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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0
六指在这个雨夜死了,黑孩儿被打上手铐脚镣,关进了看守所。黑孩儿揭发了六指杀人的事,领着干警去了趟安徽,指认了杀人地点。圆圆的尸体居然没被人发现,黑孩儿他们进洞后走了一程,一股刺鼻的臭气扑面而来。圆圆的尸体已经腐烂,被小动物啃咬的不成样子了。云南警方证实,那面山坡上确实被杀了俩人,枪击死亡的。浴池那件枪杀案也查清了,子弹是从六指那把枪发射出来的。
  黑孩儿咬定吴少侯之所以能逃走,是他有意给他放了条生路。那天是他看押吴少侯,他故意离开了一个小时。他说主谋是六指,他是被逼无奈上了贼船,他从头就不同意绑架吴少侯。
  在逃的那几个人上了警方通缉令,全国通缉。
  隔了一段黑孩儿又交代出六指策划的那起宾馆抢劫案,六指从前的老板被捕,一起贩毒大案浮出水面。
  
  陈锋是看报纸知道黑孩儿他们的事的,倪总经理拿来的报纸。
  “看不出六指这个人这么狠。”陈锋说。
  “他不会咬你吧,那次你为刘总的事找过他们。”倪总经理依偎着他。
  “那件事放我身上还算事吗?呵呵,我以后也会上报纸的,还会上电视。如果我干掉闻天海后没死,然后栽在公安的手里。”
  “我不叫你这样说!”倪总经理紧紧搂住了他。
  “闻天海真的消失了?”
  “好多人都这样说。对了,我打听出来原因了,因为潘云飞露面了。”
  “哦?”
  “我来之前市局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潘云飞枪杀了霍家委和一个叫啥斌的人,抢走了二百万。”
  “潘云飞干事就是利落。我想起一件事,上次放你那里的三十万你没动吧?”
  “没有,给刘七他俩赔钱时我差点动。”
  “千万要保管好,这钱是潘云飞的。我那时侯没告诉你,现在也无所谓了。嗯,我看这样吧,你这几天就去找双姐,把钱交给她。如果你跟着我亡命天涯了,以后就不好回来了。”
  陈锋告诉了她双姐的住址。
  “叫她拿上钱走吧,去外地做个小买卖。如果她不走,潘云飞早晚还要牵连她。”
  “那我一会就去吧。锋,你说要去武汉看一下甜甜和玫,什么时候动身?我和你一起去。”
  “暂时先不去吧,我得想一个主意把潘云飞逼出来,如果想好了,刘总也把买店款打过来了,咱们就去武汉。刘总也真够意思,一口价给了一百二十万。还掉借的三十万,还有九十万,我想给甜甜留八十万,咱们留十万够不够?”
  “够了够了,十万块钱咱们还能拼出一块新天地来。”
  
  倪总经理去找双姐了,双姐看样子好久没出门了,脸色苍白,浑身疲惫。屋子里很凌乱,桌上地上到处都是方便面袋子。几只没洗的碗摆在桌子上,筷子掉在地上。
  倪总经理鼻子酸了酸,她把一个提包递给双姐。
  “里面有封信,你看了就知道了。”
  双姐迷惑地望着这个陌生人,打开了提包。提包里面还有层布裹着,上面一封信。双姐撕开信封,泪水刷的就下来了。她边看边流泪,信纸被打湿了。后来她扑到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倪总经理一言不发,等她哭够了,倪总经理坐过去,轻轻地扶起她。
  “一会把信烧了,你去外地吧,把这做本钱,开个中档饭店足够了。”
  双姐泪眼朦胧地望着她,双姐说不!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云飞!他会来找我的!”
  “你也该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了,你不能就这样等他一辈子。”
  “我等他!他如果一辈子不来,我就在这里等一辈子!”
  “那你就等他吧。”倪总经理也开始流泪了。
  
  倪总经理走后,双姐又开始烧开水了。她每天除了睡觉,发呆,就是烧开水。自从刘七他们那次糟蹋她以后,她每天都要洗六七次身子。她洗呀洗,越洗耻辱越重。她的身子是云飞一个人的,她生下来就是清清白白为云飞而活着的。如今她不清白了,她要等云飞,她知道见了云飞以后自己该怎么做。
  洗完澡她破例照了镜子,梳理了凌乱的头发,破例地出门了。
  她手里提着那个装满钞票的袋子。
  
  儿童福利院里静悄悄的,孩子们都已经午休了吧。双姐轻轻走过来,隔窗看着。双姐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多年前,她有了潘云飞的孩子,她欣喜若狂。怀孕八个月时,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风尘仆仆的潘云飞一身雪花来找她了。
  “打掉,我潘云飞不能有任何牵挂!”潘云飞说。
  “这是咱们的骨血啊,我想做母亲,我要把孩子养大。”双姐哭了。
  “只有两个字,打掉!”潘云飞起身了。
  双姐抱住了潘云飞。
  “你除非想叫我死。”潘云飞说。
  双姐捂住了他的嘴巴,双姐泪雨纷飞。
  “云飞,我听你的。”
  
  双姐悄悄把孩子生了下来。那天她抱着孩子整整哭了一天,晚上九点多钟,她把孩子放到了福利院门口。她没留下任何字据。
  
  孩子现在已经三岁零两个月了,双姐隔着窗子,看着里面酣睡的幼小的孩子们。后来双姐把提包放那了,悄悄离去,依旧没留任何字据。
  
  又是十天过去了,陈锋和倪总经理踏上了去武汉的列车。小甜甜已经好转了,玫也可以下地活动了。玫在电话里告诉他,小甜甜恢复的很好,叫他不用操心。刘总托的那个朋友很热心,隔三叉五总要来一趟的。陈锋没有告诉她已经踏上了去武汉的列车,陈锋想给女儿一个惊喜。
  刘总给的九十万陈锋带了八十万,分两个提包提了。陈锋已经想好了引蛇出洞的计策,陈锋那天很高兴。
  
  到了武汉,陈锋和倪总经理打了个车,直奔医院。陈锋激动着。
  问了病房,两人匆匆往里赶。陈锋从那间打开的房门望进去,小甜甜正坐在床上,玫给她喂粥喝。
  陈锋愣住了,倪总经理也愣住了。甜甜曾经如花的小脸上布满了蚯蚓一样的伤疤,眼神过早地成熟了。
  陈锋鼻子一酸,大步闯进去,把甜甜抱了起来。陈锋脸上滚落一滴泪水。
  “甜甜,爸爸看你来了……叫爸爸……”
  甜甜紧紧抱着陈锋,泪水滚滚而下。她嘴里呜误呀呀的,不知说些什么。
  陈锋的心沉了下去,眼光慢慢转向玫。
  “她失语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恢复……”玫噙着泪水。
  陈锋长抽一口气,脸色极度地痛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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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1
陈锋在武汉呆了七天,基本没出病房。第一天倪总经理也陪着,忙前忙后。然后的几天倪总经理借故出去了,中间也回来过,买一些东西捎回来,都是来去匆匆。病房里两张床,陈锋夜里都是坐在凳子上睡的,身子趴在甜甜的床头。漫漫长夜,玫的泪水没断过。玫这几天都是等陈锋睡熟了,悄悄爬起来,含泪凝视着陈锋。有几次她坐到了陈锋的身边,一只手插进陈锋的头发,不易察觉地抚摩着,感受着。玫的脸上一会温馨,一会哀怨,一会愧疚。每次晚上玫都叫陈锋到她的床上去,陈锋看着她默默无语,然后将她轻轻抱住,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玫,好好养伤。”
  玫闭上眼睛,泪水溢出眼眶。
  “不是为了甜甜,我就去死了。”玫说。
  “不是你的错。”
  “我真悔恨。”
  “玫,一切都过去了,别一直放在心上。我现在心理压力大,我需要时间。”
  “你永远会疼爱甜甜的,一辈子,我知道。”
  “是的,我永远都会。”
  “我有时候真想让你把刘七杀了,那次听到你捅翻刘七的消息,我先是铺天盖地的快意涌满全身,然后我就抱紧了甜甜,每天每天为你担心。刘七早晚要遭天打雷劈的,他的命是卑贱的,而你的是神圣的,在我和甜甜的眼里。锋,我现在越来越担心了,你的眼光里有一股可怕的东西在燃烧,你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你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你有责任了。甜甜可以整容,医学发达了,锋,甜甜一定会恢复原来美丽的容颜的。失语咱们可以去治,北京,上海,广州,真不行了咱们去国外。锋,就是退一万步说,甜甜的容颜就这么定格了,甜甜永远失语了,她更需要一个好父亲做她的坚强后盾了,无处不在的亲情可以使她坚强地站起来,勇敢地面对现实。”
  “可是闻天海和刘七不会放过你们的。”
  “锋,咱们可以去别处生活,中国这么大,哪里不养人。锋,你答应我,咱们一起把苦难的甜甜养大成人。等到以后闻天海和刘七一伙恶贯满盈了,被正法了,咱们还可以再回去。”
  陈锋潸然泪下。
  “玫,别说了,我答应你。”
  “锋,那你以后可以天天和我们在一起了?”玫激动起来。
  “我这一段心情不好,我想出去散散心。”
  “你去吧,我等你,甜甜也等你!”
  
  本来陈锋是想多呆几天再走的,其实陈锋已经开始犹豫了,他不知道是回去复仇呢还是真去散心。甜甜的眼光拖住了他,他看出甜甜再也离不开他了,他来以后,甜甜的瞳孔渐渐地春光明媚起来,甜甜恢复了天真和纯洁。
  而且他已经真的从心底里和玫一起去承受那场苦难了,最后一个晚上他冲动的要去抱住玫了,他知道玫这个时候太需要他拥抱了,他的拥抱可以驱散玫头顶上笼罩已久的阴霾,玫真的没有一点错啊!
  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打来,他复仇的决心也许就彻底动摇了。
  
  电话是刘总打来的,刘总先是问了玫和甜甜的情况,叫他们安心养伤,然后告诉玫,闻天海前两天遇刺了,同时遇刺的还有吴少侯。
  
  闻天海和吴少侯遇刺的很突然,两个人秘密见面的,在吴少侯的另一处别墅里。闻天海是开了辆很不显眼的轿车来赴约的,车里还有四个跟班。闻天海是独自上楼的,跟班都在下面。
  吴少侯的保镖也在下面的车里,吴少侯先到的,一上楼就遇刺了。他刚打亮灯,门被猛地关上了,排胸被捅了三刀,他痛苦地扭曲着,大张着嘴,喊不出声音。杀手正要继续刺,闻天海上来了。杀手没料到还会有人上来,愣了愣,把吴少侯拖到一边,攥着滴血的尖刀,藏在门后把门打开了。闻天海进来差点滑了一跤,地上的鲜血使他猛地警觉了。门被关上的刹那间,闻天海抬脚向门后踢去。无奈脚下都是血,他又用力过猛,踢到对方的同时又是一个趔趄。对方捂了下裆部,不等他站稳,猛扑上来,挥刀乱捅。闻天海数次躲过了,但还是被一刀刺中。闻天海捂着伤口踉跄着奔到桌子旁,拎起了凳子。这个时候他一阵晕旋,凳子掉下来了,人伏到了桌子上。
  杀手见状,没有再过来,打开后窗口,将一根绳子顺出去,一溜烟没影了。
  杀手脸上戴着面罩。房间精致地密封着,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
  
  两个人都没死,闻天海去医院救治了两个小时,然后被手下搀扶着不辞而别。吴少侯伤势很重,据大夫说,如果能抢救过来,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
  
  这两天小道消息在疯传着,说是陈锋干的。不可能是潘云飞,潘云飞早不玩冷兵器了,潘云飞玩枪玩得轰轰烈烈。也有一种比较弱的消息说是陈万明,但多数人否定,陈万明下起手来也不会这么轻,陈万明一直在黑道上趟,何况他被逼无路了。
  只有一点大家不明白,闻天海不行了,趴到了桌子上,陈锋为什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一种说法是陈锋毕竟多年不趟黑道了,心慌意乱了,他的手已经没那么黑了。
  
  刘总最后说了一个致命的消息。他是从一个最近很铁的生意伙伴那里听到的,这个生意伙伴也是市里有名的成功企业家,他和闻天海一直走得很近。
  “闻天海流露出要把矛头指向陈锋父母的想法,呵呵,叫他们斗吧,不挨咱们的事。闻天海确实是个人材,他要玩谁,不露痕迹,你根本拿不出证据,何况有人保他。这件事我随便说说,他父母真出事了,也当我没说过这事情。”生意伙伴说。
  “是啊,像咱们这种人,许多事情都是烂在肚里的。”刘总说。
  生意伙伴一走,刘总就给玫打了电话。
  
  陈锋起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玫很紧张,就轻声问了一句。玫捂住电话,匆匆说了几句,陈锋一把把电话抓了过来。
  刘总在那边喂喂着,说玫,你怎么了?
  “大哥,是我,陈锋!请你现在马上找到我父母,叫他们躲起来,最好你给安排个地方,他们社会经验不足。大哥,拜托!”
  
