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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楼#
发布于:2004-07-09 09:48
男人一声长叹未落,张队长赶过来,一把手铐铐在了他的手上。
  店里的客人不多,大家转过头来,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玫认出了那个男人,惊讶地喊了声:“大毛。”
  玫还是那次陈锋甜甜三人在哈尔滨最后一次见大毛,回来后听说他出事了,他盗窃了相好姚姐客人拿来的三十万工程款,然后打开煤气。姚姐命大酒醒,杀人未遂。
  李所长和张队长将大毛带过来,将他铐在桌子腿上,继续吃饭。大毛那条围巾被搭在了戴手铐的手上,大毛好象是一起吃饭的样子。
  大毛头低着,没有看玫。他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烟来,点上。
  “这一年来你都跑哪些地方了?”李所长问。
  “都是大城市,小地方不敢去,小地方人少,冷不丁出来个陌生面孔,我怕他们怀疑。反正钱也花光了,你们爱咋办咋办吧。”大毛依旧低着头,狠狠抽烟。
  “他是哪个案子?”张队长问。
  “就是去年春节,有个叫姚姐的富婆差点被煤气毒死,又被盗窃了三十万的那起。”
  “好象有印象。”
  “我从小就跟他熟,这样的案子我当然牢记在心。这家伙叫大毛,小时侯就孬,不过他不属于猛打猛冲的那种,按过去的说法,他就是教唆犯。他比陈锋他们大许多,躲在背后出叟主意。不过这家伙够背了,当时被判了十五年,逃跑了,跑到了新疆,伪装积极,还做了官,入党外调时出的事。你想想,那时侯外调多严,幸亏有人把这事捂了。许多年以后又被人翻了出来,事发了,结果又被送回劳改农场了。二十多年了,早没他档案了,农场管教干部换了一茬又一茬,没一个认识他的。只好把他当场释放,要不影响不好。”
  “呵呵,你真背,你为什么非要入党呢?”张队长朝大毛脸上喷了口烟。
  大毛不说话,脸扭在一边。
  “大毛,你跟你.爸.妈有什么话说没,我给你捎过去。”玫说。
  “没什么话说,他们两个老糊涂了。”
  “你吃点东西不吃?”
  “给我来碗炸酱面吧。”
  “时光过的真快,”李所长唏嘘一声,“我那时侯认识大毛,还不认识陈锋,不过早听说他的名字了。那次因为什么原因陈锋被拘留了,我现在想不起来了。陈锋那时侯还是个毛头小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那时侯我还在分局刑侦上,别人审讯的陈锋。他已经被逮进来一天一夜了,没有吃饭。我去外面给他买了一大碗热腾腾的肉丝面,把他手铐打开,叫他吃。我看到他眼光充满了感激,但当时他什么也没说。又过了半年,我和我新婚的老婆在一家餐厅吃饭,结帐时服务员告诉我有人结过了,并朝那边指了指。陈锋和潘云飞狄爱国几个人坐在那里,陈锋笑着向我做了个手势。从那以后我们开始熟了。”
  “呵呵,你们认识的早,我是他开饭店以后跟着你认识的他,我发现他很讲义气。第一次咱们喝酒,你忘了没,你们把我灌醉了,让我在饭店睡了一夜。”张队长说。
  “咋忘了,那时侯他饭店刚开,规模还不大,那天下着大雪,我记得清清楚楚,喝的是西凤酒。”
  “唉,”张队长叹口气,“一切就象昨天一样,可是再也没机会和他一起喝酒了。”
  本来玫的脸色已经过来了,听了这话,眼眶又潮湿了。
  李所长瞪张队长一眼,张队长掩饰地拿起一杯酒,和李所长碰了。
  大毛脸色灰暗,呼噜呼噜吃面条。
  “这两天就周末了,我想去武汉看看小甜甜。”李所长看着玫,“你去不去,你要去了咱们一路,我开张队的车。”
  “去吧,我也想她了。”玫幽幽地说。
  “我自己开车,我也去。”张队长说,“老李,下午你去局里照个头,咱俩去商场采购东西,多买点,把车塞满。我最会布置屋子了,看着吧,我把病房布置的漂漂亮亮的。”
  “谢谢你们了。”玫说。
  “说这话干什么!”李所长和张队长同时说。
  大毛吃完面条,打了个嗝。
  “陈锋这回枪战真痛快,象我的老弟。”他说,“闻天海早晚要死在他手里,我小时侯就说过。”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张队长呵斥。
  “你这回死定了,你碰上了严打。”李所长说。
  “我要是死不了了呢?”大毛眼皮翻着他俩。
  “做梦吧你!”
  “我要是检举一个人呢?这个人可是通天要犯!”
  “嗯?”
  李所长和张队长都睁大了眼睛。
  “你们把我带走吧,你们都是小混混,我要直接给局长说!”
  两个人使个眼色。
  “你诈吧。”李所长说。
  “哼哼,我诈?走着瞧,反正不会叫你们立功!”
  两个人又使个眼色。
  “玫,吃好了没?”李所长问。
  “吃好了。”玫说。
  “那我结帐了,咱们先分手,这两天再联系。”
  
  李所长和张队长没有把大毛带回局里,而是将他带到了一家招待所。这家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跟张队长很熟悉,他经常来这里开.房.间办案。大家打着招呼,大毛手铐被围巾搭着,嘴里在骂着。大毛猜到他们带他来这里干什么了。
  进了房间,锁好门,李所长拿条毛巾,将大毛的嘴堵了起来。张队长将电视机打开,音量开得很大。
  两人拉开架式,开始对大毛拳打脚踢。半个小时以后,大毛已经不会动弹了,李所长将他嘴上的毛巾取出来,蹲下来问大毛。
  “说吧,那个人是谁?”
  大毛睁了睁死鱼眼,没有张口。
  “不说继续打,打一天!最后把他拉没人地方毙了,就说他拒捕!反正他死有余辜!”张队长说。
  “那就按你说的吧。”李所长朝大毛嘴里塞毛巾,“唉,本来他说出来就是重大立功,可是他失去机会了。”
  “我说……”大毛张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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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楼#
发布于:2004-07-09 09:49
“陈万明……我知道他藏在哪里……”大毛说。
  李所长和张队长对视一下,眼里都闪着光。
  “我看你是急了,乱咬的。”李所长擦把头上的汗,“我原来办个案子,也是死刑犯,他为了让自己多活一阵,胡说自己还有一起杀人案,领着我们转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埋尸地点。”
  “你先听他说。”张队长说。
  “你们把我放床上,躺着说。”
  两个人把大毛架到了床上。
  “喝水。”大毛说。
  张队长过去给他接了杯水。
  大毛吹着水杯:“抽烟。”
  李所长自己点根烟,递给他。
  大毛把一根烟抽完了,慢悠悠把水喝了。
  “我住的地方是个都市村庄,我住在四楼的一间房子里。对面也是座四层楼,晚上没事时,我经常拿个望远镜朝远处看,当然也看对面楼。这个望远镜是我在广州买的,很先进。那天晚上十点多,我又黑了灯,朝外面看。几条道路我都能看见,因为天冷,没什么人。我就又开始看对面楼。这时候三楼的一扇窗户亮了,窗帘没拉严,还露一条宽缝。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在脱大衣。然后她就在屋里走了几圈,还抽了会烟。我看着这个女人有些面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接下来就叫我大吃了一惊。她把头发去掉了,原来是个男人。我看清了,是陈万明。我从新疆回来后见过多次陈万明,有时候在饭店,有时候在澡堂,他当然都没有理我,他根本看不起我……”
  李所长和张队长掩饰不住激动。
  “你这回立大功了,走,带我们去!”李所长说。
  “嘿嘿,没那么容易。”大毛伸一下腰,一阵疼痛传来。
  “你说吧,有什么条件?”张队长给李所长使个眼色。李所长有些焦躁了。
  “我浑身疼,先去医院看看。”
  “你别耍花样,你跑不了的。”李所长说。
  “我耍啥花样,你们领我去看不看吧?”
  “小事一桩,走,领你去医院。”张队长拍拍李所长。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李所长朝局里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请了个假。张队长借了招待所工作人员的一件棉大衣,给大毛罩在外面,围巾又给他围了,挡着前面的手铐。
  医院里人很多,李所长找了个熟人,给他们先看了。又是拍片子又是X光,折腾完已经是五点多钟了,大毛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该走了吧,毛老兄?”李所长说。
  “领我去洗个澡,我几天没洗澡了。”大毛说。
  “你要是耍我们,没你的好果子吃!”李所长说。
  “呸!”大毛吐了口唾沫,“什么玩意,还从小就认识呢,你他.妈.只想着立功了。”
  “洗澡洗澡,走!”张队长爽快地拍了拍大毛肩膀。
  几个人去了一家不熟悉的澡堂,上了三楼桑那。张队长进澡堂前就把大毛的手铐打开了,大毛坚决要求打开,说要不不洗了,他不想叫别人看出来他是个犯人。张队长警告他说,别想逃跑,子弹可不长眼。大毛说知道。两个人紧紧盯着他。大毛搓背,修脚,捏脚,嘴里哼着小曲。后来大毛要按摩,李所长说按吧按吧按死你,给他开了个单间。房间没有窗户,大毛跑不了。
  大毛连着换了几个按摩女,最后一个胸脯高耸十分妖艳的女郎被大毛留了下来。大毛锁门前还勾头朝外看了看李所长和张队长,挤出一点笑。
  李所长和张队长披着浴巾,搬两把凳子坐在廊道里,一口接一口抽烟。
  “他.妈.的.,咱俩成孙子了。”李所长说。
  “估计他没有说瞎话,沉住气。”张队长说。
  “你说要是真是陈万明,咱俩把他拿下了,事后大毛会不会咬咱们为了争功不择手段?”
  “陈万明什么案子,通天大案!只要破了,庆祝还来不及,哪有人还去管你什么过程!再说是信咱的还是信他的,咱俩不说招待所那一段不得了。”
  “很可能是场恶战,你能不能想法替我搞把枪过来。”
  “可以。不过这件事情太大了,为了保险起见,一旦确认就是陈万明,马上向上级通报。”
  “不通报!我要亲手把他拿下!到时候就说来不及通报了,这种机会就象中大奖,一辈子难碰上一次的。”
  张队长看了李所长一会:“好吧。”
  大毛终于出来了,一脸的满足。他搂着那个妖艳女郎,恋恋不舍的样子。
  “我打.炮.了,埋单吧你们。”大毛说。
  “你奶奶的!”李所长骂。
  “靠!这个澡堂看来是不想开了!”张队长骂。
  
  出了澡堂,天已经黑透了,大毛说饿了,要去吃饭。
  张队长踢了他一脚:“你他.妈.的.事情咋那么多!”
  大毛翻着白眼:“烧香烧到底,再说这个时候陈万明也不会回来,他一般回来都是十点多。找家上档次的饭店啊,我好多天没好好吃了。”
  
  吃饭花了李所长七百多,中间张队长离开了一会,回来时给李所长带了把枪,手里还多了个背包。
  
  十点多的时候,三个人坐上了张队长的车。这是辆普通牌照的车,开在街道上很不起眼。这个时候大毛才说出自己住在哪里,张队长一加油门,朝那个都市村庄飞驰而去。
  到了那里,车子停在一个背静的地方,三个人下了车。大毛在前面走,李所长张队长跟在后面,两人悄悄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
  天很冷,刮着北风,没碰上什么人。路灯基本都坏了,许多地方黑漆漆的。
  转了几个弯,来到几栋楼房前,大毛朝一栋楼指了指,说他就住那里,四楼。然后又朝这边指,三楼,东边第三个窗户,就是陈万明。第六个窗户黑着灯,看来陈万明还没回来。两个人又仔细问了陈万明的衣着打扮,发型,然后在一个漆黑偏僻的地方找到根电线杆,将大毛铐在了上面。李所长又用大毛的围巾把他的嘴塞上。
  两个人上了三楼,楼梯没有灯,里面堆放着杂物。到了那间房子门前,两个人抽出手枪,隔着门听了听,然后张队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对着锁眼倒了一下,门无声地开了。两个人举枪冲进去,里面是两室一厅,搜索了一番,没人。
  两个人将门关好,一左一右持枪而立。
  “你从哪找的开门的东西?”李所长悄声问。
  “吃晚饭的时候我不是去给你找枪了吗,顺便我找了开锁的,借他的东西一用。你既然决定咱俩把他拿下,我想着这东西应该会能用上的。”张队长悄声说。
  “如果他过来开门,直接击毙?”李所长说。
  “万一不是他呢?”张队长说。
  “那就只有生擒了,这样危险很大。”
  “趁他不备,把他扑翻。咱俩一人控制他一只手,如果是陈万明,他肯定带着枪。”
  “嘘,有脚步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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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楼#
发布于:2004-07-09 09:49
有几趟脚步声过去了,两人捏枪的手心都出汗了,陈万明还没有回来。
  “大毛在那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他铐回来。”张队长说。
  “顾不了他了,万一这会陈万明回来呢。”李所长说。
  “你说大毛会不会耍咱们呢?”
  “那活该咱们倒霉,弓在弦上了。”
  “那就等吧。”
  难熬的时光一分一秒过去了,住户的灯光一盏一盏都灭了,月亮的清辉洒进来,寒气一阵一阵地浸漫着。两人感到冷了,就一下一下的做下蹲运动,后来两人头上都冒出了热气。
  “有时间真该锻炼锻炼了,这身板真不行了。”
  “哪有时间啊,有时间都去喝酒了。刚分来的小年轻你看看,一个个精瘦,再过些年你试试。”
  “蹲那一会吧,腿都麻了。”
  “你蹲吧,我站着,这可是陈万明。”
  张队长听了,也没有蹲。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外面有人喊打奶的声音。
  “我真得下去看看陈万明了,一会天都亮了。”张队长说。
  “去吧。”李所长紧绷的神经早已松懈了,他打了个哈欠。
  “你当心,万一他这个时候回来,你直接开枪算了。”
  “你去吧,我会把握住的,再说也不会这么巧。”
  将门轻轻打开,两人同时出来,持枪倾听了一会,张队长将枪塞进腰里,掂着脚尖下了楼。
  李所长将门又轻轻锁好了。
  李所长的神经又绷上了,双手持枪,靠墙而立。
  
