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生的不朽

尾生的不朽  
 
“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庄子》




―――尾生的不朽（不能承受的感动）―――

一

一直以来，关于未来尾生觉得始终握着一线微渺的希望。只是他一直不曾有将愿望兑现成实望的力量。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他和她，决定避开世俗，去追寻只属于他们的幸福。

望着脚下流动的江水，倚着栏杆的尾生闭上眼，竭力去感受将来的美梦，却发现自己所能捕捉到的仅仅只是一种寂寞。

在尾生心里，那是一种无法盈握的美：

她的眉梢眼角嫣然含笑，青衣长袖流云飞走，让他痴迷如醉。那种刻骨的柔媚，那般如水的行姿，兰花轻指拈碎了尾生一向的自负。

他和她一见钟情，订了终身。

对于他们来说，一生已经漫长得足够厌倦，扑面而来的那么多孤独谁都无力独自抗拒。

岁月流情，他要护着她。替她遮挡前路风雨。

他要让她快乐，她的快乐也只属于他。

二

他倔强冷嘲的眼神，他的星眉，他的剑目，以及那弯沉寂里折射出笑意的唇角，还有那繁华背后的日渐孤寂落寞的神情，还有那嘴角噙着的那抹似有似无的嘲笑……

还有一种隐蔽的寂寞。就那么柔柔地刺透她一切的矜持，直抵她柔弱的心房，让她叹息不止：

他就是她盼了千年，终于盼到的男子。

无由地，她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因为她已经读出了他的寂寞和孤独。

风里雨里，她要陪着他，让他不再觉得凄寒、悲苦。

无论怎样，她发誓要给他一抹温情蜜意。

三

那一天，他和她约定在城外木桥边会面，远走高飞去寻找属于他们的完美。这段因等待而美好的时光，是宿命给他的。

他决定用生命去珍惜。不离不弃。

只是，那个时候不被认同的爱情就像一个魔咒，陨了性命，才能解得掉。这次，他们能抗争得过命运么？

他们会不会像越季的候鸟，在寒冬来临前选择逃亡。但却误了行程，双翼终会折断在寒流里。

但愿，这不是他和她的结局。

可是结局早就已写在那里了，没有人能篡改历史，有些事情早早就已被注定。逃不开的。

倘若遇见，我们可躲得开？

四

黄昏时分，尾生提前来到桥上等候。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天边飘来片片乌云，交汇融合，层层叠叠，轻易就盖住了阳光。

举目望去，山巅之上，乌云密罩，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前奏已响，暴风聚雨将至。

没过多久，就有一层似珠帘一般的烟雨在尾生眼前搭成了墙，很快的，几络湿发和着渐急的雨势蒙胧了他的视线。

雨，斜斜密密急急促促，打在身旁的花簇里，泼在水面上，似一场箭的欢歌，尔后，一阵狂风，在桥洞下转了一个弯，腾上半空，卷来一片雨雾，铺天盖地，一下子，他全湿了。

天色越来越暗，他身畔的栈桥、流水朦胧倏忽。烟雨之中，伊人不见。

他的双眼清晰而静定，滂沱的雨丝毫未能扰乱他的心志。

他有没有犹豫？他有没有想过离去？他没有。

尾生只是在想那些已经走过的日子，没有大喜，没有大悲，只有这次约定成全了他极限的希冀。

“出口在哪里？”他不想离开。只有烟，只有雨，只有烟雨两茫茫，前面的路，后面的路，左边的右边的，都有万千丝雨在中间阻隔着。

隔着烟。隔着雨。伊在何地？

狂风怒吼，雷鸣电闪，大雨滂沱，倾盆而下。不久山洪暴发，滚滚江水裹挟泥沙席卷而来，淹没了桥面，没过了尾生的膝盖。

山洪拥有毁灭一切的能量。希望在哪里？在尾生心里。

城外桥面，不见不散，尾生想起了与她的约定；四顾浊流，难觅芳踪。

尾生立在雨中，还握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寸步不离，似与桥柱结为一体，终溺水而亡。

没有后悔，没有长泪纵流。从洪水漫无边际涌向他单薄的身体始，到漫过他耳际直至失去知觉时止，他想到的一直是她。

唉，那些过往，那过点滴。

想起她曼妙的身姿舞在山麓溪流间，山花灿烂中，依稀看见她撩起清澈的泉水，一回眸，唇角扬起一涡动人的微笑，然后迅速的消逝掉……

在意识脱离身体之前，透过混浊的江水，尾生居然还看见，雨好像停了，雨过天青，红的、白的，黄的，紫的，一些叫不上名儿的花，在水洼旁的那座座土堆上，一簇簇的，悄悄绽放，她的笑靥在花间，一掠即过……

五

她被父母禁锢家中，不得脱身。

后伺机夤夜逃出家门，冒雨来到城外桥边，此时洪水已渐渐退去。

她看到紧抱桥柱而死的尾生，悲恸欲绝。

映着斜阳，她落泪了。她看见了那一簇簇的花，在风中摇摆。

它们还有依靠。他呢？

她爱着他，如同爱着她自己，爱着那个此时已魄散四方的灵魂。

“让我们重新开始……”面对眼前奔腾的洪水，她喃喃低诉。

他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她欲哭无泪，肝肠寸断。

她知道，他能听见、还在等她；她知道，那个世界没有世俗的冷讽热嘲、有暖可取。

她纵身投入滚滚江水中。从此与他，不再阴阳相隔。永远在一起。

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们的悲剧只不过留给后人一个想像的空间。

――遗下的这千古憾恨，算不算是一种完美？


写在最后：


她和他的故事，如此哀怨，流传千年。

一个哀绝的故事成就了这个完美而不朽的传奇，我们喜欢这用生命谱写的完美。

但在喜欢的同时，里面也夹杂着我们所不能承受的感动。

只是那时的情节，只属于那时的历史，消溶在时光的河流里。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当我们经历过醉生梦死后，大多数时候会黯然一笑，从此遁入黑暗，在那里找寻一抹微明。

谁没有了谁，路照样还是会走下去。而且依样平安，依样安详。

时间在掠走一切的同时，也会冲淡一切。

只是在某个蓦然回首的瞬间，记忆的车轮或许会辗开那道创口。尽管疼痛，但无法不去回忆。

在很多时候，我们甚至迷恋于疼痛的快意。

无论是在阴阳交错的黄昏，抑或是在依稀醒来的黎明。

有些记忆注定会跟随着我们，在时光里慢慢老去。

那些或绚丽或悲苦的前世今生，只是虚构，只是用来充填一种莫须有的虚空。

此时，窗外风呜咽的声音很寂寞。双手敲击键盘的声音也是。因为，人生终究是寂寞的。

那种寂寞，弥漫在心的荒野里，最终散发在周遭的空气里。

他们用死亡的完美成全了自己。我们怀念的，是这段不老的传奇，还有尾生的不朽。还有，它带给我们的温暖和感动。

仅此。而已。

 

好久美见  FOREVER的灿烂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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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forever_006于2005-07-16 09:22发表的:
自已顶一下！

弟弟来了，呵呵
大姐好。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