  陈锋和玫坐卧不安,小甜甜在熟睡着,打出了轻轻的鼾声。
  一个小时后电话又来了,刘总告诉陈锋,老两口已经休息了,好久才开门。他们坚决不走,实在没一点办法了。
  陈锋半天无语,那边也无语,好久刘总才说,明天我再想想办法吧,陈锋,你离开玫一下,我告诉你一件事。
  陈锋走出了病房,来到了过道里。
  “陈锋,你猜闻天海和吴少侯是被谁刺的?”
  “你知道?”
  刘总说出了一个名字。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他现在就藏在我这里,我叫他告诉你事情的原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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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1
“锋哥,我是凡,我想你!”凡的声音很激动,“我不知道那是闻天海,要知道我绝对可以把他干掉!他没力气了,他倒在桌子上!”
  “凡,冷静点,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慢漫说。”
  “你从猪场不辞而别那天,我也走了,我很伤心,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不是的。”
  “我也有一腔热血,我什么时候都不是孬种!”
  “你不该走到这一步,你的道路不该是这样的。”
  “锋哥,我自己走的,我谁也不怨!你没种,闻天海把你家害成这样,你却忍气吞声做了缩头乌龟,你知道吗,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轰然倒塌,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个铮铮硬汉,过去是,现在也是,你口口声声说报仇,可你却没有,你知道你叫我有多么的失望吗!”
  “说说你的事情。”
  “我可不像你,我想到哪里做到哪里,谁也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什么知名企业家,什么黑社会大哥,我通通不放在眼里!”
  “废话少说!”
  “我那天回来了,听说了嫂子和甜甜的事,我一猜就知道是闻天海干的。我骑上车,满城市找你,我那几天一直冲动着,我身上插着把藏刀。可是后来一直没你的动静,嫂子和甜甜也转院了,不知躲哪去了,我心凉了,我没事就一个人喝酒,每天酩酊大醉。那天我突然想弱雨了,非常非常的想,想的心滴血,我就去找她了。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我站在她家楼下,望着那扇熟悉的窗口,灯光洒下来,我想起了我俩过去在一起的日子,我想起的都是她多我的好,点点滴滴。后来我泪水长流,我望着那扇窗口泪水长流。就在我准备离去的时候,弱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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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1
吴少侯闻天海事件给政.府.压力很大,特别是吴少侯,人大代表,公商联副主.席.,两次遇刺,全市轰动。公安部门再次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组长点名叫李所长参与。
  “老李,这是对你的考验。”组长说。
  “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李所长说。
  李所长不相信是陈锋干的,他一直怀疑那场车祸是闻天海一手制造的,当然其他人也怀疑,但缺乏证据。如果是陈锋,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闻天海,明明是对吴少侯下手下的重。这其中必有隐情。
  “不管怎么说,陈锋是个线索,先抓捕再说,何况他前一段捅过他们。”组长说,“你和陈锋熟,对他比较了解,抓捕起来比较有利。”
  “我尽力,一定。”
  “捅吴少侯肯定和弱雨有关,弱雨这条线索也不能放过。”
  李所长心里盘算,如果借着这次机会,能把闻天海黑幕撕开,这辈子也不求其他的了。
  
  弱雨被秘密监视了。
  
  陈锋开始实施计划。陈锋叫凡去找一个叫李双拐的人。李双拐在服装城很有名,家产据说在千万以上。当初闻天海垄断市场,许多人不服,李双拐带头和他斗。当然李双拐当时不叫李双拐,他长地高高大大,威风凛凛。一次和闻天海手下发生冲突,他和他内弟两个人对十几个人,居然没有吃亏。这事叫闻天海很没面子,奇怪的是这事发生后平静了一阵子。那天下着大雨,他和内弟刚吃过中午饭,在里间屋里盘点,外面吵闹起来。两人闻声出来看,四个小青年在摔东西。小青年操着普通话,有些蹩脚,但你听不出他们是哪里口音。原来小青年看上了四套高档西服,砍价砍掉三分之二,服务员说你们不愿买就算了,四个小青年破口大骂,然后就开始摔东西。李双拐本来这一段就有气,上去推了一个一把,结果大祸临头了。四个小青年三个抽出尺把长的尖刀,一个拿出一把板斧。内弟去抡板凳,被拿板斧得当胸劈翻。门被拉上了,一个持刀把守,任何人都出不去了。李双拐被两把刀逼着咽喉,被迫按他们的命令伸开两腿坐到了地上。抡板斧的用锤面朝他膝盖骨狠狠砸去,在李双拐高声惨叫中,他的双腿被砸了十几斧,生生断了。
  大家都怀疑这件事是闻天海干的,李双拐伤好后去许多部门投诉了,警方也介入了,但最后不了了之。线索太少,这件事作为悬案搁了起来。
  李双拐咽不下这口气,曾出重金从外地雇了两个杀手,结果一照面就被闻天海拿下了。闻天海把两个杀手送了官,李双拐受牵连,去看守所蹲了半年。等从看守所出来,他经营的店铺已经风雨飘摇了。内弟伤好后就走了,他老疑心有人要杀他。
  闻天海那天找了他,问他还玩不玩。他低头不语。闻天海大笑着说,想玩了继续玩,我奉陪到底!
  李双拐生意日落西山,每况愈下,他苦撑着,他想那四个小青年早晚要露面的,他要等这一天,他要看着闻天海被法办。
  陈锋知道这事是狄爱国告诉他的,狄爱国说要我就把李双拐干掉了,那家伙艮的狠,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陈锋叫凡去找李双拐,在一家乡村小酒馆里陈锋和他见了面。
  “我是陈锋,捅吴少侯和闻天海的那个陈锋。”
  “他告诉我了,”李双拐指了指凡,“你的事我听说了,我佩服你,要不我不会过来。”
  凡坐在一边不说话,凡一直戴着墨镜,衣领竖的很高。陈锋嘱咐他这样做的,陈锋说不要叫李双拐看出你的面目。凡什么也没问,凡听陈锋的。
  “我要杀掉闻天海,我想请你配合。”陈锋看着他,眼光冷峻。
  “你说吧!”
  “你想办法把闻天海引出来,你能把他引出来,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过去干掉他。一定要把他引到市场里,我要叫全体商户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好,我回去就想办法!”
  陈锋告诉了他电话号,陈锋嘱咐他这个号只他一个人知道,用公用电话打。
  
  送走李双拐,陈锋和凡搭车换车,回到了住处。凡现在一直在这里住,陈锋和倪总经理住里间,凡住外间。他们吃饭基本上就在屋子里,凡负责出去采购。
  下午的时候凡想吃市区的那家烤鸭了,那家烤鸭陈锋也爱吃,过去陈锋和凡是那里的常客。凡出门了,陈锋叮咛他千万别去见弱雨,凡说知道了。
  凡走后倪总经理频频的打着电话,她托熟人找枪,她说她这一段很郁闷,饭店不开了,她想出去打猎散散心。倪总经理身边放了好几个卡,打完一个扔一个,弄得别人不好和她联系,老埋怨她。她解释说心情不好,这样换了换去还有点意思。
  
  凡去了市区,凡从车窗里无意间看见了一个人。“极速时空”的老板,正挎个小妞在逛街。凡冷笑了,凡心说差点把这个主给忘了,你.妈.的.你把留柱害死了,你走着瞧吧!
  买完烤鸭,凡看见身边走过去一个姑娘很象弱雨,赶忙追几步,发现认错了。他突然就想去看看弱雨了,自从捅了吴少侯和闻天海,他再没见过弱雨,陈锋连电话也不叫他打,未免太草木皆兵了,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我去见见她怕什么。
  凡赶到弱雨楼下时,天已经黑了。凡在下面的小卖部给弱雨打了个电话。弱雨很快就下来了,凡快步朝前走,两人在一个背静处站住了。两人抱在了一起,凡把脸上的围巾扯开了,两个人热烈地吻着。
  今天正好是李所长监视弱雨,李所长在正好站在离他俩不远处,那也是个小卖部,李所长和老头熟了,在下象棋。李所长穿着便衣,他说内退了,没事干,四处找人下棋。
  凡把围巾扯开时,正好路灯照着,李所长认出了他。李所长明白了,是凡干的!凡这个人有知识有文化,居然也走了极端!
  凡没有久留,甚至连话也没有说,热烈地亲吻后,凡走了。剩下弱雨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李所长对老头说该回去吃饭了,跟了上去。李所长穿地很象个老工人,戴着破旧的鸭舌帽。
  凡手里提着烤鸭,坐上了出租车。
  李所长也坐上了出租车。
  走了好久,出了市区,凡在一个村庄口下了车。李所长也下了,跟在后面。
  凡进了屋,倪总经理正在炒菜。陈锋和凡把桌子摆出来,拿出盘子放上烤鸭。陈锋说了句,小倪,一会把这鸭骨头熬个汤。这句话还没落音,门被一脚踹开了,李所长冲了进来,乌黑的枪口顶上了陈锋头颅。
  屋里面一时间静得出奇,倪总经理探出头,也愣在了那里。
  “现在你抓我,可能玫和小甜甜就没命了。”陈锋说。
  李所长枪顶着他,没有说话。
  “我有件事情要做,做完后我去找你,投案自首!”陈锋说。
  “不!”倪总经理哭了。
  李所长收起了枪。
  “我相信你,你一贯是说到做到的。”李所长说。
  “我投案后请不要提今天的事情,不要说见过倪总经理和凡,陈锋求你了!”
  “我当然不会,我要为我的前途着想。你现在还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我可以犯错误,放过你。但有一句话,无论到了什么地步,你不能失言。”
  “陈锋决不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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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2
李双拐回去后,思索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开始四处放风了,说他请了一帮武术学校的教练,下礼拜三上午十点在市场聚齐,准备好好教训闻天海。闻天海在市场有一门市部,里面一帮打手每天打牌聊天,消息很快传了过来。有人给闻天海电话汇报了,闻天海哼一声,说现在顾不上他,叫他蹦吧。没想到李双拐亲自上门了,李双拐叫他们给闻天海传话,说下礼拜三,闻天海有种的过来!几个人将他踢了出去,当时许多商户都远远的看着,李双拐破口大骂,说下礼拜三,闻天海不来是我儿子生的!有人拎起凳子冲出来,要砸李双拐,正好刘七带着几个人过来了。刘七喝住了那人,问了情况,李双拐一直在骂着。刘七走过去,一巴掌抽在李双拐脸上。
  “礼拜三再说!”刘七恶狠狠的。
  “礼拜三不来是我儿子生的!”
  
  商户们都认为李双拐疯了,但都急切地盼望着,没有人报案。
  时间一天一天过得很快,这些天来大家心里都紧绷绷的,没有吵架的,没有骂街的,市场里充满了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陈锋和凡在紧张地准备着。倪总经理搞来了两把发令枪改造成的口径手枪,这种枪有个毛病,一次只能打两发子弹,而且要近距离。时间紧迫,陈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叫凡加紧练习射击,凡这些天基本上除了睡觉吃饭,枪不离手,左右开弓,眼见得娴熟了。陈锋也一直在练习,快速抽枪,快速射击。倪总经理说,陈锋已经象个标准的职业杀手了。
  
  这一天到来了。十点差十分,二十多个穿着灯笼裤的人露面了,看样子确实是练武的。大家都在李双拐门前聚齐了。这里先交代一下地形。这个市场很大,中间一条比较宽阔的道路,两边商户林立。这个时候人流很旺,熙熙攘攘。
  这天是阴天,寒风呼啸,人们都捂得很严。陈锋穿上了军大衣,穿大衣的人已经不少了,陈锋混在里面根本不显眼。陈锋站在离李双拐门市十米处,衣领竖着,头埋得很低。
  凡穿着蓝色鸭绒袄,围巾围了半拉脸,在李双拐对面门市里装着挑衣服。他墨镜在领口挂着,随时准备戴上去。
  这一段时间凝固了一样,过得很慢。商户们一边忙着生意,一边心不在焉朝外观望着。采购的人都不知今天要发生什么事,一心一意和商户们讨价还价。
  
  十点马上就到了,许多商户不由自主走了出来,朝李双拐门前观望。李双拐今天不做生意了,卷闸门拉下来一半。他拄着双拐,一脸肃穆。二十几个穿灯笼裤的在活动着手腕。
  这二十几个人是李双拐昨天请的。昨天一早他去了劳务市场,劳务市场里人满为患。他挑了二十五个身强力壮的民工,告诉他们明天就是去门前站一站,镇一镇邻家商户,不打架,每人一百块钱,外送一套衣服。民工们很兴奋,被他领着去了澡堂。等民工们洗干净了,李双拐门市的小工也把衣服送来了。
  李双拐把他们领进了离市场不远的一家旅社,告诉他们不要出门,李双拐叫人扛进了几箱方便面。
  “要装得回武术,那一家就怕会武术的。明天十点之前,去我那里集合,我叫小工来叫你们,至多站半小时,然后给你们发钱走人。”李双拐临走时说。
  
  十点整。陈锋已经把大衣改成披了,他双手扯着大衣,挡在胸前。那把五连发猎枪就插在腰里。他里面是个羊毛衫,没有外罩。
  凡也从门市走了出来,将墨镜戴上,将鸭绒袄拉链拉开。
  
  倪总经理候在市场外面,身边两辆插着钥匙的摩托。昨天才买的,没有牌照。她负责看管摩托,陈锋和凡完事后如果能从这边出来,骑上就可以走。倪总经理也是戴着墨镜,毛巾围着脸。在这里分手前陈锋告诉凡,完事后去医院后门集合,不见他来不要闯进去。
  倪总经理又看了看表,十点整。
  
  闻天海没有出现,一直到十点半了,闻天海也没有出现。李双拐焦躁了,对二十几个人说,每人再加四百,跟我去砸个地方!有几个悄悄溜了,多数人跟着李双拐直奔闻天海市场的门市部。
  闻天海的打手都跑了,他们真以为来的都是武术教练。李双拐在众多商户的注视下,领着人噼里啪啦把闻天海门市砸了。
  
  “他动真的了!他.妈.的.,我真要会会他了!这回明打明地会他,要不脸面拾不起来了!给他约时间,我亲自去,到那天把一百多个弟兄都喊上,全部掖上大刀。不砍人,把刀抽出来就可以了,吓也要把他们吓死。我要叫那些武术教练和李双拐通通跪到地上,磕着头爬过来给我求情!”闻天海发怒了。
  “你不用亲自去了吧,我带着弟兄们去就可以了。”刘七说。
  “我必须去,他.妈.的.我闻天海混到这种地步,能受这个气!秘密给他约一下,还在市场里。为防潘云飞得到风声,大家做好准备,叫五六个弟兄带上枪。”
  “潘云飞真来事情就大了。”
  “潘云飞十恶不赦,他真出现了马上报警,不到万不得已咱们的人不要开枪。”
  “潘云飞躲躲藏藏,应该消息相对闭塞。我想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所以我要去,带枪只是防万一。他根本不可能出现,我也知道。”
  “要是一枪战,咱们可能就完了,事情太大了,明朗化了,谁也捂不住这事了。”
  “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他.妈.被潘云飞吓怕了!”
  “天海哥,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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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2
依旧没有动静,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连李双拐都觉得邪门了。他有些害怕起来,他知道闻天海一贯来阴的,商户们也躲得他远远的,连个招呼也不敢打了。
  这件事好象就这么过去了,闻天海的人又回来了,管辖市场的派出所也没有来询问,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李双拐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些日子,他买了两把刀,日夜插在身上。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给陈锋打了个电话,陈锋说再想办法吧,不行你先躲一段。就在他准备躲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有几家新来的东北商户,本来是敢怒不敢言,可眼见得李双拐将闻天海门市砸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便觉得过去的一些传闻多半是虚的了,谁都怕不要命的人,李双拐不要命了,闻天海拿他没办法了。于是当闻天海的手下又来收例费的时候,他们推说这一阵资金周转不开,没钱交。又有几家也学了他们。私下里有种说法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同,潘云飞每天都在追杀闻天海,潘云飞什么样人,闻天海很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季。另外据说陈锋也不是好惹的,陈锋过去就捅过闻天海,现在又重新结仇,不死人可能不会了结。陈万明的潜逃也不知谁得了消息,说也是闻天海使得阴,陈万明过去也是数得着的人物,不会就此罢休的。一些人认为闻天海已经到头了,他好久没有露面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露面了。甚至有人传闻闻天海死了,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死在广州车站,枪击毙命。
  有商户搜集了这些传闻,报告了闻天海手下。
  
  “该给他们开个会统一统一思想了,我的势力范围一点不能混乱。”闻天海嘴里喷着烟雾。
  “我去吧。”刘七嘴里也喷着烟雾。
  “我亲自去。”
  “这样吧,”刘七思索了一下,“开会地点还定在市场里那个仓库,我提前把弟兄们派过去,所有路口都放上人。他们都认识潘云飞,万一走漏风声,他们马上电话通报,咱们从地下室离开。你提前秘密到达,我十分钟内把所有商户集齐,不说你来了,等他们全部到了仓库,你再露面。所有人不许打手机,会场里叫手下严格控制。”
  “好的,就这么办。我这次在会上除了告戒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还要告诉他们,七天以后我还来给他们开会,看看能不能把潘云飞引出来,叫公安一举把他灭了。”
  