  大毛从电线杆上缩下来,双手抱着电线杆,坐在地上睡着了。招待所工作人员的棉大衣从他身上滑落了,围着下半身。张队长过来给他打手铐,他猛地惊醒了。
  “你.妈.的.,老子要冻死了!”大毛手铐打开了,站不起来。
  张队长一把拎起了他,将手铐重新铐上。
  “你们厉害呀,我枪声都没听见,居然没伤毫毛。”大毛上下打量着张队长,“陈万明也太稀了吧?”
  “少罗嗦,快走!”张队长将大衣扔他身上,踢他一脚。
  “我他.妈.可是立大功了,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张队长扯着他朝前走了,两人嘴里的白气一团一团哈出来,大毛走地趔趔趄趄的。转了两道弯,大毛见是上陈万明住的楼,不由问了一句,上这里干啥。张队长不理他,扯着他往上上。张队长心也是提着的,他怕陈万明这个时候回来,老李一人对付不了。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张队长提着的心开始往下放。
  陈万明来应该有动静的,应该枪声响起来的,这可是陈万明,不是别人。
  快到三楼时,张队长还是把枪抽了出来。做个手势,叫大毛放轻脚步。大毛吓得不轻,心一下提了上来。到了三楼,张队长叫大毛藏到角落,自己双手持枪,闪在一边,用脚尖轻轻踢了两下门。
  没有动静,张队长头发竖了起来,换个位置,又踢了下门。
  还是没有动静,张队长头皮发炸了,他紧张地考虑着,要不要往里冲,还是马上撤下去通报,招集大批警员过来。这个时候门无声地开了,李所长轻声说一句,进来吧。
  “你干什么这是!”张队长瞪一眼李所长,拽上大毛进来了。
  李所长将门关上。
  “我怕是陈万明,他那个人极狡猾,他也许拿着钥匙不开,先敲敲门试试。正好我发现门上一个洞,也许是陈万明故意搞出来的。我看见了你换位置的动作,认出了是你的身影。”
  张队长将大毛铐在里屋床上,将他嘴上塞上毛巾,告诉他别动弹,陈万明还没回来,回来了就会发生枪战。然后用被子将他蒙了起来。
  天已经大亮了,外面喧嚣起来,叫卖的练嗓子的此起彼伏。
  张队长把电话拿了出来。
  “我请个假,一会还要点名。一会你也请个假吧,看来咱一时半会离不开这里了。”
  两个人都请了假。
  “关电话吧,要不事情太多。”张队长说。
  上午很快过去了,两个人感到饿了。李所长守着门,张队长去屋里翻吃的,什么也没翻出来。大毛在床上乱动,被子都踢下来了。张队长把他毛巾拿出来,问他要干什么。大毛说要解手,张队长打开手铐,领他去解了手。
  “什么吃的也没有。”张队长给李所长耸耸肩。
  “抗着吧,一会喝点自来水。”
  “不行咱就报告吧。”
  “万一不是陈万明呢?再说现在是白天了,大批人马过来会惊动他的。”
  张队长来到里屋,把大毛毛巾取掉,用枪狠狠将他那张脸顶在床上。
  “你是不是耍我们!你.妈.的.,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靠,天打五雷轰!”
  “你.妈.的.,再信你一次!”
  “给我点吃的吧。”
  “老子还饿着呢!”
  
  下午过去了,晚上又到来了。张队长看着外面开始亮起的灯光,说还是汇报吧,我老觉得这样不是个事。李所长说再坚持一会吧,不行就汇报。
  到了夜里十点,张队长说汇报吧。李所长叹口气,说汇报吧。张队长拿出了电话,刚按上打开键,突然楼道里传来了许多人咚咚咚朝上奔跑的声音。两人正愣神,奔跑声已到了门口。两人刚闪到门边,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门被踹开了,荷枪实弹戴着钢盔穿着防弹背心的特警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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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0
原来陈万明在昨天凌晨,身中五枪,没死,被活捉了。
  两天前打黑专案组发现了陈万明的踪迹。
  
  吴少侯自从那次被凡用刀刺成重伤,一直住在医院里。医院原来估计,即使伤愈,他也成为植物人了。吴少侯的确也呈现了植物人的症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吴少侯闹离婚的老婆对医院说,想尽一切办法,多少钱我都掏。吴少侯老婆只是在吴少侯被送医院的当天来了一趟,后来再没露面。如果钱用完了,打个电话,她会及时派人送过来。吴少侯的四个保膘被解聘了,各奔东西。伺候吴少侯的是公司的一个老员工,吴少侯刚起家时他就跟着吴少侯,五十多岁了,两鬓斑白。吴少侯老婆已经通知他了,公司不再用他,可他没有离开吴少侯。吴少侯救过他儿子的命。他儿子自从十来岁起就被一种怪病折磨着,浑身浮肿,举止无力。前年查出病因,需要换肝。换肝几十万,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何况即便手术成功,以后也要用昂贵的药物维持。那些天他唉声叹气,动不动就流泪。
  吴少侯知道了这事。
  “流什么泪,你早说,今天就送你儿子去医院,公司支付这笔费用。”吴少侯说。
  “吴总……”他给吴少侯跪那了。
  “起来起来,”吴少侯搀扶他,“我跟你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来,我朋友数都数不过来,可真正跟我心贴心的找来找去只有你一个。如果我有难,别人都会离我而去的,只有你不会。现在你有难处了,我不帮你谁帮你。”
  “吴总,啥都别说了,如果有机会,我可以为你去死……”
  儿子得救了,往后的药物费用公司一直支付着。老员工恨不得为吴少侯肝脑涂地。吴少侯这次进了医院,儿子的费用被切断了。媳妇来过,儿子也来过,他们看着昏迷不醒的吴少侯泪水涟涟。
  “你在这好好伺候他,再苦再难你不用管我们,我自己想办法。”媳妇说。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以后苦了你了。”老员工说。
  “爸,我这条命都是吴叔叔给的,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儿子说。
  出医院前,媳妇背着儿子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儿子发誓要为吴叔叔报仇。老员工望着过道外灰白灰白的天空,双唇蠕动着,没有说话。
  吴少侯是在那一天醒来的,那一天是陈锋枪击闻天海的日子。晚上电视演播新闻,吴少侯还看了,陈锋戴着手铐脚镣,正被审讯。陈锋面色凝重,似乎在怀念什么。
  吴少侯双目呆滞。
  医院说这是个喜讯,说不定能缓转过来。后来有警员过来调查,吴少侯睁着浑浊的眼睛,一言不发。老员工听出来了,警方怀疑吴少侯涉黑。
  再后来闻天海霍家委的保护伞纷纷落马,吴少侯的神情越发浑浊了。
  那天半夜,老员工已经睡了,有个黑影站到了他面前。老员工突然惊醒,一骨碌坐了起来。
  “吴总……”老员工惊讶地大张着嘴巴。
  吴少侯一直不能走动的,大小便都是在床上的。老员工怀疑是做梦。
  “我那一天就清醒了,就是陈锋枪击闻天海那天。看了那个新闻,我知道局势要有大的转变了。果然不出所料,后台都出来了。闻天海帮过我强吃了几桩生意,有次还砍伤砍残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已经退下来的副市长的儿子。这些事早晚要重新翻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了。如果他们把我归入涉黑,事情就大了。”
  “吴总……不行咱们逃吧……天涯海角,我这条老命跟着你!”
  “出逃要有钱,可我现在的钱都被那个臭娘们把持着。我现在还处于植物人状态,他们暂时还不会控制我,再说也许调查也还没到那一步。想个办法,把钱搞出来,咱们两个远走高飞。”
  过了几天,办法还没有想好,又传来了陈万明余党被歼,陈万明连杀三人,已经潜逃的消息。
  “政.府.打黑的步伐越来越紧了,时间不等人了。”吴少侯说。
  “要不不搞钱了,咱们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员工说。
  “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再等几天。”
  又是两天过去了,就在吴少侯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时,陈万明出现了。
  这天晚上八点来钟,吴少侯照例是睁着呆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注意力却留在电视上。他和老员工一直在留意着本地新闻。老员工端着茶杯,呼呼吹着。
  这时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走了进来,穿着大衣,脖子上围着丝巾。手里提着两袋水果。
  吴少侯没看他,吴少侯来人都不看。老员工以为是吴少侯过去生意场上的朋友,招呼她坐。
  女人把水果放下来,没有脱大衣,坐在了一张凳子上。
  “我是吴总的一个朋友,我来看看他。”女人嗓音有些捏着。
  “哦,谢谢你,喝点水吧。”老员工去倒水。
  “真是伤感,听说吴总成植物人了?”
  “是啊,医院已经想尽了办法,可还是没效果。”
  “吴总的夫人不常来这里?”
  “不常来,基本见不到面。”
  “是这样的,我是搞房地产的,去年初因为资金紧张,吴总慷慨借助了三百万,让我度过了难关,感激不尽。现在资金回笼了,我准备连本带利一起还他。”
  老员工的眼睛发亮了。
  女人讲话时是侧面对着吴少侯的,吴少侯飞快看了她一眼,觉得面熟。
  “不过有份借款合同,我还钱时你们是要拿来的。我这笔钱是借吴总的,当然要亲自还给吴总,可是吴总成了植物人,只好还给吴总夫人了。但我和吴总夫人不认识,你能不能传个话,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谈一下?”女人说。
  “这个……”老员工拿不定主意了。
  “这样吧,我明天晚上再来,等你消息,不过你一定要叫她把借款合同拿过来。”
  女人走后,老员工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后来拍了下大腿。
  “操,忘记叫她留电话了!”
  吴少侯一直不说话。晚上十点以后,病房黑了灯,吴少侯示意老员工坐过来。
  “那个女人胡扯的,根本没那回事。”吴少侯说。
  “我的天,那他想要干什么?”老员工差点喊起来。
  “你镇静点!”
  “你认识她不认识?”
  “看着面熟,不过想不起来她是谁。我怀疑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阴谋。”
  “那咱们咋办?”
  “搞钱的事先放一放,明天等他来,我再观察观察,咝……”吴少侯抽口气,“这个女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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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一直等到十一点了,那个女人没有露面。病房里黑了灯,外面在刮着风,草坪上的灯光惨白。风裹成了哨子,不时地吹响起来。
  吴少侯和老员工大睁着双眼,躺在床上。这真是件古怪的事,凭空冒出一个女人来,还口口声声要还三百万,凭直觉这里面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可是吴少侯想不出一点头绪来。
  “她是不是要绑架?”老员工轻声说。
  “本来是冲着你来的,可你成植物人了,她就把目标转移了。”老员工又说。
  吴少侯出了身冷汗。
  “这个人你肯定认识,你再仔细想想。我怀疑她是黑道上的,你朝黑道上想想。”
  黑道上没有女人,就是有女人吴少侯也不认识,他开始往男人身上想,男人身边的女人。他认识的人一个一个在眼前冒出来,又一个一个的否定了。起初他眼前冒出的是一些小混子,后来开始是大人物了。闻天海身边没有,霍家委不太熟悉,好象也没见到过,潘云飞?潘云飞身边就不带女人。接着就是狄爱国,高四儿,黑孩儿,这个看起来面熟的女人根本就没在他们身边出现过。然后他想到了陈万明,想到陈万明的时候他身上激灵了一下。这个女人一定是在陈万明那里见过。陈万明,女人,女人,陈万明,想着想着他头上冒出了一层虚汗。
  陈万明的脸和那女人的脸定格成了一个人。
  陈万明回来了!他浑身打起了哆嗦。
  “是……是……陈万明……”他上嘴唇打着下嘴唇。
  “哪个陈万明?”
  “咱们市里的大哥……你忘了,那天胡总他们几个来,告诉你的那个人。”
  “天!就是最近在南方杀了三人的那个?”
  “报警吧……快……”
  “你快告诉我号码。”
  “打110吧,过去的号码不管用了,他们都牵涉到闻天海。”
  就在老员工慌慌张张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时,门无声开了,那个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脸上多了道伤口,窗外的微光照得她那张脸蓝幽幽的。
  
