾全大局有相当的关系。我们爱父亲,同时也有那么一点儿爱妈妈。 吵得最厉害的要算是三四年前的一次了。那是个晚上,妈妈和我们出去回来看到姚阿姨和父亲在家。我们看到的时候,父亲和姚阿姨正对面而坐,说着什么。看到我们回来了,姚阿姨就亲切地站了起来,向女主人问安,可是妈妈的脸像下了霜一样,一声也没吭,相反还转身进了里屋,把房门“哐”地一声,很响地摔上了。 我和妹妹都有些尴尬。 在父亲的从政过程中,我们家来过很多女性,有年纪大的,也有和妈妈年纪相仿的,自然,还有一些更为年轻的。我和妹妹一律称她们为阿姨。姚阿姨很少到我们家来。特别是外面有了那些风言风语后,她几乎就不到我们家来。 我很早就见过这个姚阿姨。说真的,我并不讨厌她,甚至可以说对她还颇有几分好感。过去每次在机关的过道里,或是在大门外,看到我,或是妹妹,她总是非常亲切。她是个美丽的女人,皮肤白皙,一头短短的黑发,而且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从第一次看到她时起,我就感觉她和我们家会有说不清的某种关系,虽然我并不清楚那种关系是什么。 父亲对姚阿姨的态度是亲密的。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父亲和姚阿姨靠得很近,就在父亲的办公室里。父亲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姚阿姨在一边垂手而立。父亲同她说着什么,满脸堆笑,而姚阿姨却像一个少女一样在他面前扭着身子。 我内心里一直有个秘密,那就是我对女性萌动那种冲动,正是从对姚阿姨开始的。按我的标准,像姚阿姨这样的女人才叫女人。姚阿姨身上很有女人味。有些女人虽然也是女人。 父亲一定也非常喜欢姚阿姨。谁能对她这样的女人不动心呢?再说,姚阿姨比父亲将近年轻二十岁。男人总是喜欢年轻姑娘,特别是老男人,更喜欢年轻姑娘。你什么时候看到老牛喜欢吃枯草呢?在河滩上行走的老牛,总是不紧不慢用舌头卷着刚长出来的嫩草。父亲的智商当然远远要超过一头老黄牛。 也许,父亲和姚阿姨的关系的确是暧昧的。但是,那个晚上,我确信当时他们是正常的。我认识姚阿姨那么长时间,她很少到我们家来,如果不是有要紧事情请示,我相信她永远不会来的。妈妈的态度让她感到有些难堪,所以她又向父亲匆匆说了两句工作方面的事,又向我们笑了一下,然后就走了。 门刚刚关上,妈妈就骂开了,“不要脸,还有脸到我们家来。在办公室里还嫌骚得不够么,还要到家里来。我们这个家是干净的。以后请你少让她踏进这个家门。这是我的家!”父亲委屈地说:“孩子们在呢,你胡说什么?”妈妈从屋里冲出来,说:“就是孩子们在才好呢,让他们知道你做下了什么事!”父亲气起来,提高嗓门吼道:“什么事?你说什么事?神经病!”妈妈就哭起来,说:“我神经?那次让人看见的是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只是赌气不说话你当我是哑巴,戴副墨镜你以为我是瞎子!” 父亲不吭声,转身进了屋,光留下妈妈在客厅里歇斯底里。 我和妹妹像一对旁观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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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04-08-16 11:08
|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二) ------------------------------------------ 在前面我已经说过了,不管怎样,妈妈还是一个知道顾全大局的人。在家里再怎么吵,她也绝不出去声张。 因为,妈妈看到父亲带给我们这个家的实际好处。妈妈过去只是一位小学老师,随着父亲职位的变化,她也随着一次次地变化。进城、进机关,先是科员,然后是副科长、科长,最后在四十七岁那年还被提拔为副处。一般女人,谁能够像她这样? 我们从来不用为生活发愁。鸡鱼肉蛋,大米白面,应有尽有。人家送来的东西,数也数不清,很多东西只能看着它发霉。 我们不必为此而感到可惜,因为我们不曾花过一分钱。说真的,我们对那些容易发霉的东西都不甚感兴趣。所以,很多时候,别人要是提了什么水果或是别的什么食物,妈妈总是让他们拿回去,实在推不掉的,乡下有亲戚来,就让他们提走。 在这一点上,妈妈特别大方。 乡下的亲戚们对我们家抱怨很多,这样那样的。 我从来也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 同样,我也搞不清楚那些乡下亲戚和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我和妈妈一样,都不怎么喜欢那些乡下亲戚。 父亲和我们不一样。至少,他表面上表现得非常客气。 一般情况下,我们家从不主动提起那些乡下亲戚。那些亲戚只会给我们家添加麻烦。他们不是来要求父亲给他们找工作,就是给他们调工作。 这不是明显让我父亲犯错误吗?父亲的职务是党给的,而不是他们给的。党给的权力怎么能用在为自家亲戚谋私利上面呢?在这种时候,妈妈往往会非常严肃地给他们上政治课,必要的时候甚至还搬出刑法。是的,妈妈是在检察院工作。 有一年,父亲的一个乡下侄子(远房)提着一篮子鸡蛋到机关来,求父亲帮他找一个临时工。他说他父亲死了,母亲病了,家里困难得不行,他想找个事做,挣点钱。父亲就是没有答应。当时整个机关都知道。因为,他那个侄子最后是哭着离开的。“违反原则的事,我是坚决不干的。”父亲当时这样严肃地对机关工作人员说。 乡下亲戚们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对我们家不满吧? 除了不主动提起那些乡下亲戚外,我们还有一样是不提的,那就是钱。提钱,俗!这么多年,我们从来不知道父亲的工资数字,也从不计算家庭存款。我们家从来没有为钱而犯过愁,就像不必为大米白面发愁一样。 家里时常有客人造访,他们临走时,总会留下点儿什么。特别是最近十几年来,由于改革开放,经济发展,那些人再也不像过去在县城的时候,送什么米面油盐了,他们送信封。我知道,在那些形状大小颜色不一的信封里,总有些数额不等的人民币。妈妈接过后,就赶紧收起来,不让我们看到。我知道,她会把它收起来,然后,存上。这些她是不会送人的,因为人民币和那些水果食物不同,它不会发霉。 在父亲的身上,有很多异于常人的东西。简单地举例说:我们家经济条件那么好,他却很少铺张。比如,在机关里,他总是穿老一套的衣服。他的艰苦朴素是惊人的。而我就做不到。我喜欢花钱。 花钱的感觉真好。 大把地花钱让我有一种优越感。 但即便如此,我在大学四年里,也从没缺过钱花。每次回家后来学校,我总会带钱。实在花得过度了,父亲来省城开会,他会打电话让我到他下榻的宾馆去,然后给我些钱。或者,让他的司机把钱送到学校来。 对我过度的花钱,父亲不是没有批评。他总是说我花得比妹妹厉害。妹妹也在C市读大学。但是父亲也就是说说而已。男孩子怎么能和女孩子一样呢?就拿恋爱这种小事来说,我要想讨女孩子欢心,就得给她买花、买衣服,请她吃饭。妹妹呢?不要花一分钱就有人给她送花,请吃。一个主动付出,一个被动接受,天壤之别。 说到恋爱,我在这里得饶舌几句。在大学里,我和妹妹都恋爱过。 我是在大学第一年的时候就开始爱上了一个外文系的女生。那个女生很漂亮。可是我们的关系没能持续多久。是她主动离开了我,原因就不说了,反正一句两句说不清。 你别误以为我怎么怎么的,其实我和她的关系很纯洁,直到分手,我和她也就接过几次吻,连她的胸部都没碰过。 干部子弟并不都是那么纨绔。 正如你所能想到的那样,由于我的出身等等,在大学要想找女朋友真是太容易了。大学里有的是女孩子。那么多女孩子当中漂亮的不少。很快我又爱上了。 父亲发现我恋爱的时候已经是我大二的下学期了。那次他来学校找我,结果发现我和一个女孩子亲热地搂着并肩走。 在父亲下榻的宾馆里,父亲看着我,问:“那是你女朋友?” 我笑笑,“差不多吧。” 父亲没有笑,说:“你们现在不违反校规?” 我知道,他们那个时候读书,恋爱一定是校规所不允许的,但现在是什么年代?“虽然,”我说,“不,学校也规定不许恋爱,但那只是一纸空文,并不起实质性作用。老师们看在眼里,也全然不管。” “不要这么早恋爱,这会影响学习。”他说。 我说:“我们只是处朋友。”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不希望我那么认真。对一个学生来说,这么早恋爱,其实结局是未知的。 父亲不再说什么,半晌,说:“现在大学的性教育普及吗?你要注意,不要做错事。” “不会的。”我说。我想我不可能犯低级错误。 真正让父亲感到担心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妹妹。