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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动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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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的7个永恒瞬间》之四-其人、其事

楼主#
更多 发布于:2003-03-26 11:57
我记得刚进大一的时候,310有位兄台,是从农村出来念书的(我绝对没有歧视从农村出来的人的意思,因为我也差不多算是乡下人吧!),本性十分的憨厚老实。其名为唐乾隆――没错,就是那个清朝的皇帝。刚看到这个名字,我是十分的奇怪,既然姓“唐”,何必叫乾隆呢?叫唐玄宗不是更好么?当然,那个时候只是随便想想,很快也就忘记,所记得的也只是他的名字。

不过后来有一次,JIAN妹狂笑着走进寝室,手里还拿着一封学校邮局发出的取款单通知书(那个时候信件都是班里指定一人去取)。我们都很差异,遂追问之。JIAN妹仍然狂笑不止,只是用手指了指那封通知书。我拿起来一看,通知的取款人是唐乾隆。再往下看,汇款人一栏里写着:父: 唐太宗。

这一下我233得差一点儿把床都敲穿了。

很快我们的笑声就吸引了无数吃饱了没事干的同学过来一探究竟。晚饭之前,整个系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乾隆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郁闷得不得了,谣传他后来还专门写了信给家里谈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只是后来,他都是自己去取通知书。

当然,把名字当成取笑别人是很不道德的事情――虽然确实很凑巧。于是商量之后,我们最先知道这件事情的几个人去和他道了个歉。然后,事情又恢复到以前,JIAN妹仍然去领全班的信件。直到某天下午,我正在寝室里香甜地吃着晚饭,他又狂笑着拿着一封通知书冲到寝室里,边笑边把那封信塞给我看。我想,多半是和乾隆有关的。放下食盆展开一看,果然:收款人:唐乾隆。再看汇款人栏里几个大字:母:李世名。

桌子有没有被我敲翻我不记得了,但是我坐的凳子确确实实被弄断了一条腿――毕业的时候我还为此赔了15块钱,这大概是我赔得最冤枉的一笔钱了。

正是这位“一家三口、皆出名门”的乾隆兄,宣告了我大学时代轰轰烈烈翘课生涯的正式上演。那是大一下期,不能刚来的时候笨小孩相比,已经有点管不住自己了。课呢,是有时去,有时不去。去了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去,是躺在床上睡觉。某天晚上开全系大会,“流寇”要我们三个专业班,每班选几个代表去做关于如何更好地适应大学生活的演讲。说实话,别说几个,就是一个,那时候都没选出来。最后开会的时候,轮到我们班,上面问了几句:“请XX班的代表发言”,楞是没人上去。当着系头的面,“流寇”脸上有点挂不住,于是就拉了离讲台最近的乾隆当壮丁。万般无奈之下,乾隆扭捏地走上去往讲台上一站,嘴巴一开一合,脸上汗水那个流啊,我在下面看了都有点于心不忍。系头有点看不下去了,刚想叫他下去的时候,乾隆突然冒了一句经典之词:“大学生活枯燥无味……”

从那以后我知道,不止是喝酒后,人急了也还是会说真话的。

台子下面已经有明显的笑声了。“流寇”一把抓过话筒,“你说什么呢?!现在学校的条件还不够好吗?怎么还叫枯燥无味?嗯?”一看“流寇”急了,乾隆很委屈地说:“我还没说完啊……”。“流寇”楞了一下,还是把话筒放到乾隆面前,对他说:“那你继续说吧!”乾隆定了定神,张口说了他演讲的第二句话:“所以我觉得,逃课有时侯也是一种合理和必须的发泄方式……”

诸位完全可以想象当时台下乱成什么样子。就连系头都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当然,可能是苦笑。只是后来的三年,乾隆再也没被点名去做什么事情――连运动会抓壮丁,“流寇”都完全无视了他的热情――估计是怕他跑错跑道、或者扔标枪扔出人命吧!