  陈万明晚上在住地附近的小店吃了饭,看看表,快八点了,就往医院赶。穿过马路,他站在那里,等出租车。这时候一个人从对面的巷子里走出来,也在等出租车。这个人穿着大衣,戴着帽子,捂得很严。
  这条马路是都市村庄里面的一条马路,出租车不多。陈万明等了一会,想往前走。这时对面的男人点了根烟,打火机的火光把那男人的脸照亮了。只是一瞬间,被陈万明迅速地捕捉到了。
  是高四儿!
  陈万明往前走去,到了一个拐角处的黑影里,陈万明站住了。他在观察着四周。右面一辆出租车亮着车灯颠簸着驶来,陈万明招手拦了。
  “师傅,少等一会。”陈万明坐了进去,“前面那人和我老婆通奸,一会咱们跟着他,看他去哪里。”
  又过了几分钟,高四儿也拦了辆车,钻了进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朝东北方向开去。
  高四儿今天下午出来是踩点的,可事后他拐了个弯,来到了这里。这里有家发廊的洗头妹叫他有些着迷,他是偶尔一次机会发现的。他最近来过多次,当然潘云飞和建明被蒙在鼓里。高四儿过去从不光顾这些鸡毛小店,可现如今大地方不能去了,他发现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味道。这个洗头妹身段苗条,面庞俏丽,云雨起来花样翻新。高四儿和她云雨时从不叫她替自己脱衣服,高四儿脱衣服脱得小心翼翼。那把枪得遮掩好。高四儿的衣服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高四儿随时准备抽枪。高四儿今天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他知道一个地方去的次数越多危险越大。当时他对洗头妹说,明天还来。
  高四儿坐在出租车里,浑身放松,微微闭着眼睛。每天生活在紧张中,大脑里那根弦都要绷断了,他不知道潘云飞和建明是怎么挺过来的。他.妈.的.,潘云飞和建明也许根本不是人,他们根本不紧张,他们天生就适合这种生活。潘云飞甚至有心思看小人书,看得津津有味。建明什么也不看,建明就知道擦枪,建明擦枪时的眼神就象在抚摩一个钟爱的女人。
  高四儿没有注意到后面那辆车,高四儿的心情还沉浸在刚才的消魂中。
  拐下了国道,路灯越来越稀少,车灯雪亮地交错着。又走了好久,在一个三岔路口,高四儿叫停车。前方就是灯火昏暗连成一片的村庄了,高四儿又点了根烟,站了一会。他往来路望去,没有见到什么。
  陈万明在高四儿停车的时候叫司机也放慢了速度,他早就准备好了钱,没叫司机找。
  “你继续往前开。”陈万明说着已经下了车,出租车往前开去,根本就没停。
  陈万明藏到了墙根,他抽出了枪,打开了保险。
  起风了,前面影影绰绰的高四儿走得一跳一跳的。陈万明把枪扣在手腕上,收进袖筒。他眼眶突然湿了,他想起了哥哥陈万里。哥哥死时那片鲜红的血光把他的脑海映红了。
  哥哥,今天弟弟已经走上了绝路,已经无所顾及了,弟弟今天替你拿潘云飞和建明的人头。
  他知道高四儿和潘云飞建明在一起,最近的一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听说了潘云飞建明和高四儿枪杀霍家委的经过,人们演绎的绘声绘色。
  他加快了脚步。高四儿中途回了两次头,见是个女的,没有在意。高四儿在一个院门轻敲了三下,拿出钥匙,打开进去了。
  陈万明把鞋脱了,翻墙进了院子,落地无声。
  他本来是准备从窗口朝里开枪的,屋子里亮着灯,但窗帘拉得十分严密,也没有影子映上来。他倾听了一会,屋子里很静,没人说话。他来到了门口,双手握枪,后退一步,飞身而起,双腿向大门踹去。大门开了,他一个鲤鱼打挺进了房间,站起来的时候,他那把枪正指着潘云飞。
  潘云飞一把枪同时指着他。
  同时指向他的还有一把枪,建明那把枪就顶在他太阳穴上。
  高四儿的枪显然抽得慢了,刚拿出来,枪口朝下,愣在了那里。
  屋子里静得出奇,只有陈万明呼呼的喘气声。
  潘云飞和建明眼光毒,同时认出了是陈万明。陈万明今非夕比,人命累累,高四儿近来已经听到了传闻,黄老歪和老哨的死也是他干的。
  陈万明头上已经冒汗了,潘云飞一脸冷漠。建明也是一脸冷漠,建明的眼光如炬。
  “开枪吧,手不要发抖。”潘云飞说。
  “我发抖?我杀过多少人了!”
  “可你今天要杀的是顶天立地的潘云飞,你发抖了。”潘云飞说。
  陈万明头上蒸腾着热气,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永远不如潘云飞了,他抠着扳机的指头准备用力了,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的恍惚被建明迅速捕捉到了,建明这时开始移动了,那把枪随着身子的移动,已经从太阳穴顶到了陈万明脑门上。潘云飞被挡在了后面。
  等陈万明看清自己是枪指建明时,潘云飞已经到了侧面,冰凉的枪口重新顶到了太阳穴上。
  高四儿这时把门关上,也过来了,和潘云飞并排,枪指陈万明。
  “我喊三下,咱俩同时开枪,不开枪是孬种!”建明微眯着双眼。
  “你喊吧,我.操.你.祖宗!”陈万明头上大滴的汗珠滚落着。
  “一……”建明数了一下。
  “二……”建明又数了一下。
  陈万明突然软了下来,身子朝下瘫去。陈万明是怕死的,他杀人是为了活命,如果杀人不能活命,他杀人的意念就灰飞湮灭了。包括复仇。他根本想不到潘云飞和建明会在第一时间内同时抽出枪,他想他出其不意冲进来,潘云飞和建明没有反应就会死于他的枪下的。
  他轻视了强硬的对手。
  高四儿把他的枪下了,一皮鞋踢在他脸上,豁开了道口子。
  几个人收起枪,建明把门打开,出去查看了一下,又进来关上了门。
  陈万明躺在地上,没有起来。
  “为你哥哥的事情。”潘云飞坐到了床上,“开始我一直以为你没血性,看来我错了。”
  “把他勒死算了。”高四儿说。
  “不过你已经干掉了我的好兄弟黄老歪和老哨,你哥哥的事情也算扯平了吧。”潘云飞继续说。
  “给他那么多废话干啥。”建明身子一挺,躺在了床上。
  “不杀你已经没办法了,因为你对我们没用。”潘云飞说。
  陈万明坐了起来。
  “大家都是为了钱,是吧。”陈万明说。
  “是啊。”潘云飞说。
  “今天这场遭遇使我彻底断了复仇的念头,是啊,已经扯平了,过去的事情就叫他过去吧。如果你们不杀我,咱们倒可以合伙干一桩大的。我孤身一人了,许多事情不好操作。如果咱们联手,世上就没有拿不下来的事情。”
  “你继续。”
  “我已经使了个计策,让吴少侯那边上圈套了。吴少侯不是成植物人了吗,我说我是房地产的,过去欠他三百万,现在要连本带利还他。吴少侯的老婆现在掌握着财权,可她根本不知道吴少侯过去的事情。三百多万,她不会不和我见面的。正好借机将她绑架了,估计搞个一两千万没问题。你看看,这事能合作不能?”
  潘云飞和建明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高四儿。
  
  潘云飞和建明高四儿跟陈万明合流了。陈万明着急要去医院,想叫高四儿和他一起去,潘云飞制止了。
  “还是你自己去方便,约好时间你赶回来告诉我们。”潘云飞说。
  陈万明独自去了,在墙外把那双鞋拣起来穿了。那把枪潘云飞叫他重新揣在了身上。
  陈万明走出几十步远的时候,建明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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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0
建明是骑着摩托车追踪的。这是辆新摩托,手续齐全,就是没有挂牌。手续都放在摩托车箱里,一旦被查,就说还没来得及办证件。当然一般情况下他们不骑,就放在院子里。
  陈万明搭上出租车,时不时脱离出建明的视线。建明不慌,有红灯的地方总能咬住他。陈万明果然是去的医院,建明没进去,他将摩托车扎好,向几辆停放的出租车走来。司机都伸头看他,建明穿着黑皮甲克,小毛领翻上来,遮去半张脸,皮鞋锃亮。
  他进了一辆出租车,坐进了后排。
  “这是钱,你拿着,什么也别问,我在这里呆一会。”建明递给司机一百块钱。
  司机很识趣,收起钱,拔掉车钥匙,从车里出去了。边上有个馄饨棚,里面冒着热气,稀稀拉拉几个人正呼噜呼噜喝馄饨。司机进去了,要碗馄饨,点根烟看着外面。
  司机想那人可能是抽大烟的,他碰上过这种情况,烟瘾上来了,一时没地方,就躲在车里抽。不过司机没有看到车里冒出火光,他觉得这人做得很隐蔽。
  没多久陈万明就出来了,风吹得他长发飘飘,脖子上的纱巾鼓荡起来。
  建明看着他进了一辆出租车,建明出来了,给馄饨棚的司机做个手势,几步走到摩托车跟前,点上火,一溜烟走了。
  陈万明先回来的,建明后回来的,陈万明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吴少侯的员工说已经给吴少侯的老婆约好了,明天晚上九点见面,具体地点再商定,员工留了个电话。
  “我进去时员工吓一跳,我是突然进去的,没一点声息,脸上还挂着伤。”陈万明说。
  “地点最好找偏僻的地方,你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这次我们几个都要去,目标太大。”潘云飞说。
  建明将皮甲克脱了,整整齐齐挂在衣架上,枕着枪躺在了床上。
  “搞到钱怎么分。”陈万明说。
  “老规矩,均分,然后各奔东西。”潘云飞说。
  “我相信你,你向来一言九鼎。”
  “睡觉吧。”
  
  陈万明从医院出来后老员工准备报警,吴少侯一把把电话抓了过来。
  “我是吴少侯,我有重大线索,陈万明,我要见局长。”
  当天晚上局长紧急召见了吴少侯,说如果情况属实,吴少侯过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市局召开了紧急会议,商定了方案。陈万明穷途末路,重案在身,肯定要拼个鱼死网破,为避免伤及无辜,最好把他约到偏僻的地方。大家圈定了一个地点,郊外的曹庄,那个地方地广人稀,很适合伏击。
  “这回要打掉个大家伙了!”大家很兴奋。
  全体与会人员会议结束后没有分散,集体住进了一家宾馆,对外严格封锁消息。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陈万明和高四儿驱车三十里,在一个IC卡电话亭拨通了老员工的手机。
  老员工告诉他,最近吴少侯的两个姐姐一刻不离纠缠着老板娘,她们要把公司财产重新分配,能不能选个偏僻的地方,老板娘要把她们甩开和他见面。
  “她要吃独食啊,哼哼,这种人最没意思,叫吴少侯两个姐姐一起来,要不我不见她!”陈万明发火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陈万明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圈。
  “要不给我三十万回扣吧,这样我可以考虑。”陈万明说。
  对方说他要请示,叫他五分钟后再打来。
  “你他.妈.花招不少!”高四儿骂。
  陈万明观察着四周,没有理他。
  电话再打过去,老员工说老板娘同意了,给他三十万回扣。老板娘说在曹庄见面,那里有家废弃的化工厂,很大的,去那里一问就知道了。化工厂东面五十米左右有座三层楼,那座楼是老板娘自己的,今天晚上九点,在那里见面。
  打完电话,陈万明往前走,高四儿又拨了个电话。潘云飞此时正站在离他们居住的村庄几公里处,身边是个IC电话亭。建明站的位置离他十米左右,两人都是衣领竖着,手揣在兜里。
  高四儿告诉了潘云飞情况,潘云飞说知道了,挂上了电话。
  潘云飞朝前走去,进了前面一个巷道。建明又站了一会,慢腾腾也进了巷道。
  潘云飞给他耳语两句,两人分手了,建明出去拦了辆出租车,瞬间没了踪影。
  
  市局闻风而动,调遣了大批精兵强将,第一批便衣中午十二点前在曹庄安排就绪,其他人员陆续到达,四个从部队调来的狙击手傍晚时分到达了曹庄,在对面楼房找好了狙击位置。
  晚上八点钟,大批警员分散到达,将曹庄围了个水泄不通。
  
  晚上七点钟,陈万明和高四儿在枪膛里压满了子弹,先奔了曹庄。潘云飞没去,他在等建明,他们是第二路,约定八点半赶到。建明去向不明,高四儿问了,潘云飞说不知道。
  建明会不会出事了?潘云飞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子,建明是他的好兄弟,一生难求的好兄弟,如果建明出事,潘云飞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去救他的。建明说过要死和他一起死,潘云飞决不偷生。
  时间快到八点了,潘云飞点了根烟,决定独自去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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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1
曹庄的夜空被各种灯光照得雪亮,九点零五分,那座楼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批荷枪实弹的警方人员严阵以待。狙击手占据着有利地形,闪着寒光的长枪瞄准着三楼那扇亮灯的窗口。这里住的群众很少,被紧急疏散,身影晃动着。
  等一切安静下来,警方开始喊话,叫楼上的人放下武器。楼上没有回音,四周的警灯闪闪烁烁。
  又是一遍喊话,再不放下武器就要强攻了!一声枪响传来,楼上射出了一颗子弹。子弹打在警车上,发出一声呼啸。
  密集的枪声响起了,火光冲天,天空摇曳着流星般的弹痕。第一轮攻击波过后,狙击手说打中了一个,那个人举枪朝下射击,刚露半个脑袋,三发子弹同时颗子弹打了上去。
  又是喊话,又是半天没动静,又是新一轮密集的火力。起初还有枪声从楼里传出,后来渐渐稀了,再后来没了一点动静。
  最后一次喊话,没有回音,强大的火力下,警方开始强攻了,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借助着身边的地形,迅速向楼房靠近。等大批武警进了楼洞,枪声停止了。四周死一般寂静着,雪亮的灯光中硝烟弥漫。
  几分钟过后,楼里面传出了枪声,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枪战结束,大批警员涌上了楼。陈万明身中五枪,奄奄一息。另一个人脑袋被子弹削掉了半个,七八个警员站在那里看,有一个认出来了,是高四儿。
  市局局长听说这个消息,悔恨地拍了下大腿,他和潘云飞擦肩而过,潘云飞又一次漏网了。
  事前没有人认出他是高四儿。
  陈万明和高四儿赶到这里时是八点零一刻,他们一直坐在出租车里,在外面兜着圈子。他们没有发现可疑迹象。
  “八点半要和云飞在那集合,过去吧。”高四儿说。
  出租车开进了曹庄。高四儿戴着帽子,衣领竖着,脸蒙地很严。陈万明依然一身女装,脖子上的纱巾微微飘着。
  两人先在庄里走了两圈,这里基本没什么人烟,好象都搬迁了。仅有的两家小门市部亮着昏黄的灯光,老人在里面揣着手,打着盹。两人看到了那家废弃的化工厂,东边五十米处果然有座三层楼,黑漆漆立在那里。
  风吹起来了,卷着地上的垃圾。高四儿哈着白气,打了个寒战。
  “看来这不是什么好地方。”高四儿说。
  “八点半了。”陈万明看看表。
  两人朝那座楼走去。站进楼洞,四处观望着,没有见人烟。等了一会,陈万明又看了下表,八点四十了。
  “他们怎么回事,还没来?”陈万明说。
  “反正他们会来的,可能堵车吧。”高四儿说。
  “那不等他们了,咱俩先干吧。”
  “不就一个臭娘们吗。”
  