也许正是由于对妹妹的过度担心,才减轻了他对我担心。 “你要多去看看你妹妹。”父亲说。 我对他说,妹妹都已经是大学生,有独立能力了,还用我去看吗?再说,她也不会听我的。过去在中学的时候,她还是我的乖妹妹,可后来她离我越来越远。最近一年多来,她身上的叛逆表现得特别明显。 她看不惯我。 我也不想再招惹她。 她和我不在一所高校,更让我有借口不去接近她。 “你知不知道她恋爱了?”父亲问。 这让我大吃一惊。 我当然不知道。 她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呢? “我去找过她两次,她都不在宿舍里。有一次我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父亲叹了一口气。看得出,他非常担心哪。不用他说,我也能猜得出那种男生是什么样子。这种男生,在各个高校,都非常普遍。长发,瘦脸,满脑门儿的青春疙瘩。衣着随便,鞋子肮脏。处事的不成熟和性欲望的强烈,对比格外鲜明。这两种东西都是父亲不喜欢的,特别是这两种东西都有可能用在他的女儿身上。 他的宝贝女儿,一个地方上的千金小姐,不是随便什么坏小子都可以染指的。他不能想象一个坏小子会在他宝贝女儿身上做些什么。 虽然,这只是迟早会发生的事,而且,也一定会发生的。 将来他的乘龙快婿是什么样子的,父亲心里有数。我能猜得出,那大抵是和他一个类型的人。在机关里,从政,出身干部家庭,为人稳重,有相当的发展前途。我想,也许在妹妹毕业后,父亲会亲自在机关里为她找一个的。说真的,有他这个父亲在,妹妹在市里想找什么样的优秀小伙子没有呢?可以说,随她挑。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气有才气。 只怕,很多小伙子根本就轮不到这样的机会。 中国社会从来就不缺于连或是拉斯蒂涅这样的人物。 所以,父亲希望妹妹能在大学里做个乖女儿。以后,她有的是好日子。 她要学会珍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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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布于:2004-08-16 11:09
|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三) ------------------------------------------ 大学四年仿佛一晃就过去了。 在父亲的努力下,我大学毕业后顺利地留在了省城,并且进了机关,当上了公务员。进了机关,这就意味着我也要从政,从最普通的科员干起。 父亲对我的仕途并不抱多大的希望,甚至可以说他差不多是没有什么信心的。他估计我这一辈子干到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处级干部罢了,这还是高估的,决不可能达到他那样的成就。当然,他对我也不能有更高要求了,作为父亲,他觉得自己能给我和妹妹做的,他都无私地做了。至少,在他死后,他可以给我一大笔遗产。 我不知道父亲能给我留下多少遗产,但是我相信相对于这个城市的一般小老百姓来说,那肯定是非常厚重的一笔。 他不想说,我也不能问,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是我们家的秘密,外人当然更是无从知晓。 我知道,如果把我们家的家底翻出来,外界一定会对父亲用上“贪官”这个词。 父亲从政几十年,风风雨雨,他从一个乡镇的副镇长、镇长,到局长,到副县长,到县长、县委书记,然后再到副市长、副书记,经历了多少坎坷?如果说他每年只接受人家一点点钱,到现在也是一笔非常大的数字了。所以,我对我们家可能有的巨大财富并不感到意外。相反,如果没有,我倒要惊讶了。 是的,也许父亲就是一个“贪官”。至少,比他过去在县里工作的时候,要“腐败”多了。他是一点点地“腐败”下去的,我们对此习以为常。我们一直被包围在众人的献媚和殷勤之中。慢慢地,我们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应该得到的,顺理成章。 习惯是一种力量。 据我所知,父亲在外界的口碑还是相当不错的。人们普遍说,父亲工作有魄力,有经验,有相当的理论水平和政治修养。他平时的朴素,也赢得人们的好感。人们愿意相信他是比较清廉的。在机关的民主评议中,他的得分是很高的。在这方面,我觉得父亲做得非常成功。我要好好向他学习。 父亲希望我能有所出息。他经常说我不够成熟,“这还不仅仅是阅历不够的问题,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睿智。当然,你现在还缺乏锻炼。经过在机关里的一番磨炼,你也许会长进些。” 说真的,进了机关以后,人们看待我的眼光还是不同的,他们相信我的素质要比一般的毕业分配生要高。他们相信家教的作用。我也尽量表现出一个干部子弟应有的老成和持重。应该说,所以能表现得这样,跟父亲的教诲有相当关系。 进机关前,父亲就再三对我说:一、进了机关以后,对领导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对同事,不论他们出身高低,一定要做出平等的样子。二、工作上要积极表现。工作的结果是次要的,但工作的过程是重要的。凡是领导布置的工作,一定要积极响应。三、在机关里一定不要讲与工作无关的话,尤其是自己的私人话题,要尽量避开。四、要多读报,多看书,把一切工作都纳入政治范围。多讲电视、报纸上常用的政治术语,这样能反映出你个人的政治觉悟。五、要…… 应该说,父亲教我的这些相当管用。处里的领导在开会时多次表扬我政治上进步,个人要求严格,工作上表现积极。他那赞许的话里很有我是红色接班人的味道。干部子弟当然能干。干部的接力棒还应该由他们的子弟接过,这很正常。 单位里那些和我父亲熟悉的领导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什么什么像父亲。事实上,我真的根本就不像父亲,内在有多少东西相似,我不知道,但至少在外形上,我们根本不同。 父亲是肥胖的,而且身材不高,而我却是个细长个儿。父亲衣着朴素,而我满身的名牌(我每月的工资根本没有积余)。父亲讲话调门很高,而我却是细声细气。 也许,他们说的是我们处事的风格?那也不对。父亲多么成熟老练啊,可我还稚嫩得很。虽然我也在变得越来越接近于成熟。但与他们那老一辈的领导相比,差距简直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我也知道,领导对我的赞许其实不光是因为我的表现,还因为父亲的影响力。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地市级干部,但是他在省城也还是有相当影响的。父亲希望我能利用他的关系,在机关里好好地干。 为了父亲,我不能丢脸。我时常这样提醒自己:你,不是别人的儿子,而是一个相当级别干部的儿子。不能给父亲丢脸、添麻烦。 在恋爱问题上,父亲现在对我完全放了心。大学四年里,我没有出现过一点儿麻烦。算起来,我在大学里一共谈过五个女朋友。只有一个怀过孕,但悄悄处理了,没有任何人知道。父亲同样不知道。大学里的恋爱是比较普遍的,说真的,五个对我来说,还是我精挑的结果。如果我愿意,也许可以谈五十个。 大学里的恋爱不过就是落花与流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爱过了也就爱过了。它更像是一场练习。 “到了机关,恋爱一定要慎重。这与大学时代不同,”父亲很认真地对我说,“弄得不好,会有很不好的影响。你要真看上什么姑娘,条件各方面都差不多,那一定要好好地谈。” 看得出来,父亲对我现在的这种处境还是挺羡慕的。他年轻的时候时代不好。但我不相信父亲就因此压抑。他有他的生活。我相信他有过不同的女人。男人嘛,有性要求是正常的。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一个求新、求变、求进取,特别有攻击性的男人,不可能一辈子只和一个女人打交道。杜拉斯说过:如果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愿意和一个男人做爱,那她就一定是不喜欢做爱。我想:她这句话反过来的道理也是一样的。而父亲是个积极开朗的人,他怎么可能愿意一辈子只和妈妈一个人做爱呢?奶油蛋糕当然好吃,可是如果让一个人一辈子只吃奶油蛋糕,那我相信他最后一定腻烦得不得了。再说,妈妈与外面的那些女人相比,真是太平庸了。当然,她是我的妈妈,也许我不该这么说。 