总之,在那个晚上,我如提醐灌顶一般,于刹那间看清了我接下去三年的命运。上课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就成了对“破例”的最好解释。之后不久,就发生了震惊全院的“西岭雪山”事件。

该事件发生的时候,时值全院肃反,无数的翘课英雄被极其残酷地镇压;每天,四舍前面的白榜上都被无数的布告、处分所占据,然后又迅速的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似乎永远张贴不完的新布告和新处分。以“警告”、“严重警告”、“留校查看”“开除”这几个关键字组成的话语,占据了每天中午校广播的绝大部分时间,然后以一曲“真心英雄”结束当天的广播……这就是那段时间全院所处的白色恐怖的最好写照。

那个时候没人会想到,有五个冷酷的歹徒,决心顶风做爱――嗯――做案,翘两天的课,去西岭雪山远足。在这里,我记下这五名穷凶极恶之徒的名字以做纪念:

葫芦:为后来的四驾马车之老二;
CAT茂:茂猫,为后来的四驾马车之三;
CAT雷:雷猫,也称叛徒雷,为追系花抛弃了我们,结果追求失败,毕业后流亡加拿大,不知所终;
东哥:武力100、智力20的奇人;
还有一个……我:四驾马车之首,本系第一检讨王子。

如果是在平时,逃两天的课,问题不会很大,但是在那种险恶的环境里,别说两天,就是半节课都可能背个处分。只是仗着那时候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从某节物理课上我看着窗外的一头悠闲吃草的牛,然后发出一句无心感叹“窗含西岭千秋雪”,到最终敲定出发时间定在第二天凌晨,前后用了不到20分钟――这就叫臭味相投。

出发那晚,葫芦和我被组织上指派去城里买车票(学校在郊区),剩下三人,只有茂猫有CALL机(那时候不象现在的大学生,手机是天上之物),于是约定早上6点我和葫芦给他叫床,告诉他车票的时间,然后在车站集合,他们三个负责把必要的食品和水准备齐。商定之后,我和葫芦连夜翻墙出了学校(为这事我还差点被狗给咬到,有机会一定谈谈我们学校的护院狗)。那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我们俩好不容易在街上强行拦下一辆自行车改装的助动车,硬塞了12块钱给车主――一个老实巴交的男子,叫他把我们俩拉到城里。在遭遇了轻微的反抗后,我和葫芦顺利地把车拿下――还收回了那12块钱――一前一后地坐上了车,启动前还没忘记告诉车主第二天去城里我们下车的那个地方去取车。

在凉爽的夜风里驰骋了没多久,我和葫芦很快就发现这样一个事实:用小型柴油机改装的土制助动车是很麻烦的东西――在离城还有大概10里路的地方,发动机拉脱缸了。于是我们俩被迫弃车,徒步赶剩下的10多里路。那是个早春的夜晚,月亮很高很圆,默默陪着我俩;夜风象少女的发端,从身边温柔地掠过;四周一片寂静,我觉得田里高高的油菜丛中隐藏了无数的野狗,在疯狂地TK这两个匆匆的行人。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俩到达车站的时候,已经下班了,重新开始卖票要等到早上5点。剩下的几个小时,我和葫芦又冷又饿,我屡次阻止了他想在街边睡下的企图,苦口婆心地告诉他,如果这样做,我们被城管抓进去事小,耽误了后面的大部队进城事大。在稳定了情绪后,我俩开始认真考虑怎么过这几个小时。我那时候很穷,葫芦因为有女朋友,也很穷,把买票的钱除开,一共还剩12块。通宵录像要8块钱一个人,不够。这时,我看到远处有家破旧的桌球馆,于是拉着葫芦走了过去。一问,通宵营业,好;价钱?一元一桌。看了看里面那活象灶台的球桌和比香蕉还弯的球杆,再想想我们的处境,我和葫芦默默地一人选了一根球杆,开始打发这个漫长的夜晚。

到凌晨5点的时候,我们勉强打了7局,兜里还剩了5块钱。葫芦到街对面买了6个大包子,花了三块,一人买了包冰凉的豆奶,1元6毛正。剩下了四毛钱。

票买好之后,用仅剩的4毛钱给CAT茂打了个CALL,然后我们俩就在候车大厅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一边祈祷千万别收不到我们的CALL,没钱再打第二个了。所幸7点出头,剩下三人精神饱满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5个人总算汇合在一起,上了出发的汽车。