  这天凑巧凡来找李双拐了,凡还是陈锋那个意思,叫李双拐出去躲一躲。李双拐说店里还有点事情,估计今天能办完,明天我就躲出去。
  凡还是穿着鸭绒袄,围着围巾,戴着墨镜。
  说着话闻天海的打手一群一群在街面出现了,许多骑摩托车的,挨家挨户通知当家的去开会,十分钟内到齐,延误者严惩。忽然出现百十个打手,商户们很紧张,都赶忙交代两句,匆匆往仓库赶。
  李双拐说声闻天海打手大批出现了,凡站起来,装着挑衣服。
  三个戴墨镜的打手骑一辆摩托车,停在了李双拐门前。
  “拐子,马上去仓库开会,现在就去!”
  “我这里有客人。”
  “废话,快走!你他.妈.以为你成精了你!”
  说着又来了两辆摩托车,上面四个人大骂着。
  “我给客人说一句!”李双拐说着来到凡跟前,“不能再砍价了,你快点!”
  “闻天海会不会来?”凡低声说。
  “你不买算了!我还有事!”然后李双拐也低声说,“不知道。”
  “如果他来了,你打手机。”
  “中。”李双拐说着要走,凡猛地想起什么,拉住了他。
  “再便宜点吧。”凡说。
  “注意安全。”凡低声说。
  “没见过你这种客人!”然后李双拐压低声,“这种场合他不敢咋样我。”
  
  凡在市场里逛着,冷眼瞅着商户们去了街面后面的仓库,给陈锋打了个电话。
  “闻天海手下突然通知开会,不知道闻天海会不会来,我叫李双拐如果他来了给你打手机。你不是储存了李双拐的手机号吗,时刻注意接听。”
  “不管他来不来,我先往那赶,你在那里等着。”
  “把我的枪带上。”
  “你到南入口等我。”
  
  陈锋说不能骑摩托车了,骑摩托车电话听不见。陈锋叫倪总经理在屋里等着,不要出门,等他的消息。两个人紧紧拥抱了,陈锋穿上军大衣,将猎枪掖进去,又将凡的两把口径手枪掖进去。
  倪总经理朝着他离去的地方久久眺望着。
  
  李双拐进了仓库,才知道不能打手机了,仓库里人很多,但很安静,闻天海几十个打手散在仓库四面,虎视耽耽。刘七站在仓库的高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闻天海一个手下拿着本子在点名,然后他对刘七说,都到齐了。
  仓库大门轰隆隆拉上了。
  闻天海走了出来,面带微笑。
  闻天海咳嗽了一声,开始讲话。闻天海讲得什么,李双拐一句也没听见,他紧张地思索着,怎样才能把这个信报出去。
  
  陈锋已经赶到了市场,陈锋给司机多加了一百块钱,司机能违章的都违章了,陈锋说真叫逮住了我出罚款。
  陈锋和凡碰了头。陈锋也戴着墨镜,衣领竖着。
  “还没有电话,是不是闻天海没来?”陈锋说。
  “扫兴。”凡说。
  就是这时陈锋的电话响了起来。
  
  李双拐头上出汗了,他感觉到闻天海好象快讲完了,他的头都快裂开了,他心里一遍一遍念叨着陈锋的电话号码,他只好豁出去试试了。他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千万别拨错。他把手悄悄插进了裤兜,手机在里面,他用手指感觉着,摸索着按出了一串电话号码。刚按完发射键,他看到一个打手向他走来,他把手掏了出来,拿出一个手绢,在脸上擦着。
  
  陈锋和凡同时看了来电号码,上面显示着李双拐的名字。陈锋快速接听,里面很静,远处有个人在说着话,声音听不太分明。陈锋喂喂了两声,没有回音,又听了一会,他把电话挂了。
  “他不说话。”陈锋说。
  “怎么回事?”
  “估计是……他打出了这个电话,说明闻天海来了,你知道他们是在哪开会吧?”
  “知道。”
  陈锋将凡抱起来,两只手拍着凡的后背,大声说着,哈哈,谁说我不想你。
  凡手伸进陈锋大衣,将两把枪抽了出来,插进腰间。
  “站着的那十几个人都是闻天海的打手。”凡说。
  “咱俩分开走,你在前面引路。到了会场,咱先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门。如果有,你把那个门守住,我从正门杀进去。”
  
  两个人先买了些衣服,大包小包提在手里。太阳当头照着,陈锋已经把大衣改成披着了。那把猎枪掖在左腰。到了仓库,见大门口站着十几个人。两个人装着走路的,混在行人里,围着仓库转了一会。仓库后面和一个建筑连接着,不知道有没有门通过去。陈锋观察了一会,感觉这里原来好象是一个工厂的车间,要是车间应该有门通的。以闻天海的为人,应该不会走进只有一个出入口的地方。陈锋给凡做个手势,叫他想法进到这个建筑里面。
  陈锋提着大包小包往仓库正门走来,他装着好奇的样子,凑到门口往里看。打手呵斥声未落,陈锋好象惊慌了,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说是迟那是快,陈锋眨眼间抽出了闪着蓝光的五连发猎枪。
  “都给我趴下,我是陈锋!”陈锋手持猎枪,脸一甩,墨镜掉到了地上,大衣抖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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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3
闻天海的手下正拿张大红纸挨个叫商户上来签名。大红纸的标题是“强烈要求政.府.部门法办打砸抢份子李金玉”,李金玉就是李双拐。大红纸的内容是那天李金玉领着一百多个歹徒,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将一合法经营的商户洗劫一空,并大肆打砸,直接损失六十余万元。
  李双拐坐在下面,低着头,嘴唇咬出了血。他不知道陈锋领会他的意思没有,一边焦虑着,一边愤恨着。闻天海说了,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把全体商户的请愿书递给市政.府.,一是三天之内拿出四十万,叫他今天马上做出选择。
  当最后一个商户签了名下来的时候,闻天海拿起请愿书,满意地看了一眼。
  就是这个时候仓库大门轰然洞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一个高挑精悍的剪影映入大家的视线。这个人穿着黑色带领羊毛衫,铁灰色休闲裤,英俊的脸庞线条分明。他手里托着一件墨绿色皮夹克,面色凝重,顺着过道缓步朝前台走去。
  皮夹克是门外打手的,那打手披着夹克抖成一团,陈锋顺手给拎了过来。
  门口的打手全部趴在地上了,双手抱头。
  “他.妈.的.,是陈锋!”刘七说。
  闻天海略微惊讶地看着陈锋,脑子里飞快打着转。
  “皮衣里面估计有刀。”刘七说。
  一二十个打手呼啦啦从背上抽出带鞘的砍刀,一个个刀出鞘,寒光一片,从四面向陈锋逼拢。
  陈锋不看他们,托着皮衣,依旧朝前走,脚步突然加快。
  闻天海和刘七脸色变了,他们突然意识到皮衣下面根本不是刀。
  门口一个打手一声惊呼传来:“陈锋拿着枪,五连发!”
  闻天海和刘七脸色骤白,慌忙躲闪。已经迟了,陈锋抬起皮衣,一团火光冲出,刺鼻的硝烟下,一个人应声倒地。
  倒下的是刘七,闻天海拉他挡了一把。
  皮衣抛上了天空,陈锋持枪往上冲,边冲边拉枪拴,一粒黄澄澄的弹壳滚落在地。
  “都不要动,我是找闻天海的!”陈锋高喊着。
  “快开枪!”闻天海眼红了,趴在地上冲着打手大叫。他真后悔今天只带了两个带枪的打手,他感到死亡向他袭来。
  带枪的打手清醒过来,迅速下蹲,双手举枪,子弹呼啸而来。
  陈锋就地一滚,两个商户中弹,顿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原本缩成一团的商户大乱了,先是伤号边上的商户轰的一声,站起来就跑,其他商户也跟着跑起来,满仓库都是跑动的人影。
  几个打手趁乱护着闻天海朝后门跑去,持枪打手掩护着,边撤边向陈锋射击。又有几个商户中弹。
  陈锋一跃上了高台,见血泊中刘七在痛苦地扭动着。陈锋冲着他又放了一枪,一团血雾荡了起来,刘七的半个脑袋给打飞了。
  冲向后门,陈锋又是一枪,这一枪是冒打的,一个枪手大叫着向后仰翻过去。
  
  闻天海几个人穿过长长的堆砌着废弃车床的车间,眼看到了大门口了,一个戴墨镜脸上围着围巾的消瘦身影突然闪出,两把枪笔直指向闻天海和拎枪的打手。闻天海知道在劫难逃了,他根本没有机会了,枪声响了起来。
  凡是左右手同时开的枪,都是用力抠的,用力抠一把枪里的两发子弹能同时射出。枪手应声倒地。打向闻天海的那一枪臭火了,两个打手扑上来,将凡紧紧抱住,夺他的枪。枪声又响了,打在了车床上,碰出一串火花。
  闻天海朝大门外跑去,边跑边打手机。
  另一个打手弯腰将那把枪捡起,双手举枪,大喊闪开!两个打手将凡朝前一推,打手的枪响了,子弹打到了房梁上。打手的身子飞了起来,一团血雾如蘑菇云。
  陈锋跑了过来,陈锋的枪管里冒着硝烟。
  凡将手里的枪扔了,捡起打手那把枪,跟着陈锋往外冲。
  
  闻天海远远地一个人在前面大步奔跑着,陈锋和凡没命追赶。路人纷纷让道,许多人惊呼着。闻天海想这样跑下去不是事,应该找个人多的商场里脱身。出了市场就有个大商场,闻天海想如果在里面躲藏起来,警方很快会赶到的。他当然不能落在警方手里,今天这场枪战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谁也保不了他了,他悲凉地想这回彻底栽了。
  
  警方已经接到了商户的报警,不得了,这可是惊天大案,直接汇报给市局局长。局长脸上的肌肉痉挛着,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影响极其恶劣,闻天海和陈锋务必当场击毙,不能叫他们逃窜了继续危害社会!”
  大批警车呼啸着从各个方向奔向市场。
  
  闻天海一身血污跑出市场,三个最先赶到的警察举枪站在车后面。闻天海看见了,三把枪都指着他。多亏行人众多,闻天海顺着人行道一路狂奔而去。一个警察原地不动,两个持枪追赶。
  陈锋先赶过来的,凡跟在后面,拉了有五六米远。这时又有两辆警车赶到,拎枪的警察都从车里往外冲。陈锋轰地朝天开了一枪,这是枪管里的最后一发子弹。
  行人大乱,四散奔逃。陈锋朝后一个眼色使过去,凡把手里的枪悄悄丢了,混在人群里跑了。凡的墨镜很紧,一直戴在脸上,他边跑边摘了墨镜,甩掉了围巾,拐弯时把鸭绒袄也脱了。
  陈锋朝闻天海逃窜的方向奔去,边跑边上子弹。后面大批警员追赶上来,对讲机响成一片。
  闻天海穿过了一条街道,两个枪手来接应他了。
  “大哥,汽车就在前面二十米,上面还有三个拿枪的弟兄。”枪手边说边朝后面胡乱射击,有群众中弹的惨叫声。
  三个人慌慌张张朝前跑,前方又出现了警察。
  “直接向警方开枪!”闻天海绝望了。
  后面赶来的一个警察中弹倒地,另一个控制不住射击了,一个枪手惨叫一声滚倒在马路边。就在他们双方对射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陈锋冲了上来,边冲边射击,五发子弹统统倾泻了出去。
  闻天海身中四弹,上身被打走了型,热烘烘的肠子流了一地。枪手也中弹身亡。
  陈锋迅速把枪扔了,双手高高举了起来,走到了马路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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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3
几天以后的一个上午,潘云飞建明高四儿三人站在屋内,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
  ”我靠,陈锋好样的!”潘云飞说。
  “陈锋必须把闻天海当场干掉,因为枪战一旦打响,闻天海就完了。他被逼到了绝路上,他已经不需要遮掩了,他会对陈锋的家人痛下杀手的。”建明说。
  “等着吧,这么大事情出来,该有高官落马了。至少市局马副局长在劫难逃。”高四儿说。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看着一个个都死了,没想到就咱们命硬。”潘云飞说。
  “新一轮打黑肯定就要开始了,咱们抓紧时间,赶快搞钱,搞几批大的,然后出境。”建明说。
  “你说咱们能不能去救陈锋?”高四儿说。
  “做梦!”建明说。
  “是做梦。”潘云飞说,“等到执行那天,咱们躲到一个山里,痛痛快快放放枪,为陈锋送行吧。”
  
  闻天海的手下大批落网,其他的正在通缉。北京来了调查组,展开了紧锣密鼓的调查,闻天海的十几家企业被查封,同时被查封的还有散落在郊外的七处别墅,及一批高档轿车。
  陈锋拒不交代另一个同伙是谁,现场丢下的那两把经过改造的口径手枪成为不了突破口。倪总经理的哥哥被通缉了,倪总经理也下落不明。
  据说凡作为和陈锋接触密切的人曾一度被纳入视野,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被否定了。
  李所长这一阵天天喝酒,显得一肚子心事。
  
  凡失踪了。
  凡那天成功逃脱,先进了一家品牌服装专卖店,买了身服装,当时就穿上了。路过眼镜店,又买了副平光镜。然后他进了美容美发店,他要将长发理成平头。前面还有几个顾客,他座到了椅子上。
  外面不时有警车鸣笛而过,凡闭着眼睛。陈锋也许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生死时刻他吸引了警察视线,大批警察很快就会赶到。
  一滴眼泪从凡眼眶中滑落。
  这时又来了两个客人,高声谈论着。大家都被吸引了,看着他们。
  “他.妈.的.枪战,真激烈,那边都戒严了,据说死了好几个人。”一个说。
  “我说今天那么多警车,不是抢银行吧?”一个顾客问。
  “不是,听说是黑社会火拼。一个枪手先在市场里杀了几个人,然后一路追杀,在马路上将一个黑社会老大干掉了。”另一个说。
  凡看了他一眼,闻天海终于被干掉了。
  “那个枪手如何了?”凡问,凡的声音有些颤抖。
  “投降了,他.妈.的.,都是警察。要我就不投降,留颗子弹喂自己,早晚都是死,进去了还得受罪。”
  凡的眼眶又潮湿了,他重新将眼睛闭上。
  理完发出来,凡不知自己是不是要继续杀吴少侯,还有那个“急速时空”迪厅的老板。他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后来他去一个路边的烟摊买烟。烟摊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面相属于即可怜又刁钻的那一类。两人拿着凡那张百元钞票,看过来看过去,还不时抖动着。凡不想买了,他想到前面再买。他把钞票拿了回来,转身离去。
  中年夫妇发怒了,男人喊:“小子,别溜,你那张钞票是假的!”
  凡站住了,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过来将凡揪住:“走!去派出所!”
  中年女人也在那边喊:“看着文质彬彬的,哪知道不是好人,用假钞票买东西!”
  附近几个人朝这边看。
  “你松手。”凡说。
  “你他.妈.想跑!跟我走!”中年男人把凡拉了个趔趄。
  凡推了他一把。
  中年男人一个耳光打在凡脸上,凡的眼镜被打飞了,脸上被指甲挖出一道血印子。凡慢慢用手去捂脸,竟然沧桑地笑了。
  “真的是真钱。”凡把钞票又拿了出来,递给中年男人。
  边上看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拿着凡那张钞票传递着看着,都说是真的。
  “刚才不是这一张!”中年男人说。
  凡只好又拿出了几张,还是真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买了。”中年女人也过来了。
  “我有急事。”凡说。
  “我们总要鉴别鉴别吧,收到假钱几天都白卖了,你也得替我们着想着想吧。”中年女人拿过凡那几张钱,又照了照。
  “你干脆都买成烟吧,反正要抽。”中年女人拿着钱去了烟摊。
  
