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全文)作者:谭竹(ZT)

第一章

　　柔指轻敲冲所有人嚷：老烦老烦快现身！
　　柔指轻敲抓了抓头皮，露出迷惑的神情：怎么还不来？
　　柔指轻敲冲所有人嚷：老烦――――――――――

　　柔指轻敲四处张望，找张椅子坐下。

　　柔指轻敲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道：头发都等白了！

　　柔指轻敲伤心失望之余，真想买块豆腐撞死，摸摸口袋却发现身边没有零钱……

　　………………

　　老烦毕恭毕敬地向柔指轻敲弯腰鞠躬：敲敲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烦傻兮兮地朝柔指轻敲笑笑：我打的往回赶都没来得及，看来下次要打飞机才行。

　　老烦亲了亲柔指轻敲的脸颊：好了嘛，别生气了。生气会长皱纹，长了皱纹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就没人娶你了，没人娶你了就只好嫁给我了，嫁给我虽然正中我下怀但是别人会说你是怎么看上这么大一堆牛屎的……

　　………………

　　柔指轻敲冲老烦嚷：你怎么能让女人等！

　　柔指轻敲冲老烦嚷：岂有此理、人神共愤、耿耿于怀、七窍生烟、死有余辜……

　　柔指轻敲抄起牛角解腕尖刀，三两下就把老烦剁成了许多小块，放在太阳底下晒干……

　　老烦疯吻柔指轻敲：亲爱的我情非得已我急得浑身冒火我不是故意的！

　　柔指轻敲狠狠地掴了老烦几个耳光：在网上你都要我等，还敢真的和你约会？

　　老烦把胸脯拍得噼啪响：不会的，我保证！

　　老烦狠狠地掴了老烦几个耳光：一……

　　老烦狠狠地掴了老烦几个耳光：二……

　　老烦狠狠地掴了老烦几个耳光：三……

　　柔指轻敲轻轻地推了推老烦的胳膊：好啦，别打了！人家等了你一个钟头，发发牢骚不行吗？

　　老烦轻轻地拥抱着柔指轻敲：傻丫头，不会先和别人聊着？

　　柔指轻敲用深情的眼神，痴痴地看着老烦：我只想和你说话！

　　老烦对柔指轻敲说：520(我爱你)

　　老烦突然从身后拿着一朵玫瑰，深情地献给柔指轻敲

　　………………

　　然后两人就潜水去了，我没法看到他们俩的话了。

　　我觉得用潜水来形容两人私下聊天很是形象，就像是在密密麻麻挤满了鱼的池塘里，有两尾热恋的鱼离开热闹的水面偷偷潜到水下，不被打挠地互诉衷肠。水面上，只留下它们吐出的一串气泡……

　　不用看我也猜得到这些人在水下说些什么甜言蜜语。这些坠入网恋的聊友，就像喝醉了酒的兔子，以无比的勇气往猎人的枪口上撞……

　　柔指轻敲上来的时候，我没有招呼她。因为今晚我不想说话，就换了个新名字，免得被人认出。我挂在那里看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

　　我是这个名为“幽林清溪”聊天室的一名网管，我常用的网名是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用这个名字的我有许许多多的网友，有时一上来就同时有无数的人同我打招呼，答都答应不过来。所以我不想被打挠的时候就换个名字进聊天室，可以随心所欲地胡聊。

　　如果是在现实中，就不可能这样，难道一个熟人过来招呼你，你能对他说：“对不起，今天我是李四，不是张三，所以我不认识你”吗？

　　人人都说网络虚幻，但表面上又仿佛是实在的。有人理你，那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回应，可是当一关上电脑，一切都不存在了，你面对的只不过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

　　不管怎样，无数的人迷恋这个虚幻的世界，虚拟的人生。他们沉迷其中，忽男忽女，忽老忽少，有着千变万化的职业，说着真真假假的心情，茶饭不思，乐此不疲。

　　我知道有些网虫，恨不得一天二十五小时都粘在网上，还有些网虫可以连着聊上几天几夜不下来。难怪有人网名就叫死在网上算了！

　　我倒没有这么疯狂过，不过因为网龄长，网络上能发生的一切我都经历过了。

　　终于有一天，厌倦像浪潮一样一波波地向我袭来，我关掉电脑，在黑暗中抽了半包烟，决心戒网。

　　我只坚持了三天，就又上网了。

　　那三天里，由于不知做什么才好，突如其来的空虚中我只能不停地喝酒。我一个人呆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把啤酒像水一样倒进肚子里，把喝光的啤酒罐子一个个扭扁，然后一脚踢到阳台上去。

　　阳台外是闪烁的霓虹灯，车水马龙的街道，繁华热闹的商店，灯火通明的酒楼，以及永远那么多的人。我看着黑沉沉的夜幕下璀璨的城市想，为什么这个拥挤的城市里就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一个可以在此时和我一同喝啤酒的人。为什么我所有的话都只能在网上去对陌生人说，然后带着疲惫与巨大的空虚睡去……

　　然而我已经不会在现实中和人交流了，平时只是生意上的来往，生意一谈完，就无话可说。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不为谈生意而和朋友单纯的吃一顿饭了，我也只有生意合作伙伴，没有朋友。很久以来吃饭就是工作，就像边吃饭边看书会消化不良一样，这种边吃饭边工作也使我得了胃病。

　　不上网令我烦躁不安。我渴望交流，渴望置身熙熙攘攘的聊天室中，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挂在那里看。渴望去看社区里的文章与跟贴，看有没有人给我留言，虽然这些留言不看绝对不会误什么事。渴望去网站看新闻，我已经不习惯看报纸了。渴望去outlook里收邮件，让一个个邮箱逐个检查新邮件，满怀希望地看着蓝色的线条扫过，把网友的片言只语及邮箱垃圾广告带给我。

　　对于一个把网络生活当作主要生活来过的人来说，要戒网就像一个老烟鬼要戒烟一样难。我怀着欲罢不能的无奈继续聊了下去，你只要看看我的网名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就可以想像我是多么的矛盾，多么的万般无奈。

　　聊，和不同的陌生人说些废话，说些真真假假的心情，有什么意思呢？不聊，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空空荡荡，也没有意思。

　　聊也是空，不聊也是空……

　　也许那些从不上网的人会认为，在聊天室里瞎聊纯属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还有的人认为，上网看看新闻，查查资料，发发邮件尚可称为正事，聊天就是不务正业。如果说不聊天就难受，不上网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他们不知道网络是网虫们和外界沟通的主要方式，聊天室是孤独的人的乐园，虽然它化解寂寞同时又使人更寂寞。所以我是――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

　　在网上，这个名字很能招人，很多人来问我，为什么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觉得那种微妙的感受不好表述，于是这样回答：这只不过是我对两种截然不同的聊友的不同感受而已。前面半句“聊也难受”指和一个各方面都差别太悬殊的人聊，那是聊着也难受！后面半句“不聊也难受”指和一见如故的人聊，时光飞逝，在等待着下次再聊的那段时光，岂不也是难受啊！

　　这样的回答往往引来另一个问题：那么你和我聊是前一种难受还是后一种难受呢？

　　这个问题很容易得罪人，但也难不倒我。我回答说：和你聊天我一点也不难受，我很开心。

　　总之这是一件无法停止的事情，就只好接着做下去了。

　　厌倦说话的时候，我就用独来读网做网名进入聊天室，躲在这个名字后看那些男男女女们瞎拜。

　　来来去去久了，就会看到一对对的男女慢慢聊出感情，互相约好时间上网，聊完再打电话接着聊，好得蜜里调油。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对着屏幕冷笑一声……

　　有人总结出，网恋几部曲是这样的：聊天，留OICQ号，发伊妹儿轰炸对方邮箱，大力支持电信事业，约见面，见光死。

　　当然，也有不当场死的，过一阵子再死。

　　因为也有人对现实中的恋爱做了总结：1倾慕2热恋3吵架4厌倦。

　　最终都是厌倦。当网络走向现实之后也是同样的结局。

　　所以我想我不会结婚了，我怕既使娶个千娇百媚，整日对着也会厌倦。而且现在的女孩子，比黄蓉还要刁蛮，动不动就使性子，太难侍候了。像这个柔指轻敲，人家不过是来迟了一点，就要抄起牛角尖刀，将人家大卸八块。

　　曾经我也是一个对女朋友全方位服务的深情款款的好男人，但当她攀上高枝就一脚把我踹了后，我就不肯再从头来过了。虽然这套本事还在，但我想：犯不着这么委屈我自己吧？

　　注意到柔指轻敲与老烦已经有些日子了，两人都喜欢在深夜上网，而我也是一只猫头鹰。

　　还记得第一次两人聊上也是在一个深夜，我刚和人聊完，想下又觉下了无所事事，就挂在那里闲着。

　　正在这时柔指轻敲进来了，一来就冲老烦嚷：你为什么要叫老烦？你有什么事情老是烦？你敢比我烦？

　　老烦可能正和别人聊着，一时没有理她。她又一连串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更烦？

　　真是胡搅蛮缠。不过网上什么没有，只要不是发表反动言论或是乱刷屏，我也不理会。

　　然后老烦理她了，他说：呵呵。

　　这是网上的经典笑法。如果一个人不会“呵呵”地笑，而只是“哈哈”地笑，你就可以断定他是一个初级网友。

　　柔指轻敲：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老烦：你有什么烦恼，说来听听。

　　柔指轻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烦：因为我是陌生人，不可告人的心事对陌生人倾述最合适不过

　　柔指轻敲：呸，你才有不可告人的心事！

　　老烦：那你为什么要烦？

　　柔指轻敲：我不告诉你。

　　又绕回来了。

　　这样的状况斯空见惯。两人聊着，互相问对方的年纪、性别、职业、所在城市，有些人干脆，一下子就说了。有些人就拖泥带水的，吞吞吐吐的要对方先说，而对方又说：你先说。绕来绕去，没完没了。等到这些都打听清楚，也就差不多该下网了。而且也许以后再也不会遇上，或是遇上也认不出来，知道对方的这些情况根本没用。

　　但是如果不问这些呢，对方更加面目模糊，更加虚幻，让人不知从何聊起。所以既使对方说谎，也要例行的问上一问。

　　我觉得没劲，正想下了，忽见老烦说了一句精彩的话。

　　老烦：那么我告诉你我为什么烦吧？

　　老烦：我烦是因为不为什么就是烦。

　　柔指轻敲：？？？？？？

　　老烦：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幽林清溪”是个中年聊天室，十几岁的小孩子比较少，但柔指轻敲看起来却是一个小女孩子，我以为她不会明白他在说什么，谁知我猜错了。

　　柔指轻敲：昆德拉？我喜欢他的《生活在别处》。

　　显然老烦有点惊喜，接下来两人谈起了看过什么书。这在网上比较少见，网上大部份谈话内容都是废话，一种心情的发泄而已。

　　他们谈到了最近流行的一本书村上春树的《揶威的森林》。

　　柔指轻敲：我觉得写得很琐碎，不太懂。

　　柔指轻敲：他到底要说什么？

　　老烦：一种人生的空寂感、无所依托感。

　　老烦：性与死、爱的感伤……

　　柔指轻敲：我喜欢那个情节。

　　柔指轻敲：主人公在天台放生一只萤火虫。

　　柔指轻敲：淡淡的光亮好像迷失的灵魂。

　　………………

　　两人有一阵沉默。我觉得可以用那句话形容：此时无声胜有声……

　　然后两人例行的问起了对方情况。

　　老烦：你多大了？

　　柔指轻敲：十九。

　　老烦：这么小？为什么不去“情人酒巴”或是“相信缘分请进来”？

　　柔指轻敲：我不爱和小孩子说话，我喜欢中年聊天室

　　柔指轻敲：我的心太老。

　　老烦：你还是小孩子呢！

　　柔指轻敲：你又有多老？

　　老烦：人家说，五年就有代沟了。

　　老烦：我们已经有代沟了。

　　柔指轻敲：也才二十四嘛！

　　柔指轻敲顽皮地做了个鬼脸^_*

　　柔指轻敲：那你干嘛和我说话？是不是我魅力无穷？

　　柔指轻敲满脸的媚态，做出一副迷人的姿态诱惑所有在场的人。

　　老烦对柔指轻敲 摇摇食指，“小朋友，这样不可以喔！”

　　柔指轻敲耳朵一搭，兔牙一撇，“哼”的一声决定不理人了！

　　………………

　　柔指轻敲：有一天我在这里遇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我说：哇，你这么老了！他非常生气，他说：网络是我们这一代人发明的！

　　老烦：呵呵

　　柔指轻敲：他仿佛在说，你们这些小孩子在大树底下乘凉，坐享其成，喧宾夺主。

　　老烦：……

　　柔指轻敲：我是不该这么说，有一天我也会到这个年纪的。

　　柔指轻敲：我认为女人到了三十岁就是中年了，三十岁以后的事无法想像，就像公主终于嫁给王子之后，故事就结束了，没有下文了……

　　………………

　　老烦：你真的只有十九岁？

　　柔指轻敲吐了吐舌头：俺除了实话，什么都说了。

　　老烦：……

　　柔指轻敲：有时候我会在网上说谎，装成一个老太婆或是小男孩。

　　柔指轻敲：你生气了？好吧，今天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因为今天我心情不好，没力气挂面具。

　　柔指轻敲：其实真的假的又怎样呢？只要我们聊得开心，其它的都不重要。我从来都不问对方这个问题，因为答案也可能是假的。

　　老烦：但我心理上好受些。

　　老烦：我从不在网上说谎，我上网是为了放松，骗人是很累的。

　　………………

　　柔指轻敲：你是做什么的？

　　老烦：小职员，一份枯燥的工作，乏陈可述。

　　老烦一天三顿饱两个倒，也不知到自己忙个啥……

　　柔指轻敲：我看你像学文的。

　　老烦：我只是爱看书而已。

　　柔指轻敲：我也爱看书，对着书比对着人好，就像对着电脑比对着人好一样。

　　老烦：你这样的年纪应当有许多朋友，整天在外面疯玩。

　　柔指轻敲：我没有朋友，只有网友。

　　老烦：你还在念书吧？

　　柔指轻敲：没有。

　　老烦：上班了？

　　柔指轻敲：也没有。

　　柔指轻敲：我不想念书了，一个歌星唱一首歌能挣几十万，难道是凭知识挣的钱？

　　老烦：话不能这么说……

　　柔指轻敲：我也不想工作，任何工作都令我厌倦，每天早上七点钟起床会要我的命。

　　老烦：那你做什么？

　　柔指轻敲：上网。

　　老烦拉着柔指轻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

　　柔指轻敲：网上的人生可以是全部的人生，一样喜怒哀乐俱全。

　　柔指轻敲：我不需要别的人生。

　　这话很打动我，我也是这么想的。

　　而今我也算一个事业有成的人，有自己的公司，有车有房，有钱有闲。以前没钱的时候有真情，可是真情换不来爱情，留不住爱慕虚荣的女友的心。现在有钱了却没有真情了，因为那些只爱我的钱的女人们也没有真情。我和她们逢场作戏，久而久之厌倦了，肯可上网来和陌生人说几句真心话。

　　我常常想，只要有网络，我就不怕孤寂的人生，不结婚也好，没朋友也好，生老病死也好，都无所畏惧。当我老去，只要有一台电脑陪着我就行了。既使老眼昏花看不清屏幕，也还可以语音聊天。

　　最近网上流行虚拟夫妻，在聊天室举行婚礼，网友们纷纷前来道贺，喝喜酒，送鲜花。然后小夫妻像模像样地过起日子，每天讨论做什么菜吃，穿什么睡衣，还可以网上做爱……有什么工作生活上的烦闷可以向对方倾述，生病了对方会嘘寒问暖……

　　也许我也可以娶一个网上老婆？体验一下家居生活的温馨……

　　老烦：你在哪里？

　　柔指轻敲：在天边。

　　老烦 抓了抓头皮，露出迷惑的神情……

　　柔指轻敲向老烦眨巴了两下眼睛：无论我在那里，对你来说不都是在天边？

　　老烦：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们就是隔壁邻居。

　　柔指轻敲：不会的，我从没在这个聊天室遇到过本地的人。

　　老烦：那我先说吧，我在太原。

　　柔指轻敲：我说远吧，我在重庆。

　　老烦：哦~~~~

　　老烦：西部大开发呀，很热门的城市呀！

　　柔指轻敲：什么呀，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老烦：没去过。听说是山城，很热，火锅很有名……

　　柔指轻敲：有时候会起大雾，直到中午才散，雾散了太阳就会出来，好像是一种补偿。

　　柔指轻敲：江边的夜景倒映水中，很美。

　　老烦：真想去看看。

　　柔指轻敲：也没什么好。人很多，车很多，房子很多，像一锅大杂烩。

　　老烦：很多城市都这样。

　　柔指轻敲：曾经在网上遇到一个内蒙的，我说：哇，内蒙是我向往的地方呀。但是他说太荒凉了，他向往内地城市。

　　老烦：这就叫里面的人想进去，外面的人想出来。

　　柔指轻敲：对我说说太原吧！

　　老烦；太原有唐槐，唐朝的槐树……

　　老烦：唐槐站在马路中间，车要绕着走，你猜为什么会这样？

　　柔指轻敲想啊想，结果把脑袋给想破了，白白的脑浆流了一地！

　　老烦：因为马路扩建，又不能砍掉唐槐(文物呀)，所以就只好让它留在路中间。

　　柔指轻敲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没想到？！”

　　柔指轻敲：我也考你一个问题，我们那里摆在街边的火锅不叫火锅，叫“二拖一”，你猜这是为什么？

　　老烦抓呀抓，把头皮都抓破了，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柔指轻敲：告诉你吧，就是荤菜两块钱一份，素菜一块钱一份，简称“二拖一”。

　　老烦：哦，原来是两块钱拖着一块钱，我知道啦！

　　老烦：真有意思，就像以前去成都，晚上的卖啤酒凉菜的小吃摊子叫“冷淡杯”，怪怪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想，是不是“冷啖杯”？吃凉菜喝冷酒嘛……

　　为了想知道他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查了一下他俩的IP地址，竟然不假，真的是一个在太原，一个在重庆。