父亲受的是正统教育。可是,他拥有的权力和影响却使他不可能一辈子恪守正统。即使他自己中规中矩,但周围的那些女人呢?她们都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权力。要想得到一些权力,那么惟一的途径就是交换,积极主动地交换。谁能拒绝送到嘴边的美食呢?一次拒绝了,两次拒绝了,三次也拒绝了,可是,第X次呢?父亲也是人啊。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非常理解父亲。 如果从理性的角度考虑,我不会同情妈妈。但是,我是她的儿子。 按理说,儿子和妈妈应该是非常亲的。大三的时候,睡在我上铺的一位老兄,跟我很严肃地谈过一次父母与子女的关系问题,他说:“母亲是比较伟大的,十月怀胎,然后经过巨大的阵痛,把我们从产道中生出来。父亲基本上是无所事事的。我一直也不清楚父亲于我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他只是把他的液体射在女人体内,然后就游手好闲了。而且,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生育。” 这位老兄出生农村,他对他的父亲嫉恶如仇。他的父亲是个酒鬼;自他出生后,从来没有想到他什么,完全让他处于一种自然的自生自灭状态。他的老子甚至强烈地反对他读书。他和他的弟弟妹妹,完全靠着他的母亲,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的。 我当时听了那个老兄的那番高论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他说的也许有道理,但落实到我身上情况就又不一样了。我的妈妈只给了我生命,可是,生命以外的东西呢?可以说,我生命以外的东西,全是我父亲给的。所以,我爱我的父亲。我从来也没有对父亲和我的生物学关系产生过疑问或批判。 也就在大三的那年秋天,有一天下午我还在上课,姚阿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父亲托她给我带了点儿东西,让我去拿。在食堂里吃完晚饭,我就坐车来到了上海路上的陵山宾馆。 那是一个四星级的宾馆。 我进了1242房,姚阿姨果然在等。她也用过餐了,好像还喝了点儿酒,脸上红红的。 姚阿姨对我热情得很。我知道,事实上她是对我父亲热情。对我热情就是对我父亲热情。或者说,她把对父亲的热情,现在又暂时转移到我身上一会儿。我和父亲是共同体。 她看上去还跟过去一样精神。她说她是来开会的。她也经常来C城开会。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堆什么衬衫、皮鞋、茶叶、手机充值卡等等。 姚阿姨给我带过不止一次东西。有些的确是父亲请她带的,有些则完全是她自己买的,然后以父亲的名义。她很会做人。 前面我就说过,我不讨厌她。 慢慢的,我甚至有些喜欢她,虽然她可能是父亲的人。 过去好几次,我真的想问她:和我父亲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但话到嘴边又滑了回去。我倒是希望有。对父亲,对她,都有好处。我是隐约知道她是没有丈夫的。离婚很多年了。她有一个女儿。 一个女人,长期没有性生活,其实是非常残酷的一件事。特别,像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在姚姨的房间里呆了很久。她那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衬衫,里面好像没有穿胸罩。她弯腰时或是转身时,我能看到黑黑的乳头把衬衣顶起。下身是一条米色的短裙。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丝袜也没穿。露出的小腿特别匀称、白皙。她对我完全没有防备。她在心里把我当做她的儿子。 她先是问了我在学校里的一些情况,然后不知怎么就说到最近市内一些班子的调整,然后又不知怎么一下就转到了父亲身上。 说到我的父亲,她用的是一种亲和的口气。她对父亲应该是很了解了。她说在父亲还在一个县当副县长的时候,她就是他的下属。县长、书记、副市长,到副书记,她一直跟着他。 姚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她跟了父亲这么多年,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么,我想:她对父亲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工作方法、脾气、个人喜好,应该了如指掌。如果她还不了解父亲的身体,那么就是她的失职;如果父亲没有目睹她的肉体,那么父亲一定就是个笨蛋。这么多年工作在一起,从精神到肉体都应该是亲密无间的。 既然人家对父亲这么了解,那么作为父亲的儿子,也应该去了解关心一下她的生活。我就做了一副关切的样子,问起她的生活家庭情况,姚姨笑了一下,说:“还好。我带着小娟十几年了,也挺过来了。”“不容易,”我说,“姚姨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强人。”不说犹可,一说,姚姨的眼圈就红了。 可怜的女人。 “姚姨……你没想过……再成家什么……”我说。我想:像她这样的女人,要想再成个家,应该是件不那么困难的事。有了新家庭,就不会那么孤苦了。至少,可以不再孤独。当然,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继续和父亲保持那种关系。否则,我都觉得有点儿不公平。 话音还未落,姚姨的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流。她先是想避着我,不让我看到,从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捂在脸上,可是那压抑的哭声却穿透了湿湿的毛巾,钻进了我的耳膜。我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立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姚姨……啊,你别哭……我……啊,对不起……”我这一说,姚姨一下就伏到了床上,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我去拉她,拉她丰腴的肩膀,她不起。她像个孩子似的哭得更凶了,也更伤心了。我想如果把她抱起来,也许她就会停止哭泣。我把手伸进她的肋下,她竟像一个孩子样地耍起赖来,坚决不起来。我却执意要把她拉起来。我是她的侄子辈,既然她和父亲有那种说不清理还乱的关系,我就应该关心她。 也许,是由于她的扭动,她衬衫胸前的纽扣也松了。当我再次想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左手一下就抄到了她的乳房上去了。 当时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全麻了。 那种乳房,和大一大二的女生全然不同。大学里女生的乳房简直就是还没有熟透的青果,而姚姨的乳房却是五月的菠萝、七月的哈密瓜、十月的柿子。它在我的掌心当中,沉甸甸的,温热而肥美。一方面,对于这种意外,我自己把自己吓呆了,另一方面,我那左手也有点儿舍不得马上离去。 我记不清那一刻有多长。 姚姨也被这种意外搞得怔住了,所以在我的手抽出之后,她也停止了哭泣。 她也清楚这是一种意外,所以,她坐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怪罪我。她低头把纽扣扣好。我赶紧到卫生间重新搓了一把毛巾,递给她。 “你不知道你姚姨心里的苦啊,”她长叹了一口气,擦着红红的眼睛。 “我一肚子的苦水向谁说?”她看了我一眼,“没有人可说。” 我不敢再说什么。 “你们一定也知道点儿什么,”她又说,“我不想说。说出来你一定要笑话我。” 我说:“姚姨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低着头,“……你一定是知道点儿什么的……我跟了你爸十几年。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我在机关里当打字员。你爸那时候也年轻。我喜欢你爸,真正爱你爸。就是我后来结婚了,我也还是爱着他。要不是为了他,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他那时候离不了婚。可我也不能长时间做老姑娘。