  埋伏的警方枪口指着他们。指挥部有令,一定要等到九点以后,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九点差五分,一辆轿车驶了过来,停在了楼门口,一个衣着华贵戴口罩的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司机也下了车。
  “你见过吴少侯老婆没?”陈万明悄声问。
  “没有,他结婚前就不和他玩了,听说那家伙谈了十几个。”高四儿说。
  陈万明过去和那女人握手,高四儿没过去,藏在楼洞里,一只手插进腰间,握着枪。
  “怎么就你自己呀?是带的支票吧,要不一个人多危险。”那女人说。
  “是支票,楼里还有一个人,他拿着的。”
  “幸亏我料到你是支票了,专门带了三十万现金。你总共来了几个人呀?”
  “就我两个,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女人说着拿出一串钥匙,“你们先上去,三楼正对着的那个房间。钱在车里,我们去拿,另外还得再观察一会,看看吴少侯的两个姐姐是不是跟来了,我好容易把她们甩掉的。”
  陈万明本来已经给高四儿使了个眼色,准备马上下手的,可他突然看到前面十字路口有三个人出现了,就说声快点啊,和高四儿上了楼。
  左等右等,不见女人上来,两个人有了不祥的预感。就是这时雪亮的灯光突然交错着照了过来,两人隔窗朝外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几辆警车,红蓝的警灯闪烁着,到处都是持枪的身影。
  
  潘云飞没来,潘云飞本来是朝这来的,他身上插了两把枪。他从房间里出来,快步走出了村,在一个路口处,他站住了,准备拦车。等了十几分钟,才有一辆出租车打着空载灯出现了,他将车拦住,打开车门,身子刚进去一半,一辆车飞驰而来,急骤停下了,里面有人喊了声,飞哥!潘云飞听出是建明的声音,退了出来。建明这时也从车里跳了下来,挥手叫两辆车走,然后拉着潘云飞匆匆走上了一条漆黑的小路。
  “出事了。”建明说。
  潘云飞皱着眉头,等他说下文。潘云飞已经料到出事了,因为刚才在亮处他看到建明穿了身农民的服装,头发搞得凌乱,上面沾着些草屑。
  “我上午直接去了曹庄,在一个能观察到四周的楼房顶上藏了起来。没多久我看到分几个方向来了一些行迹不明的人,有个人指点了一番,四散了。我就觉得出事了。可我不能脱身了,我藏着的这座楼里也进来了一拨人。我如果这时下去,被盘问,也许他们能够认出我。我把枪拿了出来,我想真到了那一步我也要赚他几个。后来陆续又来了一些人,都消失在了这个村庄里,我看出他们重点针对的就是我们要去的那座楼。我一直在上面呆着,我想他.妈.的.有时候也真得准备个手机。我一直等到了天黑,我注意着各个方向,我想万一真不能脱身,八点左右我就开枪,我藏的位置很难攻,我完全有能力和他们枪战一小时左右。我身上放着六十发子弹。到时候枪声大作,你就知道事发了,可以从容脱身。后来我看看表,七点了,我想我也许能用用其他办法,如果这时走还来得及,天黑毕竟比白天好脱身。我匍匐着从楼顶下来,撬开了一个无人的房间,翻出一身脏旧的棉袄和一条带臭味的裤子,把皮衣裤子都换了,又把头发搞乱,把屋里的一些脏东西撒在头上。然后我把皮鞋在地上磨,磨得都看不出面目了。这座楼住得人很少了,因为我看到亮灯的没几家,也许这里准备开发了吧。我下了楼,手插在兜里,捏着枪。我想万一被盘问发现了,我就退到房顶上,开始枪战。我不主动攻击,我就藏在水房里,守着上房顶那个口,来一个干一个。如果他们搭云梯,我也不怕,水房四面都是窗口,月亮已经快升起来了,房顶可以看的一目了然。我想我只要坚持到八点多,下地狱也对得起兄弟了。可是下去的安然无恙,根本没人盘问。我慢慢走出了村庄,搭上车就朝这边狂奔了。”
  “快回去换身衣服,马上转移。”
  换好衣服,两人搭上车,直奔曹庄而去。离曹庄几里地,就听到那边枪声震天,两人对视了一下,叫司机掉转头走了。
  “肯定又发生大案了!”司机很兴奋。
  “这种事情还是离得远点好。”潘云飞点上了烟。
  建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着窗外。
  
  陈万明被擒后就昏迷不醒了,一直抢救到第二天晚上,陈万明睁开了眼睛。他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藏身的位置,说出了潘云飞藏身的位置。
  
  大批警员分两路直扑而去。潘云飞那路扑空,陈万明那路踹开.房.门意外地遭遇了李所长和张队长。
  
  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下来了,雪花漫天飘舞着。陈锋戴着手铐脚镣,站在放风的场所,让一片一片雪落在了脸上。伺候他的两个小犯人告诉他,隔壁就关着陈万明。他残了,不能站立。
  “咱这片黑社会的大哥就剩下潘云飞了。”小犯人说。
  “陈锋大哥也许不会是死罪,上书的商户越来越多了。”另一个小犯人说。
  陈锋脸上的雪花一片片融化着,化做了一粒粒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能不死吗?陈锋惨然地笑了。陈锋强烈地留恋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叫他有太多的牵挂,女儿,老婆,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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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04-07-09 09:51
飘飘洒洒的雪花落了一天,地面柔软而洁白,随着夜幕的到来,地面越发洁白的耀眼了。
  这是个城乡结合部,有家饭店外面挂着一串串红灯笼。灯笼的上半部被白雪覆盖了,温馨的灯光在里面朦胧着。饭店里人很多,蒸腾着一团团热气。靠窗口的角落里坐着两个人,戴着呢子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桌子上摆着沸腾的火锅,几盘羊肉,几盘蔬菜。一瓶白酒被两人分到了杯子里,已经喝了一小半。
  “好久没来吃这个了,他.妈.的.真想。”穿蓝鸭绒袄的说。
  “我是无所谓,我可以十年不吃我想吃的。”穿灰鸭绒袄的说。
  “你这个家伙就是厉害,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欲念。”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女人,嘿嘿。”
  “那一会去知道知道吧,他.妈.的.这么死了遗憾了。”
  “不去。”
  “说实话,想不想你.爸.爸你.妈.?”
  “七年没见他们了,但我经常想他们。”
  “去见见他们吧,哪怕在楼外面站上半个小时。”
  “哪天吧。”
  “哪天我也要去我爸妈那里站一会。”
  “我爸其实最疼我,从小,我知道他现在也在无时无刻惦记着我。”
  “那时侯我去你家,你.爸.总给我煎个荷包蛋。”
  “唉,他老了。”
  “你说我们如果不走到这一步,我们现在会做什么?”
  “抱着孩子,看电视呗。”
  “有点向往。”
  “你今天怎么儿女起来,喝酒,啥也不想!”
  “我他.妈.要不也有儿子了,双姐的,啥也不想了,他奶奶的!”
  “以后还是少到这类地方,太杂了这里,你不认识人家,说不定人家认识你。”
  “今天这一馋解了,我也能顶十年。”
  一瓶酒喝完,结帐,两人把鸭绒袄的帽子也扣在头上,站起身,低着头朝外走去。
  雪花扑打在脸上,两人把帽子拉拉严,深一脚浅一脚顺着墙根步行。
  “飞哥,不行去外地躲一阵吧,现在气氛太紧张。”
  “躲到哪里都一样,公安部给咱俩发了A级通缉令。”
  “但是这里都是熟人。”
  “那就躲吧。今天趁着大雪,去你家那溜溜,再去我家那溜溜。”
  “明后天就走吧,换上农民的衣服,骑自行车离开这个城市。”
  
  建明家住在一片破旧的楼群里,房屋高高矮矮。这一片的人基本上都搬走了,就剩下老头老太太,还有大量涌入的外来人群。曲曲弯弯的小路稀茬茬的,两人一前一后,间隔着距离朝里走。
  看见那幢熟悉的住宅了,两人站住了。不知谁家在楼下搭了个灵棚,里面亮着灯光,有乐曲哀哀怨怨飘出来。
  建明独自朝前走去,潘云飞站在原地。
  建明突然眼眶潮湿了。他看到灵棚里的遗像,父亲陈旧的面容正望着他。
  建明兀自朝前走去,一身雪花进了灵棚。建明的两个姐姐正在灵棚里啜泣着,几个老街坊劝慰着。看见进来一个陌生人,几个人疑惑地打量着他。建明脸被帽子捂得很严,看不出眉目。有个老太太正要问,建明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起身朝外走去。
  “建明!”建明的两个姐姐认出了他,哭喊起来,朝外就奔。
  街坊们这一惊非同小可,有的手快,把两姐妹拉住了。
  建明站在飘雪中,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火化?”
  “后天……”两个姐姐哭着告诉他。
  建明转身就走,正碰上赶来的潘云飞。
  “快走,马上就要出事了!”建明说。
  潘云飞把他推到一边,大步进了灵棚,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两个人快速撤离,几分钟以后,有个老太太拨通了警方的电话。
  
  城市的夜空瞬间响起了接连不断的警笛声,道路上不时有警车闪烁着驶过。所有的出入口都设了卡,全副武装的公安人员严格盘查过往车辆。武警支队接到了通报,大批武警战士开始对几个重点地区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捕。
  
  前半夜平静地过去了,后半夜雪停时分,从一片住宅楼里传来了清脆的枪声。警方遍布各地的对讲机响成一片,大量的兵力朝这片住宅楼集中过来。
  省厅来了人,政法委书记和市局局长亲自督战,他们下达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次决不能叫他们再跑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两个武警配合一个公安对一幢楼进行了排查,上到四楼时,一家住户亮着灯,一敲门,说是派出所的,灯马上灭了。任你怎么喊,里面也不应。他们肯定里面有情况。这家住户没有防盗门,两个战士使个眼色,准备踹门硬冲。就是这个时候枪响了,一颗子弹从木门里穿出来,打在对面墙上。两个武警和公安闪在一边,两把微冲同时喷出火舌。顷刻间木门象蜂窝一样布满了弹坑。里面又没了动静,公安拿出对讲机,紧急报告。
  “潘云飞和建明被堵我们堵住了,请火速增援!”
  