一阵昏睡之后,我被推醒,一看,目的地已经到了。那时候的西岭,开发得远没现在这么发达,放眼望去就是一座荒山,高处飘着无数的云,连点雪的影子都看不见。一个好心的当地人提醒我们,虽然下面看不见雪,上了雪线就完全不一样,于是要我们买雪爪,说系在鞋上一定有用。将信将疑之下,我们5个人买了4双――事后证明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不然的话我现在就躺在西岭某个不知名的山谷里,你们也没机会看我写这篇东西了。那个唯一没买雪爪的人是东哥,号称全系第一猛男,当时穿单衣,单裤,薄皮鞋(!),硬是把雪山踩在了脚下。顺便多说一句,此人毕业后不多久,就辞职去了西藏某地,找了个喇嘛庙,在旁边自己动手搭了个小木屋,一住就是8个月,终日和大小活佛探究人世间的奥义,前不久短暂出山,在同学录上留言,称已看透了红尘,愿身批黄衣,永伺我佛,云云。

言归正转。刚上山,和别的地方倒也无二。偶尔能见一两处冰,便高兴得不行,一顿狂拍。带了两卷胶卷,一大半是在雪线下就拍光了,剩下几张宝贵的雪景,还因为葫芦曝光,全部报废,为这事情我差一点儿宰了他。

慢慢往上走,冰雪开始多起来,我们的兴趣也开始慢慢减退,不再到处拍照。只是脚下开始渐渐地打滑,雪爪必须戴上了,不然的话很容易摔倒。越往上走,呼吸越是困难,胸闷也开始强烈。那种大口喘气的感觉,就和后来人道之时,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极其相似了。

到了雪线之上,眼里就只剩下白银的一片,其间点缀着一些黑色的不知名的树木和杂草,可惜我叫不出名字。倘若那时候我内人与我相识同行,倒可以写出一二来。

然后我就在路边靠近悬崖一侧,看到了一只松鼠,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亲眼看见野生松鼠,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我头脑一热,几个大步冲了上去,欲生擒之。未料左脚一滑,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哗的一下就往悬崖迅速溜去。瞬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几个还来不及做任何补救动作,我整个左腿已经滑出了悬崖,还搭上了半个P股。万幸的是,身体摔倒的同时,右腿半跪了下去,右脚的雪爪死死地钩着地面,阻止了身体再向前滑落的趋势。倘若再往前一两公厘,身体重心翻转过去的话,我现在就在上面看着诸位了。

被他们拉起来以后,**着山壁狂抽了半个小时的烟才定下神来继续前进。只是速度大受影响,总觉得腿是软的,使不上劲――和人道疲惫时又差不多。于是先前制定的计划大受影响,我们被迫在半山腰一间小店留宿。本来为了省钱,我们是不打算在外面吃饭的,但是那天实在是又冷又饿,被迫点了两个菜,一是炒土豆丝,15元;二是水煮肉片,50元。以后诸位要是想在西岭吃饭,一定要做好贵得离谱的准备。

晚饭后,我因为体质太差,先睡在床上,那个屋子只有4张床,我占去一张,还剩三张,尚有4人,合铺不可避免。于是那四位开始打麻将,说好输最多的两个睡一张床――那时候我已经睡了,这都是我第二天知道的。只是那天晚上,我似乎听到对面床有压抑的靡靡之音和哼哼之响,可能是我高山反应,导致耳鸣罢。

第二天的事情无甚可写之处,因为前一天赶路不够,所以肯定到不了最高峰――阴阳界,于是只能下山。下山的过程就快多了,倒不是说体力很好,是因为我们很多路都是用P股走的――坐在地上直接溜下去――当然,有一边是悬崖的不能这么干。快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到了山底,五个脏鬼累得不行,找了辆马上出发的车,踏上了回程的路。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确实算是非常的穷。5个人除去车票钱,在山上一共花了240块钱,包含所有的门票、住宿、零用、饭钱,等等,等等,似乎还有节余,但也不多了。现在这点钱,怕是连一个学生玩的都不够罢。

当晚8点余,一行3人回到了学校(CAT茂和CAT雷直接回家了)。当我和葫芦迈着疲惫不堪的步伐走进寝室时,迎来的第一句话就是JIAN妹的:“你们遭了。”――也就是说,我们暴露了。