　　做这种事情有点无聊，不过谁不是无聊才上网来说废话呢。

　　有一次我在聊天室里嚷：谁空？一个人回答我说：皆空。真是答得好答得妙，忙也是空，空也是忙。

　　何况查人IP是做网管的特权，不用白不用……

　　网管分做三个等级，初级是只能踢人不能踢IP的，被踢的人可以换名字后再进入。中级是既可以踢人又可以踢IP的，被踢的人换名字也不能再进入，只能关机重新启动。最高等级就是室主，不能被人踢，也查不到他的IP。

　　不用说，我是第二等级的网管啦！

　　我到别处逛了逛，回来时两人还在聊。

　　老烦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我要下了，明天还要上班。

　　柔指轻敲：聊的正开心……

　　柔指轻敲依依不舍地拉着老烦的衣角：别走，再陪陪我！

　　老烦揉了揉双眼，打了个呵欠,好困呀……

　　老烦对柔指轻敲凄婉地说道：“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先走一步了，你保重。”

　　柔指轻敲咚的一声！坐在地上哇啦大哭～～

　　老烦：别哭……

　　柔指轻敲孤独寂寞地躲在角落痛哭~~>_<~~

　　老烦：唉……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忍心。

　　老烦：你别哭了，豁出去不睡觉陪你就是了！

　　柔指轻敲感动极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柔指轻敲兴奋地唱：“我是一只小鸭子，伊呀伊呀哟！”

　　………………

　　那天我没能熬过他们，不知他俩聊到什么时候才罢休的。

　　后来就常常在聊天室里看见他们俩的名字，有时在水下，有时在水上。

　　在水上时我就看着他们聊，在水下时我就看着他们的名字，那两个名字往往会挂很久都不消失。

　　看见他们就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我，我在心里叹息道：无论是真是假，都有你们痛哭的时候！


[编辑 -  10/28/03 by  ya_ya]

第二章
　　我和柔指轻敲聊上是在一个下午。
　　那天她无所事事地上来闲逛，正遇到我和另一个网管桃之夭夭在互相踢着玩，(网管之间可以互踢)，这不过是网上打情骂俏的方式之一罢了。被她看见了，觉得很有趣，就来和我搭话。
　　柔指轻敲：哇，你是网管？可以踢人？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是呀，怎么啦？

　　柔指轻敲：怎么个踢法？哪个健？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多着了。

　　柔指轻敲：借我踢踢成不成？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哪能随便借人

　　柔指轻敲气鼓鼓的嘟嘴道：玩玩嘛―――――――――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我就做不成网管了

　　柔指轻敲伤心失望之余，真想买块臭豆腐撞死，摸摸口袋却发现身边没有零钱。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呵。

　　柔指轻敲哼了一声：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没什么，顺手打了出来。

　　柔指轻敲：我明白了，是你的手想笑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对对对，是我的手想笑。

　　柔指轻敲：桃之夭夭为什么要踢你？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们闹着玩。

　　柔指轻敲：还有这种调情的方法？真是打是亲骂是爱呀！

　　我和柔指轻敲聊上后，没工夫理桃之夭夭，她就生气了，冲我嚷：她是谁？你这么紧张她？

　　桃之夭夭：喂――――――――――

　　柔指轻敲对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微微一笑：她吃醋了！

　　桃之夭夭向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眨了两下眼睛：是不是有“情“况了？

　　桃之夭夭掐着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的脖子，恶狠狠的叫道：“看你说不说！”

　　桃之夭夭很牛逼地掏出一把五四手枪，“砰”地一声把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放倒了！

　　桃之夭夭施展催肥大法，不一会儿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就胖得连路也走不动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悄悄地对柔指轻敲耳语：潜水吧！

　　柔指轻敲惊讶地对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吐了吐舌头：她好凶……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她是我老友。

　　柔指轻敲：那为什么丢下她来和我说话？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注意你很久了。

　　柔指轻敲：？？？？？？？？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看你和老烦聊天很有趣。

　　柔指轻敲：哦，那家伙……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听起来你对他好像不感冒，你们不是聊得挺火热的吗？

　　柔指轻敲：总要和人聊吧，聊生不如聊熟。

　　柔指轻敲：他很老实，我说什么他都信。有一次我说他，你怎么一点心眼也没有。他说，我们又没有利害冲突，犯不着抱这么大诫心吧，如果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骗并快乐着――他不知道有些人不为什么就是为了好玩。

　　柔指轻敲：是呀！不过我没有骗他什么呀。我喜欢和他聊天，他蛮有趣的，耐心也好，肯陪我疯。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是他爱上你了。

　　柔指轻敲：他说过这话了。我说，我喜欢你，但不会爱你。他问为什么，我说不为什么，我就是谁都不爱。

　　柔指轻敲：他说没关系，他会等我慢慢爱上他。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蛮痴情的嘛。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可怜的家伙……

　　柔指轻敲：有什么可怜？难道他和我聊天没有得到快乐？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的手又想笑了。

　　柔指轻敲：呵呵。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也想问你，你为什么不爱他？

　　柔指轻敲：你相信网恋吗？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这个、这个……

　　柔指轻敲：我不信。现实中我也不信。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为什么？

　　柔指轻敲：………………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不愿说就算了，我们来点开心的吧！

　　柔指轻敲：？？？？？？？？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打你，九阳神功¤¤¤¤¤¤¤¤¤¤

　　柔指轻敲：打不着，金钟罩∩∩∩∩∩∩∩∩∩∩∩∩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如来神掌

第三章
　　遇到纤尘正是我决心戒网却没能坚持下去的时候。就好像一个人戒烟半途而废之后，反而会抽得更凶一样，那段时间我上网上得很疯狂，好像要把损失夺回来……
　　她引起我的注意是在聊天室里问所有的人一个问题：吞金要吞多少才可以死？当时很多人理她，有人说一两，有人说半斤，也有人骂她神经病。
　　我觉得有趣，也去凑热闹，我说：别吞了，把金子给我吧，吞了多可惜啊！她笑了，说我没有啊，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我就问她为什么想知道。她犹豫了一下告诉我说她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业余爱写小说，想写一个女人吞金而亡。我笑坏了，我说你干嘛非得让人家吞金呢，留着吃点喝点最后享受一下人生的乐趣不好吗？你让她换个死法吧，跳崖上吊割腕喝毒药，死法多着呢！

　　她问：那么如果是你会选哪种方法呢？我说我活得好好的干嘛死啊，你写什么不好非得死啊活的，你到底会不会写小说呀。这话让她不高兴了，就用了一个列表里的动作，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恶狠狠地咬了下来。

　　我大叫一声：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是怎么死的了，我是被一个名叫纤尘的人咬死的！

　　这时候有人对她说，我是社区里幽林小说的版主，写的《清溪洗剑录》棒极了。她半信半疑地瞄了我一眼说：哼，就凭他？！

　　我激她：不信就去看看呀！她果然吱溜就到幽林山庄去了。

　　然后有一天我进到幽林小说里，看到了她贴的贴子，是续写的我的《清溪洗剑录》。

　　我的《清溪洗剑录》是一个武侠小说，用幽林清溪聊天室做背景，讲《聊天密笈》被盗，各路英雄豪杰群聚在幽林山庄追查是谁所盗及商量怎么追回。大家怀疑是欲写《狂聊心经》来与《聊天密笈》一争高下的某侠干的，但实际上另有其人。故事写得扑朔迷离，幽默风趣，大侠们的名字全是常在幽林清溪聊天的网友的网名，我把他们有的写成武林高手，有的写成十恶不的坏人，有的配成夫妻，有的虚构情史发家史。这些网友们一看自己竟然有这么丰富的人生，乐坏了，全看疯了，跟贴上全是五颗星。

　　这个小说连载了很久了，该结束了。可是我撒得太开，不知如何收场，迟迟没有写大结局，很多网友都催着要我写完，但我就是无法下笔。现在看了纤尘续写的结尾，不由眼前一亮。

　　在我的小说中，《聊天密笈》是一部宝书，里面有各种聊天的技巧与法宝，得到它的人可以独霸聊天室，谁也聊不过他。然而纤尘写的结局却是：最终大家认识到聊天最重要的法宝不是《聊天密笈》，而是真诚。只要有真诚，在聊天室里就能赢得友谊，赢得聊友的爱戴。于是追回的密笈被幽林山庄的庄主以深厚内力在掌心化成灰烬，抛向天空。众侠一片欢腾，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聊天密笈，它就人们的心里。

　　这个结局出人意料却又合情合理，文字优美，字里行间洋溢着一股纯洁清新的气息，又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犹如清冽的风扑面而来，又如月光静静倾泄，令人沉醉。这个贴子也得到众聊友的一致好评，跟贴上也是一片五星，还有人说干脆要我让贤，让她来当幽林小说的版主。

　　说实话看了她的文章我很赞叹，但聊友这么说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就向她叫板，要以文会友一比高低。聊友们一看有好戏看也纷纷加油添醋，于是就轰轰烈烈地比上了。

　　她积极响应，首先写了《网虫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的幸福生活》。我还在苦苦构思呢，她的贴子就贴在幽林小说里了。她在里面写进了我的性格特征，外表特征(她看了会员相册里我的照片)，虚构了我的生活情况，还给我娶了个娇妻，说我们吵架后一方就会在另一方手上掐三下，代表那动人心魄的三个字，于是合好如初。

　　她写我对上司的能力不满，恨不能取而代之，整天想着怎样把他搞下台。写我对同事小米心生爱慕，心里算计着怎样才能讨她欢心，把她搞到手。但是由于有色心没色胆，最多也才鼓起勇气拉过一次小米的手，还是借春游爬山时拉的。还写我在所住的小区是一个热心肠，什么都要管一管，(她在一旁评论说这是由于领导欲望没能在工作中得到体现)，但常常是好心办了坏事……

　　由于我在聊天室的名气比较大，也由于她写得实在是太好玩，这些贴子点击率非常高，而且常常有不知内情的网友来问我她写的是真的吗？弄得我哭笑不得。她越写越多，越写越真，简直像对我的过去未来了如指掌。那些细节如此生动真实，别说网友了，就是我都差点要相信自己真的是这么活过的。

　　我本来打算写一个网络言情故事《爱在幽林》，一看她这样子写我，立刻改变主意，写了《你我相逢在黑夜的网络》。我也虚构了一个故事，一个我和她的故事。在故事里，我们相遇在幽林，聊过一百次之后，在清溪河畔进行了第一次约会。那天她穿着一件淡紫的裙子，好似河畔一朵清新的小野花，又像一阵朦胧的轻烟，使我一见钟情。

　　进行过一百次约会之后，我向她求了婚。但是这个小女人以为奇货可居，不肯轻易让我得手，非要我求一百次婚才嫁。这也难不到我，我马上连珠炮似的说了一百次“嫁给我吧！”，并且把递到她手里的红玫瑰飞快地拿回来又飞快地递给她一百次，以至最后那朵可怜的花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枝干。她目瞪呆地握着那朵花(如果它还能称做是一朵花的话)，晕倒在了我怀里。五秒钟后她醒了过来，叹了一口气说：好吧！

　　就这样我们结了婚。这个看起来小鸟依人温柔得可以拧出水来的人儿一结婚就露出了母老虎的真面目，从此以后我的悲惨生活就开始了。每天，我要准时下班回家，如果要加班，须有三个以上的同事做证明。每个月的工资必须如数上缴，如果要用钱，则须写一个申请报告待批。家务活要全会做，因为现在男女平等了，如果不肯下厨就是对妇女不尊重。要是有女的打电话来，必须交待与她是何种关系有何事要联系。最最悲惨的是，她从此不准我再上网了，她说我们就是聊天成为夫妻的，如果再聊下去，难保不和别人也成为夫妻。为了以身作则，她也戒了网，于是每到晚上，我们俩只能大眼瞪小眼。我不禁想，写出“相看两不厌”这样的句子的人，一定是个没有结过婚而且正在恋爱中的人……

　　在结婚一百天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提出了离婚。她不肯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我始乱终弃。我告到幽林法官青衫那里，青衫说，唉呀难受兄，我说你怎么失踪了呢，愿来被这悍妇卧虎藏龙了。为兄当然要救你于水生火热之中，只是事成之后，你得来幽林与为兄狂聊三天三夜！

　　我写了一首诗和法院判决书一起送给她。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网络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

　　我的贴子也大受欢迎，跟贴一长串。我正洋洋得意，却不防有一天长风对我说，这么写一个女孩子太过分了。长风是幽林清溪里有名的多情才子，我取笑他说是不是又犯了怜香惜玉的毛病。他叹了口气说，难受兄，我是怕你坠了我们男人的名声才提醒你，你看看人家纤尘写你是很注意分寸的，你却这么乱写人家。别说一个女孩子受不受得了你这么写，就是旁人看了，静下心来一想，也会觉得你不够大气。

　　这话让我一惊，细细一想果然如此。纤尘虽然也写我想当官，可是先埋下伏笔说我才高八斗，确有能力，而我的领导是个窝囊废。虽然也写我在妻子之外对别的女性有好感，但也写我内心对自己有约束，不让自己犯错误。虽然写我爱管闲事，但也说我心里有正义感。每一处她都给我留了面子，不伤我自尊。在她笔下，我是一个有事业心有爱心、大度宽容乐呵呵的、时常犯点小错但蛮可爱的男人。可是我呢？我只图自己痛快，把她写成一个蛮不讲理的泼妇，也不管人家的感受。我的确如长风所说不够大气。

　　于是第二天我发了一个贴子，向纤尘道歉并主动认输。我说我为了一时争强好胜而胡编乱造，有损纤尘网友的光辉形象，承蒙对方大度，没有取我小命，特在此公开道歉。而且这种写法她先用了，我再用就是拾人牙慧，所以是我输了，在此对纤尘网友说一声甘拜下风，并对其人品表示钦佩。

　　贴子一出来林子里一片哗然，有网友认为我主动认输太没面子，也有网友认为这才不失为大家风度。更有好事者猜测是不是我对纤尘心生好感，不忍再和她较量……

　　纤尘也跟了一个贴，只有幽幽的一声叹息和一句话：唉，你何苦如此？

　　这一场交锋历时半年，后来回想，就是在这一来二去的较量中，情愫暗生……

　　可是我当时没有把她的真情当真，就像现在柔指轻敲也没有把老烦的真情当真一样……

　　我和老烦成为朋友是由于一次误伤。

　　那天晚上聊天室里的人很多，有一二百吧，大家正聊得好好的，一个叫不死老妖的家伙开始乱刷屏，我警告了他两次，他都置之不理，于是我踢他出去。但是人太多了，滚屏太快，一不小心就将老烦误踢出了聊天室。

　　我很过意不去，指望他一会儿重新进来好跟他道歉，但他没有再上来。我踢的是IP，也许他不知道要关机重新启动才能再进来，也许聊天室满员进不来了。

　　我更过意不去了，因为他和柔指轻敲正聊得起劲，柔指轻敲见他不在了，在那里连连呼唤，焦急万分。

　　我正想向柔指轻敲解释一下，却见她把气撒在桃之夭夭身上，怪桃之夭夭公报私仇，滥用职权，在网上混这么没品。可能是滚屏太快，她没有看清是谁踢的老烦，误会了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踢的？

　　柔指轻敲：不是你还会是谁？

　　桃之夭夭：哼哼，又不是我一个人是网管

　　柔指轻敲：难受大哥不会做这种事的

　　桃之夭夭：你挺护着他嘛！

　　柔指轻敲：我要去室主那里投诉你！

　　桃之夭夭：喂喂……

　　柔指轻敲怒急攻心，不待她说完就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为桃之夭夭洗刷罪名。

　　然后桃之夭夭来跟我诉苦，说你那个小朋友真是小心眼，那天不过跟她开个玩笑，她就当了真，跑来胡搅蛮缠的，真是不像话。

　　桃之夭夭：她是不是爱上你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恐怕不是爱上我，是爱上那个老烦了。

　　桃之夭夭：你怎么知道？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刚才是我不小心误踢了老烦。

　　桃之夭夭对准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就是一拳：原来是你害我背黑锅！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就在刚才我才发现她这么在乎他。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桃之夭夭：我怎么闻着有点酸？

　　桃之夭夭：你是不是也爱上她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还会网恋？太夸张了吧？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一个人可以向前走，也可以原地不动，但不能走回头路吧！

　　桃之夭夭：你别嘴硬，敢不敢打赌？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赌什么？

　　桃之夭夭：我输了请你喝酒，你输了请我喝酒。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呵，这顿酒是跑不了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好，赌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桃之夭夭：就冲你这么关注她，你怎么不天天去看别人？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他俩说话比较有趣而已。

　　桃之夭夭：有个片子《偷窥》看过吧？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

　　桃之夭夭：一个富家公子把自己的一幢楼到处安上闭路电视，然后出租，每天坐在中心控制室观看各家发生的事。他看到了美丽的女主角，看她吃饭睡觉洗澡，就爱上她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哇，拿那种色情狂来比我？

　　桃之夭夭：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咱们走着瞧……

　　桃之夭夭这样说过之后，我反省了一下自己，得出的结论是：网恋？开什么玩笑！我老人家身经百战，心硬如铁，当初连纤尘这样的女孩子都没能打动我，现在就算西施杨贵妃貂婵王昭君复生，我也能坐怀不乱，何况柔指轻敲只是一个没心没肺地在网上疯玩的女孩罢了！

　　有一个聊天室很好玩，一进去就辟头出现一排鲜红的大字：政府告诫网民，网恋有害健康！(是不是从“吸烟有害健康”这句话套用过来的？)然而网恋故事仍然每天都在发生，也每天都在结束。就好像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出生，每天都有人死去一样，只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我看得太多，有点麻木迟钝，但看别人网恋已成了我的一种习惯，不能不看下去。

　　在网上看太多的爱情故事，如同在现实的人生中经历太多，我感到很疲惫，仿佛在那些别人的故事里我也消耗掉了能量与热情。

　　我只是一个空壳。这个空壳已经不相信现实的人生，只关注网上的人生。要是有一天这点兴趣也丧失了，又如何是好呢？

　　再遇到老烦的时候，我为那天的事向他道歉，他很大度地呵呵一笑，原谅了我。

　　老烦：算了，你又不是故意的。

　　老烦：不过那天真把我急坏了，柔指轻敲也急坏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们俩最近打得挺火