那时候县城里不是没有议论。也是为了堵住人们的嘴,我结婚了。为了他的政治前程。”姚姨说。 “后来我离婚了。离婚了我就决定我再也不结婚了。我这一辈子就是给他这一个人的。唉,不说了,说起来没意思。”她叹着气,原本非常漂亮的眼睛里,变得非常空洞。黯然无神。 我在那一刹真是有点儿同情这个女人了。为了我父亲,她做出了这样了不起的牺牲。听她这样的诉说,我觉得有些愧对她,替父亲感到惭愧。仿佛是我做下了对她不起的事情。 “我跟着他,从县里到市里,他到哪我到哪。我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到头来,有什么呀?什么也没有,”说到这里,姚姨又哭了起来,“你父亲的那些事我就不说了。只有我才会这样傻。你还记得我有一次到你们家去,真的是向你爸谈工作上的事,你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如果换了别人,早就闹开了。” “对不起……我妈……就这脾气……”我嗫嚅着说。 “要是别的女人,早就闹开了,你父亲还会有今天这个样子?我就是顾全大局。谁的面子也不看,就是为了你父亲。” 应该说,有两个顾全大局的女人。家里和外面的,都被父亲摆平了。 “可是,我的忍辱负重,得到了什么?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让你父亲做过违心的事,没有要求他天天陪着我,也没有要求他离婚娶我。我只要求他对我真心,可是,结果我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姚姨无力地坐在床上,叹着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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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布于:2004-08-16 11:10
|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四) ------------------------------------------ 我永远记得姚阿姨那次无怨无悔的样子。 要让一个女人这样,不容易。 姚阿姨说她事实上并不是父亲惟一的一个,她只是惟一死心塌地的一个。她也承认,父亲最爱她。别的那些女人对父亲来说,不过就是宾馆里一次性的拖鞋,用过一次就扔。当然,这也与个人魅力有关。 姚姨是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 父亲舍不下她。 姚阿姨到城里找我,不知怎么妈妈就知道了。她打电话向我询问情况,我一口就否认了。也就是因为这一点,父亲对我有了新认识。“一个男人,不该说的事,坚决不能说出去,不管这个人是你的老爹,还是你的老妈。”他说。 后来,我才知道,姚姨找我的时候,父亲也在C市。他们为了什么事情吵了架,发生点儿矛盾。当父亲得知她找过我时,非常生气。他不希望他的儿子搅和到他的私生活里去。他想父亲的尊严是至高无上的。可后来听说我把她的情绪平息下去后,又非常欣慰。因为,当时他们分开的时候,姚姨想过要自杀,至少,她口头上是这么说的。不管她是一种真实的内心愿望,还是仅仅作为一种威胁,总是让父亲有点儿担心。 他们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发生这样强烈的矛盾。 父亲事后询问我当时的一些具体细节,我含糊着就对付过去了。因为,父亲教导过我:不管这个人是你的老爹,还是你的老妈,不该说的一定不能说。我想姚姨更不会对他说。 那天我从宾馆离去后,一直想着姚姨乳房给我的那种奇异感觉。那是长时间属于我父亲的乳房。它就像熟透了的瓜果,美味可口。父亲是有福的。姚姨年轻的时候一定更加漂亮。与她做爱,那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啊!那天姚姨对我说了很多话,许多都是我第一次听说。很难得她能说那么属于他们私密性的东西。我第一次比较深入地进入到父亲生活的另一面。 如果你以为就此毁坏了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那就错了。我能理解一个男人的动物性本能。问题的关键是,父亲虽然不忠于妈妈,但是他却忠于我们那个家庭。他为我们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和条件,让我们衣食无忧。 姚姨那天说得最多的一项内容,就是说父亲怎么在关键的时候不帮她。她到现在也才是个科级干部。她希望下面的调整能提到副处。用她的话说,“到了副处,我也就到头了,什么也不想了。”她找过父亲,但是父亲回说比较难。这让她很伤心。父亲说如果他硬要这么做,影响多不好啊。可是她说:“你也一把年纪了,官职也到顶了,还顾忌什么呢?”想想,她为父亲这些年做了多大的牺牲啊,他这点儿牺牲都不肯做吗?况且,这点儿事情,就根本算不得什么牺牲啊。 “男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到骨子里。”她恨恨地说。 父亲后来到省城开会,我隐约向他提起这事,他当时一直抽着烟,半晌,说:“你不懂。” 是的,在他面前,我完全是个小学生。 “有些事,我也不能完全一手遮天。不能做得太过,要有分寸。凡事都要有个度。有人为此出过事。这种事还是要小心。”父亲说。 我知道,他所指的是前一阵省里的一位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也是父亲的老朋友了)因为经济问题出事了。经济问题所以暴露,据说与一位美丽的女性有关系。本来那位领导如果不出事,仕途上可能还会有发展,可这一下子就完了,而且,可能会被判得很重。由于父亲与他太熟悉了,所以他的出事,让父亲不得不加倍小心。 在大学的四年里,父亲来C城开会,出去接受人家吃请的时候,很少叫上我。但自从我进了机关以后,只要他来C城,一般都会叫他的司机来接我出去。他认为我现在到了该接受大世面的时候了。他要把他的关系网展开,让我也尽快地熟悉起来。我就是他在C城最直接的代表。 父亲对妹妹是越来越失望了。他多次教育妹妹说:你是一个干部子女,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让人家说三道四。可是,妹妹根本就不当回事。她也毕业了,同样被安排在C城。虽然她不是在机关里,可是那却是一家很大的国有公司,效益非常好。父亲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有他的考虑。他不想让他的子女都进机关,而且,对妹妹而言,从政是不合适的。女孩子,找一个旱涝保收,固定长久的单位是最好的。说真的,我都有些羡慕她。除去工资,她每年的各项奖金就是好几万。 是父亲,给我们创造了让人羡慕的位置,那么父亲觉得我们有责任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父亲一直是比较喜欢妹妹的,她是他的宝贝女儿,他希望她的婚姻问题能由他来决定。可是,妹妹却不那么服从安排。 在大学里追求妹妹的不少。其中有一个可能关系已经发展得非常深了,但在父亲的坚决反对下,散了。如果说在她大学时代,家里还能对她有所控制,那么到了她工作以后,则完全控制不了啦。 说真的,妹妹其实长得一点儿也不漂亮,如果说我还吸取了父母双方的优点,那么妹妹则完全是妈妈的翻版。她甚至长得还不如妈妈年轻的时候漂亮呢,皮肤粗糙,身材也不高,小小的脸上长着一双小眼睛。也许正是由于对自身长相的自卑,所以,她在谈男朋友这个问题上就特别的主动、积极。 大概是为了不让父亲继续干涉她的个人问题,干脆,她谈任何朋友也不向家里说了。有一次周末我到她宿舍去找她,敲门,半天也没人应答。我以为她不在,就在我转身要下楼的时候,门在我背后打开了。一个男青年赤裸着身子向外张望。 “你找谁?”他问。我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好像他正在干那种事情,而且是干了一半不得已停下来的。我熟悉那种神情。一种强烈的妒忌让我感到非常的不快。我回身走过去,从他身边挤过,进了屋子,发现妹妹正蓬头散发着躺在床上。凌乱的被单下面,一定是完全赤裸的。 “哥……”妹妹吃了一惊,赶紧坐起身,套上睡衣。我看到她的两个奶子白白地一闪就不见了。我没有理那个不知所措的男青年,转身走了。我只能走,让他们继续干,把没干完的继续干完。任何干涉都是徒劳的,我相信,在我发现之前,他们一定已经干过多次了。我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感到不快。