  战斗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激烈,黎明时分,里面人投降了。警方大失所望,根本不是潘云飞和建明,是外地流窜过来的三个抢劫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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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2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省厅,市局还有武警支队的头头脑脑就楚建明会不会参加他.父.亲.的追悼会发表了各自的看法。最后意见达成一致,楚建明过去是出了名的孝子,十六岁时因为家里没钱,他背着父亲徒步去北京,一时间轰动邻里。他.父.亲.当时得了一种怪病,经打听只有北京能治。后来他劳改大西北,父亲五十岁生日前夕,他成功脱逃,靠着两个南瓜穿越了一片号称死亡之海的沙漠,然后千里迢迢扒火车回来给父亲祝寿,祝完寿当天投案自首。这些年他因为跟着潘云飞,枪案累累,杀人越货,没有回家了。但他对父亲的感情肯定是不可磨灭的,从他在灵棚的举动可以看出这一点。他极有可能挺而走险,在他.父.亲.火化那天露面。如果他露面,潘云飞不会不露面,潘云飞义气当头,胆大包天。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务必就地歼灭,不能叫他们继续危害社会。
  大家对追悼会那天的兵力进行了部署,鉴于前几次的经验教训,这次一定要十分隐蔽,不能叫他们看出一点蛛丝马迹。火化场暂不包围,武警官兵部署在火化场的外围,一旦战斗打响,迅速将火化场控制。公安干警全部便衣,坐车进入,伪装成开追悼会的。楚建明父亲的追悼会要派几个年纪大的干警参加,伪装成生前好友。鉴于潘云飞和楚建明没有照片,认识他们的干警不多,特别是楚建明,这些年来警方都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了。会议决定,凡是和潘云飞楚建明打过交道的干警都抽调过来,楚建明过去劳改的农场也要去函请求协作。李所长这次也被点了名,重点辨认潘云飞。陈万明到那一天需要提出来,配合抓捕。
  一旦潘云飞和楚建明出现,如果时机极佳,不用请示,就地击毙。
  武警支队的领导对兵力部署有了异议,他说这是场恶战,潘云飞和楚建明有丰富的枪战经验,又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为了减少伤亡,武警官兵要在第一时间加入战斗。
  最后会议决定,两车武警官兵随着公安干警同时进入,两辆车要严密伪装,停车位离灵堂越近越好。
  会议结束时,指挥部获知截获了一个电话,是楚建明打的,打给他的一个姐姐。楚建明问追悼会几点开,他姐姐告诉他九点,然后大声惊呼,你不要来!楚建明没有再说话,挂断了。电话是从郊区的一个IC电话亭打来的,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没有对那一地区进行搜捕。
  大家紧紧握手,脸上挂着笑,潘云飞和楚建明死期倒记时。
  
  潘云飞和建明没出市区,那天灵棚脱险,两人没有隐藏,把外衣脱了,搭在胳膊上,右手揣在兜里进了一家市区大名鼎鼎的夜总会。这家夜总会金碧辉煌,大门口的灯光变换着五彩斑斓的色彩。他们做出说话的样子,脸对着脸,各自看着一个方向。他们兜里的手枪机头大张,他们的脸上看起来很随意,忽明忽暗斑斓的灯光给了他们很好的掩护。
  没有人注意他们,愚蠢的保安面对客人一脸微笑。
  赫赫有名的潘云飞和建明不为人知的进入了这个安全地带。这里的后台很硬,据说狄爱国陈万明栽跟头的那家酒吧和这个夜总会的后台是同一个人。
  夜总会大概离建明家一里路,两人进了三楼最里面一个包房,隔窗望去,外面没有路,是一片连绵的白雪覆盖的厂房。厂房房顶离窗口只有一米多高,两人很满意。
  “没准今晚上会枪响夜总会。”潘云飞说。
  “那我就大开杀戒了!”建明说。
  “他.妈.的.我正好替爱国报报仇,先不走了,冲回去,见了有身份的人通通给他搂上一火。”
  要了两个小姐,潘云飞搂一个,建明没搂,一只手依旧插在兜里,低着头默默抽烟。陪建明的小姐打开了点歌器,震耳的乐曲响了起来。
  “小点!”建明一挥手。
  声音小了下来,潘云飞把小姐朝外一推:“你们跳舞,我俩说会话。”
  两个小姐搂着窃窃私语地跳起了舞。
  “这两个家伙看起来很凶。”一个小姐说。
  “这是啥地方,有他们凶的份吗,打听一下能把他们吓死。”另一个小姐一脸鄙夷。
  “正好,懒得伺候他们。”
  潘云飞坐在建明身边,看着地,拍了拍他的肩。
  两个人都没说话,烟头一明一暗。
  良久,建明的眼角有颗泪水滚落。
  “雪快停了。”潘云飞看着窗外。
  建明也看着窗外:“可能还得一会。”
  “吃的,喝的,你们自己点。”潘云飞对两个小姐说。
  两个小姐听了,按铃喊服务生,点了一堆吃的喝的。然后她们开始低声唱歌。
  这边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建明抽烟很凶,一根接着一根。
  外面不时有警笛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
  后来潘云飞说了一句:“雪停了。”
  接着就依稀传来了枪声,别人也许听不出来,但他们清楚地辨认出是枪声。两个人望着窗外,目光冰凉。
  后来又有枪声传来,这次比较激烈,然后就平静了。
  “明天走吧,去外地。”潘云飞说。
  “我想去参加追悼会。”
  潘云飞久久地看着他。
  “我自己去。”建明说。
  潘云飞又看了他好久。
  “什么话,要去一起去,你他.妈.是我兄弟啊!不过等着咱们的肯定是弹雨横飞,得想个办法。”潘云飞说。
  “你说这次能活着出来吗?”建明看着潘云飞。
  “你要去的!”
  
  追悼会这天很快到来了。天阴着,太平间周围的残雪一片一片的。建明家亲戚不多,父亲的单位来了一些人。母亲是家庭妇女,来了些街坊。几个便衣混在人群里,在这样的场合,谁也没有在意。
  灵车是八点钟到的,建明的两个姐姐和亲戚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老人送上了灵车。就在为数不多的几辆车准备缓缓开动的时候,十几辆黑色轿车驶了过来,里面坐的人看不分明。打头那辆轿车跳下几个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轻声问了几句,然后上了车,对后面一招手。十几辆轿车加入了灵车的队伍。
  几个便衣开着辆民用牌照车,见状悄悄向指挥部通报了这一意外出现的情况。
  这个情况让指挥部很费了一番思索,潘云飞和楚建明恣意横行时从来没有兴师动众过,今天的事情十分蹊跷。但不管怎么着,大家还是很兴奋,他们毕竟是来了。因为种种情况表明,楚建明家根本没有关系组织这么一大帮年轻人,除非是楚建明本人。
  “严密监视。”指挥部命令。
  一直远距离监视太平间的几辆车也悄悄跟了上去,车里的公安都将子弹上了膛。
  到了火化场,后面跟着的轿车里下来四五十个年轻人,一律黑色服装,捧着鲜花花篮,把灵堂里摆得百花齐放。他们都不说话,动作井然有序。建明两个姐姐异常担忧地看着他们,没有见到弟弟的影子。
  这帮人路过时,李所长和陈万明等人进行了秘密辨认,没有发现潘云飞和楚建明。
  也许他们经过化妆了,他们很可能就混杂在这几十个年轻人里面。要不就是还没到。楚建明劳改农场的一个管教说,里面有个人比较象楚建明,就是太年轻了。
  指挥部决定,等他们全部集中到灵堂再动手。
  所有参加追悼会的人都进入灵堂里面了,外面有人做了个暗号。哀乐响起的时候,大批便衣将这个灵堂包围了。两辆面包车里的武警官兵也悄悄下了车,迅速向灵堂靠近。遗体告别仪式刚举行完,人们正准备朝外走的时候,持枪武警涌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发生枪战,几十个年轻人迅速被控制,经辨认,里面没有潘云飞和楚建明。
  
  警方在对那些年轻人进行审讯的同时,立刻转移战场,对那个IC卡电话亭附近进行了大搜查,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陈万明自杀未遂。车上有个酒瓶,里面有半瓶酒。他趁大家注意力都转移时,将酒瓶在脚镣上敲碎了,用力割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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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2
中午时分,警方全部撤离,火化场传来消息,潘云飞和楚建明来了,不过早已潜逃。两人没有进灵堂,从后门进了化妆间,他们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戴着大口罩。当时还有人问他们,他们说新来的。楚建明的父亲火化时工作人员发现遗体胸前多了两束白花,上面有字。摘下来看了,见上面赫然写着,儿楚建明潘云飞敬挽。不过他们当时也没太在意。中午吃饭时,说起了这事,引起保卫科人员的警惕,详细问了那两个人的特征,马上报了案。火化场近期根本就没进人。几个上午和潘云飞楚建明共处一室的工作人员倒抽一口凉气,半天没缓过劲。
  
  那些年轻人的身份也出来了,他们是被雇来的,礼仪公司的。昨天来了个陌生人,找到公司经理,预付了费用。根据经理描述,这个人就是楚建明。
  
  事情传了出来,警方压力很大,一个个窝着一肚子气。大家铆足了劲,省厅刑侦专家云集该市,商讨方案,一定要在五一节前将潘云飞楚建明拿下!
  
  潘云飞和建明已经远走高飞了。
  
  春天很快到来了,空气变得柔润。
  古老的黄河依旧拖着疲惫的躯体缓缓向东,两岸浑黄,枯草刚刚泛青。
  一棵迎着河风枝条开始柔软的柳树下,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坐在那里,遥望着影影绰绰的对岸。曾几何时,他和陈锋,同事亮就在这里坐过,那时侯大家过得无聊而惬意。眨眼间陈锋就镣铐加身,而他也亡命天涯了。
  想着想着,他双眼朦胧起来。他这一辈子是回不了家了,善良的父母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了。弱雨也不知怎样了,可怜的弱雨,红颜薄命。
  几天前凡从那座庙宇不辞而别。那天他忍不住给玫打了个电话,玫哭了,玫说从可靠渠道证实,陈锋活不过五一节。五一节前夕要对黑社会成员进行大审判,据说要杀不少人,陈锋是一号人物。
  凡就算不得到这个消息,也要离开那个庙宇了。那天他和单位的同事不期而遇,同事一家三口,看样子是来这里游玩的。同事看他的眼光有些异样。其实同事没有认出他来,只是觉得这个人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决定离开。
  他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他搭上了北去的列车,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城市。几天来他一直游荡在黄河岸边,他开始对自己的归宿茫然无措。
  要是陈锋在身边多好。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为什么不去营救陈锋呢?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激动起来。
  
  几天以后,凡戴着老头帽,戴着近视镜,穿着个宽大的休闲服,在离看守所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租了间房。然后的几天,凡陆续买回了一批测量仪器,还有铁锹,镐头。接下来他就什么也不做了,每天蹲在看守所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第三天的时候,凡站了起来。看守所的大铁门里出来一个人,头发不长,光头长成的那种。凡一眼就看出他是农村汉子,有些憨厚。那个人提着行李,一个人踽踽往东走去。
  凡赶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哥们,出来了?”凡说。
  这人疑惑地看着凡,他觉得这个戴着厚厚镜片的年轻人没有恶意。
  “我有个朋友也在里面,偷税漏税,他有些怨我,我不好见他,不过我很想知道一下里面的情况。”凡说。
  “我还要赶路。”
  “要不这样,我请你喝两杯吧。出门在外都是朋友,走走。”
  那人见凡诚心,也没有再推辞。
  不远处有家酒馆,两人捡了张靠窗的位置坐了。这个时候不是饭点,没有客人。凡点了几个炒菜,要了瓶白酒。那人过意不去,主动给凡讲起了里面的情况。
  凡听了一会说:“那个因为枪杀闻天海而轰动全市的陈锋是不是也在里面?”
  “咋不在,还有个叫陈万明的,前一阵也进来了。他奶奶的,关的都是黑社会,我们这些平常人算倒霉了,每天要伺候他们。”
  “那陈锋可是个关键人物,关在啥位置了,你给我说说。”
  那人就说,越说越说不清,他急了,叫拿纸来。服务员拿来了纸笔,他就在上面画了起来。因为白吃人家一顿,画的很仔细,方方面面都画到了。陈锋那屋他用笔圈了一下。
  凡吃吃笑,说不看了不看了,又不认识,管他那么多干啥,根本没去接那张纸。
  那人更过意不去了,凡劝他喝酒,他就拼命喝,一瓶酒基本上都灌在了他肚里。凡看他醉了,就说,你赶紧赶路吧。那人连声道谢,摇摇晃晃走了。
  凡将那张沾着汤水的纸收了起来。
  
  凡去买了望远镜和照相机,走上了一座正在施工的高层建筑,看守所尽收眼底。他拍照了几张,然后回到租来的屋子里,仔细计算起来。
  第二天凡拿着仪器在外面测量了很久,别人对这种测量司空见惯,没人理他。
  这是片破旧的民房,还是砖铺地,凡当天晚上将床搬开,开始了艰难的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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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2
玫从武汉回来了,甜甜要转院,去北京。玫是回来领公安局返回的钱的,在刘总奔波下,卖饭店的钱返还了五十万。玫拿出了二十万,送给了陈锋的父母,余下的三十万存了银行,留着给甜甜看病。
  陈锋的父母越来越苍老了,屋里凌乱地让人心酸。玫默默地把房间打扫了,玫惊讶地发现桌子上的玻璃下压着张陈锋小时侯的照片。小时侯的陈锋正冲她笑着,天真无邪。玫突然失声哭了起来。
  打扫完房间,玫骑上自行车去了菜市场,她要给两位老人好好做顿饭。买鱼的时候,两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走了过来,轻轻撞了她一下,吹着口哨走了过去。
  卖鱼的悄悄提醒她:“提包。”
  玫的手提包挂在自行车把上,玫一回头,手提包不见了。玫朝那两个小伙子撵了过去。小伙子穿着西装,敞着怀,其中一个怀里露出了提包带子。提包是被他塞在里面,一只胳膊夹着的。
  玫抓着带子,将提包拽了出来。本来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可是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人恰恰路过,这两个人又恰恰认识陈锋,过去是市体校摔交队的,陈锋和潘云飞狄爱国曾帮他们打过架,跟邻省来比赛的摔交队打架。当时约到市体育场,双方都来了四五十人。交手前陈锋潘云飞狄爱国十几个男孩子出现了,边走边纷纷抽出随身携带的棍棒和匕首,邻省摔交队的不战而溃,哄一声都没影了。后来他们和陈锋的友谊保持了很久,结婚时他俩也去了。
  他们上去抓住了这个掂包的小伙子。
  “你他.妈.瞎眼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小伙子翻着白眼。
  “陈锋的老婆!”
  “杀闻天海的那个陈锋?”小伙子斜过眼去看玫。
  “还不赔礼道歉,小心废了你!”
  “我这就赔礼道歉!”小伙子话音未落,从怀里抽出菜刀,一刀劈在了对面那人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另一个小伙子也抽出了明晃晃的菜刀。一个中年人跑了,被砍的中年人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挥刀砍人的小伙子用菜刀指着蹲在那里的中年人破口大骂。
  “什么他.妈.的.陈锋闻天海,都老了,天下该是我们的了!”
  小伙子骂着一刀飞去,扎进边上一个木案子上,刀身颤颤晃动着。另一个小伙子也一刀飞去,菜刀在案子上打了个滚,碰到了墙上。
  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玫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将中年人送进了医院。
  玫不知道还有一个年轻人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个人是凡。
  