　　老烦：嘿嘿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坠入网恋了？

　　老烦：嗯……其实以前我也不信这个，人家一说起，就嗤之以鼻。

　　老烦：没想到还是进去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看那个刚进来的家伙

　　老烦：什么？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看他的网名

　　老烦：哇，卖血上网！太夸张了吧？！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难道他真的是卖血上网？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网上真真假假，不可信的。

　　老烦：这我知道……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网恋也是一样，开始的时候，都是说好只在网上聊，不打电话，不见面，到后来还不是一样样的破戒……如果对方情况真实还好，就当玩一场恋爱，就怕男女莫辩，老少不分，贻笑大方……

　　老烦：聊兄好像是过来人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往事不堪回首呀！

　　老烦：也不能一叶障目吧！

　　老烦：我和她打过电话了，至少我知道她真的是女孩子，真的是在重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老烦：她是一个活得很真实的女孩子，不会骗我的。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唉老兄，你既然要执迷不悟，别怪哥哥没提醒你。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从烟缸中拣出个烟屁股，用两根手指夹着点着了，眯起眼睛狂嘬几口！

　　老烦和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一道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之中……

　　………………

　　我和老烦不打不相识，也成为好朋友。

　　从此以后他俩在网上等对方的时候，都要先来和我聊，有时还主动把昨天他们谈到什么告诉我，对我十分信任。

　　我的身份变得有点奇怪，既是朋友，又像是场外指导，既是网管，又像是他们谈话的见证人。

　　或者说，是一个备份。

第四章

   有一天快黎明的时候，聊天室里的人都下得差不多了，老烦和柔指轻敲还在聊。
　　老烦：怎么，还是不开心？

　　柔指轻敲叹了口气，开始掉眼泪了……

　　老烦拍拍柔指轻敲的肩膀，双眼关切地说：到底为什么伤心，能不能跟我说说？

　　柔指轻敲：………………

　　柔指轻敲：你知道吗，我是一个私生子。

　　老烦：用耳语吧！

　　柔指轻敲：没关系，都走光了，只剩下难受大哥。

　　老烦：那好吧！

　　老烦：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吧？！

　　柔指轻敲：那我走了。

　　老烦：好好，你说吧！

　　老烦：你是怎么知道的？

　　柔指轻敲：我看了母亲的日记。

　　柔指轻敲：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了是因为这个。

　　老烦：你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柔指轻敲：因为我越长越不像他。黄瓜结黄瓜，苦瓜结苦瓜，黄瓜怎么会像苦瓜……

　　老烦：你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柔指轻敲：为了爱情。

　　老烦：那为什么不离婚？

　　柔指轻敲：这个男人并不真心爱她。

　　老烦：哦~~

　　柔指轻敲：其实母亲和父亲过得挺不错，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做这件愚蠢的事。

　　老烦：你不是说，是为了爱情。

　　柔指轻敲：愚蠢的爱情。

　　老烦：你的生父呢？

　　柔指轻敲：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母亲不要我见他。我只知道，每年我生日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男人打电话来。然后母亲就会说同一句话：她的生活中不需要有你，也不需要你的问候。

　　老烦：他从来没有来找过你吗？

　　柔指轻敲：没有。我想他也不爱我。他是一个自私的男人，除了自己谁都不爱。

　　老烦：至少他还记得在你生日时来问候你。

　　柔指轻敲：那不过是出于道义。

　　老烦：你母亲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

　　柔指轻敲：鬼才知道！

　　老烦：也许他是怕打挠你们平静的生活。

　　柔指轻敲：恐怕是他自己平静的生活吧，他有妻有子，不需要另外的孩子。我不过是他随手播下的一粒种子，完全可以当作没有这回事。

　　柔指轻敲：哼，我们还有什么平静的生活可言？

　　………………

　　我听着她的诉说，没有说话。开始的时候，老烦还不时插句嘴，后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那里说，整个屏幕上，全是她的话，一版又一版……

　　柔指轻敲：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很疼我，常常带我在晚饭后散步。有时他不急不缓地走着，我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叽叽呱呱地说着话，给他看捡到的破烂玩艺儿；有时他追着我疯跑，我快活地尖叫，引得过路的人都停下来看……

　　柔指轻敲：可是他一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就不要我了。父母刚离婚的时候我常常想起我们在一起过的快乐日子，一看到他给我做的小船小房子什么的，就难过极了。

　　柔指轻敲：后来我知道怎么回事后，才领悟到他爱的并不是我，他爱的只是他的孩子，无论那是谁。

　　柔指轻敲：这样想过之后，我就不难过了。

　　柔指轻敲：我渐渐觉得那些记忆丢掉也不足惜，就把他忘了。现在我已不大想得起他的样子……

　　柔指轻敲：我和母亲一起过了很多年，久了也就不觉得生活中有什么缺陷，仿佛本来就是这样，就是只有我们母女俩。

　　柔指轻敲：初中时我家离学校很近，本来没资格住校，但我告诉老师说我父母离婚了，母亲借住亲戚家，所以我要住校。老师就破例同意了，还关切地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同情。

　　柔指轻敲：她不知道我对这事已经无所谓了，而且我们家挺宽的，我只是想住校自由一些罢了。

　　………………

　　柔指轻敲：有一天有单位借学校教室考试，学校就放了半天假，我没事也回去了。回家发现母亲一向锁着的小箱子开着，出于好奇我打开来看，发现是一些日记本。

　　柔指轻敲：我随手拿了一本来看，正好看见母亲写在我几个月大的时候，她想要掐死我。她的手已经放在我脖子上了，本来睡着的我突然醒来，睁开眼睛望着她甜甜地一笑，她就下不了手了……

　　柔指轻敲：她写道：她的笑容那么甜美纯净，好像阳光突然照进心里，我的决心在这一刹那冰消瓦解……

　　柔指轻敲：我看到这里，只觉背上一阵发冷。一直以来，我以为母亲是世上最爱我的人，会永远挡在我面前，不让任何人伤害我。想不到她竟然想亲手杀死我！

　　柔指轻敲：我吓坏了，以至母亲回来的时候，我尖叫一声不让她靠近我。我问：你为什么生下我又不想要我？

　　柔指轻敲：母亲见我翻出日记，愣了。很久才说，你既然已经看了，就把这以前的事也看看吧！

　　柔指轻敲：我就又看了几篇前面的，才知道了这个秘密。母亲做了这件事，又害怕了，没勇气面对以后的日子，所以想杀死我再自杀。她说，是我的笑容救了自己也救了她……她写道：我决心为了她活下去，鼓起勇气活下去……

　　柔指轻敲：我哭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做了又不敢负责？我不想被生下来，我恨你！

　　柔指轻敲：母亲也哭了，她哭着说：你还小，很多事不明白……

　　柔指轻敲：那时候我十三四岁，正是叛逆的年纪，以为自己很懂事了，其实半懂不懂的，不能体谅母亲的心情。

　　柔指轻敲：我可以接受父母的离婚，却不能接受自己是个黑孩子的事实。尤其是母亲明知那个男人不爱她，却还要这么做，我觉得她真贱，真丢脸！为了自己一时的任性不负责任地把我生下来……

　　柔指轻敲：我觉得离婚是两人感情不好了以后的事，但以前曾经是好的，那时候生下的孩子，也不能说是没有爱的孩子。可是我这样子，算什么呢，不明不白的……

　　这时老烦又开始说话了，他说：你不要这么想……

　　柔指轻敲：我心里充满屈辱，充满莫名的恨，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恨谁。恨父亲吧，他是无辜的；恨生父吧，他是一个无从想像的人；恨母亲吧，这么多年她对我的爱一点一滴的又时时涌现在眼前……我心里乱糟糟的，觉得自己不该出生，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我，当年母亲为什么没有把我掐死！

　　柔指轻敲：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一切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我回到学校后，很久都没有回家去，周末也不回去。母亲带吃的来看我，我总是冷冷地问：还有什么事？没事我要去教室上自习了。

　　老烦：你这样对你母亲是不对的

　　柔指轻敲：是啊，等我醒悟过来已经晚了

　　老烦：？？？？？？？？

　　柔指轻敲：两年后的夏天，她约我一起去看海，我说不想去，她就自己去了。

　　柔指轻敲：她去海中游泳，再也没有起来……

　　老烦：………………

　　柔指轻敲：我想她是有预谋的，她走之前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所有的存折，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密码。除此之外，没有片言只语……

　　柔指轻敲：她竟然没有一句话留给我……

　　柔指轻敲越想越伤心，忍不住趴在老烦的肩头嚎啕大哭

　　老烦轻轻地拥抱着柔指轻敲：别哭，别哭……

　　屏幕有一阵子没有动，也许柔指轻敲是真的在哭了。当然，如果她说的是假话，就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编。

　　这时候进来了几个人，我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屏蔽了，不论怎样，我不愿意别人听见柔指轻敲说隐私。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不讲理地滥用职权乱踢人。难道我潜意识里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出现她的话。

　　柔指轻敲：这是我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对谁说过，我不愿意认识我的人知道这个。

　　柔指轻敲：不知为什么今天却在网上说了。

　　柔指轻敲：也许是我一直都想要对人诉说……

　　老烦：那你现在一个人过？

　　柔指轻敲：是的。

　　老烦：每天只是上网？

　　柔指轻敲：也不光是上网啦，还要吃饭、睡觉、上厕所……

　　老烦：你不要这样颓废地过日子，你要振作起来。

　　柔指轻敲：别教训我，我不想听何任何大道理。

　　老烦：我不是这个意思……

　　柔指轻敲：我累了，头痛，背痛，眼睛痛，手指头痛，我要下了。

　　老烦：别走！

　　柔指轻敲：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我要睡了。

　　柔指轻敲：886(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名字就从屏幕上消失了。

　　有一阵子静默，然后老烦问：聊兄，你还在吗？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在――――――

　　老烦：想不到她有这样的身世。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也不一定的啦。

　　老烦：什么？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说不定是编出来骗你玩的。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没听见相声里都说，网上是“三没”：没真名、没正事、没真话。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有些人就喜欢在网上恶做剧，不骗白不骗，骗了也白骗，白骗谁不骗？损人不利已，只为一时好玩，叫做“骗并快乐着”。

　　老烦：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此话怎讲？

　　老烦：敲敲当你是朋友，才让你分担她的秘密，你就这么辜负她对你的信任？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只是提醒你而已，连EMOTE列表里都有这样的动作表情：某某叹口气说，你当我是谁呀，我也是苦出身！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怕你有一天会伤心

　　老烦：我觉得敲敲说的是真的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听起来倒是蛮感人的。但你不觉得这样的故事太传奇了？像书里写的一样

　　老烦：人生本来就是一本书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唉……但愿是我多心吧！

　　老烦：聊兄，你在网上骗过人吗？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没有，我只是被人骗过，骗得很惨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骗人也是一门学问啊，每次展开骗人行动前都要精打细算，周密地研究作战计划，一步一个脚印地骗，末了到最后还要思索着怎么自圆其说……太累了，我是懒人，不愿这么费心力。

　　老烦：你看，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网上骗人吧！你为什么要认为柔指轻敲是在骗人呢？编这样的故事岂不费神？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没有说她一定是啊！

　　我曾经在社区论坛里发过一篇贴子，把网上行骗的人分为几类：

　　第一种骗人者纯粹是为实际利益骗人。

　　据有关资料统计，这种人所占的比例并不大，约占百分之十到二十。但这种人往往最可怕，因为他们不仅仅是聊天高手，有的甚至是电脑高手，更有甚者可能还是高级黑客，这种人一般很会骟情，很容易引聊友入瓮，进而套取一些深层次的个人隐私。骗人者的目的明确――骗财骗色，让受骗者蒙受心理、生理以及钱财的创失。这种人是损人利己之徒，和社会上那些坑蒙拐骗的骗子是一路货。

　　第二种骗人者则是损人不利己。

　　这种人往往没有明却的动机，也没有一定的目标，出于一种瞎胡闹的心理，对聊友并无恶意。他们大多是老玩童或者是小玩童，只是游戏人生。在骗人者当中，这种人大概占百分之二十到四十。这种人并不坏，因为他(她)本质并不坏，事实上，这种人往往挺可爱，他们往往比较风趣幽默。(嘿嘿，真是骗子也有人爱！)

　　第三种骗人者是为了渲泄自己的压抑。

　　这种人比较常见，约占骗人者的百分之四十到七十。这种人往往在现实生活中常常受压抑、受挫折甚至曾经上当受骗过。他们或是被上司斥责，或是被同事朋友戏弄，或是被家人指责等等。这种人在骗人之前是“蒙受”了这样或那样的“不白之冤”，心里不痛快，要找个地方喧泄一番，所以聊天室就是他的英雄用武之地了。在这里，他们高谈阔论，胡说八道，将自己的缺点也转化成为优点，从而把所有的烦恼发泄出来。

　　网上行骗是如此之多，如此花样层出不穷，以至“骗得好，骗得妙，骗得聊友呱呱叫”，成了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至e名言……

　　当然，聊天室里最大数多的聊友，还是像我这样老实巴交而纯朴的人多……

　　如果你就是我们这一类人，欢迎你的到来，欢迎你的加入！我谨代表所有老实巴交而纯朴的聊友欢迎你！

　　后面跟了一串贴子：

　　哈哈哈~~~~聊兄，你还是聊吧？不聊怎骗？

　　嘿嘿，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啊……后生可畏啊……

　　网上骗人真的很累……看来懒的人可不少……嘻嘻……

　　人生难得几回骗，只是怕经不起时间和人性的磨合，困在自己的谎言里，圆谎好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呵呵！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心有灵犀的快感是可遇不可求的。

　　真正的骗的人开心，又没有坏的结果，就叫好人了。

　　……………………

　　我和老烦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会儿，他深信柔指轻敲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我也觉得听起来不像是假的，但我在网上见得太多了，一时也难以判断，我对自己有点不自信了……

　　下了网，我走到阳台上去，伸伸懒腰，让清凉的风吹在我炽热的面颊与酸痛的眼睛上。城市还在沉睡，天空将明未明，这是我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因为它有着短暂的安宁与纯净。

　　我想着柔指轻敲的身世，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心中有着怎样伤痛的记忆，过着怎样孤独的日子呢？也许老烦说得对，我辜负了她的信任，我不该猜疑她，她透过屏幕绝望地诉说，她的悲伤犹如这清晨的风扑面而来，我有什么理由怀疑它的真实。

第五章
　　这件事情以后，不仅老烦和柔指轻敲的关系更近了一层，连我也和他俩更亲近了，常常用聊天室里的包箱功能三个人一起聊天。
　　有一天柔指轻敲很高兴地对我说：难受大哥，我有家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

　　柔指轻敲：老烦给我建了一个私人聊天室，他说是我们的家。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金屋藏娇了啊！

　　柔指轻敲：我们的家叫“网络天堂”，是我起的，你觉得这名字好吗？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嗯，不错啊！听起来很令人向往！

　　柔指轻敲：我一直都觉得网络就是我的天堂，所以他让我给聊天室起名字时，这几个字一下子就自己跳出来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其实网络对于孤独的人来说都是天堂。这么好的名字，被你捷足先登用了，不然我就用它建一个了。

　　柔指轻敲：你不是有个私人聊天室叫“秘密花园”吗？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那花园又没女主人，我也没兴趣去，早就杂草丛生了。

　　柔指轻敲：对了，老烦在网络天堂里把我设为不可踢的女主人呢！他说，如果我们吵架了，我可以把他踢出去，但他就不能踢我。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真宠你啊！

　　柔指轻敲：是啊！第一次去网络天堂时，他搞了许多花来，还有许多大红灯笼，贴得整个屋子喜气洋洋的。后来还贴了许多双喜字，我说你怎么弄得跟结婚似的。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不很好吗？

　　柔指轻敲：他真以为是金屋藏娇啊！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就假装满足一下他嘛！

　　柔指轻敲：其实我们不太去那里的，还是喜欢来幽林清溪，呆惯了嘛，朋友都在这里。不过呢，有一个自己的聊天室觉得很满足很得意。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是。对了，什么时候请我去做做客，要倒茶给我喝呀。

　　柔指轻敲：没问题！你一定是我们家最受欢迎的客人！

　　有了“家”，柔指轻敲和老烦比以前更好，但也比以前更爱吵嘴了，我总是在一旁劝解。有人在旁边看着，他俩就吵得更起劲了。其实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对欢喜冤家在表达感情罢了，就好像打是亲骂是爱。他们还是常常呆在幽林清溪里，和大家闹着玩，只有在深夜时，才去网络天堂单独呆一会儿。走的时候他们双双向我告别说：难受大哥，我们回家了！亲热的样子让我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可以看出柔指轻敲比以前更信赖老烦了，小手指头痛都要向他发发嗲，老烦也一如既往地宠着她。

　　我也宠着她，如果有人向她乱开玩笑，我就毫不犹豫把他踢出去。她有时候还不领情呢，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没事的，她喜欢这样玩。可是我看不得别人跟她说黄话，下意识地想保护她。她仗着有我撑腰，越玩越疯，有时候还故意去招惹别人，知道我舍不得踢她。她还从别的聊天室里把得罪过她的人引到幽林清溪来，让我封人家IP，替她出气。老烦开玩笑说，网上也存在着腐败呀！我也笑，说自己丧失了原则，这么以权谋私，早晚要当不成网管了。

　　虽然我跟老烦说柔指轻敲讲的身世并不一定是真的，但内心深处我还是受了震憾，潜意识里认为她孤苦零丁，应该对她好一点。何况她玩是玩得疯，也还真有那么一股让人怜惜的可爱劲儿，容易唤起男人怜香惜玉的心。

　　有天他俩斗了半天嘴后又合好了，柔指轻敲说了句：5201314(我爱你一生一世)。

　　老烦用深情的眼神，痴痴地望着柔指轻敲：米吐！

　　柔指轻敲：？？？？？？？

　　老烦：嘿嘿。

　　柔指轻敲：难受大哥啊，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呀？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就是米吐啊！

　　柔指轻敲用手指捅了捅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的胳膊：什么叫米吐啊！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就是me too嘛，笨！