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将来有可能是我的妹婿。如果他最后没有成为我的妹婿,我更不想让他感到不快。惹翻了这种人,虽然胜利的一定是我们,但结果得到耻辱的也一定是我们。 我没有向父亲说这件事。 没有任何意义。 可能正是因为对妹妹的些许失望,父亲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地夸赞姚姨的那个女儿,说她怎么怎么温顺,听话。 父亲不明白,那自然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普通干部的女儿,一个却是大干部的女儿。就我们那个地方而言,父亲一直是个大干部。无论是在当时的公社,还是县里,再到市。妹妹的任性是必然的。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妹妹九岁那年,她的牙齿被虫蛀了,父亲带她到医院去拔牙。妹妹又哭又闹,不让医生靠近。父亲只好摁着他。结果妹妹嘬足了一腮帮口水,啐到了医生的脸上。医生却一点儿脾气也没发,拿纸擦了擦模糊的眼镜,笑着说:“这小姑娘,哈哈哈。” 妹妹的性子,是整个社会环境造成的结果。再说,父亲对姚姨女儿的那种印象,其实也未必就很准确。 应该说,姚小娟是在父亲的慈爱目光下长大的,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专。她只考了一个大专。她那时候经常跟姚姨到机关里去,很羞涩,不爱讲话,动不动就会脸红。有次父亲把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我很少见到姚小娟,她要比我小好几岁。尤其是她读大专,是在另一个城市里。直到她大专毕业,来到C城。 这时候我看到的姚小娟,已经是个非常成熟的大姑娘了。她长得跟姚姨有点儿像,但比她还要秀气些。皮肤白皙,水色特别好。身材苗条,大概有一米七零的样子,十分窈窕,绰约动人。她在一家电信部门上班。 父亲一次来C城参加省里一个会议,一个晚上把我和妹妹叫过去吃饭,也叫了姚小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家庭的小范围聚会,惟一的外人就是姚小娟了。父亲那天心情特别好,也许是怕姚小娟有不适感,特意让她坐在他的身边。 也就是那一次,我对姚小娟动心了。与我过去的那些女友相比,我相信姚小娟比她们要更出色。而且,如果我和她恋爱,我想父亲和姚姨都不会反对的,说不定还比较倾向这种关系呢。 父亲先是问了她生活工作上的一些情况,然后就问她谈对象了没有。姚小娟红了脸,说没有。当时我的心跳得有些不正常。我觉得父亲问话背后的意思,可能与我有关,既然他是那么喜欢姚小娟,那么把她变成媳妇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也许,他就是为我在试探她。 “现在不要急着谈。”父亲说,“不要急,先工作。你们都还年轻。” 妹妹不吱声。 我在心里十分敬佩父亲,他在安抚姚小娟的同时,实际上也批评了妹妹。到底是领导,就是不一样。 “好好工作,以后我帮你介绍一个怎么样啊?”父亲像个慈爱的父亲对她说。 姚小娟低头笑着说:“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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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布于:2004-08-16 11:11
|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五) ------------------------------------------ 在机关里一切都挺顺利的。 两年的时间,我已经成了一名正科级干部了。 我开始考虑婚姻问题。 机关里有不少人要给我介绍,我都谢绝了。我不想让机关里的人知道我的一些事情。八小时之外,我和别的朋友见过一些女孩子,但都不怎么满意。也许,姚小娟是我最合适的一个了。 正是那次饭局,使我对姚小娟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我注意到在吃饭时姚小娟的眼睛一直不敢向我这边看。也许,她也意识到了点儿什么。 我希望父亲有一天能帮我主动撮合。如果他主动出面,那么事情要容易得多。姚姨一定会服从我父亲的建议的。但,父亲一直没有向我主动提起这事。也许,他已经私下里同姚姨说过了,只是没有让我知道。一切,他都早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就像当初给我和妹妹安排了入学和工作一样,尽在他的权力之袋囊中。 应该感谢父亲,是他给了我们无私的安排。我当初考大学的时候,总分差了十几分,是父亲,多方努力,使我顺利地进入了那所高校。毕业分配,又是他动用了各种关系,使我到了政府机关。与这些相比,恋爱只是一件小事。父亲不主动提起,我也不好提。我惟恐冒失了,遭到他的批评。 是的,一般而言,我所想到的,他都早给我计划、安排好了。我的很多努力,其实都是多此一举。我惟一所要做的,是如何学会成熟、老练、稳重、以静制动。 每次来C城,父亲总是要叫我好好工作。要多学习,学习政治,学习处事。在人际关系上,他相信他已经给我建立了一个很好的平台,问题就看我怎么运用了。剩下的问题,就是要我在政治上敢于表现。 我知道父亲所谓的加强政治理论学习,其实都是一些空话、套话,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训导是有作用的。他所说的加强政治理论学习什么的,我想无非就是经常读读文件什么的,然后嘴里就有了和上面口径完全一致的政治术语。这种政治术语有时候的确还很能唬人。 看起来,我的一切相当不错。在机关算是站稳了,非常稳。随着新的毕业生进入机关,我也有了一定的资格。机关就是这样,即使早来只有一年,也会有所不同。稳定下来之后,心思也就多了,特别是对姚小娟的思念,竟一天天地强烈起来。但是,父亲却再也没有提过。 父亲不提,我却不能坐以待毙。闲暇的时候,我就给姚小娟打电话,约她看个电影或是跳舞什么的。她却总是推说有事。我当然不会相信,这只是她的一种借口罢了。她愈是这样,我邀约她出来的念头就愈是强烈。 换了别的女孩子,也许我早就恼了。可是对姚小娟就不一样了。我约她出来还不能把那种想和她好的念头表现得太明白。我必须还得瞒着父亲和姚阿姨。因为,说到底我现在还是不怎么明白父亲的真实意图。我想经过长时间地和她相处以后,有了相当的感情基础,和她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再宣布不迟。 也许是被我长时间的坚持所打动了,也许是她考虑到父亲毕竟是她妈妈的上司,不,是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她终于和我有了第一次见面。 那次见面是我相当长时间以来最平常的一次约会。我们在一个饭店里吃了简餐,然后去了光明影院看了一场电影。从头至尾,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碰一下。但是,那天我却又特别的开心。我们走在一起,吸引了不少目光。我知道,那些目光都是冲着她去的。毫无疑问,那些人肯定都以为我们是一对,幸福甜蜜的一对。 我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散场后我说要送她回去,她拒绝了。 她虽然拒绝了,但是我发现她对我其实还是有相当好感的。她虽然没有和我说多少话,但是一直对我表现出某种合作顺从的姿态。我相信,用不了太久,我一定能俘获她。 我有充分的自信。 大约又隔了有一个多月,我们又见了一次面。那次不光是我们俩,有很多朋友,在一个舞厅里跳舞。因为我约她三番五次不来,就以大家集体跳舞的名义把她请了出来。从头至尾,我只和她一个人跳。如果她不跳,我就宁愿在边上坐着陪她。 她的舞其实跳得相当不错。她有很好的乐感,舞步轻盈。但是在我面前,她好像一直比较拘谨。我想:这可能与她长时间没有父爱有关。没有男人的家庭,一定是个很胆怯的家庭。 她的这种性格一定是从小养成的。 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她的父亲是谁。在和她妈妈离婚后,好像她的父亲就永远消失了,再也没有关心过她们。至少,他应该关心一下现在已经长大的女儿啊。 心理上,她对她父亲肯定有一种特别的情绪,或思念或怨恨或失落或茫然……混杂在一起。