  凡拿着一袋烟,突然觉得万念皆空了。人世间有数不尽的恩恩怨怨,这个恩怨过去了,那个恩怨又在前方等着你。大大小小的恩怨,或是由小到大的恩怨。
  “都去他.妈.的.吧,我累了!”凡走了,一甩手将那一袋烟扔到了马路上。
  他的卡上还有两万多块钱,陈锋给他的,他都给取了出来。他回家了,父母都去上班了,家里空无一人。好久没回来了,凡深深呼吸着家里的气息,把许多地方都抚摩了一遍,然后他拿出两万块钱,放到母亲的枕头底下。
  “妈妈,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妈妈爸爸,你们保重。”
  他走了,出门拦了辆车,直奔火车站。
  许多警察,凡视而不见。
  无目的买了张票,蹬上火车,一路南下。第二天上午,他在一个陌生的小站下了车,虽说已经是冬天了,这里依旧山清水秀。淳朴的人民在忙碌着。凡朝迎面那座大山爬去,偶尔有山民担着山货从身边走过。
  爬了两个小时,一座不大的庙宇出现在眼前,风吹得铃铎声声,异常寂静。
  凡突然觉得归宿找到了,他紧走几步,叩响了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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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04-07-09 09:24
马建立只拿到了六万块赏金。一个肥胖的警察负责这方面工作,他说现在就这么些钱,其他的没有到位。吴少侯因为后来瘫了,谁也不好撵着去要这笔钱。马建立一趟趟来,就象来上班一样。胖警察后来就给他脸色了,有次还骂了他。说你 你.妈.比你这种瘪三,六万块钱知足吧。马建立也火了,说你们言而无信,我没骂你反而骂了,小心我去告你!胖警察哈哈大笑,说你去告吧,最好告到法庭,叫全市人民都知道,是谁把黑孩儿和六指卖了!马建立当然不敢告到法庭,黑孩儿和六指家人敢把他吃了。他去找市局局长多次,都被挡在了门外,后来连市局大楼都不叫他进了。
  他只好还去找胖警察。这天从胖警察办公室出来,他烟瘾犯了,搭上车就走。胖警察在后面看着,喊几个人跟上了他。结果马建立前脚进了屋子,和一帮烟民打完招呼,刚把烟点上,门被踹开了,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马建立被当场释放。
  胖警察拍着他肩膀说:“谢谢你的合作。”
  马建立鼻子都气歪了。那帮烟民当时有几个就骂了起来,说马建立不得好死。
  抽大烟的被带回去后,多数喊来家人朋友交了罚款,有两个没钱,被关押了。这几个放出来的人天天去找马建立,都叫他赔钱,有个甚至要砍他。马建立不敢回家了,躲了起来。
  “日 你.娘.,等着吧!”马建立诅咒着胖警察。
  他有好久没再去找胖警察了。后来传来了陈锋枪击闻天海的消息,陈锋连杀四人。他 奶奶 的,真看不出来!马建立开始担心了。黑孩儿和六指还有几个余党没有落网,万一走漏风声,自己的小命说不定就完了,现在这些王八蛋杀个人跟杀个鸡一样。
  他又开始去找了,他想哪怕再拿回来十万,就离开这个城市。哪的黄土不埋人,何况他早被这个城市抛弃了。所有的烟民都不理他了,他经常拿着钱买不来烟了。一次有个烟民说好象你现在有钱了,你要买就买多点,一次买个五六千,我这里正好有货。马建立不知道是圈套,赶回家去取钱。等他兴冲冲赶来,把钱往桌子上一摔,那几个被罚款的烟民冒了出来,把钱瓜分了,还把他揍了一顿。
  “他.妈.的.别把我逼急了,高四儿是我家亲戚!”马建立擦着嘴上的血说。
  “去你.娘.的吧,高四儿理你个球!”大家都骂。
  胖警察不在了,接替他的人脸色怪怪的。
  “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你找不到他了,你的事情我不清楚。”这个警察说。
  马建立一肚子气走了。几天以后,一个偶尔的机会,他知道了胖警察的下落。胖警察出事了,牵涉闻天海案件。后来又听说马副局长因为涉黑,已被逮捕了。市局局长也被双规了,据说还牵涉了许多政.府.官员。上面下了决心,不管牵涉到谁,一查到底。霍家委的案件也在紧锣密鼓的调查中。省城已经派了个屡建奇功的省厅官员下来,代市局局长,全面接手扫黑工作。重拳出击,全面打黑战役开始了。
  一张无形的网向潘云飞,陈万明及闻天海漏网的爪牙落了下来。
  
  “他.妈.的.闻天海死了还搞得大家鸡犬不宁!”马建立忿忿着。
  他先在一个广场坐了许久,看着广场上嬉笑快乐的人们,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一个带孩子的妇女身上。妇女形体很好,孩子大概三四岁的样子,母女俩幸福地笑着。
  马建立伤感起来,他突然觉得这种生活温馨了,他想找个女人了。去外地吧,还有几万块钱,找个女人,然后把烟戒了,安安生生过下半辈子吧。再生个儿子。
  这时天不知不觉黑了下来,华灯初上。不意间他看见了一个匆匆走过的身影。这个人显然是抄近路,从广场穿过。
  马建立站了起来。
  这个人是双姐,看情形她有事情。马建立本能地跟了上去。
  双姐穿过广场,来到一片居民区。一个穿大衣的男子迎上了她。穿大衣的男子好象很冷的样子,两手攥着毛领子,挡着脸。
  马建立觉得这个人好象有点面熟,但再一看又不认识了。这男子和双姐说了句什么,擦肩而过。男子前头走了,双姐拐个弯回来,跟在后面。
  马建立知道这里面有戏,也跟着。
  他终于认出那个男子来了。是高四儿。高四儿走路一颠一颠的,这个毛病永远改不掉。
  “他.妈.的.,这家伙已经上了红色通缉令,他跟着潘云飞和建明呢,肯定一会能看见潘云飞!”马建立紧张起来。
  “如果知道了他们地址,公安把他们一锅端了,多多少少不得奖我一笔!”
  到了前面一岔路口,高四儿停住了,四处张望着。双姐赶上来时,高四儿挥手拦了辆出租车。
  高四儿让双姐坐后面,自己打开了前门。
  马建立紧张地看着后面,想拦一辆空车。突然高四儿向他走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建立,我早看见你了。”高四儿说。
  马建立打起了哆嗦。
  “建立,我一直想找你呢。我犯了大案,再也不能回家了。我想托你件事。我父母老了,我不能在跟前给他们尽孝。我想给他们一笔钱,六十来万吧。正好碰上你,你跟我走吧。拿完钱你去我父母那里,叫他们别替我担心。”
  马建立一颗心落了肚,他甚至狂喜着。六十来万,哈哈,即使公安不给奖励,我去外地也能好好活了。
  马建立也坐到了后面,和双姐并排。双姐朝里靠了靠,马建立知道双姐的性格,也朝外面靠,中间留了老大一个空。
  一路无话。
  中途换了三次车,还照原路拐回来了几次。后来高四儿叫车子在一个国道边停住了,三个人走上了一条小路。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进了一个灯光昏暗的村庄。马建立暗暗记着道路。
  在一个院落,高四儿又四处看了看,叫马建立和双姐先进,自己然后进去,关上了院门。
  潘云飞和建明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蹲着。
  看见马建立进来,两人都没动声色。马建立赶忙谄媚地笑。
  双姐扑进了潘云飞怀里。
  “昨天又搞了笔钱,想你了,就叫高四儿喊你了。”潘云飞说。
  双姐呜呜哭了。
  “我和建立出去办个事,大概要个把钟头。”高四儿说。
  “去吧。”潘云飞说。
  建明也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天上的寒星满天,建明抱着膀子,朝天上遥望着。
  
  两个小时后高四儿回来了,建明还在院里站着。
  “我把他领到离咱这四十多公里的地方,干掉了,推到了一口枯井里。”高四儿说。
  “哦。”建明说。
  
  屋里传出了哭声,是潘云飞的哭声。两个人赶忙进了屋,双姐死了,死在潘云飞的怀里。
  “她不知从哪搞来了药狗的三步倒,死好久了。”潘云飞说。
  “刘七那伙王八蛋把她糟蹋了。”潘云飞说。
  “她说她要死在我怀里。”潘云飞说。
  潘云飞抱着双姐,浑浊的泪水扑簌簌大滴滚落。
  
  黑暗中,在一处废弃的纸厂旁,潘云飞建明高四儿三人正抡着铁锨挖坑。铁锨是高四儿敲开一家村里的土产店买的。
  “挖深点,最好两米以下。”潘云飞说。
  “我把她埋到哪,她都会安息的,只要是我亲手埋的。”潘云飞说。
  坑边上垫了一圈床单被褥之类,建明说新鲜的土不能留在上面。
  
  一个小时后双姐被掩埋了,几个人先把土踩实,然后把事先仔细铲下的表皮又放了上去,又踩了一遍。建明捧了许多干燥的浮土撒在上面,用火机照了照,没有痕迹了。
  “云飞,离开这里吧,我觉得这次凶多吉少。”建明说。
  “怕了?”潘云飞看着他。
  “我怕个球,早晚都是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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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4
落雪了,陈锋望着窗外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眼眶有些潮湿。去年的雪花也是这样吧,他抱着女儿捕捉雪花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物是人非,他再也不能和女儿自.由.自在地在雪中嬉戏了。这应该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个冬天吧。一审判决还没有下来,陈锋知道万无生还的希望了。枪杀四人,罪行弥天。不过女儿现在安全了,玫也安全了,陈锋觉得即使死了,也死的不那么遗憾了。
  伺候他的两个犯人一个是新换来的,原来那个因为借机把黑孩儿的话捎了过来,被调换了。黑孩儿在另一个死囚号里关着,黑孩儿问陈锋有没有越狱的可能。
  新来的这个犯人告诉陈锋,玫来过两次。陈锋是这里轰动的头号人物,玫来时大家正在放风,有认识的,就指点了。玫每次来都是一脸泪水。还有一次玫来时领着两个姑娘,两个姑娘美丽而凄凉。
  这个犯人告诉陈锋,有个刚进来的犯人告诉他,商户正在联名上书,呼吁刀下留人,也许陈锋还有救。
  陈锋笑了,笑得很凄迷。
  凡还好吧,凡也是个义薄云天的人,凡社会经验太少了,不知他离开这座城市没有。天高任鸟飞,凡,你一定要跑得远远的,千万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要把你的秘密带进坟墓,凡,我的好兄弟。咱们再也不能在一起喝酒了,清明时节,凡,你给哥哥倒瓶酒吧,哥哥能喝到。
  小倪现在在哪里呢?你一定也要躲得远远的,过个三年五载,这件事被遗忘了,你就回来吧,回来了记得给我烧点纸,哦?
  陈锋也想父母,揪心地想。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儿子一直没有对你尽到孝道。一直以为有的是时间,现在什么也来不及了。母亲,如果有来生,儿子一定守着你过,三代同堂,叫你享受到一个母亲应该享受到的温馨和安宁。还有白发苍苍的老父亲,总是不那么说话,以后会更沉默了吧。不孝陈锋,你能原谅我吗。
  可怜的玫,甜甜是陈家的烟火,你一定要把她带大,叫她的生活里充满了阳光。
  玫,我一生欠你的太多了。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锁不住我在牢中想念外面……”一个犯人轻轻唱起了悲凉的歌,陈锋潸然泪下。
  
  雪花飘舞着,越来越大,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
  李所长开着车,锁着双眉。他在一家僻静的面馆前停了下来。面馆里没客人,李所长扑打着身上的雪走了进去。
  治安大队的张队长一会要来,两人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想和你喝酒。”一个小时前,李所长给张队长打电话。
  “喝吧,雪天。”张队长说。
  “想找个静一点的地方。”
  “你说吧。”
  李所长就找了这里。张队长来时,外面的雪已经覆盖了这个世界,白茫茫的房顶,白茫茫的地面。
  两个人进了里面一个单间。要了几个热烘烘的沙锅,没要凉菜。酒是劣等酒,两个人每人满了一茶杯。
  “陈锋不知还能活多久。”张队长说。
  “同案犯他不交代,估计一时半会判决下不来。”李所长说。
  “喝酒吧,不说这些了,唉,兄弟一场啊。”
  “喝吧,今天放开喝。”
  “放开喝,有的人想放开喝已经不可能了。”
  “去年的冬天陈锋才出来,真快。”
  “不说他了,你说的,喝!”
  两个人大口大口喝着酒,一会两瓶快下完了。
  “再来一瓶!”李所长说。
  “不来了,都开着车。”
  “车扔这儿,不开了!”
  第三瓶又打开了,喝了几口,李所长呕吐起来。张队长摇摇晃晃站起来,给他捶着背。
  “我有块心病,一直想告诉你,想叫你拿拿主意。”李所长喘吁着说。
  “说吧,咱俩谁跟谁,战友情,兄弟情,一条裤子都能伙着穿。”
  “你知道吴少侯和闻天海同时遇刺是谁干的吗?”
  “这可不能乱说,你知道?”
  “说了你也许不相信,是凡。”
  “他不是被排除了吗,我开始也怀疑过他,不过想想又不会,文质彬彬一个小伙。”
  “是凡。”
  张队长看着他半天不吭声了,然后把指头伸进喉咙里,用力一抠,肚子里的酒菜都喷了出来。服务员要进来打扫,张队长清醒了许多,挥挥手,叫他出去,把门用力关严了。
  张队长点了枝烟。
  “你这么一说,案情一下明朗了。”张队长徐徐喷着烟,“陈锋一直不交代的那个人我知道是谁了。”
  “你看这事怎么办,我只能问你一个人。”李所长也点了枝烟。
  “你知道内幕。”张队长紧盯着他。
  “嗯,那天我跟踪了凡,枪战前他和陈锋在一起。”李所长没说倪总经理。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通报案情,争取立功。”
  “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没有。我不能看着你再牵连进去,他们是没救了。”
  “那把剩下的酒喝了吧。”
  “还喝?”
  “还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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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5
李所长被扒了警服,收了枪,每天去局里报到,听候进一步处理。
  李所长双眉紧蹙,头发一夜间花白了许多。
  凡家被突然搜查了,凡的父母至此才明白失踪力了许久的凡干了什么,老两口顿足捶胸,老泪纵横。凡留下的两万块钱老两口原封不动交了出来。
  凡家被严密监控了。
  陈锋和凡曾经居住的农舍被搜了个底朝天,主人被呼啸的警车带走了。村庄里的人大吃一惊,原来那成天不吭不哈看起来很正经的两男一女,就是制造轰动全市枪击案的案犯。
  根据房东交代,倪总经理被锁定。数路人马北上南下,将凡和倪总经理可能会去的地方进行了缜密排查。
  倪总经理是在河北石家庄落网的,倪总经理住在一个朋友那里。这天寒风呼啸,倪总经理裹得严严的,下楼买东西。两辆轿车里同时冲出了几个便衣警察。
  倪总经理拒不交代哥哥的下落,倪总经理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凡去了哪里。当问到李所长那天去的情况时,她说她不知道。
  倪总经理的哥哥是在十天以后落网的,不知什么原因他潜回了家,被当场擒获。
  凡线索断了,下落不明。凡的通缉令在全国发出。
  这些天又有一批警员落马,霍家委的余党纷纷被擒,后台据说将要浮出水面。
  黑孩儿的那几个在安徽分手的同伙也被缉拿归案了,黑孩儿听说消息后,仰天长叹。
  