　　柔指轻敲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老烦心想：喔，多迷人耶，我爱上了！

　　柔指轻敲觉得世界真是美好，每样东西都值得拥抱！

　　老烦泪眼朦胧地，不知道怎么把求婚的话说出来……

　　柔指轻敲满脸的媚态，做出一幅迷人的姿态诱惑所有在场的人……

　　这时候有个叫月儿沙沙的不知怎的看不惯她了，说道：你不要这样丢我们女生的脸啦！

　　柔指轻敲大怒：我和老公说话关你什么事！

　　老烦从北极引来一阵寒风，把月儿沙沙吹成了一个冰雕。

　　我也同样用这个列表动作把月儿沙沙吹成了一个冰雕。

　　月儿沙沙：哼哼，小心我有枪！

　　有我们俩帮着，柔指轻敲得意了，说：拔出来呀！冻住了罢，吹了那么多冷风！

　　柔指轻敲一脚踢在月儿沙沙的屁股上，印出一个清楚的鞋印。

　　柔指轻敲“落闸，放狗！”把月儿沙沙咬得七零八落。

　　柔指轻敲不怀好意地紧盯着月儿沙沙的口袋，一边笑嘻嘻地踱过去搭讪。

　　柔指轻敲一把揪住月儿沙沙的长耳朵，把她扔出了聊天室。

　　可能月儿沙沙是个新手，对列表动作不熟悉，翻来覆去只会说那句：哼哼，小心我有枪。压根不是柔指轻敲的对手。

　　柔指轻敲也意识到了，剑眉一掀，冷冷地瞄了一眼，背转身淡淡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柔指轻敲弹了弹衣上的灰尘道：如此稀疏平常的功夫，也敢来闯江湖！

　　柔指轻敲摆出胜利的姿势向天笑道：普天之下，竟然没有我的对手！

　　………………

　　柔指轻敲大获全胜，很高兴地对所有人说：走咯，我会想你们的！

　　然后就下了。

　　她走后我想和老烦开开玩笑，就把柔指轻敲说的那句话复制了一遍又发给他，说：她叫你老公耶，要晕了吧！

　　老烦：呵呵。

　　老烦：聊兄，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

　　老烦：我想去重庆看她，但她不要见我，你说该怎么办呢？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不见也罢，免得见了失望。

　　老烦：可是我想见，自从听了她的身世，我更想去见她了。如果我们是在一个城市，我会马上飞奔到她身旁……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这么爱她？

　　老烦：唉……

　　老烦：也不知怎么的，第一次和她聊就有一种心弦被拨动的感觉……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在网上说一声“我爱你”或是别的甜言蜜语是很容易的，现实中就未必了。所以我一向认为，网恋只是一种幻觉。

　　老烦：我觉得这只是认识的方式不同而已，感受和真实的恋爱没什么不同呀。既然你说网恋只是一种幻觉，我想要真实地爱她，那就更要在现实中求证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不怕见光死？

　　老烦：要死早点死，免得我难受……

　　我对老烦印象很好，所以就把我以前去见颜红衣白的事告诉了他，谁知他说：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不在乎她长什么样。

　　以前我也对女孩子说过什么只要心灵美不在乎外表的话，不过我是对着女孩子说，有点做态。但老烦是对着我――一个同性，一个第三者说，就显得真诚。我有点感动。

　　但我想，这种可能不会太大吧？一个私生子不会太丑吧？如果男方奇丑，女人不会为他婚外恋，如果女方奇丑，男人不会对她有非份之想……看我都想些啥呀……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见她吧！如果见了还是这么爱她，那就是你的真爱了。

　　老烦：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她又不上学，又不上班。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到她以前念书的学校，找个老师打听她家的地址……如果真是像她说的那样，学校对她这样的学生应当有很深的印象。

　　老烦：聊兄指点得极是！多谢了！

　　老烦：要是……要是她把我关在门外不肯理我怎么办呢？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千里迢迢去看她也是一番心意，就算她不接受你，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情吧。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如果她真是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孩，你也不必对她恋恋不忘了。

　　老烦：聊兄说得是，我这就去订火车票！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天都亮了，聊了一夜你不睡会儿？

　　但是他已经走了。真是心急……

　　我都不记得自己这么激情澎湃是在什么时候，那仿佛已是什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烦的热情使我有点儿羡慕，我突然觉得，既使他见到柔指轻敲会失望，这一份青春激情也是值得珍惜的……我是不是老了？

　　我想起在网上闲逛时看到的一篇东西――大话西游网络版

　　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放在我的面前――(在chatroom里遇到一个三句话就要求约会的女孩)

　　而我却没有珍惜――(怕对方是个恐龙、怕女友骂、以及没money请客)

　　等到失去的时候我才追悔莫及――(介绍给哥们才知道是个超级美眉)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想要反悔，又怕被兄弟痛骂，想放弃又不死心)

　　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被女友发现在网上移情别恋，死翘翘了)

　　不用再犹豫了！――(既然我的网络桃花狗屎运这么好，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再向网络觅新“娘”)

　　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见面吧!――(相信自己，没错的！一定又是个美女！我赌了！)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重要的不是时间的长短，而是频率和成功率)

　　我希望是――(这个问题很严肃，我要想一想)

　　一万年！――(毛爷爷教导我们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我觉得网络上的爱情大多就是这样子的，过程轻松，速战速决，充满调侃，充满讽刺意味，如同周星驰的搞笑片，笑过后也就是了。

　　而老烦是那么不同，他仿佛是理想中的人，那么深情，那么执着……不在乎是网络还是现实，只要爱了，就付出真情。

　　他让我回想起曾经的我，也是这么真诚地相信爱情，期待它有一天落到身上，带来甜密与幸福。

　　虽然我一再在聊天时提醒老烦可能是一场骗局一场游戏，但其实我很希望不是的。我在心里暗暗想，如果这一场爱恋是真的，那么我就相信网上仍然还有真正的爱情……

　　但愿老烦此行顺利，但愿他见到的不是一只超极恐龙……

第六章

　　接下来有几天老烦和柔指轻敲都没有上网来。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要关注他们俩，没有他们的消息使我有点坐立不安，在网上和别人聊着也心不在焉的。
　　我想老烦可能顺利地找到她了，不然怎么会两人同时不上网呢。做为一个天天上网的网虫来说，只要超过三天不上来肯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我试着想想他们俩在一起的情景，却发现无法想像，我不知道那会是怎么样的。
　　有时候我也在心里问自己，他们俩的故事关我什么事呢，为什么我要这么紧张？难道真的是像桃之夭夭说的，我有点爱上柔指轻敲了？不，不会的，也许只是因为无聊，上网聊天本来就是无聊，关注别人的事也是无聊。就像看一场电影，既然看了开头，自然就想要知道结局。

　　不知怎的，得知他们俩都不在网上，我上网的积极性都减少了许多，有点懒洋洋的。我才惊觉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上网好像就是为了要关注他俩的故事，网恋故事每天都在发生，为什么我独独放不下他们呢？

　　又过了些日子，他们俩还是谁都没有在网上露面。一天晚上，我和谁聊着都觉得很无聊，就到幽林山庄的论坛去看了看，谁知在幽林小说一栏里看到了老烦贴的文章。

　　我和她见面的故事之一：开门的是个美眉

　　上网聊天有两年了，从来没有见过网友。不见网友是我的原则，我相信那句话“见光死”，怕一见之下，连网友都没得做了。

　　这个原则在遇到她之后被我忘得干干净净。

　　不知为什么和她聊上之后，我就一直想见到她。在一个深夜，她向我诉说了她奇特的身世，孤独的处境，我想见她的愿望更加不可抑止。我终于鼓起勇气买了火车票，来到了她所在的城市，找到她曾经念书的学校，打听她家的地址。

　　我自称是她远房亲戚，很多年没联系，想去看看她。老师们没有起疑，还对我说，要多关心她一下，她一个人怪可怜的。我站在那里，听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总之在老师们的印象里，她并不是一个好学生，怪里怪气的，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念头，不爱和同学来往，不爱劳动，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老师们一致认为，这是因为家庭原因，所以才成为一个问题少女。

　　看来很多人都知道她的事。一位老师说，那孩子可惜了，本来挺聪明的，家里出了事就停学了，高中都没能念完。

　　另一位老师说：我看她心理已经不正常了，整天恍恍惚惚的，再念也念不进去了。像她那样，没出什么事算好了。

　　又一位说：那孩子早些年就有苗头了，一幅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有时候还撒谎……

　　听到这些我都不觉有什么，反而有点高兴。她离奇的身世好像是一个编出来的故事，现在看到老师们这么说，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我觉得只要她对我是真诚的，既使她是个恐龙，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去看她。

　　话虽如此说，真到了她家门口，我还是心砰砰乱跳，生怕来开门的是个妖怪。我鼓起勇气敲了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应。我担心起来，她是不是出去了，或是搬家了？

　　正在我要绝望的时候，她来开门了。她穿着一件小方格子带卡通图案的布睡衣，长长的像个口袋似的套在身上，一点腰身也没有。又红红绿绿的，像舞台上小丑的衣服。但是当我看到她的脸，不由呆住了！

　　我一直担心我见到的是一个恐龙，我为什么没有想过会是一个美眉呢？见到她，我才知道所谓网络无美女是那些井底蛙们想当然说的。她非常美！她有一张甜美的苹果脸，眉清目秀，肤色晶莹灿烂，散发朦胧柔光……那件俗艳的睡衣穿在她身上，竟然衬得她更加青春逼人！我不知道还该怎么形容，总之我大吃一惊，完全忘了要说的话，傻乎乎地愣在那里。

　　她显然正在睡觉，还没睡醒，睡眼惺松地望向我，懒懒地问：你有什么事？我觉得她懒洋洋的样子也非常可爱，我结结巴巴地说：你是……是XX吧？我……我是老烦，我来看……看你……

　　她哦了一声，给了我一个笑容，也是一个懒懒的笑容。我觉得我的话好像春风拂过驴耳，她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并没有反应过来我是谁。她转身走回房间，一边说：你进来吧，有什么等我睡醒了再说。拜托不要吵我！

　　然后她就又一头倒到床上，呼呼地睡着了。我站在她家的客厅，不知做什么才好。她家非常大，装饰却很简单，墙几乎都空着，家具不多，有点像为拍电影临时才布置起来的房间。

　　我放下行李，坐到硕大的皮沙发上。不能不承认她是个很会享受的人，皮沙发舒服极了，面前茶色玻璃的茶机上零食与时尚杂志伸手可及。一杯残茶搁在那里，叶片已经完全舒展，看上去有一点点混浊。我拿起杯子来尝了一口，苦涩的清香顿时充满口中。这是她喝过的茶，我竟然坐在她家里，喝她喝过的茶，而她就近在咫尺！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发生！刹那间我简直分不清到底网上的她还是现实的她更虚幻……

　　这静静的春日下午，连呼吸都停顿的静谧中，我感到无言的幸福。我已来到我心爱的人身边，守望着她的睡眠，当她醒来，她会像在网上那样对我说：嗨，我来了！而我也仍会回答说：我在等你……

　　跟贴：

　　评论我本轻狂：有这样的好事？我也找个美眉见见……

　　星级：★★★★★

　　评论醉酒狂歌空度日：网络无美女哦，你小子不是编的吧！

　　星级：★

　　评论青青陌上桑：好浪漫哦！后来呢？

　　星级：★★★★★

　　评论长风：她有什么离奇身世？

　　星级：★★★★★

　　评论隔窗看鱼的猫：她就这么让你进屋了？快点写下文！

　　星级：★★★★★

　　评论蹲在墙头等红杏：哇，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看来光蹲在墙头等是不行的……

　　星级：★★★

　　………………

　　想不到我随口出的主意竟还帮了老烦大忙，他这么顺利就找到柔指轻敲了。而且她不仅是个美眉，还让他进了屋！这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啊，我都有点妒忌了，想想我的N次网恋，特别是那个颜红衣白……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我也跟了贴，我说：为你高兴！

　　然后我接着看了下去。

　　我和她见面的故事之二：她把我赶了出去

　　不知不觉中，我也在沙发上盹着了。我是被她的尖叫吵醒的，她蓬着头发，瞪圆眼睛，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我说：“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

　　我也吓了一跳，急忙爬起来说：“我是老烦呀，我从太原来看你，是你开门让我进来的呀！”

　　她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但随即又叫道：“你为什么要来？谁让你来的？”

　　我说：“没谁呀，是我自己想来看你。”

　　她跳着脚说：“你要见我可是我不要见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网络上发生的事就让它只在网络上发生好了，不要弄到现实中来，拜托清醒一点好不好？”

　　她口口声声要我清醒，可是她自己就很不清醒。我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这么紧张。”

　　“你要见我，我同意了吗？你怎么能招呼都不打就跑来？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吓死我？”她连珠炮似的嚷着，跳过去把门打开，要我走。

　　我很伤心，我说：“请你听我说……”我还没说她就捂着耳朵尖叫：“我不要听，请你离开我的家！”

　　我只好走了。可是我不甘心，我舍不得离开。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也不至于这样吧！我们在网上聊得多么投入，我们打过那么多的电话，说过那么多的话，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我们甚至在网上还有一个家，它叫网络天堂……

　　我在她楼下徘徊，欲走还留。如果她是一个恐龙，或者她是在骗我，那么她这样绝情地赶我出门，我都可以很容易地掉头而去。但她真的是真诚地在网上与我交心，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而且她是那么美丽，使我一见倾心。当我来到她身边，既使短短的接触，我也能感受到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孤苦零丁的一个人生活，只能在网络上寻求一点安慰。我是多么想用我的爱去温暖她，抚慰她……

　　望着她窗口的灯光，我心里酸酸的，我期望着奇迹出现，她能回心转意……

　　跟贴：

　　评论秋雨飘发梢：好可怜哦，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星级：★★★★★

　　评论青青陌上桑：好看得紧，快写下文！

　　星级：★★★★★

　　评论蹲在墙头等红杏：还不是看人家是个美眉，哼~~

　　星级：★

　　评论长风：对她说出世界上最动人的那三个字呀！保准她晕！

　　星级：★★★★★

　　评论去吧放你一条生路：要不要俺教你几招，保准搞定！

　　星级：★★★★★

　　评论偶为卿狂：那么认真干什么，当心网伤呀！

　　星级：★★★

　　评论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为你难过~~~

　　星级：★★★★★

　　………………

　　看了老烦的贴子，我不由得为他担忧，想不到柔指轻敲会这么绝情地把他拒之门外。到底后来怎么样了呢？我也着急地想看下文，可是他只发了这两个贴子，看来得等几天了。

　　他是贴在幽林小说栏目里的，可能许多网友都会认为是一个虚构的故事。网上这种东西很多，就像当初纤尘虚构我的生活和我虚构和她的婚姻生活一样，看过笑过就过了，不放在心上。只有我知道老烦写的是真的，他的每一个字，每一种心情，都是真实的。

　　在网上要分清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有时候要过很久之后才知道……

　　我和纤尘以文会友之后成为好朋友，常常在一起聊天。有一天我和她又较上劲了，要在聊天室里进行情话大赛，聊友们兴高采烈地在QQ里奔走相告，来了好多人围观。

　　说情话可是我的拿手好戏，上次打擂输给了她，这次一定要赢，挽回面子！我摩拳擦掌，抖擞精神，决心说得河水倒流，石头开花，说得她昏头转向，还没下网就决定非我不嫁！

　　刚一见她的名字，我就用了很煽情的列表动作。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眼中含泪，冲上前紧紧的握住纤尘的纤纤玉手，哭诉道：“真的是你吗？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她不甘示弱，也回敬了一句。

　　纤尘愣愣的看着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瞳孔变的越来越大，声音有些微颤道：\"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是…是你！真的是你！\"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捧着纤尘满月似的脸吧叽吧叽地一阵狂吻。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看看四下无人，和纤尘热情拥吻。

　　她不乐意了：把你的臭嘴拿开！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叫说情话吗？

　　我抓住她话里的漏洞，嘿嘿坏笑着说，我是动口没动手的呀！

　　她气得拿出一块狗皮膏药，在火炉上细细地煨热之后，啪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连忙说：喂喂，我们今天可是比赛说情话，你一来就封了我的嘴，是不是怕了不比了呀！

　　于是比赛这才正式开始。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如果你是一只鱼儿，那我就是鱼钩我要钓你；如果你是一座小山,那我就是山边的小河我要绕你；如果你是一个馍,那我就是一碗羊肉汤我要泡你！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亲爱的你，好想见你一面。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吾爱，我的心与你同在；你的心跳连着我的血脉，你的步伐是我生命的节拍；即使所有的相思都化作尘埃，我也永不言败。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想你想你好想你，找个画家画下你，把你贴在杯子里，天天喝水亲亲你！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情人节，我愿做一条鱼，任你红烧、白煮、清蒸，然后躺在你温柔的胃里……

　　我先发制人，一来就一口气发了许多在情书网站上复制下来的句子，以为她会听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谁知她沉默了半天，发了一句话过来，顿时使我泄了气。

　　纤尘：难道你不可以用自己的话来说，只会抄别人的句子？

　　我听了一愣，这的确把我难住了。在网上混久了，甜言蜜语说起来如同倒水一样，可是大多是列表里的动作语言，或是网上流行的表达方式，比如5201314等。要叫我用自己的话来表达感情，一时还真想不出来。有一个叫情书生成器的软件，可以自动写情书，连这种东西都有了，现代人哪还会用自己的语言说情话。我想来想去，也无非是“我爱你，我想你”这些套话。

　　于是我说：这有什么，你又没先说好不能引用别人的话或歌词，用得好也一样表达情感嘛。何况这也表明知识面广，旁征博引，信手拈来嘛！

　　她叹了口气说：算了，量你肚子里也没一句自已的话。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别光骂我，你有本事就说来听听。

　　纤尘：每次看见你的名字在线，我的心都会狂跳！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哇，不会得心脏病吧！

　　纤尘：如果你愿意，我就永远爱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这话也是你自己说的？

　　纤尘：这是王小波给老婆写的情书。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不也用别人的？

　　纤尘：你说可以用的嘛！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好好好，我愿意，你永远爱我好了。

　　纤尘：给你打个迷语：天鹅飞去永不回，良字去头双人配，双木非林心相随，您若无心各自飞。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什么呀，猜不出来！