她也许就从没有见过她的父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不幸的。我想:也许就是因为处在这样的一个单亲家庭,才会让她的性格变得有些古怪、内向。换了别的出身平民的女孩子,对于一个有着我这样家庭背景的小伙子约请,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要说平民了,就在我毕业刚不久的时候,还有一个副县长的女儿追求我。那丫头长得胖胖的,胸前的一对奶子像西瓜。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她看中的不仅是我,还包括了我的家庭。 我不喜欢。 但姚小娟不同。对她这样的女孩子,不能急,我想。如果不出意外,她一定是我的。对这一点儿我有十二万分的把握。只要我父亲开口,姚姨应该是比较支持的。不要说姚小娟对我还不无好感,即使她不愿意,她也不得不考虑得罪我父亲,会有怎样的后果。再说,像我这样的条件,她又到哪里去找更好的呢? 既然我坚信她最终一定会属于我,所以,我也就不能显得太急。我就要慢慢培养她对我的感情,一点一点地,让她逐渐对我有所依赖,最后到主动地向我靠拢。 由于我的表现,单位开始对我有意培养了。 我要去北京参加一个读书进修班。 一般而言,能去进修的,都是作为后备干部来培养的。我想:将来我的出息一定不会小。 我那阵子内心里特别的高兴。 父亲在电话里得知这一消息,也特别高兴,鼓励我好好工作。同时,他还再三叮嘱我:单位里越是有意培养你,你越是要表现成熟。不要喜形于色,不要沾沾自喜,特别是要和同事们搞好团结。最好是每过一段时间就向组织上作一次思想汇报。万万要注意的是,在汇报思想的时候切不可暴露自己的真实思想,更不要谈自己的生活什么的,只谈工作,而且调门越高越好。“这种时候,不怕上纲。”父亲说。 这个读书进修班,一去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里,我只和姚小娟通过几次电话,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没话找话,东扯西拉。我一直想回来一次,可是父亲坚决反对。他说:“这样的机会你还不好好表现?安心学习!多好的机会啊。你在北京缺什么,说―声,我派人送过去,但你绝对不能回来。”为了让我安心,他还真的让他的司机专门去了一趟北京,给我送了好多吃的。为了不辜负父亲的期望,我只能在那里呆着。在那三个月的学习班上,我只能通过电话来弥补我的相思。如果把姚小娟比作一只风筝,那只电话就是一根线。只要不断联系,她就还会在我的掌控之下。 可谁能想到,父亲会主动把我的那根线剪了呢? 我学习期满的时候,也正好是父亲再次来C城开会。一个晚上,父亲同样在一个饭店点了菜,让我和妹妹还有姚小娟过去。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在姚小娟的身边还坐了一个小伙子。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戴了一副近视眼镜。 父亲笑眯眯地向我作了介绍,说那个小伙子是姚小娟的男朋友。我当时一听,整个心都凉了。父亲说他姓什么叫什么我都没能听进去,只知道是个什么什么博土,现在什么什么地方就读,也许以后还会出国。成就这桩爱情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亲爱的父亲。 这个男朋友,是父亲一手为姚小娟选定的。 那个晚上,我醉了。醉得很厉害。父亲当然一点儿也不知道内情。面子上我已经表现得非常不快活了,但父亲以为我只是在北京学习累了。 在这件事上,我永远也不能理解父亲。 ―块上好的肥肉,居然扔到别人嘴里。父亲的做法,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这与他的一贯做法全然不同。 我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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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布于:2004-08-16 11:12
|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六) ------------------------------------------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过去了。 我那颗原本相当灼热的心冷了下来。没有了姚小娟,我一时找不到了前进的方向。对这件事我还不能有所明显的反应。我只能默默地接受。我想:也许父亲这样做有他的理由。但是我实在不明白他这是他妈的什么理由!一定是他和姚姨的那种关系,让他昏了头,否则,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一般而言,相对于女人,男人是比较理性的。可是,男人一旦蠢起来,那简直就是没药可治。再说若这个男人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蠢,那就更是蠢得不着边际了。父亲就是因为女人而蠢。 我想:他为了保持和姚阿姨的那种暧昧关系,一定是什么条件都答应她了,包括给她的女儿找如意郎君。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儿子? 父亲经常口口声声地说他自己是如何爱我和妹妹。不错,平时他也的确非常像一个父亲。可是,一旦儿子的利益和他个人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他自己。 这时候,我不得不怀疑父亲对我的爱了。 应该说,这件事对我当时的打击挺大。我想:亲情有时候是相当脆弱的。这种亲情关系有时候脆弱得还不如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性关系。 可是,这种抱怨我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向任何人说。 妈妈这时候已经从检察官的岗位上退了下来,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家庭妇女。她明显地老了,最明显地莫过于头发,几乎白了一半。她现在的主要工作,实际就是如何保护好父亲的身体。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给父亲端上一碗银耳羹,晚上再让父亲喝上一碗炖了一整天的枸杞乌鸡汤。退下来后,她比过去更加明白:只有父亲在,全家的幸福生活才能继续保持下去。而让父亲在,首先必须保证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也许是长时间的忍耐,她现在已经不太计较父亲在婚姻之外的那些事了,习惯了。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现在还有威风,还有人不停地向家里送东西献媚。有了这点,她好像觉得就够了。 为着妹妹的事,妈妈哭过。可哭归哭,有什么用呢?妹妹是不会听他们安排的。妹妹有她自己的主意。现在,家里只知道她谈了一个,是个什么公司的老总。不用说,那一定是个小得只有两三个人的小公司,三文不值两文的。老总是个好听的叫法,不好听的就叫个体户。至于这个老总是不是就是我过去见过的那个小伙子,我也不知道。但愿是吧,一个玉米棒子! 妈妈现在最操心的就是我了。她也觉得我已经到了谈女朋友的年龄了。不,不是到了该谈的时候,而是到了谈着就定下的时候了。她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不急。我想:父亲那样对我是不公的,他必须因此而有所内疚。 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父亲对姚小娟,比对我还好。可是,如果你以为父亲由此就得到了姚阿姨的回报,那就错了。 这年的八月,我回了一趟家。妈妈向我说起了父亲的一些事,说最近市里的一些事情很复杂,特别是关于父亲,方方面面有不少矛盾。 姚阿姨和父亲好像闹翻了,他们不知为什么吵过一次,机关里好多人都知道。为了什么吵,谁也不知道,各种猜测很多。父亲回家就阴着脸,妈妈也不敢问。另外,有人向省里甚至中央写信,反映父亲的一些问题。 妈妈忧心忡忡,饭吃不好,觉也睡不香。 那次回家,我没有和父亲说多少话。父亲总是很晚才回家,回到家里也是匆匆地洗脚洗脸,然后就上床休息。三天假期里,总共说了不到二十句话。 