  快元旦时,又落了一场雪。黑孩儿这天被押赴刑场,同时被执行的还有九个案犯,都是强.奸.杀人绑架之类。黑社会那一批没有露面。
  黑孩儿面带微笑,黑孩儿的母亲躲在家里放声大哭。
  
  就在这天,潘云飞遭遇了一个意外的人。
  高四儿从外面顶着雪花赶回来,说今天市里召开宣判大会,枪毙人。潘云飞说那咱们也去市里吧,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好时候。建明说去吧,雪天也好掩护。
  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去的,头脸捂得严严的。自行车是前一阵高四儿买来的,在附近的一个旧自行车交易市场。潘云飞说有时候自行车最安全,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骑车的。
  建明在前,高四儿居中,潘云飞在后,彼此间距五六米。
  路上的行人稀少,田野的风裹着雪花四处漫卷着,三个人艰难的前行。三个人身上都插着枪,保险出门前就打开了。
  到了市区,人烟稠密起来,三个人在一张布告前停了会,见黑孩儿的大名被打上了大大的红叉。
  三个人又朝前走了。他们今天的目标是一个房地产商,这个房地产商年轻时也在道上玩过,曾经打过交道。现在这个人如日中天,在地产业后来居上,出手豪阔,一掷千金。他的发家全靠银行,别人贷不来的款他轻松如探囊取物。
  潘云飞和建明高四儿说好了,见了面就拔枪顶上。立等五百万,不解决就干掉。
  他上午一般都在办公室,高四儿和建明来秘密观察多次了。
  办公大楼门前把着保安,高四儿从前门进的。潘云飞和建明从后门,后门一般只有内部人员知道。趁着高四儿和保安说话,潘云飞和建明上了楼。他俩直接上的楼梯,没进电梯。
  高四儿说找黄总,俺是村里的,地皮的事。保安打电话,然后问这个脸捂得很严的是哪个村的,高四儿说了个村庄的名字。保安又打电话,扣下电话说黄总不在。高四儿塞给几个保安五盒烟,说我去那边坐着等他,保安说你等吧。
  高四儿坐到大厅边上的椅子上,暖气很足,他把大衣脱了,拿张报纸,把脸遮了起来。
  潘云飞和建明已经上了五楼,建明在前,潘云飞在后,两个人大衣都脱了,搭在胳膊上,里面攥着手枪。建明在黄总那间虚掩的办公室门上敲了敲,有人说正忙,不要进来!潘云飞和建明从门缝朝里面望去,有个人朝这边走,说怎么没锁门。
  两个人闯了进去。如果黄总不在,先把里面人制伏了,守株待兔。
  两个人进去的同时将门锁上了,双手举枪,大衣从胳膊上滑落下来。
  黄总坐在办公桌后面,身边还有两个人,那个来关门的人木鸡一般呆了。
  那两个人转过脸来,潘云飞和建明深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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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5
呵呵,昨天的那一段又重新写了,前面的保留,后面的不要,潘云飞留下来后面写
  
  
  李所长被扒了警服,收了枪,每天去局里报到,听候进一步处理。
  李所长双眉紧蹙,头发一夜间花白了许多。
  凡家被突然搜查了,凡的父母至此才明白失踪力了许久的凡干了什么,老两口顿足捶胸,老泪纵横。凡留下的两万块钱老两口原封不动交了出来。
  凡家被严密监控了。
  陈锋和凡曾经居住的农舍被搜了个底朝天,主人被呼啸的警车带走了。村庄里的人大吃一惊,原来那成天不吭不哈看起来很正经的两男一女,就是制造轰动全市枪击案的案犯。
  根据房东交代,倪总经理被锁定。数路人马北上南下,将凡和倪总经理可能会去的地方进行了缜密排查。
  倪总经理是在河北石家庄落网的,倪总经理住在一个朋友那里。这天寒风呼啸,倪总经理裹得严严的,下楼买东西。两辆轿车里同时冲出了几个便衣警察。
  倪总经理拒不交代哥哥的下落,倪总经理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凡去了哪里。当问到李所长那天去的情况时,她说她不知道。
  倪总经理的哥哥是在十天以后落网的,不知什么原因他潜回了家,被当场擒获。
  凡线索断了,下落不明。凡的通缉令在全国发出。
  这些天又有一批警员落马,霍家委的余党纷纷被擒,后台据说将要浮出水面。
  黑孩儿的那几个在安徽分手的同伙也被缉拿归案了,黑孩儿听说消息后,仰天长叹。
  
  快元旦时,又落了一场雪。黑孩儿这天被押赴刑场,同时被执行的还有九个案犯,都是强.奸.杀人绑架之类。黑社会那一批没有露面。
  黑孩儿面带微笑,黑孩儿的母亲躲在家里放声大哭。
  
  就在这天,陈万明浮出水面。
  闻天海被陈锋在闹.事.区击毙后,闻天海的爪牙纷纷落网。据他们交代,那次在郊外枪杀潘云飞的同伙黄老歪和老哨,不是他们干的,确实另有其人。警方经过分析,疑点集中在陈万明身上。陈万明的哥哥陈万里在赌场被潘云飞黄老歪建明三人用枪打掉了半个头,以陈万明的性格,此仇不会不报。陈万明为人阴毒,一贯背后下拌子。据闻天海的手下交代,那次刘七领着四个枪手去缅甸追杀陈万明,就是中了伏击。警方重新提审了陈万明的爪牙,那次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血洗快乐巴黎酒吧,陈万明和疤瘌脸几个主要人物在逃,手下多数落网,一直在押。
  陈万明手下经不住专案组强大攻势,有两个知情的将黄老歪和老哨被杀的内幕和盘供出。并供出了两个欠债赌徒失踪的原因,他们被谋杀了。警方押解着陈万明手下,在临县的一个荒山老林里,挖出了两具仅剩白骨的尸体。
  陈万明做事不择手段,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很可能会再犯大案,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抓捕归案。
  去缅甸秘密抓捕陈万明的警方空手而归,陈万明已经不知去向了。
  就在陈万明好象已经蒸发的时候,一条意外的线索冒了出来。
  陈万明的三个情妇都被秘密提审过,疤瘌脸的情妇当然也被提审了,她们知道了陈万明和疤瘌脸身上人命累累,一个个惊得上气接不了下气。她们汗珠滚滚,答应配合警方,一旦有线索马上报告。
  警方将她们的电话严密监控了。
  疤瘌脸的情妇过去是个草台班子演员,在农村的集市上巡回演出。这个女演员长得颇有姿色,举手投足风情万种。疤瘌脸那次和陈万明应一个朋友的邀请驱车数百里去乡下摆平一件事,正好碰上演出,疤瘌脸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女演员。疤瘌脸平时不近女色,陈万明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也许是命中注定,疤瘌脸看上她以后犯上了相思病。
  第三天事情办完,临走的时候,陈万明对疤瘌脸说我送你一件礼物。疤瘌脸神色恍惚,也没往心里去。汽车到了镇上,陈万明叫停车。疤瘌脸一直闭目打盹,等他睁开眼,身边已经坐上了一个人。疤瘌脸激动了,手用力挫着。身边坐上来的正是那个女演员,一股叫疤瘌脸心醉的女人体香扑面而来。
  “她以后就是你的了,”陈万明坐在前排,笑眯眯的,“我给了她五万块钱,以后每月给她五千,我负责支出。”
  “大哥……”疤瘌脸语不成声。
  “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为你好谁为你好。不过,我告诉妹子了,咱们是正当生意……”
  “大哥,什么也别说了,我知道!”
  疤瘌脸和这个女演员缠绵的如火如荼,如果不是酒吧被砸的事情出来了,他就准备结婚了。酒店都预定好了。
  这天女演员正在百无聊赖地逛街,电话响了。来电很陌生,女演员紧张了一会,接通了。没有人说话,好象是在汽车里,她喂喂了两声,只好把电话挂了。时候不大电话又来了,是警方打来的,叫她马上过去。
  专案组的人都在等着她,专案组的人告诉她,电话是从云南的一个边陲县城打来的,很可能是疤瘌脸。警方叫她这两天哪也不要去,就在这里呆着,严密注意这个电话。一旦确认,警方迅速出击,去云南抓捕陈万明。
  但警方不叫她主动打过去,要耐心等待,并告诉她如果是疤瘌脸,如何应答的话,一定把他拖住,别叫他离开那里。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电话再也没有打来了,警方决定如果明天再不打来,就叫女演员主动打过去。也许是打错了,有个警员猜测着。
  
  这个电话正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疤瘌脸的电话。他根本没给女演员打,他们谁也不能朝家里这边打电话,他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们已经从报纸上看到关于陈锋和闻天海黑社会火拼的消息了,精明的陈万明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个团伙杀人的事情很快就会浮出水面。闻天海的手下不会不交代缅甸的那次伏击的,黄老歪和老哨的死,闻天海被排除了,疑点就会落到自己身上了。自己的人被大批关押着,警方还会撬他们嘴巴的。
  这边的赌场很多,他们准备找几家大的洗劫了,他们已经多次去探了路,时机日渐成熟。女演员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是他们探路回来的路上。
  疤瘌脸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个电话打了出去,其他人也不知道。
  疤瘌脸这部电话上储存了唯一一个电话号码,就是女演员的。他每次换电话,都要把女演员的储存上去,仅仅是作为一种思念。女演员的电话在他心里早已烂熟于胸,但他就是要这么做,当然他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陈万明。
  这天他把电话放在屁股兜里,往常他都是放在上衣兜里的。这天他身上插了两把枪,往常都是插一把。电话老和枪碰,他就把电话放到屁股兜里了。也是该他出事了,他坐住了电话,结果发射出去了,女演员把电话接到了。
  回去后他也没察觉,几个人吃吃喝喝,然后早早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疤瘌脸出去跑步,疤瘌脸一直坚持跑步,陈万明很欣赏他这一点。跑完步,他来到个小吃摊,要了些早点,慢悠悠吃着。
  乡村小镇的早晨是宁静的,远处山水如画,偶尔有少数民族妇女担着担子走过的身影。
  电话震动了起来,他以为是陈万明,拿出来一看吃了一惊。电话接连震动着,他没有去接,他以为见鬼了。她怎么知道自己电话了?真是见鬼了!
  震动停了,他紧张地思索着。看着这个未接来电,他无意间朝下翻了一下,他看到了一个拨出的电话,时间是昨天。什么时候拨出了这个电话?他汗下来了。也许是在屁股兜里无意中按住了?
  他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陈万明,他想了许久。他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和女演员在一起的甜蜜场景,他想女演员决不会出卖他的,女演员是真心真意爱着他。但女演员的电话很可能被监控了,她也许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接。”女演员说。
  “继续打,隔半小时打一次,一定要确定他是谁!”专案组组长说。
  女演员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一直没人接。傍晚再打,对方停机了。
  警方当晚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的方案。意见有分析,有的人认为是一种巧合,不是疤瘌脸。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警察推门闯了进来。
  “是疤瘌脸!他刚才打过来了!”
  
  夜幕下疤瘌脸找个借口出来了,独自在乡间小道徘徊着,越徘徊他越思念女演员了,他控制不住的思念,他决定冒险了。他来到了公路边,犹豫了好久,终于拿起了那个公用电话。
  他只说了两句就挂了,他说我想你,我想你。
  回到住处,他对陈万明说:“换地方吧,我觉得这个县城不能住了。”
  “说个理由。”陈万明看着他。
  他把头垂了下来,他不能说出这个理由。他其实打过电话就后悔了,后悔的要命。
  
  大批警察分三路朝云南这个边陲小镇直扑而来,一路空中,一路火车,一路汽车。当地警方也接到了协助通报,一时间警灯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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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04-07-09 09:25
是疤瘌脸发现的警察。疤瘌脸心里有事,不想睡,附近有个小赌场,疤瘌脸想去那里打几把。陈万明和另外三个人躺在床上,陈万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疤瘌脸打了一会,几个当地人明显挤兑他,身上的两千块钱输完了。他又看了一会,打个招呼离去了。他不想回去,独自一人朝公路边走去。走了大概两里路,穿过一片热带树木,他看到了四五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路边。许多警察下来了,有些站在路边,有些分散而去。
  疤瘌脸朝回一路狂奔。
  快到住处时,他看到陈万明站在黑影里,烟头一明一灭地闪烁着。
  “警察来了,可能各个路口都把住了!”疤瘌脸气喘吁吁来到跟前。
  “是不是抓赌的?”
  “绝对不是!”
  “到底你做了什么!”
  “我……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陈万明抓出一把钱塞给他:“你快走,从后面小路,我去通知其他弟兄。”
  “大哥,我们护着你走!”
  “你们护得了我吗!这个时候需要分散,暂时他们不会动手,家里那边警察来得不会那么快,这边警察要等他们。你快走,后面小路走!”
  “大哥……”
  “快走!”
  疤瘌脸抽出枪,一步一回头朝小路跑了。
  陈万明回了屋,几个人正酣睡,陈万明将一个包裹打开,里面的傣族服装抖落出来,他拿了一套,将身上衣服换了,然后将散乱的衣服统统塞到了床底下。裹上头,他悄悄出了门。
  半里外住着一家少数民族,小两口,女的怀孕快临盆了。陈万明没事好来他这里唠嗑,经常接济他们。陈万明匆匆赶来,将门敲开了。
  “你们救我一下,因为生意上的事,我把县城的一个人打伤了,他家亲戚是警察,他领着警察来抓我了。”
  “在我家藏起来吧。”男的说。
  “不行,必须离开这里。”陈万明说。
  “大哥,你说叫我们咋帮忙吧。”女的说。
  “你就说你临盆了,咱俩是两口,我从你去医院。你家不是有个农用车吗,现在咱们就走。”
  男的赶忙去发动车,女的被陈万明搀扶着上了车厢。
  “大哥保重!”男的说。
  陈万明开上车走了大路,没走多远就看见了警察。明亮的车灯刺过来,对方喝令他们停车。
  陈万明停了车,不敢说话,他怕说话了暴露自己不是本地人。他不看警察,扭过身把脸埋在妇女身上,嘴里呜呜着,好象是叫妇女坚持住。
  妇女大声呻吟着,表情极其痛苦。车子太颠簸,她这时确实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他是我老公,我快生了,他送我去医院。”妇女头上滚出了大滴的汗珠。
  两个警察来看陈万明,陈万明一捏妇女,妇女大声喊叫起来。
  “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
  警察放开了他们。
  陈万明低着头开车走了。
  警方是有陈万明照片传真的,有个警察从侧面注意到了陈万明,觉得似曾相识,就在他将疑虑说出来时,一个突.发.事件转移了他们视线。
  西南方向传来了清脆的枪声,先是间隔着,马上就稠密起来。警方除留一部分继续把守外,其余的朝枪响处包抄而去。
  后来村里面也响起了枪声,看来陈万明的同伙也和警方交上手了。
  陈万明一路狂奔,妇女的呻吟他视而不见。到了一个加油站,他将车开进去。一辆本田车加满了油,正在发动。陈万明过去敲窗户,又指指极度痛苦的妇女。车主把门打开了,问他有什么要帮忙的。陈万明顺势坐了进去,一把带上门。里面只有车主一个人,陈万明嗖地抽出冰凉的手枪,顶在了车主腰眼上。
  “按我说的方向开!”
  车主慌乱地开了出去,差点撞到一棵树上。汽车在公路上飞了起来,开到了一百八十迈。
  