　　纤尘：是字迷。再想想！猜不出来就是认输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迷底是不是……我很想你？

　　纤尘：猜对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也很想你！你在我眼中最美丽，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你的坏，你的好，你发脾气时撅起的嘴。你在我的心中是最美的女人！

　　纤尘哼，你又没有见过我！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见过你的照片呀！我最爱你那一低头的温柔！

　　她在会员相册里也上传了照片，却是一张低着头的，看不见面目，只能看见浓密的头发柔顺地披挂下来。既使如此，也有一种“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所以我才这么说。

　　纤尘：我常常去看你的照片，你那弯弓射大雕的豪迈英姿让我心动！

　　我在会员相册里上传的是一张正在拉弓射箭的照片，一只手拉着弓，刚好挡住了半张脸，也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和她羞羞答答的照片有得一比。

　　纤尘：你可知道你能够走出我的视野却永远走不出我对你的殷殷思念;你能够远离我的身影却永远不能远离我对你的浓浓眷恋。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以痴心，祜待

第七章

   这几天有点烦，不仅生意上的事不太顺手，连在网上也犯了“法”。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是件好事，原来的室主不太懂电脑，就把技术上的事交给我管，封了个室主助理的职务。聊友们得知都来道贺，改称我为“二老板”，我也有点洋洋得意。

　　谁知乐极生悲，在一次社区维护中，我不小心把一个网友发的贴子给删掉了，被幽林法官处罚了。

　　告示是这样写的：

　　被罚者：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

　　罪名：乱砍滥伐；知“法”犯“法”。

　　判决：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网友身为网管，不注意保护山庄内树木，乱砍滥伐，在庄员内部造成不良影响。现依照有关管理条例，对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网友作出警告处理，并罚款2000元网币。

　　执行法官：幽林包青天。

　　公告下面也有跟贴，不过在这里不叫跟贴，叫探监了。

　　说几句，慰问一下~~~

　　隔夜茶：你砍了什么树？用什么砍的？

　　说几句，慰问一下~~~

　　长风：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说几句，慰问一下~~~

　　虚拟柔情：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说几句，慰问一下~~~

　　桃之夭夭：不做事就不会出错啦！

　　说几句，慰问一下~~~

　　网络无情人有情：嘿嘿，我看难受现在是真的难受了！

　　说几句，慰问一下~~~

　　四十老瓜瓜：无心之过，不必放在心上。

　　处罚是虚拟的处罚，慰问也是虚拟的慰问，可是我还是因此而沮丧和感到安慰。我是不是已经太依赖网络了？它竟然能这么影响我的情绪，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唉~~~

　　既然把幽林山庄交给我打理，我又无意当中犯个小错，我就想搞点什么好玩的东西，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搞什么好呢？我想了半天，决定扩大赌场规模，在原有的二十一点、投骰子基础上增设股博彩中心，可以买彩票，投资股票。同时增加社区商店里的商品种类，让致富了的网民能够痛快地消费。除此之外，还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在征得室主同意之后，我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建设好后，我发了个贴让网民们赶快去玩。

　　幽林张贴栏：幽林赌场焕然一新

　　为了丰富网民的网上生活以及让网民快速致富，(私下里也为了咱的银子不至于全让别人借光)，特开辟了新的博彩项目，网民们有了更广阔的用武之地。

　　当初为了搞活山庄的商品流通，增加山庄的经济收入，博彩业实行高税制，抬高了入场费，减弱赌场奖金，提高体力的消耗值，这一系列措施在实行的初期果然刺激了广大庄民的消费热情，商店里的体力丸、经验球、博彩户口等商品一度热销，给山庄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但由于消费能力的制约，这股消费热浪未能持续多久就渐渐的冷却了，各种商品陷入了无人问津的尴尬境地，庄民们又回到了世世代代相传的自给自足的旧生活中。以高税制来推动商品流通，繁荣幽林经济的体制渐渐己失去了原有的活力。

　　现有的体制已经严重的阻碍了山庄的发展！为了增强网民的消费意识，提高网民的生活质量，搞活山庄经济，山庄领导层经研究决定，对搏彩业实施倾斜政策，对现有的搏彩制度进行改革！

　　在维持进入赌场仍收取入场费的基础上(毕竟搏彩业不是慈善业)，把原先的赌搏所需耗损的体力由五点降为三点(适当的体力耗损有利于促进山庄的商品流通业的发展)，把原来的每注最高下注额由一百网币上升为二百网币，同时对向赌场电脑系统挑战并获得胜利的勇士颁巨额资金！

　　网民们，博彩业的黄金时代已经来到，还等什么呢？赶快去一展身手吧！

　　此告示一出，网民们反应激烈。

　　送上鲜花/扔个鸡蛋~~~

　　无聊的我找有聊的你：我要求最好增加对赌的设置！

　　送上鲜花/扔个鸡蛋~~~

　　土豆：楼上的说得好！我也要求增加对赌设置，我强烈要求和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对赌！我要把他的钱全赢光！因为他不肯借钱给我，他不肯借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我是男的！

　　送上鲜花/扔个鸡蛋~~~

　　龙王：我控诉，在万恶的旧社会~~现在解放了，反对赌博！当然让老龙挣钱就不反对了！(龙王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烛照天下，造福万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送上鲜花/扔个鸡蛋~~~

　　西门恨雪：难受虽然你借给了我钱，但赌场无父子何况朋友，所以我该说还是要说：为何庄家暴了还要让闲家叫牌？这明摆就是骗钱！不公平！

　　送上鲜花/扔个鸡蛋~~~

　　隔窗看鱼的猫：我提个意见，赌博方法太单调，太简单。赌博没气氛，赢了没掌声，输了不吹口哨。

　　送上鲜花/扔个鸡蛋~~~

　　四方红：猫猫说得对！还要敢于创新，多弄点花样，赌徒百态，各取所爱嘛！别愁没新玩意，啥老虎

第八章


过了几天，我刚进幽林清溪就遭到柔指轻敲劈头盖脸的一阵臭骂和拳打脚踢。
　　柔指轻敲朝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横眉竖目道：你还有脸来！

　　柔指轻敲凌空一脚踢在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的脑袋上：原来你这人一点聊品也没有！

　　柔指轻敲狠狠地掴了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几个耳光：你这人不配当网管！

　　柔指轻敲很牛逼地掏出一把五四手枪，砰地一声把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放倒了！

　　柔指轻敲晃动手中的大木棍，一棍把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敲晕了。

　　柔指轻敲扬起一把雪亮的匕首，正中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的心窝！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拳脚刀枪棍棒，全套家伙都用上了，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怎么那么倒霉啊！我哪儿得罪你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眼中充满泪水，无辜地看着柔指轻敲……

　　柔指轻敲：哼，你自己做事的心里明白！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到底什么事啊？

　　柔指轻敲：那天你是不是明知飞星传恨就是老烦？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这个……嘿嘿！

　　柔指轻敲：这也罢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对你评论他的话复制给他看？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

　　柔指轻敲忍不住放声大哭：你就知道帮着他，一点也不顾念我的感受！

　　柔指轻敲忍不住放声大哭：你们俩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还傻乎乎地蒙在鼓里！

　　柔指轻敲忍不住放声大哭：我也是你的朋友啊，我这么信任你，你却这么对待我！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十二万分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事是我做得不对！

　　柔指轻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唉，是我一时糊涂，好心办了错事。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拿出一块破抹布，一脸妩媚地给柔指轻敲擦鞋。

　　柔指轻敲：你真让我伤心！

　　柔指轻敲一副很无助的样子……

　　柔指轻敲轻轻地拥着自己，显露出孤寂的表情。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脸都红了，恨没有地洞，好钻进去躲起来。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拿出一张狗皮膏药，在红泥小火炉上细细地煨热后，“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轻轻地推了推柔指轻敲的胳膊：好了嘛，别生气了！

　　柔指轻敲“我心情不好，别理我，让我去死吧！

　　柔指轻敲要死了，好难受啊，呜呜呜，好想活下去呀！

　　柔指轻敲一刀把自己的脑袋切了下来，提在手里……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轻轻地拥抱着柔指轻敲：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别闹了，我心里难受着呢！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轻轻地拥抱着柔指轻敲：要怎样你才原谅我？

　　柔指轻敲：接着擦呀！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

　　柔指轻敲：你刚才不是在给我擦鞋吗？才擦了一只呀！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拿出一块破抹布，一脸妩媚地给柔指轻敲擦鞋……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柔指轻敲：老烦给我打电话，一时得意忘形，自己说漏嘴了呗！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哦，你们还在联系？你不是自从见面后就一直在躲他吗？

　　柔指轻敲：就算网上能躲，可是他有我家里的电话呀，怎么躲得掉，给他逮着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呵，逃不掉就嫁他嘛，这么好一人。

　　柔指轻敲：你怎么像个媒婆一样，你得了老烦什么好处呀！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拉着柔指轻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是怕你一时任性，不知珍惜，以至错过一段好姻缘啊！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哥哥我就是一时年少轻狂，抱憾终身啊！你叫我一声难受大哥，我当你小妹妹一样疼你，不想看见你也步我后尘啊！

　　柔指轻敲：咦，你不是不为情所动的吗，也有过网恋？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唉，说来话长啊！

　　柔指轻敲：说来听听嘛，你都知道我的事，就不能让我知道你的事？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最近要到重庆出差，你要是肯拨冗接见我，那时候再详谈吧！

　　柔指轻敲：什么“拨冗接见”呀，我整一个闲人，巴不得有人来陪我玩。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你还把人家老烦赶出门去？

　　柔指轻敲：他不一样嘛，他居心不良。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呵，喜欢你是居心不良？那我也居心不良！

　　柔指轻敲：你是我的难受大哥嘛！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对你我是见也难受不见也难受。

　　柔指轻敲：？？？？？？？？？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听说妹妹貌若天仙，不见岂不难受？一见之下，肯定念念不忘，想要再见。可是又不能时时见到，岂不更是难受？

　　柔指轻敲：呵呵，你也会哄女孩子开心呀！

　　我终于哄得她破啼为笑，高兴起来了。

　　柔指轻敲：听老烦说起那天你们赌得很开心，我也要赌，你教我好不好？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这有什么好教的，你进社区去玩就是了。

　　柔指轻敲：我不会嘛！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好，你进语音，我在语音对你说。你可以关掉这个窗口，进到社区设施里去找幽林赌场。你先玩二十一点吧。

　　柔指轻敲：怎么个玩法？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二十一点都不会玩？

　　柔指轻敲：我不会打牌。我又没朋友，谁和我打呀！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你会什么？

　　柔指轻敲：上网。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可怜的小东西。

　　柔指轻敲：哼！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得得，我包教包会。玩二十一点就是要你手中所有的牌点数，不超过二十一点并且仍然比发牌者手中的牌更接近二十一点。第一次庄家分给玩家一张明牌，而庄家是一张明牌另一张暗牌，庄家会保持这张暗牌直到玩家结束收他们手中的持牌。玩法是先叫牌，若你手中的两张牌总数不超过十，你可以继续要下一张牌，直到牌总点数不超过二十一点。梭哈就是玩家计算手中牌的总点数后，不愿再冒险进牌。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进场后有三个对手可以选择，你可以先选智商最低那个。如果玩家把庄家的钱全部赢了，玩家可以得到额外的酬金。这个游戏的秘诀是要多带体力进场，以免体力耗尽，被迫中途退场把到手的酬金拱手让出。专家意见是进场一次应不少于二百五十的体力值，现金不少于一千五。注意不要频繁进场，因为每次要收取进场费一百网币。

　　柔指轻敲：玩了，不好玩。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你玩投骰子吧，自由下注，赌大小或是点数都可以。

　　柔指轻敲：太低级了，更没意思。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可以参加搏彩竞猜，对各个搏彩题目进行下注，如果猜对了，可获得相应的陪金。还有有奖问答，答中可获奖金，但参加每道题目都要给手续费。

　　柔指轻敲：没劲！这些题目要么没意思，什么谁是幽林清溪的室主，谁是幽林小说的版主。要么我不会，谁曾提名诺贝尔文学奖，我怎么知道！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你去证券交易厅里买股票吧，或是去彩票中心买彩票，运气好的话可以得一笔横财。

　　柔指轻敲：网币挣来有什么用，和冥币差不多。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可以去社区商店买东西呀！有些东西还是值得买的，很有用。

　　柔指轻敲：能有什么好东西卖？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去看看呀！

　　柔指轻敲：哇，东西不少呀！搏彩户口，这个没用，人气药丸、体力药丸、经验药丸也不要。邮件群发器是好东西呀，可以一下子发邮件给社区的全部会员了。要一万块？太黑了吧？不买了！

　　柔指轻敲：鲜花和臭鸡蛋可以在跟贴时送出，提升或降低该作者的人气值……二十块一个，还不贵，买点。

　　柔指轻敲：呀，还有IP查看器？两万网币呀！好贵！呜~~~我的钱不够，买不起呀！

　　柔指轻敲：难受大哥，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万块啊？我想要这个东西，这样可以查看在线会员的IP，下次老烦再换名也骗不了我了。

　　她在那里自言自语，我听得正好笑，突然屏幕一黑，我掉线了。等我重新上线，只听见她在那里哇哇地大哭：一找你借钱就跑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呵，我掉了，这是巧合。

　　柔指轻敲：哼！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个IP查看器是有时效的，不能用一辈子。

　　柔指轻敲：为什么？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它是一件商品，商品都是有使用期限的嘛！

　　柔指轻敲：那你让我当网管吧，当了网管就永远有权力查人IP地址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你得等我当室主才有权力让你当网管。

　　柔指轻敲：你是怎么当上的？有什么要求？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室主让我当的呀！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要上网时间比较多，人品比较好，没私心，不利用职权公报私仇。

　　柔指轻敲：我也可以呀！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看你前一条没问题，后一条就难说了。你这么任性，有权了还不乱踢人？要是让人一天告到室主哪里去，你不被拆职才怪。

　　柔指轻敲：不当就不当，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买那个IP查看器吧！你到底肯不肯借钱给我？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借借借，我怎么敢不借你。你到社区银行开个户，我把钱汇过来。

　　柔指轻敲：谢谢你，我有钱了还你。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呵，不用了，送给你吧！买到了吗？

　　柔指轻敲：买了，怎么用？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要先进社区服务里的个人物品里提取。

　　可是不知为什么，柔指轻敲一进社区服务就要死机，我重新设置了一下也不行。我让她再重进，她做好了一次次死掉的准备，说：我去了啊，你可别走开，等着我重新爬上来啊！

　　她视死如归的样子让我很好笑，我在一旁笑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还~~~~~~

　　无论怎么试，她还是要死掉，有时候死得慢一点而已。她一个劲地要我想办法，我怎么设也弄不好。我说：别人都能进啊，是不是你的网络或机子有问题？

　　她说：不会吧，别的地方我都能进呀！

　　折腾了一晚上，她摔了七八次，终于也没能用到那个IP查看器。我安慰她说，没关系，只要我在，我可以帮她查老烦的IP地址。但她呸了一口说：得了吧，你们俩是一丘之貉。

　　她累坏了，说要走了，要我踢她下去，说今天要摔就摔个够，看在我借钱给她的份上，舍命给我练蹄子。这话让我笑坏了。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爱恨分明，不矫揉造作，难怪老烦爱她。

　　她走了我才想起还没去社区看老烦的贴子，就逛到幽林小说去，果然见新的贴子出来了。

　　我和她见面的故事之五：我只是网上的一个名字

　　她伫立在船头，久久凝望着江水中倒映的荡漾的灯火，不作声。我把手放到她肩上，把她转过来，轻声说：“我在向你求婚呢！”

　　她挣开我，指着对岸的一块霓虹灯广告牌说：“你看，又看到它了，因为船在往回开。”

　　我一呆：“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一切都是重复的没有意义的？”她叹了口气，又说：“我不要像我母亲那样，我永远都不要爱上谁，不要结婚，不要把一个生命无助地带到世上来！”

　　“你不要因为父母的事心里有阴影，你要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我还没说完她就尖叫：“不要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网上的一个名字！你就应该只做为一个名字存在，可是你却跑来对我说三道四，还向我求婚！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是一个突然闯入我家的莫名其妙的人！”

　　这话真令人伤心，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就情绪化，我只能猜测是不是长久孤寂的生活让她变得喜怒无常。

　　“也许我太急了，吓着你了，可是我没有恶意……”我还想再说什么，船到岸了，她跳上岸丢下我走了。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不明白刚刚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孩子怎么会一眨眼就变得无情无义。

　　我沮丧地站在岸边，那些美丽的灯火瞬间失去了光彩，变得苍白刺眼，令人心烦。也许我应当马上追上去，向她道歉……但我做错了什么？

　　我站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她家，我的行李还在那里，我决定拿了行李就走。一路上我想着要说的话，是说：对不起，我不该来打扰你的生活。还是说：我错了，我们应该只在网上做朋友……

　　到她家门口我敲了很久的门她也不来开，我有点恼火，就说：“你要是这么讨厌我来，我马上就走，可是你要让我拿行李呀！”

　　门开了，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提着我的行李。我这才看见她在哭，泪水无声无息地从指缝涌出来。一见她哭了，我心里那点怨气一下子就没了，我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在怀里。她在我怀里哽咽地哭着，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觉得痛苦，又说不出来。

　　我心里充满了怜惜，我对她说：“对不起，要是你不喜欢我说这种话，我就再也不说了。你愿怎样就怎样，我不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你要是只愿意和我在网上交往，我们就只做网友好了。一切都随你，只要你开心，你别哭了啊……”

　　她一直哭一直哭，好像整个身体里都是满满的悲伤，它们从她的眼睛里不停地流淌出来。

　　她哭了半天，然后自己停住了，说：“没事了！”样子很可爱。她说她常常这样，突然痛不欲生，非得大哭一场，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