由于出现这种意外的空前紧张气氛,我也稍稍地消解了一点儿对父亲的成见。我想,他可能的确有他的难处。如果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全家都会倒霉。所以,我想我还是暂时就不要恨他了吧。我向老天爷祈求: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回到C城以后,我的心久久不能放下。隔一段日子,我就往家里打一次电话,询问情况。大概是两个多月后,妈妈告诉我,好像没有问题了,父亲像过去一样,每天开会啊,讲话啊,出席什么仪式啊。风声过去了。组织上可能也向他了解过什么情况,但他顶过去了。 父亲不愧是父亲。 慢慢地我也想通了,只要父亲不出事,还怕找不到第二个姚小娟吗?说不定甚至还有比姚小娟更好的呢。我对姚小娟的那种非常情感,可能还有一部分是缘自从小由姚阿姨引发的对女性的神往。父亲阻挠我和姚小娟恋爱,一定是有他的考虑的;也许并不像我当时在气愤中想的那样狭隘。我甚至想,姚小娟有没有可能,是我的妹妹?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这么一想就让我心里感觉特别的龌龊。 很长时间提不起精神来。 后来我又接触了一些姑娘,她们中大部分都姿色平庸,但她们都一个个积极得不得了。第一次见面不久,她们就会打电话主动约我出去。她们的这种积极态度让我生腻。我知道,她们其实看中的不光是我,还有我背后的那些东西。这年头的姑娘真是越来越虚荣。不过她们的这种虚荣还是很有实际内容的。 其中也有一位让我动心的,她长得蛮漂亮的,应该说和姚小娟不相上下,她的性格比姚小娟还好些,积极、开朗。她是一位中学老师。我和她相处的时间最长。很快我们就双双迷恋上了对方。 我们是在一次团干部活动会上认识的,可以肯定她当时并不清楚我的身份,所以,追她的时候,她有些爱理不理的。但是我毫不气馁,一次一次地给她打电话,跑到她学校门口向她送花。我自信像我这样的条件,一定是可以征服她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一个晚上吻了她。当时我们在中山大道的树荫下。她当时有点儿哆嗦。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我以为我找到了爱。她却对我说她过去恋爱过。我问她恋着的那个小伙子干什么时,她告诉我他是一位什么厅长的儿子。 我当时的心里特别别扭,吻她的热情一下子就没了。毫无疑问,她已经把那个宝贵的爱贡献给了那个人。我不用问都能想得到。那晚上,我们又散了一会儿步,然后我就把她送上了车。当车子刚一开动,我心里就想:Bye-bye。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年的冬天好像来得特别早,而且一下子冷得不得了。冷得人好像连欲望都没有了。十月份,下了第一场大雪。那天一大早上班不久,意外地接到了姚小娟的一个电话,她说她最近要回去一趟,问我要不要带点儿什么。我说不要带。我问她最近恋爱进行得怎么样了,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不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出了什么问题。那个男朋友看上去挺出色的呀!她问我怎么样,我也说不怎么样。她问我谈朋友了没有,我说没有。她说:“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我给你介绍一个。”我说:“没有什么条件,只要她像你一样。”她在电话那头没吱声,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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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布于:2004-08-16 11:12
|不荣誉的父亲| 不荣誉的父亲(七) ------------------------------------------ 大雪一场接一场,前面的雪还没有化掉,后面就又是一场大雪。 这个城市完全被大雪覆盖了。 气象专家说,这种气象,几十年不遇。 父亲在省里开会已经有好几天了,住在省委所属的404宾馆。但他一个电话也没打给我。我还是打电话回家时听妈妈说的。我准备在父亲会议结束以后,搭他的顺车回去一次。我想就我的个人情况,先详细地跟妈妈说一说。 这天的中午,姚小娟打了个电话给我,她说她晚上要到我住处去,送点儿东西给我。我想大概又是吃的什么吧。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她能来看我的。事情就是这样微妙,在姚姨和父亲最近的关系又趋于紧张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却开始出现缓和。也许,我希望能从她身上得到证明,是,或不是,我的妹妹。 那个下午,我一直想着在晚上我会同她说点儿什么,但一直也没想出头绪来。我不知到底要不要把那个堵在我心里的问题点破。她可能也不知道。如果她不是我的妹妹呢?那么,我就可以不顾一切地追她。甚至用强迫的手段,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一想到这点,我就有些魂不守舍了。 大概四点多钟的时候,我正准备和父亲联系呢,自己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你快到大院外面来,快来,我有话跟你说。” 正是父亲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很是异常。 我关上手机就往外跑。在我过去的经验中,还从没有见过父亲这样慌张。出了什么事?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否则父亲不会这样。我迅速乘着电梯,来到楼下,然后又向机关大院门外跑。 到了大院的前门,却发现宽阔的马路上车来车往,根本就没有父亲的身影,正在疑惑间,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父亲的声音,“我在侧门边上,快点。” 侧门平时是不开的,那里是一片建筑工地,一片狼藉。我又从大门转过去,整整行走了有一百多米,才来到了侧门。我看到父亲藏在一片树丛的后面。父亲冷得在那里直发抖,他看到我,一把就抓住我的手,有些颤抖地说:“爸爸出事了。” “我马上就走,刚才省纪委的同志说要找我谈话。我估计这回一定是不行了。”父亲说。 “有人告爸爸,这回上面比较重视。看来爸爸是躲不过去了。”父亲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你放心,爸爸会努力扛过去的。”父亲说。 “我估计你妈妈一定不会老实交待的,”父亲又说,“如果实在扛不过去,你要记着,你一定要反戈一击。你要主动站出来,向组织上汇报你所知道的情况。你还年轻,还有政治前途。你要争取主动,积极地向组织上靠拢。” “不要考虑我!”父亲用力握着我的手。 “你还年轻,你有前途。不能因为我而毁了你。俗话不是说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就是我们家的青山!”父亲说。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走了,”父亲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你要记着我的话,到时看事态发展,如果发现不行了,你一定要跳出来主动揭发啊!” 我看到父亲的腰几乎是佝着的,他仿佛一下子老了有二十岁。过去的风度一点儿也没了。他迅速来到山西路的岔路口,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低头艰难地钻了进去。 “记住!”他摇下车窗向我摆摆手。 出租车迅速地就向上海路方向开去。那里,纪委的同志正在等着父亲。也许,父亲真的就一去不回头了。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父亲还不忘匆匆赶来和我见上一面,而且,还如此无私地叮嘱我所要做的。他是一个多么好的父亲啊,一个多么无私的父亲啊,他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伟大的父亲。 我深爱着的父亲啊! 可是,我也知道,作为一个官员,他是一个贪官。他将为自己的仕途生涯蒙羞。他将会是一个不名誉的官员,也是一个不名誉的父亲。进了纪委,他恐怕是再也不会出来了。中央反腐败的决心是巨大的,轮到你了,怎么也逃不过去的。 站在政府大院的门口,我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父亲这样的路,我还能走吗? 不! 泪水一下就湿了我的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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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布于:2004-08-16 13:15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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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布于:2004-08-24 10:56