  枪战还在进行中,确定没有陈万明,警方意识到那个开车载着怀孕妇女的男子就是他,一边通知堵截,一边抽出人马,风驰电掣追赶。
  赶到加油站,见那辆农用车停在那里,妇女在上面哭泣。
  加油站人员告诉警方,陈万明坐一辆白色本田走了,警方一边用对讲机通知着拦截,一边朝陈万明逃跑的方向狂追。
  
  时间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陈万明叫停车。此时公路上慌无人烟,黑漆漆一片。
  “下去解个手,一起去。”陈万明说。
  车主刚下来,陈万明一枪托砸在车主脑门上,车主摇晃着,陈万明抽出一把刀,一刀插进了心脏。他没把刀拔出来,他身上不能染上鲜血。
  他把车主拖到了公路当中,然后把车开过来,伪装成车祸。刚搞完这一切,一辆车打着车灯驶了过来。他示意求救。
  这辆车是普桑,里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本来不想停,女的说看一下吧。车刚停下,陈万明箭步过来,拉开车后门,手枪顶上了男人脑壳。
  “开车!”
  中途闯过了几道关卡,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陈万明捏了一把汗。
  陈万明刚过去最后一道关卡几分钟,堵截的人员接到指令,所有通过的车一概拦截,陈万明把本田车司机杀了,他换了辆车。
  陈万明没命狂奔。
  汽车进了一座城市,在一处黑影里,陈万明叫停车。男的已经机械了,陈万明叫干什么他干什么。陈万明说都闭上眼睛,不许睁开,我可以饶你们活命!两个人把眼睛紧紧闭上了,陈万明将枪插进腰间,用力掐住了男人脖子。男人基本没有挣扎,就伸腿了。女人已经休克,陈万明又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
  干完这一切,陈万明把衣服跟男人换了,穿上基本合身。
  将男女摆成拥抱接吻的样子,汽车门锁好,陈万明奔了车站。
  在车站他租了辆出租车,超小路朝另一个城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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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04-07-09 09:26
清晨的雾气散漫而舒卷,陈万明独自站在这个陌生的小巷里,深深吸了口气。他又一次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他身心疲惫。
  疤瘌脸他们完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这些年也完了,他觉得人这一辈子真不能把握,反复无常,没有定数。
  他把一直关着的手机拿出来,将卡抽出,塞进了布满青苔的墙缝。口袋里还有两万多块钱,其他的钱藏在一个地方,疤瘌脸也知道,看来是不能去取了。什么都没了,他苍凉一笑。
  他想起了哥哥陈万里,他觉得离哥哥越来越近了。
  哥哥是被潘云飞打死的,可潘云飞还活着。他知道潘云飞活着,他几乎每天看家乡的新闻,他知道闻天海已经死了,陈锋那小子,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他突然决定回家乡了,他想能不能了一桩心愿,把潘云飞干掉。他估计潘云飞会在家乡出现的,潘云飞不是藏头缩尾的人,潘云飞一直都在搞钱,而搞钱一般都是吃熟不吃生。
  碰上他的希望很渺茫,简直是大海里捞针,但陈万明要回去,他现在单枪匹马了,只有回去搞钱的希望大一些。如果没有机会碰上潘云飞,那就搞一笔钱,出境吧。
  走出潮湿的巷子,陈万明买了张IC卡,在一个电话亭,他打了IC电话。
  他打到了他出事那个县城,114台,他问了离出事地点不远的一家宾馆的电话。
  “你好,我们十几个人今晚要去你那里住宿,有没有好一点的房间了?我们过去常住你们那里,和你们那里人都快混熟了。”
  总台很热情,叫他们来,说优惠,至少可以打八折。
  陈万明突然问:“听说那一片很乱,昨晚上发生枪战了?”
  总台告诉他,警方扫黑,已经平静了,那伙人被一网打尽,听说两个人被当场击毙,活捉了三个。
  “来吧,现在社会秩序特别的好。”总台说。
  “好吧,晚上要没有变化,就去你那里。”陈万明挂断了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陈万明去一家美容院美了容,陈万明皮肤细腻,店里按他的要求美容后,看起来象个女人了。
  
  第二天晚上八九点钟,陈万明搭上了回家乡的列车。陈万明长发披肩,完全是个成熟的中年妇女了。他戴着金丝镜,看起来还很有修养。昨天上午他出高价做了个身份证,今天下午取的。躺在中铺,他把身份证拿出来,又看了一会。他觉得这张身份证做得地道极了。对面中铺有个色咪咪的男人在望他,陈万明翻个身,给他个后脑勺。
  
  回到了家乡,出了车站,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他慢慢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想用一天把所有的地方逛一遍。他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他想现在的城市的确是日新月异。
  在一家药房门口,他看到了玫。他其实不认识玫,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漂亮,就多看了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玫是来给陈锋的母亲买药的,陈锋母亲最近一直心虚气短出虚汗,慈祥的老人泪水一直没断过。陈锋的父亲往往对人视而不见,一发呆就是半天。老两口基本不出门了,出了这么大事,人们看他们的眼光都异样了,掩饰不住的异样。玫本来说领着老人再去医院看看的,老人说去两次了,还是老样子。玫没办法,只好凭着经验,去药房抓些药。
  陈锋枪击闻天海后,一时间上下轰动,玫赶了回来。房地产的刘总经理告戒过她,不叫她回来。她悲凉一笑,她一定要回来的,不管有用没用,她要为陈锋奔走。甜甜还在武汉,玫的父母赶去了。
  “爸,妈,不要告诉甜甜。”玫抹着泪。
  “你去吧,我们知道。”老两口强忍着悲伤,老两口看着苦命的女儿,心都碎了。
  玫回来的当天就被传讯了,玫如实讲述了陈锋和她在武汉见面的经过,丝毫没有隐瞒。警方当时就派人直奔武汉,暂扣那八十万。种种迹象表明,玫事发前并不知情,十几个小时以后,玫恢复了自.由.。
  刘总在外面等着她,刘总告诉她,那八十万他会想办法的,他将出具一切手续,证明是卖店款。
  “刘总,帮帮陈锋。”玫说。
  “我尽量吧。”刘总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我家里还有些积蓄。”玫说。
  刘总长叹一声,点点头。四条人命,四条人命啊!
  
  玫抓了一兜药回来,陈锋父母还在坐着发呆。玫自言自语劝慰着,自己的泪水也扑簌扑簌滚落了。她躲进了西边的卧室,这间卧室是往常陈锋三口回来时休息用的。她趴在桌子上呜咽了一会,抬起头,在屋子里仔细看着。她看见了那摞上面落着浅浅灰尘的旧式相册,过去甜甜回来,经常捧着相册,看着上面童年的陈锋哈哈笑的。
  她把相册轻轻拿了起来,一页一页翻着。童年的陈锋天真无邪,正看着她笑着。相片是黑白的,带布纹,有些发黄了。抽了口清鼻涕,她继续往下翻。陈锋长成了少年,修长的身材英姿勃勃。慢慢的,陈锋的脸上带上了冷漠和不羁。然后是青年陈锋,长发飘飘,眼神凌厉。有一张相片有十几个年轻人,背景是上海外滩,一律戴着墨镜,一个个敞胸露怀不可一世。这张相片过去玫也看到过,玫还辨认了一下都是谁。上面有潘云飞,闻天海,狄爱国,高四儿,还有几个不太熟悉。陈锋和潘云飞搭着肩膀站着,嘴里叼着烟卷。
  陈锋说这是潘云飞最后的一张照片,潘云飞后来再也不照相了,潘云飞说干大事的人不能照相。
  还有几张是陈锋和玫的照片,那时两个人刚恋爱,花丛下,小湖边,两个人亲密地依偎着。
  玫看着这几张照片,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高一时候的玫,扎俩小辫子。快乐的玫每天都在欢歌笑语中度过。有一天她突然有了心事。那天课间操,她突然看到一个陌生英俊的男孩,站在高三生那排队列里,举止灵活地在做着操。这个男孩穿着整洁,灰色的的卡上装,的卡裤,白边布鞋。白边布鞋上面那个白边一尘不染,非常耀目。
  玫一下子就欣赏上他了,玫在频频地偷看他。他肯定是刚转来的,玫想。
  然后的几天玫就不可遏制地想看到他。高三因为有自习,下午往往比别的年级晚走一堂课,玫就装着没事一样站在双杠那里,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见那个男孩。男孩个高,坐在最后一排。男孩不往外看,不是写作业就是在听老师讲课。后来玫打听了一个人,这个人和玫住一个院,和陌生男孩一个班。他告诉玫,新来的这个人不爱说话,下课也不怎么出去。看不出来,他学习还可以,好多题都会做。
  “他叫陈锋。不过看他那打扮,不象是好人。”他说。
  “偏见。”玫说。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可要当心,你这种女孩最爱幻想。”
  “才没有,净瞎说。”
  “那你站在双杠那里干啥?”
  “我不想回家,我想干啥干啥。”
  后来这个男孩就不断给玫说些陈锋的情况,叫她当心。比如说今天放学了,天都黑了,在学校前面那个十字路口,突然冒出许多打扮流气的男孩,和陈锋一起走了。或者说我隐约听班主任说了,陈锋是托关系转来的,在原来那个学校不能上了,好象是因为打架。
  “这家伙一看就是打架好手。”他说。
  “好象是吧。”玫说。
  玫心里已经装满了陈锋,她打定了主意,哪天放学跟着他,和他撞车,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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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气散漫而舒卷,陈万明独自站在这个陌生的小巷里,深深吸了口气。他又一次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他身心疲惫。
  疤瘌脸他们完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这些年也完了,他觉得人这一辈子真不能把握,反复无常,没有定数。
  他把一直关着的手机拿出来,将卡抽出,塞进了布满青苔的墙缝。口袋里还有两万多块钱,其他的钱藏在一个地方,疤瘌脸也知道,看来是不能去取了。什么都没了,他苍凉一笑。
  他想起了哥哥陈万里,他觉得离哥哥越来越近了。
  哥哥是被潘云飞打死的,可潘云飞还活着。他知道潘云飞活着,他几乎每天看家乡的新闻,他知道闻天海已经死了,陈锋那小子,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他突然决定回家乡了,他想能不能了一桩心愿,把潘云飞干掉。他估计潘云飞会在家乡出现的,潘云飞不是藏头缩尾的人,潘云飞一直都在搞钱,而搞钱一般都是吃熟不吃生。
  碰上他的希望很渺茫,简直是大海里捞针,但陈万明要回去,他现在单枪匹马了,只有回去搞钱的希望大一些。如果没有机会碰上潘云飞,那就搞一笔钱,出境吧。
  走出潮湿的巷子,陈万明买了张IC卡,在一个电话亭,他打了IC电话。
  他打到了他出事那个县城,114台,他问了离出事地点不远的一家宾馆的电话。
  “你好,我们十几个人今晚要去你那里住宿,有没有好一点的房间了?我们过去常住你们那里,和你们那里人都快混熟了。”
  总台很热情,叫他们来,说优惠,至少可以打八折。
  陈万明突然问:“听说那一片很乱,昨晚上发生枪战了?”
  总台告诉他,警方扫黑,已经平静了,那伙人被一网打尽,听说两个人被当场击毙,活捉了三个。
  “来吧,现在社会秩序特别的好。”总台说。
  “好吧,晚上要没有变化,就去你那里。”陈万明挂断了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陈万明去一家美容院美了容,陈万明皮肤细腻,店里按他的要求美容后,看起来象个女人了。
  
  第二天晚上八九点钟,陈万明搭上了回家乡的列车。陈万明长发披肩,完全是个成熟的中年妇女了。他戴着金丝镜,看起来还很有修养。昨天上午他出高价做了个身份证,今天下午取的。躺在中铺,他把身份证拿出来,又看了一会。他觉得这张身份证做得地道极了。对面中铺有个色咪咪的男人在望他,陈万明翻个身,给他个后脑勺。
  
  回到了家乡,出了车站,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他慢慢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想用一天把所有的地方逛一遍。他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他想现在的城市的确是日新月异。
  在一家药房门口,他看到了玫。他其实不认识玫,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漂亮,就多看了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玫是来给陈锋的母亲买药的,陈锋母亲最近一直心虚气短出虚汗,慈祥的老人泪水一直没断过。陈锋的父亲往往对人视而不见,一发呆就是半天。老两口基本不出门了,出了这么大事,人们看他们的眼光都异样了,掩饰不住的异样。玫本来说领着老人再去医院看看的,老人说去两次了,还是老样子。玫没办法,只好凭着经验,去药房抓些药。
  陈锋枪击闻天海后,一时间上下轰动,玫赶了回来。房地产的刘总经理告戒过她,不叫她回来。她悲凉一笑,她一定要回来的,不管有用没用,她要为陈锋奔走。甜甜还在武汉,玫的父母赶去了。
  “爸,妈,不要告诉甜甜。”玫抹着泪。
  “你去吧,我们知道。”老两口强忍着悲伤,老两口看着苦命的女儿,心都碎了。
  玫回来的当天就被传讯了,玫如实讲述了陈锋和她在武汉见面的经过,丝毫没有隐瞒。警方当时就派人直奔武汉,暂扣那八十万。种种迹象表明,玫事发前并不知情,十几个小时以后,玫恢复了自.由.。
  刘总在外面等着她,刘总告诉她,那八十万他会想办法的,他将出具一切手续,证明是卖店款。
  “刘总,帮帮陈锋。”玫说。
  “我尽量吧。”刘总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我家里还有些积蓄。”玫说。
  刘总长叹一声,点点头。四条人命,四条人命啊!
  