  凡挖出十几米了,凡都是趁夜里将土用麻包装了,悄悄运走。后来凡挖到看守所底下时,运出的土已经堆成了一个高高的山包。等到警方发现时,这堆土已经被城建部门清理走了,那里的墙上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此处不准倒下房土,违者罚款二百!
  这天凡挖累了,想歇歇,就四处转悠,鬼使神差的就到了家门口的这个菜市场。他戴着厚厚的眼镜,希望能看到自己的母亲。过去母亲一直在这里买菜,往往是这个时候出来。他没看到母亲,正凄徨的时候,他看见了玫,然后看见了小伙子挥刀砍向中年人。
  他知道警察很快就会来了,他抬起脚来慢慢离去。
  
  转眼已是四月天气了,凡进展顺利。幸亏线路上没什么高楼,地基打得不深。凡加快了速度。一晃十几天又过去了,这天是四月二十二号,一条狭窄的仅能容一人匍匐着通过的地道通到了看守所底下。凡经过再次测算,上面就是陈锋的监牢。凡躺过身来抽了两枝烟,凡将这个地方挖成了长宽高都在两米左右的一个方块。然后凡爬起来,用布包着钢钎,一块一块朝下取砖头,这是地基的砖头,凡取得小心翼翼。凡把取下的砖都垫在脚底下,脚下的砖越来越高,三个小时后,他打到了水泥面。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他决定睡一会。一觉醒来已是凌晨一点了,他开始了更加小心的挖掘,他感觉到上面这块水泥很薄,每一下用力都能把上面捅破。终于打出了一个小眼,上面漆黑一团,看不分明。凡深深地吸了口气,镇定一下情绪,猛一下就把上面打开了。凡露出头来,两把冰凉的枪口正对着他。
  原来凡还是计算错了,打开的是值班室。值班的两个民警听到地底下传来轻微的动静,拉灭灯,抽出枪来,侧耳细听。突然地下开了个洞,露出一个黑糊糊的脑壳来。
  凡一缩身,枪响了,凡滚落下来,没有打中。凡听到警报声响成一片,凡往回爬,他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挖的通道太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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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3
嘿嘿,凡挖地道那段净瞎编,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拉,那段不要了,从潘云飞建明潜逃接着来
  
  中午时分,警方全部撤离,火化场传来消息,潘云飞和楚建明来了,不过早已潜逃。两人没有进灵堂,从后门进了化妆间,他们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戴着大口罩。当时还有人问他们,他们说新来的。楚建明的父亲火化时工作人员发现遗体胸前多了两束白花,上面有字。摘下来看了,见上面赫然写着,儿楚建明潘云飞敬挽。不过他们当时也没太在意。中午吃饭时,说起了这事,引起保卫科人员的警惕,详细问了那两个人的特征,马上报了案。火化场近期根本就没进人。几个上午和潘云飞楚建明共处一室的工作人员倒抽一口凉气,半天没缓过劲。
  
  那些年轻人的身份也出来了,他们是被雇来的,礼仪公司的。昨天来了个陌生人,找到公司经理,预付了费用。根据经理描述,这个人就是楚建明。
  
  事情传了出来,警方压力很大,一个个窝着一肚子气。大家铆足了劲,省厅刑侦专家云集该市,商讨方案,一定要在五一节前将潘云飞楚建明拿下!
  
  潘云飞和建明已经远走高飞了。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时节,一切都归于平静。这期间也发生过案子,比较大的一起就是抢银行的,不过有惊无险。一个劳改释放犯用一枝玩具手枪,脸上戴了个丝袜,声音打颤着叫银行工作人员把钱交出来。工作人员按响了报警系统,劳改犯跑了,骑辆单车。结果没出半里地就被人活捉了,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死刑犯。
  
  潘云飞和建明被悬赏缉拿,每天都有许多线索,但经落实都一一排除了。潘云飞和建明象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一时间销声匿迹了。
  
  转眼到了四月份,有消息传来,潘云飞和建明在沿海一带出现了。沿海某地的货运都被各地的黑势力把持着,这里需要把货运的情况简单解释一下。比如说某个省的帮派,他只把持新本省面来往的货运业务,他们在本地成立有货运部,在沿海这个地方也有。当然他们有时也分得很细,各市的垄断各市的。你的货物必须经过他们托运,这里指的是生意人的货物,他们长年需要来往发货。你一次两次不经过他们可以,直接运进市场,时间长了,一旦被察觉,灾难就来了。恫吓,刀砍,枪击,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他们这叫杀一儆百。他们耳目遍布,消息灵通。各地的把持各地的,各帮派井水不犯河水。成立货运部俗称占码头,有这种情况,一个城市的一伙人占了一阵,结果又来了同是一个城市的的一伙人,大家开始火拼,强者为王。火拼的时候什么都能用上,场面里血肉横飞。
  本来闻天海也有这样的托运部,随着他横尸街头,政.府.重拳出击,货运部烟消云散了。文章的开头他叫潘云飞去南方办企业,其实就是想在新的城市开辟货运部的。
  潘云飞和建明来到沿海这个城市,本来根本没想到会和托运部发生瓜葛。南方的天气很好,那天两人戴着遮阳帽,鼻梁上顶着墨镜,正坐在街头一个茶摊喝茶,几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领头的一个敞着胸脯,一条纹龙若隐若现。潘云飞和建明看着他面熟,等走过去了,两人想了起来,是在东北某市认识的一个朋友。那次两人通过当地一个著名的赌徒去抢一家地下赌场,戒备森严的护场人员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负债累累的熟客,问也没问就放他们进去了。结果潘云飞和建明进去后就迅速抽出了枪,喝令通通趴地上别动。枪管耀着冰凉的光,烟雾缭绕的空气凝固了。赌徒把钱装了一旅行包,潘云飞和建明一前一后,赌徒居中,枪指护场人员闯了出去。
  抢了一百六十万,三人均分了。赌徒提出以后要跟着潘云飞,潘云飞哈哈笑了,说咱们就是这么深的关系,现在各走各的路。赌徒突然恐惧了,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这座城市,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
  潘云飞和建明是第二天晚上吃了顿饭后才走的。走出酒店没几步,有人从后面拍了建明一把。两人走出酒店就觉出事情不对了,他们的余光注意到有几个面目不良的人在窥视着他们。他们想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结果当一个人拍建明时,两人同时转身。当时他们的外衣是敞开着的,他们一只手拉着外衣,一只手将枪顶上了那人腰眼。路上的行人没有看到他们手里的枪,他们遮掩的很完美,他们脸上平静的就象遇到了一个熟人。
  拍他们这个人身材很魁梧,他的眼光朝下,他看到了两把闪着寒光的手枪。
  他挥了挥手,叫同伙不要靠近。
  “我没有恶意。”他说。
  “你什么人?”潘云飞问。这时两个人已经将他逼到了墙边,眼光不易察觉地四处扫视着。
  “昨天被你们洗劫的那家赌场的老板,我姓王,别人喊我王哥。”
  “钱在我身上的袋里背着,你应该知道拿不回去。”建明说。
  “我不是来拿钱的。”
  “废话。”潘云飞说。
  “我想结识你们。”
  “说。”
  “我很需要你们这样的人,你们的从容叫我看出了你们在刀刃上滚爬了很多年,你们这样的人我寻找了很久。我一直有个雄心,想把这一带的赌场统统吃掉。怎么样哥们,跟着我干吧,每人一年弄个几百万是最低的。”
  “如果我们不干呢?”
  “不干也交个朋友,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哪天碰上了,大家彼此还能帮个忙。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做东,找个地方咱们喝几杯。”
  潘云飞和建明眼光碰了碰,将枪收了起来。
  几个人来到了一家酒吧,要了个单间。
  “你们就不怕我在这里有埋伏?”王哥笑了。
  “喝酒吧,哪那么多废话。”潘云飞首先举起了杯。
  “佩服!”王哥和几个跟班也举起了杯。
  “我不喝酒。”建明双手抱在怀里,坐到了边上的沙发里。
  “不用管他,他就这样。”潘云飞说。
  “听口音你们是……”
  “我们的口音当然是经过改变的,有缘以后见面吧。”潘云飞吱溜抽了一杯。
  “我多嘴了,喝酒。”王哥也将酒抽了。
  “抢了那么多钱,你们不心疼?”潘云飞说。
  “没啥心疼的,再说这种情况是意外的,不可抗拒的。如果被公安堵了,我损失更大,需要花钱打点,赌徒们被带走了,我还要上下疏通,他们是我的衣食父母。他们最后都要被罚款,第二天他们都要到我这领钱,他们被罚多少,我要还给他们多少。这是规矩,你们两个肯定也知道,赌场这行竞争太激烈了,客源就那些老人,而且老人还能发展新人,大家都在争。你们昨天这种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可以赔他们,也可以不赔,到哪都说得过去的。”
  “嘿嘿,那我们就心安理得了,喝酒。”潘云飞又举起了杯。
  “再考虑考虑,咱们能不能一起干?”
  “过去有过这种打算,占占地盘,现在不了,现在天马行空惯了。”
  “可惜了。”
  潘云飞和建明走时,王哥开车送了三百里,分手时大家彼此抱拳,后会有期。
  “这个王哥是个人物。”后来潘云飞说。
  
  “是王哥吧。”潘云飞喊了一声。
  那个胸脯上有游龙的大汉站住了,回过头来。潘云飞将眼睛摘了,笑一笑,又戴上了。
  王哥这种人记忆力都好,他认出了潘云飞。
  “兄弟!”王哥几步过来,将潘云飞抱住了。
  “真是山不转水转,”王哥很兴奋,“我就知道咱们有见面的一天!”
  “这一段没事做,游山玩水我俩。”潘云飞说。
  “不会吧,哈哈。”王哥大笑起来。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潘云飞问。
  “就那次的事,他们嚷嚷着要我赔钱,我其实应该赔给他们的,我因小失大了。他们一串通,都不来我这里了,我生意就黄了。我就来这里投奔一个老大了,老大我俩从小是光屁股长大的。”
  “抱歉了,”潘云飞说,“我们要在这里呆两天,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你说一声。”
  “哈哈,爽快,走,找个馆子!”
  
  几个人来到海鲜馆,要了雅间。潘云飞和建明这才知道,王哥他们在这里占码头,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上个礼拜出事了。”王哥说。
  上个礼拜又来了帮和王哥一个城市的,为首的叫薛老大,带了二百多人,有三十多条枪。他们在谈判时把王哥的老大绑走了,几天后老大的尸体在海里冒了出来,验尸结果是溺水身亡。王哥他们的货运部瘫痪了。
  “我们这几天是给老大办后事,办完就准备离开这里。”王哥说完这话无比留恋的看了看窗外,神色沧然。
  “你还想不想干托运部这一行了?”潘云飞问。
  “怎么不想,钞票跟风刮来的一样。”王哥说。
  “这样吧,明天我俩去把这件事搞定,把地盘给你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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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3
一个礼拜过去了,风平浪静。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饽饽,潘云飞和建明按兵不动。
  薛老大这些天忙得够戗,又是电话,又是传真,有的是手下当面通知的,商户们都知道了,货运薛老大接手了。原来王哥的那个老大死的不明不白,大家都猜测是薛老大下的手。薛老大在东北那个城市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最早出道时他们用刀逼着一个已经成名的大哥,上了面包车,来到郊外,将大哥做了。掩埋的尸体很快被发现,是被几条狗刨出来的。事发后几个人潜逃了。后来市里帮派火拼,死了一个知名人物,这个人物叫毕涛。再后来薛老大他们几个人陆续被捕了,几个人一口咬定是毕涛下的手,他们当时还劝了,但毕涛心黑手辣,挡不住。其实毕涛当时根本不在现场。几年后几个人陆续释放了,重新纠合在一起,呼风唤雨,横行江湖,多半干的都是抢地盘的事情。
  这天薛老大穿着睡衣睡裤,刚打完一个电话,手下通报说王哥来了。薛老大拿根牙签,剃着牙花,躺在了躺椅上。
  “叫他进来。”
  王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都是贵重礼品。王哥开门见山,说要投奔薛老大。
  薛老大点上烟,抽了一口,没有看王哥,也没有说话。
  王哥恭恭敬敬站在那里,没有坐。
  后来薛老大挥挥手,说你去摆宴席吧。
  王哥连摆了三天宴席,钞票花了十几万。王哥跟薛老大几个开始称兄道弟了。这天王哥说要请薛老大和二号三号人物看一件价值连城的文物,因为是国宝,不好卖,文物这一路又不熟,隔行如隔山,一个赌徒低压到他这里好久了。如果薛老大看上了,他可以孝敬。几个人醉了酒,来了兴致,驱车跟王哥到了海边的一个别墅。
  没有跟班,没有危险就不需要跟班。
  进了别墅,又进了一间宽大的卧室,王哥把门关上了。王哥拍拍手,说出来吧,然后迅速下蹲。潘云飞和建明从沙发后面站了出来,站出来时候枪声就响了,硝烟过后,薛老大几个人躺在了血泊中。
  潘云飞和建明把枪收起,桌上的水还热着,两人拿起水杯,慢慢喝着水。王哥过去查看了尸体,两个眉心中弹,一个太阳穴。王哥对他们的枪法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是间隔音特别好的房子。”王哥打开门,喊了一声,他的那几个早就潜伏在这里的哥们跑了出来,几个人拿着大塑料袋,将尸体装进去,然后又用麻袋盛了,暂时堆在了墙角。
  大家坐在那里抽烟喝茶。茶几上摆着两把乌黑的手枪,是从薛老大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其实象这样的活你自己也可以干的。”潘云飞说。
  “我怕他们关键时候下不去手,那一切都完了,薛老大反应快是有名的。”王哥说,“原来那几个手狠的摇身一变都跟了薛老大了,他.妈.的.,现在的人,有奶就是娘。”
  “没意思,不过瘾。”建明说。
  “真轰轰烈烈干起来了,我不是又干不成了,呵呵。”王哥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提包,双手拎着放到了潘云飞建明面前。
  “这是二十万,兄弟的一点意思。”王哥说。
  