人都是平常人,
只是放在一个BT的制度里面, 大多数也跟着一起BT了。 超越环境和制度的人, 99%以上的平常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即使好多人有很好的愿望, 可在环境和制度的制约下, 也几乎只能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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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布于:2004-08-24 11:18
突然记起DOS年代,
那是一个快速的小巧的程序员可以最大发挥想象能力为所欲为的OS, 汇编写的内核、 CPU和OS的层次结构都很随意、 没有内存保护、 IO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指针想指到哪就指到哪、 DOS的世界, 确实很自由。 现在用DDK写驱动程序的方法, 真的可能会让以前的习惯DOS的程序员吐血, 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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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布于:2004-08-24 11:31
汇编写的内核使得系统将来无法大规模扩展和维护、
缺少内存保护机制隐藏了严重的系统安全性可靠性漏洞、 缺乏良好的内核层次结构也为系统的安全性和扩展性带来重大隐患、 单任务系统无法适应用户需求、 等等DOS结构上众多的先天缺陷, 注定了DOS会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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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布于:2004-08-24 11:33
一个先天性结构不良、漏洞太多、存在重大隐患的社会管理制度,
差不多, 也会象DOS那样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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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布于:2004-08-24 11:36
有些事情无法依靠东赌西补来长期维持的,
例如“MS的DOS” 假如没有NT的新构架, MS, 早破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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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布于:2004-08-24 12:22
哦,小狗狗,你的感慨很多,看来是真的比较郁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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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布于:2004-08-24 13:04
以上内容摘录自:
初中二年级《社会发展简史》 高中二年级《电脑知识入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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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布于:2004-08-24 13:10
以上内容摘录自: 那得用你郁闷的大脑才能将其连起来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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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布于:2004-08-24 13:19
哦,小狗狗,你的感慨很多,看来是真的比较郁闷啊. 哎, 几个小时侯整天把偶当宝贝的长辈们被关进去了, 他们几家和偶一起光屁股玩大的感情深厚XDJM有几个也进去了, 家里的娃娃们二十多年来习惯了那种众星捧月的生活, 失去了父母的依靠, 也是四处飘零。 一声叹, 叹叹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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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布于:2004-08-24 13:21
要是小时侯偶就懂得这些就好了,
要是小时候偶不单懂得这些而且还能给大人们好好说说就好了。 可惜, 老了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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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布于:2004-08-24 13:32
突然记起DOS年代, 用DDK写和DOS写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只是目前功力不够,到了的时候就没有区别,ANTOSKRNL,HAL都能改,X86模式理解的话,还是有很大的自由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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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布于:2004-08-24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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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寿完了一代, 才明僚大概。 。。。 。。。 不愿意将来空添愤慨, 需紧记, 这句话, 应该要自爱。 。。。 。。。 你有天才他有天才应该要自爱, 红桃绿柳春花开, 皆因灌溉。 。。。 。。。 ” 刚有录音机的时候在那几位长辈家里听这首《天才白痴白日梦》, 20年后重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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