  玫抓了一兜药回来,陈锋父母还在坐着发呆。玫自言自语劝慰着,自己的泪水也扑簌扑簌滚落了。她躲进了西边的卧室,这间卧室是往常陈锋三口回来时休息用的。她趴在桌子上呜咽了一会,抬起头,在屋子里仔细看着。她看见了那摞上面落着浅浅灰尘的旧式相册,过去甜甜回来,经常捧着相册,看着上面童年的陈锋哈哈笑的。
  她把相册轻轻拿了起来,一页一页翻着。童年的陈锋天真无邪,正看着她笑着。相片是黑白的,带布纹,有些发黄了。抽了口清鼻涕,她继续往下翻。陈锋长成了少年,修长的身材英姿勃勃。慢慢的,陈锋的脸上带上了冷漠和不羁。然后是青年陈锋,长发飘飘,眼神凌厉。有一张相片有十几个年轻人,背景是上海外滩,一律戴着墨镜,一个个敞胸露怀不可一世。这张相片过去玫也看到过,玫还辨认了一下都是谁。上面有潘云飞,闻天海,狄爱国,高四儿,还有几个不太熟悉。陈锋和潘云飞搭着肩膀站着,嘴里叼着烟卷。
  陈锋说这是潘云飞最后的一张照片,潘云飞后来再也不照相了,潘云飞说干大事的人不能照相。
  还有几张是陈锋和玫的照片,那时两个人刚恋爱,花丛下,小湖边,两个人亲密地依偎着。
  玫看着这几张照片,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高一时候的玫,扎俩小辫子。快乐的玫每天都在欢歌笑语中度过。有一天她突然有了心事。那天课间操,她突然看到一个陌生英俊的男孩,站在高三生那排队列里,举止灵活地在做着操。这个男孩穿着整洁,灰色的的卡上装,的卡裤,白边布鞋。白边布鞋上面那个白边一尘不染,非常耀目。
  玫一下子就欣赏上他了,玫在频频地偷看他。他肯定是刚转来的,玫想。
  然后的几天玫就不可遏制地想看到他。高三因为有自习,下午往往比别的年级晚走一堂课,玫就装着没事一样站在双杠那里,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见那个男孩。男孩个高,坐在最后一排。男孩不往外看,不是写作业就是在听老师讲课。后来玫打听了一个人,这个人和玫住一个院,和陌生男孩一个班。他告诉玫,新来的这个人不爱说话,下课也不怎么出去。看不出来,他学习还可以,好多题都会做。
  “他叫陈锋。不过看他那打扮,不象是好人。”他说。
  “偏见。”玫说。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可要当心,你这种女孩最爱幻想。”
  “才没有,净瞎说。”
  “那你站在双杠那里干啥?”
  “我不想回家,我想干啥干啥。”
  后来这个男孩就不断给玫说些陈锋的情况,叫她当心。比如说今天放学了,天都黑了,在学校前面那个十字路口,突然冒出许多打扮流气的男孩,和陈锋一起走了。或者说我隐约听班主任说了,陈锋是托关系转来的,在原来那个学校不能上了,好象是因为打架。
  “这家伙一看就是打架好手。”他说。
  “好象是吧。”玫说。
  玫心里已经装满了陈锋,她打定了主意,哪天放学跟着他,和他撞车,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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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7
玫没有能和陈锋说上两句话,陈锋就消失了,一消失就是两年。
  那天晚上六点多钟,陈锋放学了。天有些冷,玫记得陈锋戴着白线手套,骑着一辆28自行车,白边布鞋在昏黄的路灯中画着优美的圆。玫一直在后面跟着他。等陈锋独自拐上了一条大路,在一家单位门前,玫猛蹬两脚,和陈锋的车撞上了。玫是辆老式昆车,玫自己摔了个仰八叉。
  陈锋停住了,愣了愣,然后把车扎一边,将玫扶了起来。玫确实摔疼了,俊俏的脸蛋带着痛苦。不过当陈锋扶她时,她马上不觉得疼了。她趁势抓着陈锋,不丢手。陈锋注意到这个女孩很可爱,一时间也没有丢手,只是看着她。
  “你送我去医院吧,我可难受。”玫说。玫想好了,自己的单车放到单位门前,叫陈锋带着她,一路就可以说话了,然后到了医院,就说好了,不看了。
  陈锋想了想,说好吧。
  “你带着我,我不能骑车了。”玫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好吧。”陈锋说。
  陈锋带着玫走了,玫快乐地象个小鸟,陈锋不止一次疑惑地扭过头来。玫咯咯地笑着,不许他扭头。
  玫在车上总共坐了不到三分钟,就发生了事情。
  前面骑过来三四辆自行车,每辆自行车上都坐着两三个半大孩子,他们高声的唱着歌。玫知道他们,一个学校的,高一到高三的都有,学校里出名的坏孩子。
  他们看见了玫。有人吹了声口哨。他们知道陈锋,在学校里衣着打扮也是比较显眼的人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才来的家伙有这么大能耐,居然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他们挖空心思也搞不到的美人搞到手了。他们不能容忍。
  一个高个子首先把车横了过来,其他几辆车也前前后后把陈锋围了。
  高个子揪住了陈锋领子。
  “你哪里的?”高个子眯缝着眼。高个子脸很长,牙也很长。
  “你松手。”陈锋说。
  “哈哈,他.妈.的.他叫我松手,他胆子可不小!”高个子大声对其他几个说,其他几个嗷嗷地笑着,有一个过来,拿片树叶,吐口唾沫,叭地沾在了陈锋脸上。
  玫有些害怕,悄悄拉陈锋,叫他走。
  “你.妈.的.装纯洁,原来也是破.鞋.。”一个矮个子上来扯住了玫的辫子。
  陈锋把树叶拿下来,一把攥住了矮个子胳膊。
  “有本事咱们说事,叫她先走。”陈锋说。
  “英雄救美呀,哈哈,他.妈.的.,叫她走!”高个子已经松开了陈锋,使个眼色,有几个就把车上的弹簧锁取了下来。
  “你快走,我没事!”陈锋推了玫一把。
  玫慌慌张张走了,派出所在那边,她想骑上自行车去报案。
  “你认识陈万里陈万明哥俩不认识?”高个子没有立刻动手,他想探探底细。
  “不认识。”陈锋说的是实话。
  “刘七呢?”
  “不认识。”
  “日 你奶奶,你谁也不认识就敢这么横!”高个子一挥手,一群人如狼似虎扑了上来。
  陈锋抡起书包,和他们搏斗了几分钟,他是在后脑勺挨了一弹簧锁又被人飞起踹了一脚后倒下的。此前他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了。
  他大口喘着气,高个子一只脚踩着他半拉脸。
  “以后不要来这个学校了,见你一次打一次!”高个子说。
  一声呼哨,高个子一伙人骑上自行车都走了。
  此时已经有许多人远远地围观了,陈锋爬起来,擦把眼眶上的血,骑上自行车摇摇晃晃也走了。
  
  玫领着派出所赶来时,这里已经没了人。
  
  玫是第二天做操时再次看见陈锋的。当时操场里阳光明媚,同学们随着节拍都在整齐地做着操。玫一眼就看见了陈锋,虽然他头上缠满了纱布,但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陈锋背着手从学校大门走了进来,门卫拦住他,不叫他进。陈锋硬往里闯,几个体育老师也站在那里,见状大怒,正要动手,突然间惊呆了。
  二三十人从大门口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明晃晃的白蜡杆。陈锋当先,背后的白蜡杆拿了出来,直冲操场。
  一时间操场大乱,学生们躲得躲,逃得逃,到处都是白蜡杆挥舞的影子。
  陈锋紧盯着高个子,一伙人冲进来时,高个子是第一个跑的,被陈锋一眼给盯上了。撵到学校后墙,高个子一个猛跃扒住了墙头,一用力上去了。高个子松了口气,朝外就跳。
  他不知道潘云飞正领着几个人在外面等着。学校被围起来了,闻天海狄爱国高四儿和陈锋一起带人从大门冲进去的,校园外面隔一段守着几个人。潘云飞不想进来,他前两天没休息好,说我在外面吧。活该高个子倒霉,正好从潘云飞守的地方跳了下去。
  潘云飞见一个人跳下来,扑身将他拌倒。此时陈锋也爬上了墙头,高声喊就是他!就在陈锋往下跳的时候,潘云飞抽出匕首,一刀将高个子捅翻了。
  “快走!”潘云飞将沾血的刀在高个子身上擦了一把,“谁欺负你,谁就是这样下场!”
  大家一窝蜂都跑了。
  后来在河堤上集合,一个人都没少。闻天海说把他们打坏了,只要看着是孬孩,没有一个不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陈锋说潘云飞把人捅了,大家都愣了。跑吧,大家都说。陈锋说你们认识陈万里陈万明还有一个叫啥七的不认识?有人说是刘七吧,狄爱国说他都认识,关系还可以。陈锋说咱们先出去躲,叫爱国找找他们说和说和。
  后来说和成功,高个子知道是久闻大名的潘云飞捅的他,连抽几口凉气,只好认了。
  大家躲了半年回来,都没事了。陈锋父母眼看管不住陈锋了,就叫他当兵了。
  
  两年后玫长成了大姑娘,在父母单位参加了工作。那天玫去火车站送人,拐出来时,见一个英姿勃勃的年轻军人,挎着行李,正听一个年轻姑娘哭诉。姑娘说钱包被偷了,回不去家了。军人听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十元钞票,都塞给了姑娘。军人说反正我也到家了,这些钱都给你吧。
  “陈锋!”玫激动地喊了声。
  陈锋也认出了她,嘴巴张了张,不知道她的名字。陈锋是提前退伍的,因为和连长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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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04-07-09 09:27
陈锋和玫恋爱了。那一段陈锋除了上班,平时就是和玫在一起。玫上夜大,陈锋也报了名,和玫坐一张桌。两人的成绩都不错,老师经常喊陈锋起来回答问题。
  陈锋偶尔还和那帮哥们在一起,就是喝喝酒,叙叙旧。大家都大了,人各有志。那一段黑孩儿找陈锋找得比较勤,他一直缠着玫给他介绍对象。陈锋是这个时候认识刘七的,通过玫认识的,刘七的对象和玫是同学。刘七这个时候和闻天海走得已经比较近了,刘七比陈锋他们大五六岁,但此时的刘七说起闻天海来佩服的五体投地。
  潘云飞和狄爱国被劳教了,陈锋和玫去看他们时,两个人对着其他犯人趾高气扬,俨然土皇帝。许多犯人殷勤地伺候着他们。潘云飞叫陈锋参观他们的寝室,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有楞有角,屋子里干净的纤尘不染。
  “叠不好他们就挨打。”潘云飞说。
  “我才从那个小号里出来,”潘云飞指着外面,“我和干部打架。那小号才不是人呆的地方,站不起来,蹲不下去,就那一丁点大地方。”
  “我过几天就逃跑了,爱国不逃,神经病。”潘云飞说。
  没多久潘云飞果然逃跑了,他找了陈锋,陈锋给了他二百块钱。
  陈锋平平静静过了一年多,玫很开心,没课时,玫经常领着陈锋去一些小时侯就要好的女同学那里,陈锋在那里比较腼腆。女同学都羡慕这一对,说他们是金童玉女。陈锋和玫走在街上,许多眼光看过来。
  玫的父母也接受了陈锋,玫隐瞒了陈锋的过去。
  事情的发生很突然,陈锋不得已再次出走江湖。
  陈锋的家住在一楼,陈锋的卧室临马路。那天陈锋上完课,把玫送回去,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陈锋回到家,父母已经休息了。陈锋还有作业,半截窗帘拉起来,开始做作业。不久有人敲窗户。陈锋拉开窗帘一角,见是马建立。马建立在一家商场打临工,开车。
  马建立说想放陈锋这点东西。他身后是一辆面包车,静静地停在马路上。
  陈锋当时也没考虑,拿起钥匙就出去了。大院门是十点落锁,每家都有钥匙。
  马建立把车开了进来。
  陈锋是帮他往下抬东西时开始犯嘀咕的,但已经答应了,一时又不好说什么。
  抬下来的是四台电视机,都放到了陈锋卧室。两个人坐下来,抽烟。
  “明天我父母该看见了。”陈锋开始后悔。
  “就放两天,不过你别朝别的地方想,这些电视机都是正路来的。不是紧俏吗,先拉出来,省得别人给买跑了。你要不要,你要了给你一台。”
  “我不要。”
  “经理知道这事,开了出库单的,就是暂时还没付钱。”马建立在身上摸了摸,说出库单忘车上了。
  “我不管其他的,你这两天就拉走。”
  “后天吧,要不大后天。”马建立掰着指头算着。
  马建立走后,陈锋用床单把电视机盖了起来。父母要是问,只好说是别人托马建立买的,暂时放在这里。
  
  第二天晚上,陈锋和玫去逛夜市。陈锋想了想,还是告诉了玫。玫一听就急了,说这电视机肯定来路不正,一边埋怨陈锋不该什么事都碍面子,一边拉着陈锋就走。
  “找马建立,叫他拉走!”
  陈锋和玫一连去了马建立家三次,都说没回来。又去马建立工作的商场,商场早就关门了。两人又折回来,在马建立家门外站到半夜。
  没有碰上马建立。
  玫叫陈锋第二天不要上班了,一定要把马建立找到。偏偏第二天陈锋单位有重要的事情,陈锋一忙就是一天。晚上去上夜大,陈锋告诉玫,今天没去成。玫一听生气了,一直不和陈锋说话。
  下了课,玫说走吧,今天晚上就是用自行车驮,也要把电视机驮到马建立家去。两个人一路无话,往陈锋家赶。陈锋的父母也为这事很担心,说马建立这人靠不住,从小就偷东摸西的,叫陈锋赶快送走。
  拐过一个丁字路口,就到了陈锋家那条马路。陈锋眼尖,拉了玫一把,两个人朝反方向骑了过去。陈锋家院门口停着两辆公安用的偏三轮,还有一辆面包车。几个公安站在路灯下,正指挥人朝上抬电视机。
  陈锋没有看见马建立,陈锋知道事发了。
  在一处黑影里,陈锋和玫停了下来。
  “玫,没办法,我该出去躲一阵了。”
  玫抱着陈锋哭了。
  