其实说来,遭得很冤枉。因为我们很细致的安排了人来点名,而且找的都是岔得很开的,所以第一天根本没事;事情坏就坏在第二天下午(也就是我们回来那天)最后一节线性代数上。这节课因为是小课,一个班只有30个人,代点必死无疑。茂猫找了5个外班的人来代替我们上课。老陈眼睛花,绝对看不出来。事情本来万无一失,没想到上到一半,名也点完了,“流寇”这只蟑螂跑过来找班长商量事情,赫然发现居然有N个不认识的家伙在堂子里道貌岸然地坐着。稍加逼问,全盘崩溃。“流寇”以为建了奇功一件,得意洋洋地回去准备报告上面,为自己的乌纱增加法码了。

耐着性子听完了JIAN妹添油加醋手舞足蹈的介绍后,我和葫芦发现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容不得半点拖延了。于是我俩当机立断,拿着纸和笔就奔图书馆写检查。鏖战1个半小时候后,4000多字的检讨完成,一看时间,尚不到十点,葫芦说这就给“流寇”交去,以示心诚。我一想,这要是交给他,无异于雪上加霜,倒不如直接找系的总舵主,争取主动。葫芦一想也对,于是就在图书馆找到了总舵主的住址,二人飞奔而去。开门后,总舵主一看我二人风尘仆仆,污头垢面,神色亦十分可怜,再加上颤抖的双手递出的那两份新鲜出炉、尚有我二人体温的检讨,总舵主长叹一声:“唉……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叫我如何说好……”我用手轻轻碰了葫芦,两人遂清泪直下,泣而无声。总舵主见此情形,又是一声长叹:“唉,罢了罢了,你二人回去吧……年轻人犯点错误,也是难免。再怎么说,你们都是我的学生,叫我如何罚得下去……回去吧!以后不要再犯。”

于是,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剩下一个“流寇”气得不行,但既然总舵主发了话不再追究,他也只能泪往肚里咽,说不得别的了。

除了这件事情,大学里的翘课还有一事让我记忆深刻,那便是吃素斋。大二上半期,葫芦有了女朋友,陪我和CAT茂的时间愈来愈少,我二人只能每天流落于电脑房,桌球室,录像厅这种地方,甚为无趣。有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喝酒,我和CAT茂对葫芦抱怨此事,葫芦想了想说,这样吧,这个星期我们去XX院(当地的一个小佛教景观)玩一次,听说那里请愿极灵。我和茂猫遂曰,善!此计划很好。葫芦又说,反正她也没事,一起去吧!

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去是星期四,翘了上午的英语课和下午的物理课,我们三个先到葫芦女朋友的学校去接了她,然后四人同去那里烧香拜佛。因为地方不远,很快也就到了。进去之后,4个人买了无数的香火,以至于到后面都烧不完了,不得不以点火把的方式消耗之,引来无数的老头老太侧目――那目光里,分明就是两个字:“不敬!”

第一次葫芦去许愿,极其虔诚地对着塑像曰:请菩萨保佑我英语过4级。结果一直到大学毕业他都没过。毕业前我们又想起这件事情的原委,原来当时他拜的是求子观音。

把火把处理掉之后,我们四人洗了洗手,准备找地方吃饭。这次是茂猫提议,这院里的素斋味道尚可,价格也不贵,不妨一试。我们三个没有不同意见,就去那里买了几道素菜,价格确实不贵,分量也非常的足。味道相对于其价钱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那顿饭,我们吃得非常满意。于是饭桌上我说,既然如此,何不定期在这里同聚呢?葫芦等人皆赞同,这个不成为的内定,也就算是定下来了,每年的4月份我们4个都会抽时间去那里一次。只是我当时没想到,它会这么有默契的一直保持到现在――即使当我大学毕业后我们也还是每年都会在那里聚会,一样的烧香拜佛,一样的点火把,一样的受到不齿的目光。虽然我们已经不再在吃大排档素斋的地方团坐,而是翩翩然度进了旁边新开的“绿波坊”的雅间,点的菜的价格也翻了好几倍,但有些东西,依然没有改变。小葫仍然是那么虔诚,只是许的什么愿,是再也不肯告诉我们。茂猫的身边,也终于在毕业后第二个年头后,有了一位高挑的漂亮女子,始终挽着他的手臂不曾放开过。出国前最后一次在那里的照片中,唯独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远处某不知名的地――用CAT茂的话说,这小子在思念某个他们不知道的人;葫芦则大摇其头表示不屑,曰:“根据我和他睡了3年的上下铺所累积的对他的了解,我可以肯定地说,他当时看着的是别人正在吃的某道菜――极可能是糖醋小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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