　　那天晚上，她是拉着我的手睡着的，一直紧紧不放。我坐在床边，把我的手贡献给她。直到她翻了一个身，自己放了开来，我才揉揉酸麻的手臂站起来离开。

　　我在阳台上抽烟，望着夜晚的星空，觉得她就像夜那么黑暗，然而在这黑暗中又有像星星般闪光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我不该爱这么一个女孩，她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健康正常的女孩，她脆弱、敏感，心理有障碍，非常神经质，整天只沉迷在网络虚拟的空间……但是我就是爱她，爱她的黑暗，爱她的璀璨……

　　跟贴

　　评论青青陌上桑：真是一波三折呀

　　星级：★★★★★

　　评论偶为卿狂：星期一放电、星期二牵手、星期三初吻、星期四热恋、星期五美丽谎言、星期六浪漫吻别、星期日轮换。你老兄看开点罢，跟哥哥学着点！

　　星级：★

　　评论秋雨飘发梢：偶为卿狂你不要在这里贱踏人家真挚的爱情了！

　　星级：给你十颗！

　　评论芳树无人花自落：我赞同楼上的秋雨妹妹的意见

　　星级：我也给十颗

　　评论相见不如怀念：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星级：★★★★★

　　评论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为你叹息~~~

　　星级：★★★★★

　　………………
咦，想不到这次柔指轻敲还跟了贴，虽然是以相见不如怀念这个名字跟的，不过她知道老烦能认出是她。这个贴跟得很好，把她那种微妙的心态表达得很到位。

　　“有情还似无情”，可能她对于老烦，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吧！

　　我和她见面的故事之六：我看了她母亲的日记

　　早上起来她问我想到那里去玩，我说不玩了，去了那么多地方了。我来也不是为了玩的，主要是想看看她。她说：“那做什么好呢？大眼瞪小眼的，要不上网？可是我只有一台电脑。”

　　“你上好了，我不和你争。”这几天她没上网，一定手痒了。我犹豫了一下，又说：“我想看看你母亲留下的日记，可以吗？”因为她告诉我她是从母亲的日记中得知自己的身世的，我很想看看。

　　我以为她会暴跳起来，一口拒绝，我已经做好了承受她的怒火的准备。出人意料的是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说：“看了又怎样，不看又怎样？爱了又怎样，不爱又怎样？”

　　我无言以对，换了谁都无言以对。她又叹了一口气说：“你要看就看吧，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可是有时候想想，没有这些事，也就没有我……”

　　她把我带到她母亲的房间，这几天我看见这间屋子一直锁着，显然她不愿触动某些回忆。打开门的时候，有一种打开尘封往事的感觉。

　　屋子很简洁，床上仍铺着被子，用床罩盖着，好像主人随时会回来掀开躺上去。一大架的书靠墙站着，一排放满了，一些横着放在前面，有些凌乱，却让人觉得是主人才刚刚翻看过。桌子上有一张照片，是她与母亲的合照，两人头挨着头，一式的苹果脸，好像两枚乐呵呵开口笑的甜美的果子。背景是正在怒放的桃花，更加深了这种感觉。照片上一片春意盎然，两人都很开心，显示出这是一次美好的郊游。她是那么的像母亲，以致我无法想像，她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来，放在我面前说：“你慢慢看吧，看完了放好，别弄乱了。”然后她就走开了，去继续网络上的虚拟人生。

　　日记并不太多，只有七八本，但是每一本都厚厚的，有一种沉默的无言的重量。苍黄的纸页与渐渐淡去的天蓝的字迹让人心里不由联想到时光的流逝，我想起她说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是这些陈年旧事并没有过去，至少它在她心里没有过去，它一直在影响着她的生活。

　　我轻轻打开日记，从头读起。

　　接下来的两天，我都不休不眠地读着，沉浸在一个女人喃喃的述说中。而她也不休不眠地粘在网上，和认识不认识的人说着真真假假的废话。

　　读累了的时候，我会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的一切，抚摸着一桌一椅，仿佛女主人又复活了，我的手就是她的手，我的眼睛就是她的眼睛，一同感受着这空落落的寂静……

　　我打开衣橱，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挂着四季的衣服，她并没有把母亲的衣物处理掉。这些衣物大都是柔和黯淡的颜色，如同女主人温柔惆怅的心情。看着这些留下来的身外物，想到用它们的人已经不在，我的感受十分奇特，我仿佛突然间从这些东西中望见了死亡。原来死亡就是这样子的，一切东西都还在，都还是原样，而人已经不在了……我想她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一定比我更加难过。难为她竟然忍受住了，至少从表面上看，她是若无其事地活了下来。我觉得她身上继承了母亲的坚韧，但是为什么没有她母亲的痴情呢？也许不是没有，而是我无法消除她对爱的恐惧，唤醒她沉睡的心。

　　在那些日记中，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在爱里的痴迷，看见了一个女人非凡的勇气。虽然到最后，女人终于领悟到那个人是一个不值得爱的人，但仍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起应负的责任。也许令她耿耿于怀的是母亲爱上这么一个人，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把生活搞得一团糟，非常不值。她觉得这是盲目愚蠢的感情，从而否认一切爱情。

　　我觉得她母亲是一个很天真的女人，有许多一相情愿的想法，比如认为自己爱一个人，那个人爱不爱她是另一回事。认为那个人很优秀，和他生的孩子一定也不同凡响。认为孩子是她的，和那人没关系。认为这是一件她自己决定的事，和其它人也没关系……她好像没有意识到她是生活在一个社会，一个群体，一个家庭中，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关注的。她没有意识到她的决定影响着许多人――她的丈夫，她的孩子，还有她自己的命运也将因此改变。她最终不可避免地陷入流言蜚语，陷入孤立无援中。难怪她的女儿会认为自己是母亲任性的结果，爱让人愚蠢。

　　这是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我许多的女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对谁的心情这么感同身受过。也许在我没有爱谁以前，我会觉得她很白痴，完全是和自己过不去。当我也爱了，我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现在我也有许多愚蠢的想法，我想要辞职来这里打工，好可以她近一点。我还想把她拐到太原去，把她关到一间小屋子里，每天给她送去食物与玫瑰，每天去对她说我爱你，直到她自己同意留下来，才放她出来……

　　也许愚蠢的爱情才是真爱？就像大学毕业的时候，一对对的恋人们面临着分离的命运，那些明智的爱人们就选择友好地分手，各自奔向自己认为的光辉前程。而那些失去理智的爱人就坚决要在一起，比如我的一对学友，男的分到北京，女的分到成都，男的为了离女的近点就主动要求到德阳县城，然后女的为了和男的在一起又主动要求调到德阳。现在他们终于在那个小县城团聚了。还有的双双选一个城市去找工作，没钱没关系没住处，天天在街上看招聘广告。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感到幸福，但谁也不能否认他们是真正相爱的……

　　我心里有点感激她的母亲，我想要不是她这场错误的爱恋，错误的决定，就不会有这个我爱的女孩，那么我去爱谁呢？当然，世上有许许多多的女孩子，但她们都不是她。

　　跟贴：

　　评论青青陌上桑：你再这么写下去，我就要爱上你了！

　　星级：还是十颗！

　　评论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看来老兄的真情没有打动女主人公，却打动了观众呀！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呵呵

　　星级：★★★★★

　　评论小雨在等你：我看青青姐姐不错，不如爱她好了

　　星级：★★★★★

　　评论披头散发弄扁舟：我晕……她母亲什么故事呀，要讲就讲清楚嘛！

　　星级：★

　　评论卖小女孩的大火柴：她母亲死了吗？她是孤儿？

　　星级：★★★★★

　　评论无聊笑拈花枝说：是不是下回分解？

　　星级：★★★★

　　评论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为你喟叹！

　　星级：★★★★★

　　………………

　　看完了老烦的贴子，我又逛到幽林灌水区去，发现柔指轻敲竟然把今天我教她在幽林山庄玩的事写了个贴子贴在那里了，题目叫《幽林第一苦命人》。

　　今天难受大哥在语音里教我怎么在幽林山庄里玩，我终于开了户，赌了二十一点，玩了所以能玩的东西。

　　然后我看见商店里有很多好东西，想买那个查IP的，可是我只有一万块钱，买不起。我就向难受借，我说以后赢了钱再还他。他很大方地借我了，而且表示不要我还，令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同志们想想，在这世态炎凉的世上，有几个人能借钱给你？哪怕是网币！所以难受是个好同志，我号召大家向他学习，并且向他借钱！

　　我如愿以偿买了那个东西，可是要在社区服务里提取才能用。不知为什么，我一进社区服务就要死掉，所以我还是不能用。难受同志一直鼓励我多试试，以至我摔得七零八落，连说话也没力气了。他还在一旁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还~~~~~~

　　我对他哭诉，他板起面孔说：人家都能进，就你不能进，是你自己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呜，我好伤心啊，我以为难受是万金油兼热水瓶，会热心地帮我排忧解难呢！谁知最近升了点官，咱就高攀不上了啊！

　　干活的地方我都能进，领钱的地方、享受服务的地方就不能进，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我好不容易买了朵花，都送不出去~~~~呜~~~~~

　　我提议幽林清溪评选最苦命的聊友，把我评第一！(其它的可以设最仗义，最一毛不拨，最冷漠，最帅，最靓，声音最动人，最热心，最……等)

　　咦，这个家伙动作真快，我还以为把她踢下网了呢，结果她又上来发了这个贴，把我卖了一把！天哪，要是众网友看了这个贴，都来向我借钱，那我可招架不住。

　　于是我跟了个贴说：众聊友别听她胡诌，我是那个一毛不拨奖得主！

第九章

老烦的连载故事终于在几天后结束了。
　　我和她见面的故事之七：最后的鸡尾酒

　　最后一天了，我要走了。她要请我出去吃饭，我说不，就在家里吃吧！我想要她像个小妻子一样为我做饭，但这话我也不敢说出口。

　　她为我做了饭。她在厨房里忙碌，我依在门口看着她，觉得幸福仿佛伸手可及。我想下班回来有个女人为自己做饭，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吧！

　　她做的菜说实话很难吃，但离别的愁绪塞得我满满的，使我食不知味，也无所谓好不好吃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她母亲很会做饭，所以她就很笨。她母亲曾经有些忧虑地说，像你这样结了婚可怎么办呢？她回答说，她才不要嫁人，如果一定得嫁，就嫁给一个愿意做饭给她吃的男人。

　　我并没有接这话，我已领教过她的神经质，我怕她又突然发作。明天我就要走了，留个美好的记忆吧。

　　吃过饭我在阳台上抽烟，她突然端着两杯酒过来，一杯黄橙橙的，底部有一小片红，一些红色的水滴正从杯底缓缓地升上来。一杯色泽碧绿，淡雅怡人，一片菱形的柠檬片飘在绿色的酒上，一见就感到清凉爽口。

　　她把黄色带红的那杯递给我，说：“这是中式鸡尾酒，这杯名叫旭日东升，是用高梁酒、橙汁、红石榴糖浆加冰块调成的。当红色的石榴糖浆沉入黄色的杯底又慢慢升起时，就像旭日东升的早晨，霞光万道。来，祝你前程似锦，犹如旭日东升！”

　　我说声谢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冰冰的，很好喝。我发出一声赞叹，她得意地说：“想不到我还有这一手吧？我专门去学的，我曾经很向往在酒巴当个调酒师，穿着雪白的制服，面无表情地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上上下下地摇着调酒壶，这形象多么酷！

　　我的背后是各种各样的酒瓶子，装着各种颜色的酒，它们在灯光下反着美丽的光。面前的高脚凳上坐着半醉着女人们，她们穿着露肩的裙子，长长的发掩映着朦胧的眼与腥红的唇。男人们在她们旁边抽着烟，喝着酒，打量着她们，盘算着上前去说点什么……稍远的地方是一张张的小桌子，上面放着用玻璃杯点着的红烛，小花瓶里是一枝康乃馨，红男绿女们围着它坐着。空气中充满了昧，嗡嗡的声音飘浮在天花板上，萨克斯呜呜响着，有人在狭窄的舞池里粘乎乎地跳着贴面舞……我真是迷死这气氛了！我想我要是在这种地方做事，多么热闹，天天醉生梦死，仿佛天天都是世界末日前的放纵与堕落，多么令人迷醉……

　　我真的去了，那个酒巴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可是我只做了半个月，连工钱都没有要。我发现我并不真正喜欢那种热闹，每天摇酒累得我手都抬不起来，我调出的美丽的酒被送进一张张丑陋的嘴里，我觉得只要是液体都可以往他们的的嘴里倒，因为他们的舌头早已失去了知觉。不断有人喝得醉醺醺的人来对我说，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去做小姐要站在这里调酒？有一天我把一桶冰倒在了一个说这种话的人头上，就摔门走了。”

　　“哦，那你后来又做过什么呢？”我问。

　　“乱七八糟的做得不少，都没坚持几天。我还在一家夜总会做过迎宾小姐，每天晚上七点钟准时站在门口，穿着大红旗袍与兔毛披肩，像橱窗里的假人。那时候正是冬天，冻的我不行，站在那里又很无聊，所以很快就厌倦了。我终于发现，我所能找到的工作都没意思，对于我来说，最好还是坐在家里，除了上网什么也不做。”

　　“那你靠什么生活呢？”

　　“母亲留下存款给我。”

　　“以后怎么办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啦，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散发弄扁舟。”

　　我还待再说，她就不耐烦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烦不烦呀！没钱我去做三陪好了，或者去死好了，关你什么事！”

　　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口道：“我既不愿你去做三陪，更不愿你去死。我想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有人爱你疼你，你也能爱人爱生命爱这个世界……”

　　她不说话，低着头玩手中的杯子，脸上有一种落寞的神情。我不想搞得这么沉重，就说：“对了，你的酒叫什么名字？颜色真漂亮。”

　　“这是用竹叶青酒，青梅酒，柠檬汁和碎冰注入调酒壶摇匀，倒入杯中加满柠檬汽水，然后将柠檬片切成菱形放在酒的面上。它的名字叫碧水孤舟。”

　　这名字显然是她的心情，我欲言又止。

　　沉默横在我们中间，温暖的晚风吹起她的黑发，她的面容温柔而惆怅。我很想拥她入怀，但我不敢。

　　然后她自己说了下去：“我曾经问母亲，你后悔过吗？她说不，她不后悔。有些人一生都没有爱过，没有像一块木柴一样熊熊地燃烧过，才是最悲哀的。那些过程中的光和热，是生命的质量。

　　我又问她，你有没有后悔生下我呢？她仍说不，她不后悔。人家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其实有恩的不是父母，而是孩子。是孩子抚慰了日渐老的生命，是孩子纯真的笑靥驱逐了黑暗，淡化了生的艰难与无趣……

　　她说，有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是你让我的生命圆满。

　　当时我年纪小，回答说，你只顾你自己，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现在我回想起来，觉得很内疚，她为我受了那么多苦，我还要怪她恨她。如今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都没机会了……”

　　说着她的眼睛红了，泪水盈盈欲滴，她挣扎着不想让它掉落，但仍有一滴落在她的杯中。那泪水仿佛打在我心上，我心里一痛，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她柔顺地依在我肩头，像一只小猫般柔弱无助，一声不吭。我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赶火车，她说她不去送我了，她讨厌离别的场面，而且她起不了那么早。她要我就这么离开，别惊醒她，那么当她醒来，就会觉得我从来没有到来过，就不会感到失落。我答应了。她让我抱了一会儿，算是提前告了别。

　　一夜我都没有睡好，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念头，但没有一样我敢于实施。我就这样睁着眼到黎明，什么也没有做。

　　天色微明，我起来来到她的卧室。她正在熟睡，睡得很沉，有一刻我甚至以为她睡过去了，心里有点恐慌。她老给我这种脆弱的不安定的感觉，让人放心不下。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在她枕边放了一张小纸条，就离开了。

　　纸条上写了一句话：我愿意做饭给你吃，你愿意吃吗？

　　跟贴：

　　评论我本轻狂：美人、美酒，怎不令人沉醉！

　　星级：★★★★★

　　评论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为你祈祷！

　　星级：★★★★★

　　评论青青陌上桑：青青细声细气地说：我愿意……

　　星级：十颗

　　评论秋雨飘发梢：青姐姐春心动了

　　星级：★★★★★

　　评论将进酒：没出息，大男人给女人做饭！拿出点骨气来嘛！

　　星级：不给星！

　　评论千里独行：天涯何处无芳草……

　　星级：★★★★

　　评论醉眼挑灯窥红颜：大丈夫何患无妻！

　　星级：★

　　评论45度角：我支持你把追美眉的事业进行到底！

　　星级：★★★★★

　　…………

　　我和她见面的故事之八：我的爱如潮水

　　我走了，当我离开，我只想马上重回她身旁……

　　回来后我一直没有上网，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本来我以为，我去见了她，有些问题就清楚了，有些事情就能得到解决。可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改变，她仍像是在天边，她的心思仍猜不透，我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对我很好，但我能感到她并不爱我，那只不过是在尽地主之谊，对任何一个朋友都可以这样。我该怎么做才能赢得她的爱呢？

　　谁能指点迷津……

　　跟贴：

　　评论长风：为爱而伤是我的愿望

　　星级：★★★★★

　　评论青青陌上桑：这就完了？

　　星级：十颗！

　　评论去吧放你一条生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包你手到擒来！

　　星级：★★★★★

　　评论网事随风：女人似花花似梦，网事随风……

　　星级：★★

　　评论死的十四行诗：接着追呀！送花、打电话、坐飞机去看她……

　　星级：★★★

　　评论对门居之学无常师：女主人公心真硬……我都感动了

　　星级：★★★★★

　　评论掐死你的温柔：爱并痛着呀――――――

　　星级：★★★

　　评论静静地等待尘埃开花：等吧―――奇迹会出现的！！！

　　星级：★★★★★

　　评论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为你祝福！

　　星级：★★★★★

　　………………

　　看完了老烦的贴子，我很感动。他动人的诉说让我感到这个世上还有一点真，还有一点闪光的东西。

　　我在QQ上给他留言说：看完了你写的故事，我觉得你的感觉不正确，柔指轻敲是爱你的，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为兄永远为你祝福！

　　然后有天上网，遇到了老烦，他打个哈哈说：聊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终于把你等来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有事找我？

　　老烦：是呀，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你。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

　　老烦：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地认为柔指轻敲是爱我的？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没有信任感，怎么会让他住在自己家里？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能够有这样大的信任，那么至少是有好感的。