  尸体当天晚上运上渔船,绑上石头沉到了海里。
  
  三天以后,王哥正在一个茶楼喝茶。王哥这几天没有动静,薛老大的手下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找人,王哥不找,王哥一脸冷笑。一些看出端倪的人已经给王哥暗暗传话了,准备跟着王哥干。今天他是准备再一次答谢潘云飞和建明的,桌子上的提包里又放了二十万。潘云飞和建明说好要来的,王哥神色悠闲的和几个哥们喝着茶,不时看看窗外。
  这时走过来十几个客人,跟服务小姐指指点点说要坐里面那个桌,从王哥他们跟前路过时,突然抽出枪。等手铐戴在手上时,王哥心里呜呼一声,事发了。
  原来薛老大身上绑的石头掉了,昨晚上被潮水推上了海岸。是两个恋人发现的,公安经侦察判断此事跟王哥有关。
  王哥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突然说:“我要立功!”
  
  原来还有两个杀手马上要来,公安经过了一番紧急布置。因为杀手手里有枪,茶楼疏散会惊动他们,为了不误伤群众,一个人在原位看押着王哥的几个同伙,其余人把王哥包在中间出了茶楼,王哥手铐又摘掉了,旁人看来是和熟人在一起。出来后大家都散了,王哥和两个公安进了门前一辆车。
  王哥在车里紧张地辨认着来往的行人。
  计划是在茶楼前冷不防将他们扑倒。王哥讲述了他们的衣着相貌,戴墨镜,身材魁梧,上穿黑色和铁红色T恤衫,下身都是乳白色长裤。
  
  潘云飞和建明出现了,一切如王哥描述,两人步履从容。
  埋伏人的手机震动了,他们来了,大家做好了准备。
  
  此时在市局传出个消息,弹痕检测出来了,杀手使用的枪支是上了公安部A级通缉令的潘云飞使用过的,大案通天的潘云飞和楚建明出现了!紧急通知,紧急部署兵力。
  这时潘云飞建明已经和警方交上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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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4
三天以后,王哥正在一个茶楼喝茶。王哥这几天没有动静,薛老大的手下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找人,王哥不找,王哥一脸冷笑。一些看出端倪的人已经给王哥暗暗传话了,准备跟着王哥干。今天他是准备再一次答谢潘云飞和建明的,桌子上的提包里又放了二十万。潘云飞和建明说好要来的,王哥神色悠闲的和几个哥们喝着茶,不时看看窗外。
  这时走过来十几个客人,跟服务小姐指指点点说要坐里面那个桌,从王哥他们跟前路过时,突然抽出枪。等手铐戴在手上时,王哥心里呜呼一声,事发了。
  原来薛老大身上绑的石头掉了,昨晚上被潮水推上了海岸。是两个恋人发现的,公安经侦察判断此事跟王哥有关。
  几个人被押解着朝下走,出了茶楼。就在警察将他们朝车里塞的时候,王哥一扭头,看见了潘云飞和建明。
  潘云飞和建明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步履从容。
  
  突审了两天两夜,王哥手下抗不住,交代了杀手是王哥认识的两个外地人。警方对王哥加大火力,又过了一天,王哥如实交代了认识那两个外地人的经过,但王哥确实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包括姓甚名谁。
  就在线索中断的时候,弹痕检测出来了,杀手使用的枪支是上了公安部A级通缉令的潘云飞和楚建明使用过的,大案通天的潘云飞和楚建明出现了!
  当地警方进行了大范围的搜捕,潘云飞和建明家乡的一支精悍干警组成的队伍也飞了过来,整整搜捕了一个礼拜,没有查到潘云飞和楚建明踪迹,两人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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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4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闲话少提,转眼过去了一年。
  又是个五月天气,公园里的花儿争相怒放,散落着的花瓣铺地如雪。这是五一长假,游人很多,清风吹动的湖泊,郁郁葱葱的山冈,色彩缤纷,充满着喜庆。公园的露天剧场此时已经聚满了人,时针已经快指到下午三点了,大型歌舞演出就要开场了。
  这场演出是大名鼎鼎的企业家吴少侯赞助的,吴少侯公司的名字赫然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吴少侯经过那场生死磨难,大彻大悟,彻底脱离了黑道,全身心投入到生意中去了。这一年来吴少侯发展的很快,进军房地产,不久就在房地产界名声大振。下个月他就要去东北了,估计这一去就是半年,那里有更大的市场在等着他。他已经多次考察过了,和地方政.府.合作融洽。踌躇满志的吴少侯仿佛一夜间换了个人,和他的妻子和好如初。他再没了绯闻,许多公开场所他和妻子频频露面。他打听到了弱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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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4
这次被潘云飞勒索的人里面有刘总。刘总是从机场接玫和甜甜回来以后被勒索的,甜甜已经完全康复了,刘总那天很愉快。刘总把玫和甜甜送回去,开车去了下单位,然后回到了住处。刘总要回家拿一个文件。他停好车,正要上楼,两个人闪了出来,一边一个,搂住了他,保安看他们很熟识的样子,也没在意。
  “忘了我几个月前给你说过的话没有?”潘云飞说。潘云飞没有化装,楚建明也没有,两个人衣着随意。
  “没有,去车里吧。”刘总掩饰着慌乱。
  三个人进了汽车,刘总叫他俩等一下,又出来了,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提出一个沉甸甸的提包。
  来到车里,刘总将门关严,四处看了看。
  “五十万,都在里面,你们点点。”刘总说。
  “这是你的保命钱,你很聪明。”潘云飞说。
  “我查点没命,我昨天才知道了吴少侯的死讯,今天一早提的钱,放进了后备箱。我知道你们该来了。”
  “开车送我们出去。”建明说。
  刘总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虚汗,车开的飞快。潘云飞和建明是从哪里下的,他记不清了,他加大油门,只想着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真险,再晚知道吴少侯死讯一天,自己就没命了。
  潘云飞和建明不容商量。
  不知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将门关严,他虚脱一般躺在了沙发里,几个月前遭遇潘云飞和建明的那一幕浮在了眼前。
  
  那是隆冬季节,刘总刚从四季如春的昆明出差回来。出差前这里还是深秋,树叶还没有落尽,回来时已经是天寒地冻了,马路边的积水不再蒸发,结成了薄薄的冰凌。刘总是直接回办公室的,他出差回来总是直接回办公室,许多事情等他处理。他接了几个电话,其中一个电话叫他纳闷了一会。是吴少侯打来的,叫他直接去吴少侯办公室,有要事相商。他和吴少侯没什么接触,吴少侯进军房地产,攻势凌厉,异军突起,叫他们这些在房地产界摸爬滚打多年的元老刮目相看。但仅是吃过两回饭,招商会上碰过几次面而已。吴少侯打电话的口气不容质疑,叫他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去了,他不愿得罪吴少侯这种人。
  吴少侯宽大的办公室已经有六七个人在那里坐着了,刘总基本都认识,刘总注意到这里的空气很压抑。有一个人刘总没见到过,除了这个人,其他的表情都很僵硬。这个人神色自如,刘总觉得他和这里的格调很不般配,这个人属于草莽一类。但他的气质还是叫刘总一凛。这决不是一般人的气质,这种气质让刘总想到了那种场面,漆黑的四周,中间是一团光亮,雾气弥漫中,杀气腾腾走出一个人,是大江大海都能闯过去的那种人。
  果然吴少侯的一句介绍,叫刘总的腿软了一下。
  “刘总,他就是潘云飞。”
  刘总是在潘云飞目光指示下乖乖坐到沙发里的,他的思路好久才从混沌中清晰过来。潘云飞是公认的最险恶一类,闻天海陈锋他们根本就没法比。有次大家喝酒,不知怎么说到这事上,有人就说,咱们城市,五十年只能出一个潘云飞,这种人是异类,是犯罪天才。刘总想潘云飞今天肯定是勒索的,他说什么都答应吧。
  那个叫楚建明的没露面,楚建明也是个异类,两个人搭档在一起,黑道上所向披靡。
  凭感觉楚建明就在附近,楚建明甚至比潘云飞还要黑。
  潘云飞一直沉默着,等吴少侯告诉他,人都来齐了,还有两个出差在外,潘云飞才站了起来,开口了。他是一个一个人说的,他说他需要钱,他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如果大家成他这般地步了,也会这么做的。他说是借的,每个人数目都不一样。
  “明天上午十点整,”潘云飞看样子要走了,“你们按我说的数目把钱提到这个地方,我来拿,也许你们有的不知道我的秉性,我告诉你们,我不喜欢等人,十点过五分不来那就算了。”
  “一定准时来。”大家都说,有的想站起来,又不敢站。
  “要不给你打卡上吧,那么多钱。”吴少侯说。
  “这你别管,我有我的办法。走了,后会有期。”
  潘云飞从衣架上取下大衣,慢条斯理的穿在身上,又用围巾把脸围了,在那面宽大的镜子上照了照,一转身,飞快走了。
  
  潘云飞走后大家许久没说话,屋子里弥漫着烟雾,是吴少侯打破了沉寂,吴少侯把一枝烟狠狠的按在桌子上,抓起了电话。
  “我要报警!”吴少侯脸阴沉着,“这种人不除,社会永远不会安宁!”
  几个人慌忙起来,按住了他的手。
  “你冷静一点,万一抓不住他,我们都完了。那么大家业,犯不上。”
  “你们拦也没用,你们这时拦住了,你们走后我照样报警!”
  几个人按着电话,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时刘总过来了,轻轻拍了拍吴少侯:“你报警我们拦不住,只求你一件事,别牵连我们。你帮个忙,就说潘云飞敲诈你了,别提我们,你一定要帮这个忙。明天潘云飞他们来取钱,被击毙了,我们皆大欢喜,如果再次漏网了,我们不想惹那么多麻烦。”
  大家听了这话,也只好这样了,都开始求吴少侯。
  “我可以答应,这次不管他是被击毙还是逃脱,我都把你们的事烂在肚里,你们相信我的话,我们以后生意场上还要合作。”
  吴少侯果然信守诺言,没有对警方提起其他人。
  “他这次决不会逃脱的!”吴少侯抓起了电话,这次没人拦他。
  
  傍晚时分,潘云飞和建明在郊外的一间农舍里碰面了。潘云飞早就回来了,建明刚到。建明浑身散发着寒气,脸冻的通红。
  “吴少侯报警了,下午三点十分报的警,其他人都没有报。”建明说。
  “妈的,现在马上离开这个城市,吴少侯玩我,我这次要把他玩死!”潘云飞说。
  当天晚上两人离开了这个城市,两人先是步行,间隔五十米,走了一夜路,东方拂晓了,在一个雄鸡报晓的村口,两人拦了辆奔马车。然后到了上午,又换了辆出租车。来到临省的一个城市,两人进了一家浴池,洗洗澡睡了。
  到了晚上,潘云飞说走吧,去外面找个电话。
  “他们的电话号码还在你身上放着吧?”潘云飞问一句。
  “全部在我身上放着,手机,办公电话,住宅电话。”
  “先给其他人打,最后再打给吴少侯,给吴少侯打完马上离开这里,那家伙肯定要报警。”
  来到一个IC卡亭,潘云飞拨通了所有人电话。
  “记着我的话,我叫你们准备的数目随时要带在身边,那是保命钱。有一天你们听到吴少侯死讯,那就是我回来了。”
  被打电话的人都说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最后打给了吴少侯。
  “少侯,你不要不相信,你的死期不远了。”
  吴少侯那边的回答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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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5
上午警方全城秘密戒严,将吴少侯那座办公楼包围的铁桶一般,潘云飞和楚建明只要一露面,插翅难飞。但两人没有出现,直到吴少侯晚上打来报警电话,警方才知道潘云飞和楚建明已经到了临省的一个城市。
  风声是怎么走漏的?
  