  陈锋当天晚上去找了狄爱国。狄爱国夜里爱和一帮人在家门口附近的一家广东人经营的小餐馆里喝酒。这一年多的变化很大,大家都分散了,另立山头了。狄爱国重组了一帮,潘云飞单打独斗,闻天海和刘七搅到了一起。黑孩儿和六指小顺他们一帮此时也名声大振,黑孩儿找不到对象心灰意冷了,高举着带红绸巾的军刺冲锋陷阵。
  陈锋告诉狄爱国,他出事了。陈锋讲述了事情经过。和狄爱国一起喝酒的陈锋都不认识,狄爱国向他们介绍了陈锋,有几个听过陈锋的名字,都来握手。
  大家边喝酒边替陈锋分析,进口电视机价格昂贵,马建立这次可栽得不清。如果他除了这四台,还有其他的,价值超过三万,说不定命都保不住了。陈锋窝赃,判个几年也不成问题。
  “别回家了,也别上班了,跟着我吧。”狄爱国说。
  “叫你家人给单位捎个长假。”另一个说。
  “只好这样了。”陈锋说。
  几个人喝酒喝到半夜,一起去了车站。狄爱国一伙掏包割包拎包都很娴熟,工夫不大就偷了一两千块了。陈锋好久没有干这个了,不太适应,没有下手。
  这时前面来了一帮人,为首的是个大块头。大块头岁数比他们大许多,狄爱国认识,刚想赔笑脸,大块头一拳擂在了他胸口上,然后几个人都程度不同的挨了打。陈锋嘴角被打出血了,眼睛也肿了。
  狄爱国从地上爬起来,骂一句,招呼大家走。离开车站,几个人又找了家小馆子,边喝酒边把钱分了,陈锋也落了一份。
  “该抽时间收拾那家伙了。”狄爱国说,“他.妈.的.,都是他的地盘,大家怎么活。”
  “早就想收拾他了!”一个说,“他不但使明的,还使阴的,上次大头他们栽进去,据说就是他点的。大头他们好容易拎个大的,这下全完了,可能死刑也快判下来了吧。”
  “这几天去找找潘云飞,大家都揣上军刺,他.妈.的.把他挑了去球!”狄爱国说。
  结果没多久,没等他们下手,黑孩儿六指小顺三人将这个大块头排胸连捅十六刀,将脚筋也给挑了。
  陈锋跟着狄爱国,每天上午在澡堂睡觉,一直睡到下午,然后开始出去喝酒,然后半夜了去车站。陈锋和玫偷偷见过多次面,陈锋没敢告诉玫他天天和狄爱国在一起。就这么一晃过去了半年多,马建立已经判了,只判了五年。据说是经理保他,上下疏通,给定了个贪.污.罪。大家都说陈锋过一段就没事了,狄爱国开始给陈锋疏通关系。
  没想到又发生了一件事,闻天海刘七一伙将狄爱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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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楼#
发布于:2004-07-09 09:27
闻天海和刘七打狄爱国还是因为几年前的事。狄爱国被劳教前先进的拘留所,狄爱国在号里是老大,新来的人都要向他汇报。那天号里进来一个敦敦实实的年轻人,一脸凶相。狄爱国照例问叫他汇报犯罪经过,那人大大咧咧说打架,没经过。狄爱国说你身上的衣服不错,那人说不错你也别想穿。狄爱国呵呵笑了,说你是逼着我上家法呀,一拍手。号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都跳了起来,一窝蜂把那人围到了墙角。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和一大群人打了起来。没有喊叫,只有嗵嗵嗵的声音。狄爱国拿根火柴剔着牙花,笑眯眯的。结果可想而知,年轻人因为奋力抵抗,众人下手就狠,肋骨被踢断了两根。年轻人一直没有喊叫,打完后躺在角落里,睁着一双凶悍的眼睛,呼呼喘气。狄爱国和大伙定了攻守同盟,如果他报告干部,大家都不承认。
  那人没有报告干部,三天以后他逃跑了。他吞了两把勺子,在医院开刀取勺子的过程中,趁着干部不备,逃跑了。他是从二楼跳下去跑的。
  狄爱国第二天就知道了他的名字,霍家委。这个名字狄爱国听说过,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狄爱国有些后悔,想过两天和他说开,没想到他跑了。
  一年前狄爱国从劳教所释放,当时还想着有机会和他见面了通融通融,后来就把这事忘了。那天狄爱国和一个相好在闲逛,迎面碰上七八个人。有闻天海,有刘七,还有一个胳膊上打绷带的敦实的家伙,看着面熟。
  狄爱国已经和他们各奔东西了,打声招呼正要过去,打绷带的喊住了他。
  “小子别走!“
  狄爱国猛一下想起了他,是霍家委。此地不宜久留,狄爱国打着哈哈继续往前走,被闻天海一伙快步赶上。
  狄爱国被一伙人踢得脸上豁了几个口子,肋骨断了几根。
  陈锋晚上找的闻天海,当时闻天海和刘七七八个人正在一家酒馆喝酒。陈锋怀里揣着一把尖刀。他来时大家很警惕,有两个人将酒瓶藏在了身后。
  “狄爱国叫你来的。”刘七站起来,一只手拿着椅子,随时准备拎起来。
  “我路过这里,我一礼拜没见爱国了。”陈锋自己搬把椅子坐了。
  大家互相传个眼色,藏酒瓶的悄悄把酒瓶放到了地上,刘七也坐了下来。
  闻天海和陈锋中间隔一个人,闻天海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陈锋。
  大家喝了会酒,陈锋要走,陈锋知道闻天海最容不得中途退席的人。闻天海将酒倒了满满一茶缸,说你要走可以,先把这杯酒喝了。陈锋说如果我不喝呢?闻天海说不喝你就是看不起我,我就不客气!陈锋将一茶杯酒端起来,兜头泼到了闻天海脸上。闻天海和陈锋是同时拔刀的,隔着中间一个人,闻天海将刀捅进了陈锋右胸,陈锋的刀子也捅进了闻天海左胸。两把刀子抽出来时,闻天海倒下了。
  大家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有人抄酒瓶有人拎板凳,有人抽刀,也有两个朝门外跑的。陈锋捂着胸口,尖刀指着前方,朝后退。
  酒店里乱糟糟的,有两个女客尖叫起来。陈锋退出酒店,一个不支,身子朝下倒去。刘七手里拎着把砍刀,领着众人冲了过来。
  “都他.妈.别动!”潘云飞出现了,后面是裹着纱布的狄爱国,还有十几个人。
  狄爱国见陈锋揣把刀走了,怕他吃亏,召集一帮人一路打听着寻了过来。快到酒店时,正好碰上潘云飞。潘云飞和一个当时不太出名的叫建明的人在一起,两人怀里揣着自制火药枪,也是去找一个人寻仇的。
  
  潘云飞将这事摆平了。潘云飞说双方都吃了亏,以后这事谁也不要再提。言语间潘云飞明显向着陈锋和狄爱国。闻天海只好咽下这口气,潘云飞是疯子,那时侯就潘云飞玩枪。
  这件事陈锋被拘留了十五天,其实当时公安赶到时,大家都转移了。陈锋是一个月后被拘留的,狄爱国托了关系。陈锋自己走进的拘留所。马建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再提,陈锋被拘留后,一了百了,以后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陈锋被拘留的那些日子,玫每天提着饭盒去给他送顿吃的。那时侯托了关系,是可以送吃的的。
  “以后好好过日子。”玫说。
  “好好过日子。”陈锋说。
  陈锋又回去上班了,两人又开始象原来那样去上夜大了。陈锋功课拉了半年多,玫每天都给他补课。玫的家人不知道这一段发生的事情,玫说单位派陈锋去外地工作了,现在又回来了。
  后来就象许多恋爱的人那样,陈锋和玫结合了。结婚那天,陈锋的同学同事去了一些,玫的同事同学也去了一些。本来陈锋只告诉了潘云飞狄爱国,结果那天狄爱国领来了一大帮,基本都是陈锋过去玩的人。潘云飞和双姐一起来的,建明没来。陈锋和建明根本不认识。
  玫的同学悄悄问玫,那一帮是不是黑社会,玫红着脸说不是。
  再后来陈锋和玫就有了孩子,一家三口生活的很甜蜜。这段日子潘云飞被劳改了,狄爱国也进去了。没多久闻天海就发达了,闻天海这两年开始跟着一个叫曹过的人,曹过的生意做的很大,服装城生意都垄断了。曹过是在一个大雪纷飞之夜被人击毙在本田车里的。双管猎枪连开了三枪,胸部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闻天海作为嫌疑人被刑拘了几个月,他四处打点,最后证据不足,释放了。闻天海就发达了。
  陈锋终究不是安于上班的人,他终于筹到款项,开了家酒店。
  
  《为了和前面衔接,最前面关于闻天海的改动了一下:晚上又去医院打听,说这人已脱离了危险,陈锋们长嘘一口气,这下不用逃跑了,人不死就不是大案。不过从这以后再也不和闻天海搭帮,这人行事卤莽,早晚还要出事。
  许多年(这个地方改动了,原来是几年以后)以后,闻天海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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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楼#
发布于:2004-07-09 09:38
漆黑的巷道里,有雾。夜深了,人们都睡去了,远处有扇窗口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有两个人影闪动了一下,又不见了。
  有吱哑哑的轻微关门声。
  屋里没有灯,墨黑一团。两个人站着,没有坐,都紧张地喘着气。
  “你不该回来的,到处都在抓你。”这个声音是女的。
  “我那天突然看到报纸了,说锋哥是黑社会教父,罪大恶极,不日将要枪决。我控制不住就回来了,我想再看他一眼。”这是个男的。
  “报纸上净瞎写。”
  “是瞎写,没边没沿的。”
  “你根本看不到他。”
  “我知道,我是想要是等到那一天……我,我躲在人堆里送送他。”
  女的啜泣起来。
  男的有些慌乱,嘴里轻轻说着嫂子,嫂子。
  “他们说你要是一直在逃,你锋哥可能会多活些日子,你快跑吧,永远别叫他们抓到。”
  “他们不好抓我,我过去没案底,留下的线索很少。何况我已经变样了,你今天白天看见我,是不是没认出我?”
  “真没认出你来,你好象胖了,肚子好象也出来了。再说你还戴着近视镜,上面一圈一圈的。”
  “我故意的,戴着这镜子眼睛就疼,头也疼,可没办法,慢慢也快习惯了。我肚子上绑了块褥子,呵呵。”
  “你后来跑哪里了?好象一点线索也没了。”
  “我做和尚了,师傅老说我六根未净。”
  “你别在这里呆了,现在打黑风声正紧,现在你就抓紧离开。”
  “小甜甜还好吧?”
  “好多了,已经快会说话了,我爸我妈在那里照顾她。”
  “我父母也不知怎么样了。”
  “我这一段一直忙陈锋的事,明天我就去探望他们。”
  “嫂子……”
  “你说吧,我都给你做到。”
  “你替我……替我看看弱雨。”
  “嫂子一定!”
  “嫂子,这是我的手机号。”他说了一串电话号码,“没有人知道我这个电话,就你一个。如果锋哥……如果判决下来了,你告诉我.日.期,我回来送送他。”
  “你快走吧……你再说了我难受……”
  
  玫第二天去看了凡的父母,感觉他们一下子衰老了。过去玫跟着陈锋领着甜甜来过凡家,那时凡的父母气色很好,特别是他.父.亲.,红光满面。
  凡的父亲勉强叫玫坐了,母亲则是一脸怒容。凡的大哥从外面买东西回来,问清楚她是玫后,大声喝令叫她滚。凡的大哥在天津,听说弟弟出了这么大事,怕老人受不了,赶回来照顾了。
  玫鼻子酸酸的,低着头说声保重,起身走了。
  凡的大哥赶出来,将玫提来的东西扔了一过道。
  然后玫去找了弱雨,弱雨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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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楼#
发布于:2004-07-09 09:48
这个冬天干冷而萧瑟,残存在角落的落叶在风中打着旋。
  李所长和张队长在一个僻静的小店请玫吃饭。李所长说现在现在联名上书的商户越来越多,呼吁政.府.刀下留人。也许会有起色的,李所长说。玫苦涩地笑笑,用力点点头。李所长和张队长请玫也多半是劝慰的意思,毕竟过去和陈锋兄弟一场。李所长现在还是天天去局里报道,看报纸,学文件,汇报思想。至于怎么处理他,还没有下文。
  席间张队长说起了一些其他的,说马建立被人谋杀了,尸体在一口枯井里发现的,是一个农民偶然发现的。脑后被钝器打碎了,枯井是移尸现场。马建立是在离枯井十几米处被谋杀的,没有搏斗的迹象。
  “说不清是仇杀还是其他,马建立的背景特别复杂。”张队长说。
  “这是意料中的事,那小子早晚是这结局。”李所长说。
  “都死了,这条道从开始就不应该踏上来。”玫说。
  “许多退出的都活得好好的。”李所长说。
  “陈锋也退出了。”玫说。
  大家叹口气,一时间都不在说话。
  默默吃了会饭,李所长又说起了倪总经理,说朋友讲小倪这回判得也不会轻,她大包大揽,把陈锋的事情硬往自己身上扯,她不止一次用头撞墙,撞桌子角,有次血流如注,抢救了一天一夜。
  “我也听说了,小倪也是个性情中人。”张队长说。
  “能不能去探视一下她?”玫说。
  “根本不可能,这次黑社会成员基本都关在郊外的那家看守所,戒备森严,任何人不准探视。”张队长说。
  “大部分关的是闻天海霍家委手下,还有一些是狄爱国和陈万明的。陈锋的人很少,只有两个,小倪和他哥哥。二号人物凡在逃,凡现在在黑道里也是声名远扬了。那天我在饭店碰上一个小混混,一个劲问我凡家住哪里,过去是在哪里玩的。还有一个更可笑,就是那个‘极速时空’的老板,弱雨表哥出车祸死不是怀疑过他吗。那天我碰见他了,我俩也是半认识,他问我跟着陈锋的那个凡是谁,我说是谁?你忘了,你那里不是有个叫留柱的吗,出车祸死了,一男一女去找过你,那个男的就是凡。他当时听了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地上。”李所长说。
  “是啊,凡一下名声大振了,我也碰上一些小混混,居然说过去跟凡玩过。不过看不出来,凡这一逃居然如泥牛入海了,真看不出来。”张队长说。
  “社会关系越简单的人,有时还越不好找。”李所长说。
  他们说这话时,玫一直看着窗外。远天的云彩一缕一缕的,象被风吹散了。
  “你说陈万明会不会回来?”张队长说。
  “不好说,那家伙叫人琢磨不透。这次他全军覆没,他侥幸脱身,又杀了三个人,他已经穷途末路了。他和闻天海,霍家委都跟潘云飞不一样,他们是靠人多势重,而潘云飞从头就是两三个人。潘云飞积累了丰富的以少胜多的经验,而陈万明不行。他没了左膀右臂,估计就是回来,也折腾不起多大风浪了。他如果敢回来,我敢打保票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李所长说。
  “呵呵,是啊,多少枪口等着他呢。”
  “谁能把他毙了,谁这回肯定就是立大功了。”
  “那你赶快抓紧这个机会吧。”
  “我?我现在这样?”李所长苦笑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才发现把玫冷在了一边,赶紧打住了。
  “双姐失踪好久了,我去找她几次,都是大门紧琐。”玫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会不会去找潘云飞了?”张队长说。
  “我一直觉得双姐是个线索,可是没人去控制她。”李所长说。
  “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个。”玫说。
  大家又哑了一会,李所长有些尴尬地去点烟,无意间回了下头,看到门口桌子一个男人,刚落座。李所长和玫是背对着这个男人的,张队长脸朝着他。李所长和张队长都穿便衣,出来吃饭大家都穿便衣的。李所长赶紧把脸扭回来,用手装着挠头,遮挡着又悄悄看过去。这回他认准了,小时侯就认识的人,他不会认错的。通缉令上赫然就是这个男人,他也太大意了,他显然觉得这里很安全,他已经四顾了,他把蒙着一半脸的围巾摘了下来。
  李所长伏过身去,趴到张队长耳朵上说一句,你的枪让我使使。不等张队长反应过来,李所长抽枪在手,转身直奔门口那个男人。等男人反应过来,一把乌黑的手枪已经顶在了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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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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