　　老烦：好感又不是爱。何况她也许只是把我当兄长，对我说心事。她对你不也是很信任的吗？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从你的贴子里写的看来，她对你蛮好的嘛！陪你到处玩，还做饭调酒给你吃喝，哥哥我都羡慕你了。

　　老烦：也许她只是寂寞，也许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从远方来的朋友，陪着吃喝玩乐而已。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误踢了你？当时她急得什么似的，我就觉得她是爱你的。

　　老烦：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想求证柔指轻敲是爱他的，却又对我说的每一条理由加以否定。看来爱情已经让他彻底失去自信了，可怜的家伙。我只得继续搜集证据证明他不是单相思。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她把母亲的日记给你看，这总不是一般的关系能做到的吧？

　　老烦：这倒也是。当时我还以为她一定不会答应呢！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现在相信她爱你了罢？

　　老烦：嘿嘿……

　　老烦脸都红了，恨没有地洞，好钻进去躲起来~~

　　看来这条理由把他说动了，他不好意思了。看一个大男人害羞真是好玩，我“呵呵”笑了一声。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对了，你今天来得正好，经网友提议，幽林小说栏目评优秀小说，给你评了个奖。八点钟有个颁奖晚会，你一定要参加哦！

　　老烦：是吗，还有这种事？给我评了个什么奖？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在留言薄上给你留言了，通知你今天来，你没看见？

　　老烦：嘿嘿，这两天没进社区。前段时间老去看人家的跟贴，想知道别人怎么看这件事，现在写完了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那些人不明底细，能有什么意见？

　　老烦：这倒也是。我又不敢说是真的，怕敲敲不高兴。

　　老烦：就让他们当小说看去吧！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可是你写得太真，很多人来问我呢！这就叫真情流露掩不住。

　　老烦：让聊兄见笑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没有啊，我也很爱看的。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时间到了，你进语音吧！

　　老烦：为什么要进语音？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是在语音里进行颁奖呀，我是主持人。

　　老烦：哦！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请各位聊友注意了，幽林清溪第二届幽林小说奖颁奖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请有语音的聊友都进大厅里去！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请灯光师、音响师以及颁奖嘉宾做好准备！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请聊友们准备好鲜花和臭鸡蛋！没有购买的赶快去社区商店里购买！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请潜水的聊友们都浮出水面来！请在黑屋子里私通的聊友们都出来透透气！

　　这句话一说完我就被扔了个臭鸡蛋。有人不高兴我说他们是在“私通”。

　　“私通”其实是“私通电话”的意思。在网上，打字私聊叫潜水，语音全双工对话被戏称为“私通”。因为进语音的人名字后有一个绿色的电话，如果是在和人双工，电话的颜色就会变成黑色，所以也有人戏称“进黑屋子”。经常有这样的对话：谁有那么大魅力，能让你黑了？就是指和人在单聊。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现在我宣布第二届幽林小说颁奖晚会现在开始！

　　长风：★⌒_⌒★热烈祝贺！

第十章

我借出差之机到了重庆，去见了柔指轻敲。
　　很久以来，我没有再见过网友，没有谁让我再有这样的激情。可是当我收拾行装去重庆时，我却感到了久违的激情与向往。我想要见柔指轻敲，想看看这个让老烦念念不忘的女孩，有着离奇身世的女孩是什么样子。

　　她在机场接我，穿着一条蓝紫色的裙子，静静地站在大厅门口，身后是不绣钢的栏杆。她脸圆圆的，有着一头可以去打洗发水广告的秀发，与可以做化妆品广告的玉白的皮肤。果然如老烦所说的是一个美眉。

　　是我自己认出她的，她并没有主动来招呼我。她没有在会员相册里上传照片，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会员相册里有我的照片，就是那张被纤尘戏称为“弯弓射大雕”的照片，挡住了半边脸，也看不清楚。我想她如果凭这点印象恐怕也认不出我。来之前我们通了电话，说好先自己凭感觉相认，她凭那张照片，我凭老烦对她的描述。如果认不出，再打手机联系。我们都觉得这样很好玩，想看看是不是只凭网上的了解就能认出对方。

　　我一眼就认出她。她青春的美丽，懒洋洋的神态，带着一丝倔犟和稚气的嘴角，漠然注视虚空的眼睛，无论置身多少人中也鹤立鸡群般的孤独，都和我想像中的她一模一样。

　　我径直走到她面前，她茫然的眼神表明她并没有认出我。我比照片上胖了一点，难怪她认不出。我向她打了招呼，她眼里的茫然被惊喜代替，她笑了，她笑着说：“呀，想不到你能认出我！”

　　她笑起来一扫阴郁冷漠，像一朵含苞的花儿啪地开放，动人心魄。呀呀呀，英雄难过美人关，难怪老烦一见之下更加痴迷。

　　不知怎的，那一刹那的印象让我想到喇叭花，一朵蓝紫色的喇叭花。它开在初夏的清晨，还带着晶莹的露珠，从木栅上探出头来伸向路人。喇叭花大张的嘴总是让我觉得它们想要说话，柔指轻敲也常常说她就是想要说话，也许是这个原因我才一下子联想到喇叭花。

　　后来我对她说了这个联想，她想了想说不错呀，下次去聊天室网名就叫蓝紫色的喇叭花好了。

　　她带我去坐机场大巴，我说我们坐出租车吧，免得等车。她说机场离市区很远，出租车要一百多，机场大巴只要十五块钱。我说我付得起，她瘪瘪嘴说：难道你的钱不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能省为什么不省。

　　我有点好笑，也有点感动。现在的女孩子，遇到一个有点钱的男人就恨不得把他榨干，要吃要喝要玩要东西，吸血虫似的。我在网上曾经遇到一个女孩，聊过几次后她提出来看我，让我出飞机票给她安排吃住。我暗地好笑，心想我又不想见你，你不过想来免费旅游罢了。我就问她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我花钱，她说我亲自来看你呀！何况你那么有钱你不帮你花花怎么成！我说对不起，虽然我们聊得不错，但我没兴趣见你，我的钱怎么用也不劳你操心。哼，把要来见我说得跟天大的恩赐似的，我最讨厌这种自命不凡的女人了，有三分姿色就以为天下的男人都要来追求她。柔指轻敲却不一样，美丽大方又体贴，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

　　她给我找了家干净又清静的酒店，价格适中，房间里一应俱全。关健是环境出奇的好，在一个大院里，周围繁花似锦，绿草如茵。推开窗就能看见开花的藤罗，空气清新，让人一扫疲惫。院子里有林荫小道，晚上散散步也满不错。

　　我很喜欢，但我故意对她说：“你怎么不让我也住在你家里呀？是不是对我不如对老烦信任？”

　　她笑了笑说：“我哪会不信任你？老烦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不收留他也不行。他可比你穷多了，这样的旅店住几天他就没路费回去了，没办法只好留他住我家。何况我家乱七八糟的，你是享惯福的人，我哪敢让你上我那狗窝去。”

　　“得得，你怎么都有说的，还是对老烦偏心嘛！我就享受不到他那样的待遇。哼，还口口声声叫我难受大哥，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他。”我继续逗她，半真半假地抱怨，心里有一点半真半假的醋意。

　　她当了真，有点急了，说：“如果你这么想，那就住我家里去好了！先申明我可不会做饭，住我那里只有方便面吃。”

　　“逗你玩呢，看你急的。我对这里很满意，谢谢你给我找了这么个好地方。”

　　“你这坏人！不同你玩了！”

　　“那同谁玩？老烦？”

　　“你看你，还是跟网上一样没正经，我还以为现实中你不是这样子呢！”

　　“你喜欢道貌岸然，一板一眼，面目可憎，言语无味？”

　　“我说不过你，不和你说了！”

　　“那和我吃饭去吧，我饿了。”

　　“好呀，我请你吃火锅去。”

　　“第一，不是你请我，是我请你。第二，这么热的天吃火锅？”

　　“那有什么呀，第一你是客人当然该我请你。第二店里有冷气，越热越吃得热火朝天。你到重庆不吃火锅不是白来了？”

　　她拉我去了一家大饭店，果然有好几个柜式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但空气还是被一桌桌沸腾的火锅弄得热呼呼的。生意很好，吃的人很多，也果然是热火朝天。

　　我被辣得够呛，伸出舌头直喘气，把冰冻啤酒一杯杯的往下灌。她笑咪咪地望着我，不慌不忙地烫着毛肚鸭肠金针姑海蜇丝，这些菜在我看来都辣得要死，没法入口。我只好吃清汤的那一边，幸好她有先见之明，要的是鸳鸯火锅。但不知是不是受了店内热辣辣气氛的影响，我还是觉得辣得不行。

　　她笑道：“上次老烦来，也受不了这么又烫又辣，他不喝酒，只好抱住饭使劲吃，一连吃了七八碗，吃得老板直瞪眼。他还说，怎么用这么小的碗来盛饭呢？两口就吃没了！”

　　我张开嘴做了一个“呵呵”状，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着打了我一下。

　　“你和老烦说的那个二拖一的火锅呢？怎么不让我见识见识？”

　　“哦，那个呀，是街边的麻辣烫，上不了档次，怎么好意思请你去吃那个。”

　　“那才是最有重庆特色的吧！”

　　“是呀，那个是通宵营业的，随时可以穿着背心，趿着拖鞋去吃。不过那些地方可没有空调呀，就这样你都受不了了，还敢去那里吃？”

　　她往我的油碟里倒了些醋，说这样要好些。果然好多了，但红汤火锅的麻辣鲜香也打了点折扣。吃着吃着，我的汗水流了出来，竟然感到浑身轻松，有了酐畅淋漓的痛快。

　　我一边擦汗一边说：“我现在知道了一个地方的人的性格和那个地方的饮食有很大关系，老吃这样大麻大辣味道浓烈的东西，难怪川人性格豪爽直率，为人仗义，动不动就激动。”

　　“嗤，你才动不动就激动！我们是爱憎分明，立场坚定。你不觉得人生就应该这样才活得痛快？”

　　“那你为什么不敢投入地爱一次？”

　　“去去去，你又来了！”

　　“好好，不说这个。你什么时候也调一次酒给我喝？”

　　“没问题，你走之前一定满足你的愿望。”然后她歪着头看了看我说：“下次上网我叫蓝紫色的喇叭花，你就叫伸着舌头的狗吧！”

　　趁她上洗手间，我去结帐，谁知她已经付了。原来她是借口上洗手间去付帐的。我说：“敲敲你这是何必，你又没工作，我怎么忍”心增加你的负担？”

　　她正色道：“难受大哥，在这个世上对我好的人不多，你是一个，老烦是一个。你好不容易到我这里来了，难道我就不能请你吃顿饭？”

　　“你的心意我领了就是。”

　　“可是心意是要形式来表现的，这个道理是我母亲去世后我才领悟到。当时我和她赌气，以为心里爱她就行了，不用表现在形式上，日子还长，以后再让她知道。谁知……”说着她的眼睛红了。

　　我叹了一口气：“你是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怎么就不能珍惜老烦对你的情义呢？”

　　她申辩：“我珍惜的，不然他来我也不会对他这么好，陪他这里那里玩。但珍惜不等同于接受吧，我还没有想好。”

　　“想什么？”

　　“想这一生要不要爱情和婚姻。难受大哥，你说过网恋是一种幻觉，我觉得连爱情本身都是一种幻觉。它不过是一种在自己心里无端生出又无端消失的激情罢了。我渴望长久一点的东西，但爱情注定是不长久的，连医学杂志上都说，爱情是一种激素的分泌，只能维持最多三十六个月。那么三年之后，是像我母亲那样孤苦一生，还是和一个已经不爱自己了的男人凑合过日子呢？”

　　没想到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来她母亲绝望的爱情使她有了心理障碍，不再相信爱情。我想了想说：“你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我认为爱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一个人一生如果没有爱过或被爱过是一件很遗憾的事。爱的激情也许会消失，但它会变成亲情和责任，这些东西会使爱永恒。一个女人遇到一个很爱自己的男人故然很好，但遇到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幸运。我觉得老烦是这样的男人。”

　　“别和我说什么责任！没有爱哪来的责任！那个男人可以像随手播下一颗种子一样生下我，然后对我和母亲不理不睬，就是因为没有爱，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责任！”

　　她激动起来，有些斯底里，看来这些往事对她伤害很大，以至让她一提及就情绪波动。老烦说她喜怒无常，果然不错。但是这样一个孤苦零丁的女孩子，没有工作，没有同事，没有朋友，只有网上虚幻的世界带给她一点安慰，难怪她喜欢上网，她是渴望有一点交流啊。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里对她很怜惜。

　　我尽量温和地说：“人和人是很不同的，你不能因为母亲遇到那样一个人就对所有的人都失去信心。我希望有一个人能爱你疼你，让你幸福，对世界不再失望，能够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对你有信心啊，你愿意爱我疼我，照顾我一生吗？”她的情绪又转了过来，跟我开起玩笑来。

　　我一怔，随即笑了：“你可别跟我说这种话，我心跳都加快了。”

　　“拉倒吧，一要当真就吓着了罢！”

　　“我当然愿意照顾你一生，只要你能快乐。可是我想有一个人比我更爱你疼你，更愿意照顾你一生。”

　　“唉，今天是我们两个人在吃饭啊，我怎么老觉得有三个人呢？”她叹一声说。她的意思是说我老是明里暗里地提到老烦，一直让他插在我们中间。

　　我也意识到老是这么露骨地帮老烦说话反而会坏事，所以转过话头说：“对了，你为什么要发那个贴子把我卖了？要是人人都来向我借钱我怎么招架得了？”

　　她哈哈一笑：“我是在为你扬名呢！要是你继续借钱给网友，美名自然更加传扬。要是不肯借了呢，人家会说，你只对我一个人好，我也很得意呀！”

　　我忍不住笑了：“你可真鬼啊！我怎么那么倒霉遇到你啊！”

　　“才说要爱我疼我，都不肯满足一下我的小小虚荣心，哼！”她又恢复了网上那种活泼可爱劲儿，让我很是愉快。我觉得我们仿佛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是很熟的朋友了。毕竟在网上聊了这么久，有很多交流，彼此都很了解了。

　　因为怕辣，我喝了不少啤酒，有点恰到好处的微醉，又有这么一个可人儿在旁边拌嘴打闹，使我兴致很高。

　　我们在灯火阑珊的街头跌跌撞撞地走着，她依旧天马行空地胡说八道，我就作式要踢她。她笑道：“你以为这是在聊天室里？你以为你还是网管？你踢呀，看你怎么踢！”

　　我抬起脚来说：“现在是真的用蹄子踢了！”

　　“哼，你能把我踢到那里去！”

　　“踢回你家里去！”

　　“那可好，省得我走路了！”

　　“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等你走回家夜都深了。”我感叹说：“生命真是虚掷啊！”

　　“虚掷在网络上或是吃喝上有什么区别？生命本来就是一场空。”

　　“真颓废啊！”

　　“不是颓废，是堕落。”她纠正。

　　“这么说太严重了吧？就算是享受好了。”

　　“管它是什么，你快乐吗？”

　　“快乐！想不到会这么快乐！”

　　“可是天天这样就不快乐了吧！人总是要做点什么所谓的正事的，比如称为事业的那种。”

　　“是啊是啊，对于我来说那就是怎样挣更多的钱。”

　　“我宁可过最简单的生活，花最少的钱，好不去挣钱。”

　　“那这样你快乐了吗？”

　　“快乐是一只鸟，是不能捧在手上的。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飞来，又在什么时候突然离去。”

　　“说得好！”我大声赞道。

　　街上有很多黄角树，有一些大树的底下打了灯，灯光烤着那些肥厚的树叶，树叶在光线里变成通体透明，仿佛碧玉雕成，颇为美丽。远远望去，整棵树浑身透亮，在漆黑的夜里散发柔和的光芒，让人感到十分美好。

　　这美好的感觉充斥在我的全身，我的心里。我不由发出一声感叹：“在陌生的地方感觉真好！”

　　“是吗，可我害怕陌生的地方。”

　　“说实话，你真该到处走走看看，老闷在屋子里会长霉的。”

　　“你不也一天到晚泡在网上？还说我呢！”

　　“我？我全国都差不多跑遍了，没太多新鲜感。而且我这么老了，对一切都没什么激情了。你不一样，你这么年轻，正是对世界好奇的时候。”

　　“我的世界只有网络。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

　　我蓦地想到，她的现状恐怕也只能如此吧！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你知道吗？”她突然说：“今天我很快乐，快乐的鸟儿突然飞到了我心里，它是因为你才飞来的！”

　　清冷的路灯下，她漆黑的双目楚楚动人地望着我，使我砰然心动。

　　第二天一早她就到酒店来了，我还没起床呢，打个哈欠说：“咦，你不是夜猫子吗，怎么变成百灵鸟了？”

　　“昨天回家我就睡了，足足睡了十个小时了，还不起来？”

　　“怎么连作息习惯都改了？”

　　“昨天和你玩了半天，回家就不想上网了，倒头就睡，睡得很香。我现在才发现，和朋友交往心里很满足，不像在网上聊完了心里特空虚，反而更加睡不着。”

　　“我也有这种感觉，有时候越聊越空虚，越空虚越聊，像刹不住车似的。”

　　“是啊，好像拚命张着手想抓点什么。还是现实的交往好啊！可惜现实中的我没什么朋友。”

　　“你为什么不交点本地的网友？”

　　她叹了口气：“那也要看缘分吧，可遇不可求的！”

　　“那也要去遇呀，我记得你说过你压根儿就不找本地的人聊的。”

　　“本地的……这么近真可怕！”

　　“看看，说实话了吧！你怕个什么呢？”我觉得老烦说得对，她在很多方面都有心理障碍。

　　她假装发怒：“早知有见面这一天，就该留一手，不在网上把什么事都对你说了，免得被你揭老底！”

　　“呵，那还说我是陌生人？有这么知根知底的陌生人吗？”我取笑她。

　　“去去去！”她嘟起嘴发嗲，样子很可爱。

　　我一边在洗间洗漱，一边和她斗嘴。突然觉得成家也不坏，每天早上起来，有个人在一旁唠唠叼叼，让屋子充满了生气。也许这就叫世俗的幸福罢。

　　“那是什么好东西？”我指指她带来的一个饭盒。

　　“你猜猜？”