  谁也没想到潘云飞孤身一人去敲诈吴少侯他们之前,建明去了另一个地方。
  建明穿着笔挺的铁灰色呢子大衣,一条黑围巾遮住了半张脸。笔挺的黑裤子,雪亮的黑皮鞋,建明衣着华贵。
  建明进了电信局办公楼,轻车熟路来到了机房。建明已经提前一天来这里了解了情况。机房门开着,里面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建明掏出了警官证和介绍信,说需要监听几个电话,说刚才找领导了,领导不在,就直接来这里了。
  “上回我来还是你们几个,嘿嘿。”建明说。
  工作人员看了看证件和介绍信,又看了看建明,也没问什么,接过建明递过来的那张抄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开始操作。
  三点十分时,当时建明看了下表,吴少侯拨通了报警电话。建明示意继续监听,建明坐在工作人员扯过来的凳子上,随时把脸扭向其他方向,回避着工作人员偶尔的注视。
  两个小时过去了,其他人的电话都是生意上的事,或者是会情人的事,只有吴少侯频繁和警方联系着。建明悄悄站起了身,收起证件和介绍信,出门时才打声招呼,你们忙,我走了。
  
  建明步履匆匆走在寒冷的街道上,建明的脸被围巾围的很严,只露出一双眼睛。建明眼里的寒光和季节的寒光交织着,犀利而深邃。建明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和另外几个人走在一起,大家穿着皮衣,敞着怀,有恃无恐的样子。是小顺,就是当年和黑孩儿六指三人在车站将一个早已出名的大哥排胸连捅十六刀,又挑了脚筋的小顺。小顺释放了,建明想。潘云飞和小顺私交不错,有次潘云飞用火药枪干倒一个大哥,躲在小顺那里,公安来缉拿,小顺挺身而出,拎把板凳和公安搏斗,潘云飞得以从容脱身。为这事小顺被劳教个满罐,所谓满罐就是三年,劳教最高期限。潘云飞一直心存内疚,觉得欠着小顺。小顺后来在车站捅人被判了十五年,潘云飞和建明去探视过几次,最后一次是两年前,小顺刑期也快满了。当时小顺掰着指头,十五年,殴残一个新来的犯人,又加刑五年,然后又减刑四年。
  “奶奶的,十六年,一个人也长大了!”小顺说。
  “早就叫你跑。”潘云飞说。
  “唉,想了想,还是熬吧,在哪都是熬,人咋样都是一辈子。”
  有个狱友,叫划子,和小顺特铁,结拜成了兄弟。划子已经释放了,这次也来看小顺,和潘云飞他们碰了面。划子听小顺多次说过潘云飞和建明,对潘云飞和建明佩服的五体投地。划子住的城市离这个监狱不远,划子住在矿区,划子给潘云飞提供了一个抢钱的线索。
  紧接着就发生了轰动矿区的“3。13”特大抢劫案。
  划子怎么也没想到潘云飞和建明得手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找到了他,建明冰凉的枪口顶上了他的脑门。
  “为了不连累小顺,我只有这样做!”潘云飞的声音象枪口一样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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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5
划子是被绳子勒死的,被丢在一个废弃的矿井里。划子这种人的消失没人在意,就连他家亲属也没在意。直到半年以后,划子的尸体被偶然发现了,因划子背景复杂,警方侦察了一段头绪纷纭,作为无头案给挂了起来。
  小顺当时还在狱中,小顺对“3。13”特大抢劫案的元凶心知肚明,他暗暗抽了口凉气。从此小顺一改往日的凶悍,循规蹈矩起来。他内心比较紧张,他想过逃跑的事,他甚至接连几次侦察了逃跑路线。直到有一天,当地的狱友告诉他,划子失踪了,他才把逃跑的事暂时放了下来。他想划子跟着潘云飞他们远走高飞了。再后来他听说了一件事,忐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划子被人谋杀了,尸体在矿井里被发现了,他无意中听到一个和划子是邻居的管教干部说,划子的尸体解剖结果出来了,据说死亡时间在半年以上。小顺掐指一算,半年前正是“3。13”案发时间,说明潘云飞和建明为了灭口,当时就把划子干掉了。小顺在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又为划子的死感到惋惜。划子是个很义气的人,就是胆子不是特别大。
  小顺安下心来劳改,掰着指头数日子,一晃就释放了。
  
  建明看见小顺时,小顺已经回来一年了。小顺对这个世界很不适应,他觉得已经没有自己的生存土壤了。依稀熟悉的街坊邻居有些已经下.岗.,整日里聚一起在门前下棋打牌,抽的是劣质烟,泡的是大叶茶。小顺从他们身上看出了谋生的艰难,何况小顺根本就没有一技之长。小顺陪着年迈的母亲坐在破旧的家门口晒了几天太阳,在牌摊上看了半月牌,在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过去的朋友来找他了,塞给他几千块钱,和他谈了一席话,小顺跟他们走了,小顺把几千块钱全部留给了母亲。小顺的父亲在小顺懂事时就过世了,是母亲含辛茹苦拉扯着他和两个哥哥。小顺临走时对母亲说,妈,我一定要叫你过上好日子。昏黄的灯光下母亲流泪了,母亲没有阻拦。这些年来母亲一直是一个人过的,母亲没有工作,每天中午和傍晚,母亲推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一锅茶叶蛋,沿街叫卖。两个哥哥娶了媳妇,许多年没回来了,大年夜也没有。母亲给小顺讲这些话时泪眼婆娑。
  小顺很快纠集起一帮人,成为了核心人物。今天他们是正分几路往一个地方赶,因为赌场上的事他们和另一帮黑道新起的势力发生了摩擦,那帮人很年轻,都是二十多岁,出手狠辣,没半年在江湖上就名声大嘈。
  小顺的人分十几路赶赴约会地点,集齐了有六七十人。
  建明从小顺身边走过时,小顺没有认出他。建明没有打招呼,和小顺擦肩而过。
  和潘云飞碰头后,建明没有提起小顺。
  
  潘云飞和建明逃脱了警方的追捕,给吴少侯他们打过电话,两人马不停蹄赶到了广东。
  “我有一条妙计,可以转移警方视线,然后出其不意杀回来,那时侯吴少侯就知道跟我玩的下场了,其他人的钞票是手到擒来。”
  在山明水净的南方小城,潘云飞和建明坐在一条小河边,两人抽着烟,潘云飞看着河水,缓缓讲出了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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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04-07-09 09:56
潘云飞说现在首要的是蛰伏,什么也不干,就是有掉到眼前的肥肉,也不要吃,养精蓄锐,好好睡一场。等到睡足睡够,有一天早上醒来,太阳升起来了,强烈的预感来了,那时侯就轰轰烈烈开始干。先去一家形象公司进行包装,包装成标准的生意人,反正警方没咱相片,再去一家旅游公司,交上一二十万和假身份证等,以考察的名义东上日本,日本北海道不是有咱一个哥们吗,高四儿和他一直联系,据说他一直在那家料理店,没挪窝。到了东京,护照一撕,泥牛入海,直奔北海道,露个面。如果找不到那个哥们,就找其他中国人,先打听好回国途径,然后在那里给吴少侯挂电话,把警方注意力吸引到日本,然后咱们就杀回去,叫吴少侯他们措手不及。
  “那就好好睡一睡吧,多少年没睡够了。”建明说。
  两个人在草地上仰面躺了下来,阳光照在他们脸上,四周静悄悄的。
  潘云飞背过身去,从贴身衬衣里拿出个什么,看着看着,眼眶湿润了。
  建明起初没在意,嘴里嚼着草根,给潘云飞说了句话,潘云飞没反应,建明又说一句,潘云飞依旧没反应。建明很奇怪,一骨碌坐了起来。
  建明看到侧脸躺着的潘云飞,有一滴泪从眼眶滑落下来,聚在笔挺的鼻梁上,亮晶晶的。
  潘云飞手里拿着张陈旧的相片,黑白的,上面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扎着两个辫子,在一片缤纷的桃花丛中,甜蜜的笑着。
  建明从不知道潘云飞身上装着这张照片,两人朝夕相处,可建明从不知道。
  潘云飞粗大的手依旧拿着相片,建明仔细辨认了一下,依稀看出了少年双姐的轮廓。
  建明拍了拍他,潘云飞清醒过来,把照片放进了怀里。
  “闻天海没死在咱们手里,我也遗憾。”建明说,“如果不是陈锋,我会拿着枪一块一块把闻天海脑袋打干净的。”
  “女人算个啥,他.妈.的.!女人死就死了,你建明要是死了,我潘云飞决不多活一天!”
  “我也一样,我也决不会多活的!”
  “晦气,别说这些,狠狠地捞一笔,咱俩去罗马尼亚,好好过下半生吧。”
  “嘿嘿,再过个几年,跑俄罗斯朝家寄钱,家里面出了咱这样的,也吃尽了苦头,一定要报答他们。”
  “是呀是呀,躺一会,然后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修养。”
  “去日本咱的枪该没了,到那里看能搞两把好枪带回来不能。”
  “枪用油布包好,临走前埋起来就行了,需要时再取出来。”
  “真去日本,恐怕不能带那么多钱。”
  “那还不容易,需要时,搞日本人的!”
  
  潘云飞没想到,在这个南方小城他认识了个女人,这是个叫他产生强烈震撼的女人,潘云飞为这个女人和建明两把枪,指向当地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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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楼#
发布于:2004-07-09 09:56
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建明还在睡,潘云飞睁开了眼,一骨碌坐了起来。潘云飞没有恋床的习惯。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然后是洗脸刷牙,穿好衣服出去了。
  潘云飞做俯卧撑时建明已经醒了,静静地看了一会,又合上了眼睛。建明喜欢潘云飞不吭不哈把早饭买回来,那时侯建明已经起来了,也活动过了,悠闲的抽着烟,看着潘云飞把早饭给他摆上桌。
  潘云飞提着早点回来了,潘云飞一般都是在外面用过餐,然后再给建明捎回来。潘云飞眼睛亮堂堂的,看着建明。建明知道他遇到什么事情了,也不看他,掂起塑料袋里的稀粥,慢慢朝嘴里倒。稀粥温温的,建明喝了一半,又拿起包子开始吃。
  潘云飞敲了敲桌子,建明看看他,潘云飞却不知说什么好。
  吃完饭,建明用纸巾擦了嘴,说声出去转转,一个人走了。
  潘云飞想了想,撵了出来,跟在后面。
  这是个村庄,南方的树木葱郁,走过的都是外地人身影。
  “再熟悉熟悉地形,”建明说,“今天咱们方圆五公里都走一遍吧。”
  “走一遍吧,还要走一遍?”潘云飞在后面自言自语。
  “掉到嘴里的肥肉也不能吃,现在是修养。”建明说。
  潘云飞不吱声了。
  穿过一片树林,潘云飞朝草地上一坐,不走了。
  “你装啥糊涂?”潘云飞说。
  建明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点了支烟。
  “碰上女人了?”建明吐了口烟圈。
  “你咋知道?”
  “你眼睛亮堂堂的。”
  “这件事必须得给你说,因为一旦有女人,咱俩就有分开的时候。”
  “那就不要女人。”
  “给你这个家伙没法说,你没欲望。”
  “说吧。”
  “那咱现在赶紧往回走,还来得及。”
  “如果晚了呢?”
  “晚了可能就见不到了。”
  “既然你看上了,那还说啥,走吧。”
  “靠,你故意跟我兜圈子,你啥都明白。”
  两个人往回走,脚步加快。穿过自己那片住宅,又过一条土街,来到一个院落门口。门口停辆面包车,潘云飞松了口气。
  “你知道该咋办。”潘云飞说。
  “知道。”建明咬根烟在嘴上,没点。
  潘云飞轻推院门,里面插着。两人绕到侧面,见没人,从墙头翻了进去,落地无声。
  里面是拐角平房,有个干瘦的年轻人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的抽烟。潘云飞和建明走过来,潘云飞拍那年轻人一下,年轻人惊讶地张开了嘴。正房的门开着,里面几个人在笑。潘云飞和建明走了进去。
  屋里人都愣了,有三四个,面目都比较狰狞。墙角蹲一个女子,满脸是泪。建明注意了,这个女子很美丽。女子见到潘云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俩把她带走。”潘云飞扫视着那几个人,建明也扫视着。两个人的眼光犀利,闪着寒光,如凉水中浸着的菜刀。
  那几个人没有说话。温暖的阳光从敞开的大门射进来,照在潘云飞和建明身上,照出腾腾的杀气。道中人太熟悉这种杀气了,几个人一掂量自己就不是对手,他们被镇住了。
  “走吧。”潘云飞对女子说。
  女子站了起来,双臂抱在前胸上,看了看那几个男人,又看了看潘云飞和建明,试探着朝外走。
  没有人阻拦。院里那个年轻人已经站了起来,张着嘴,干愣着。
  建明走前一步,拔开了院门的门插。
  
  “我买早点回来,正好碰上他们把她从车里拖出来。”潘云飞说。
  建明不吱声,看着前方。
  几个人没有朝住宅走,而是走向了相反方向。
  “我看见你了,我喊救命了。”女子嗫嚅着,偷眼看着他俩。
  “你别害怕,我俩看着凶,其实是好人,我俩特种兵转业的,一身功夫。”潘云飞说。
  建明哼了一声,建明知道潘云飞,潘云飞会突然喜欢上一个女人的,事前没一点征兆。也许女子喊救命时,就那一眼,潘云飞就喜欢上她了。但对方喜不喜欢他就不一定了。
  本来事情就到这里了,以后就看潘云飞和她的缘分了。可女子听说他俩一身功夫,说出了一番话,建明听了暗暗抽了口凉气。
  潘云飞喜欢上谁,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除非他自己碰壁。女人一句话他就回头了,再也不会找那女人。
  “这次不会那么简单了,”建明走上一步,轻声对潘云飞说,“恐怕要动真的。”
  “大不了枪打当地黑社会!”潘云飞也轻声说。
  建明耸了耸肩,无奈地咧了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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