　　“看上去像盒饭，不会一大早请我吃盒饭吧？”

　　“你肯定没吃过，是我们这里才有的油茶。用大米磨碎了煮成糊，加上炸的面条，放上盐、葱、味精、姜末、花椒粉、红辣椒油、香菜、炸脆的黄豆等十几种作料，吃起来很香的。它有干有稀，适合当早餐，都是在早上才有卖的。知道你怕辣，这份特意没有加辣椒油。要赶快吃哦，不然炸面条泡软了就不好吃了。”

　　“哦，那得吃吃！”我接过饭盒吃起来。脆脆的面条和黄豆混在细腻的米糊里面，果然很香。

　　“好吃！”我大声赞道，故意夸张地狼吞虎咽。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吃，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好像那油茶是她的发明。

　　“你想上哪里玩？我陪你。”

　　“我来是为办公事和看你的，不是为了玩。”

　　“哦……”

　　她看起来很是失望，我突然意识到，她有多么寂寞。于是我说：“也好，你安排吧，等明天我办完了事就有空了。”

　　“那上南山的农家乐住几天好不好？可以吃泉水鸡，看夜景。”

　　“行！”

　　她高兴起来，恢复了俏皮：“你为什么想来见我？”

　　“我听老烦说你是一个美眉呀！为了证明网络无美女这句话是错误的，我要来验证一下呀！”

　　“好色鬼，那要是个恐龙就不来见我了？”

　　“出差嘛，顺便见见也无妨。美不美是一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

　　“哼！”

　　“捧你呢你要骂我好色，说不在意你呢你又更要生气。唉，怪不得古人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你见了失望没有？”

　　“你美若天仙，我怎么会失望？我回去要在幽林灌水区发贴说，谁敢再说网络无美女，请到重庆去见柔指轻敲！”

　　“天哪，那我这里不成了接待站了！你不会这么害我吧？”

　　“你不也发贴号召大家都来向我借钱吗？这叫一报还一报，哈哈哈！”我忍不住笑起来。

　　她扑过来要打我，自己却在卷了角的地毯上拌了一下，摔倒了。她气鼓鼓地坐在地毯上的样子真是好玩死了，我笑得更厉害了。和她在一起真是快活啊！

　　忙完了公事，我们一起上了山。她所说的农家乐就是当地的农民利用自己的地皮修的小楼，开的旅店，包吃包住，便宜实惠，环境幽雅，还有各种娱乐设施。

　　她选的一家在一个坡上，三层的小楼依山而建。宽敞的小院里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树下是两只系着靠背椅的秋千，一只猫蹲在秋千上，一只狗趴在一个小方桌下，方桌旁是农家的小孩在做作业，主妇在门槛上拣着菜，不时轻轻喝斥一下不专心的孩子。空气里都有一种宁静祥和满足的味道，我不由着迷。

　　男主人殷勤地把我们带着参观了所有的房间，看我们选定了三楼的两个房间就离去了。我没想到这农家竟然装修得这么好，房间很大，木地板干干净净，空间很高，吊了顶，镶着彩花的玻璃，里面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出来，给人如梦似幻的感觉。房间里彩电、空调、电话、电热水器等一样不少，完全是个星级宾馆的设备。更令我高兴的是，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放着一个小桌和两把白色的沙摊椅，望出去正是青山绿水，风景独好。

　　看我诧异，她笑道：“你以为农家是什么样子？草席、稻草、发黑的棉絮、水迹斑斑的墙壁？告诉你，这些农家富着呢，旅游旺季还没空房呢！就是平时也有不少人来这里度周末。他们坐在家里就把钱挣了，可比你过得滋润。”

　　正说着，农家叫下去吃饭了，她说：“我去让伙计端上来在露台吃吧！”

　　菜都是当地的特色菜，有蒴巴炒腊肉，南瓜绿豆汤、凉拌的厥菜，还有泉水鸡。那鸡一半是辣的，一半是不辣的，辣的红艳艳油汪汪的，看上去很撩人胃口，不辣的放着芝麻、碎花生米，淋着麻油，也很不错。她说：“我特意让农家把鸡做成两种，怕你吃了又变成伸着舌头的狗！”

　　我觉得柔指轻敲是一个很善解人意，很体贴的女孩，虽然有点任性，也不失可爱。现在的年轻女孩很少能这么为他人着想了，个个飞扬拨扈，自我为中心，所以我也懒得找老婆……当然，纤尘是更成熟大方的女性，可惜被我轻轻放过，再也无法找寻。

　　正想到纤尘，她问道：“你想起了什么？神色这么温柔？”

　　我坦然相告：“就是那个在网上错失的女孩，她的网名叫纤尘。”

　　“哦，是不是上次你说要告诉我的故事？”

　　“是的。”于是我讲述了我和纤尘认识的过程，怎样在一次次聊天中相感相知，她怎样在一次情话大赛中表露心迹。

　　“你当时没有相信她的话？”

　　“是呀，我以为是在网上，大家只不过玩得比较疯而已。”我本想说，就像现在你没有把老烦的话当真一样，但想了想忍住了。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听了我的故事应该想到这个。

　　“那后来你是怎样知道的又是怎样和她失去联系的呢？”

　　“有一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做到快十点才完。因为和她约了九点上网，我就用单位的机子上了，怕已经晚了回家去更耽搁时间，让她等急了。

　　那天她情绪很不好，我立刻感觉到了，问她是不是因为我来晚了。她说也是也不是，有点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不明白这话，她就讲了她的一段往事，以前的男友也是不在意她，老是在约会时不守时或是干脆不来，让她忍无可忍，后来吹掉了。她说，她认为看一个人爱不爱一个人就从这些细节看，爱一个人就是要在乎对方的感受。

　　这时候几个也加班完了的同事走过来要约我一起去喝酒，我说不去，但他们不依，说再给我十分钟告别。我的确不想去，她正在讲她的隐私，是对我极大的信任，我怎么能走开。

　　然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她等我了一个小时，焦虑不安，甚至担心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我了，虽然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说的是真的。她苦苦等候在这里就为了再一次对我说这句话……

　　她的话让我很震惊，如果说情话大赛中她说这话我还可以当成是更高明的情话，平时聊天告别时说一句这句话，还可以当作不在意，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装做懂不起，不当真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愣在那里。这时同事们又进来了，非要拉我出去，我说我总得告个别吧，一个人说：不用了，我帮你打个再见好了！他们连拖带拉地把我拽了出去。

　　我和她是分屏聊的，她的话还留在屏幕上，让同事看见了不大好。我心里乱极了，想回去又走不开，想解释一下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就这样生你的气不理你了？”

　　我苦笑了一下：“光是这样还没什么，事情严重得多。你知道那个同事帮我打的字是什么吗？不是‘再见’，是‘犯贱！’”

　　“啊？这太过分了吧！换了是我也要气疯。”

　　“是啊，我当时心里就很不安，但还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第二天我一上网就看见她在QQ上给我的留言。她说：我爱你，每一次我说这话都是真的。在我心里，这不是一句可以用来开玩笑随便乱说的话。可是你不相信，我总以为我能让你相信这不是网上的打情骂俏，这是真的。

　　但我错了，你是一个不值得我爱的人！你竟然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我不愿重复那个恶心的字眼，我只想说，一个面对他人的真情流露而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一个配不上我的爱情也配不上我的友谊的人！

　　我错了，我要以实际行动来改正我的错误。我恨你，也恨网络，我从此再也不会上网了！我已经把有关你的所有的号码都删掉了，我要把你从生活中整个删除掉！

　　我看了她的留言，呆了，急忙去问那个同事，他到底打了一句什么话。他都忘了，想半天才想起来。我气得大骂：你有什么权力这样乱说话！他很诧异地望着我说：网上的话你也当真？我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我痛心疾首，急忙打电话找她，但她所有的号码都成了空号，我在网上也再也找不到她了，连发出去的电子邮件都因无法投递被退了回来。我那时候才发现，现代人和人的交往是多么脆弱，只凭几个号码联系着，一旦这些号码发生变故，一个人可以那么轻易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那段时间我整天失魂落魄的，上网只为了寻找她，再也没有心思和谁说话。那个同事见了我这样子，后来跟我道歉说，他以为我们只不过闹着玩，他真是只是开个玩笑，他急于去喝酒，以为这样说了之后，对方一生气就不会再缠着罗罗嗦嗦聊个没完了。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她这么在乎。
　　他这样说了之后，我也才惊觉我其实也早爱上了她，我对她也是真的。不然失去一个网友不会令我这样心急如焚，万念俱灰……”

　　“后来呢？”

　　“后来我就做了网管，我想利用网管可以查IP地址的特权寻找她。我只要查到是她所在城市的网名，就上去和人聊天，看会不会是换了名的她。但是没有，她真的戒了网，我再也没有遇到她。她就这么彻彻底底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让我无法找寻。”

　　“找到她会怎么样呢？”

　　“我想我会首先向她道歉，解释那天的事不是我的本意。然后我会告诉我也爱她，在失去她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对我多么重要。”

　　“会不会那时候她已经不爱你了，或者你发现现实中的她也不是你想像的样子？”她这么说的时候，颇有点少年老成的样子。

　　“也许吧，什么可能都有的。但无论如何我应该向她道个歉的，我念念不忘她，也许是网络有太多的假，这一点真就觉得格外可贵吧！”

　　“怪不得你那么帮老烦。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他是真的。”她若有所思。

　　“经历了这么多，这点本事还是练出来了吧！”我笑了，又说：“其实你内心也很信任他的，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是吗？”她把玩着装着啤酒的玻璃杯，怔怔地望着黄澄澄的液体。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这山中的月亮好像比在都市里看起来亮，月光温柔地照着露台，照着柔指轻敲沉思的甜美的苹果脸。我突然想，要是此时有纤尘和老烦在，大家一起开怀畅饮，该是多么快乐的事。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不上网的夜晚睡得分外香甜踏实，醒来后也感觉清新舒畅，不会头痛头晕直犯恶心。

　　耳畔传来农家小孩子的嬉戏声，我伸个懒腰走到露台上，看见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芒正在驱散树叶间弥漫的雾气，空气湿润清新，带着一丝桂花的甜香。院子里农家小孩子在逗狗玩，柔指轻敲坐在秋千上，白色的长裙及地，长发齐腰，面容圣洁，宛若天使。那只黄色的肥胖的土猫蹲在她的膝头，她伸手轻轻抚摸猫头，神色温柔怜爱，非常动人。

　　我远远地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这个美丽的画面，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甜美。

　　这一天我们白天去逛了白兰园，是一个种满花草的公园。晚上去了一棵树看夜景。那个地方是在半山腰，地名叫一棵树，不知是不是以前曾经有一棵大树在这里。

　　柔指轻敲说，站在这个半山突出的平台上，可以看见江岸的夜景，是著名的旅游景点。

　　当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长江对岸的灯火一点点亮起来，灯火倒映水中，江里江外一片璀璨，果然十分美丽。我曾经看过海边的夜景，绚丽的灯火衬着黑沉沉的大海，更加光彩夺目。但这山城的灯火一层层的错落有致，倒映江中，却是不可言说只能亲自感受的美，别有一番情趣。

　　她望着灯火说：“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璀璨的灯火，我总要觉得很虚幻，好像不是真的。它是一个幻象，天一亮就没有了。”

　　“可是第二天晚上它还会在呀！”

　　“是呀，所以我喜欢夜晚，这样的夜晚好像童话，我想永远不醒来面对白天。”

　　“敲敲，你是一个年轻女孩，心境应该快乐开朗，老这么想不好。”

　　沉默很久，她说：“老烦也这么说。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就是对一切都很厌倦。”

　　“去找一份工作，交一些朋友，谈恋爱，逛商店，打扮自己，做好吃的，出门旅游……不要只是泡在网上，不要只有网友，也许会好一点。”

　　她摇摇头不语，显得兴致索然。

　　“我能帮你什么吗？”我问。

　　她还是摇摇头。

　　“对了，你不是想去看海吗？我陪你去好吗？”突然间我想到她曾说过母亲投海自尽，她没有看到过海，对海水无法想像。她的身世是她心中的结，她一直不能真正面对这个问题，也许去了海边，她可以解开这个心结。

　　果然，我的话令她眼睛一亮。“真的？你愿意陪我去？”她犹犹豫豫地说，有一丝兴奋和向往。我终于找到她感兴趣的事，也许可以帮她从阴影中走出来。

　　“当然，难受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想去，我明天就去订机票。”

　　“你真好！”她说着嘴一扁要哭。

　　“不要哭，这有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嘛！”我拍拍她的肩：“网友也并不都是虚幻的，也可以成为现实中的好朋友的。”

　　刹那间我想起老烦的话：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的，那不只是网上的一个名字，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快乐了会唱歌，悲伤了会掉眼泪，寂寞了会喝酒，生气了会扬剑，会爱，会恨，会愤怒，会骂人，面对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会怜香惜玉……

　　我真的陪她去了海边，我们找了个可以看到海的旅店住下，她迫不及待地要去游泳，我也由她。

　　她游了很远，我没想到她这么会游泳。我跟不上她，她像一条放归大海的鱼一样很快消失在茫茫大海里。我回头看，视线里是浅水处五颜六色的人们，向前看，却只是一片碧蓝的波涛，她在哪里呢？

　　我恐慌起来，她别和母亲一样想不开吧？是我把她带到海边来的，要是她出什么事，叫我后半生怎么睡得着觉？而且，老烦不取我小命才怪。

　　我又往前游了一阵，终于看见她的头在波浪间起伏。她呛了一口水，好像在挣扎，舞动手臂想抓点什么，不好！我急忙游到她身边，想抓住她却抓了个空。她象一只在浪尖穿行的海鸟，随波逐流，滑不留手。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这时浪把她盘在头上的头发冲散了，海藻似的一大把浮在水面，我一把揪住，才把她托了起来。

　　她搂住我的脖子，吐出一口海水，说道：“我抽筋了……哇，海水真咸……哇……”

　　“你别说话，不然还要呛水。你抓住我的肩，我带你上岸去。”她乖乖地扶住我，我把她托到岸上，用大浴巾裹住，拿矿泉水给她喝。

　　天色已晚，水里的人和沙滩上的人陆续散去，气温也下降了，她不住哆嗦。我要她回去，她哀求道：“再坐一会儿，我头昏。”她面色苍白，神色震惊，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好像受了很大打击。我有点担心她，但也不知说什么好。

　　回到旅店，她倒头就睡，筋疲力尽的样子。我独自去外面吃了饭，回来她还在熟睡。其间我又去看了她好几次，她都睡得很沉，一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老烦曾经形容她睡着了紧紧地蜷成一团，小动物般，好像很怕受到伤害，看上去非常凄凉。这真是个十分贴切的形容。她的半张脸藏在被子里，一只手牢牢抓着被角，好像生怕一松手这个庇护的东西就没有了，就没有地方躲藏了。只有那一大把漆黑的头发散在枕头上，生动地张扬着。

　　我想叫她起来吃饭，看她睡得那么香，又不忍心叫醒她。忙乱了一天，我也累了，也去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从一个恶梦里惊醒。我梦见柔指轻敲在海里飘浮着，挣扎着，呛进一口又一口的水。我想要去救她，拚命向她游去，好不容易游到了她身边，她却伸手把我推开，不让我抓住她。我着急地叫，快拉住我呀，不然你要沉下去了！她却带着一个异的笑容对我说，你别白费力气救我了，我来看海就是想永远沉入大海的！我要去找我妈妈，和她永远在一起！然后她就在我面前缓缓地没入黑沉沉的海水中，消失无踪。我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我的声音一出口就消散在空气中，一个浪头打开，我嘴里立刻充满了海水苦涩咸腥的味道……

　　醒来后嘴里依然苦苦的，柔指轻敲带着诡异笑容的缓缓没入水中的脸也历历在目。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突然猛烈地心跳起来，柔指轻敲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唬地翻身起来，去推她的屋门。我们住的是一个有着两间房的套间，她住里面，我住外面。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我急忙向床上看去，她不在了！

　　这一惊只吓得我心都快不跳了！我冲过去摸摸被子，已经凉了，看来她离开有一阵子了。这深更半夜的，她会上哪里去呢？

　　海边！不在海边就只能在海里了！想起那个不祥的梦，我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转身就往海边跑，沙滩上一片空寂，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太阳似的照着一切。我一眼就看见了柔指轻敲，她披散着一头黑瀑布似的头发，跪坐在沙地上，月光下宛若一尊女神。

　　走近了才发现她在哭，脸上眼泪纵横，眼睛都肿了，已不知哭了多久。她茫然地望着大海，眼里空无一物，我都到她面前了，她却视若无睹。我轻轻唤了她一声，她吓得一哆嗦，眼光才转到我身上，然而仍然一幅魂不附体的样子。

　　我抓住她的肩，摇了摇她：“敲敲你怎么了？你半夜跑出来可把我吓坏了，你别这样子，我怪害怕的。”

　　她不语，我又说：“你有什么不痛快就对我说吧，说出来就好了！”

　　我说了好多话，说得口干舌燥，才唤回了她游离的魂魄。她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抽嗒嗒地说：“海水真苦，没想到海水会这么苦……我妈妈她……她死的时候不知有多难受……我对不起她，我觉得自己是……是天下最坏最恶毒的女儿！”

　　“你别这么想，那时候你年纪小，不是存心的，你妈妈会原谅你的。”

　　“不，是我伤了她的心，她才这么做的……是我不好，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她揪住我的衣襟，又伤伤心心地大哭了一场。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不住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终于哭累了，收住眼泪对我说：“我本来想，跳进海里去陪妈妈算了。可是海水那么苦，呛一口那么难受，我就没有勇气了。”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要是死了，老烦和我都会伤心死的。”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问：“你说老烦是真的爱我？”

　　“当然，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那么你也爱我吗？”

　　我略一迟疑答道：“是的，我也爱你，我像爱一个小妹妹一样爱你，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下去。答应我别再有那些傻念头好吗？”

　　沉默良久，她点了点头。我松了一口气。

　　月亮升得更高了，海边的月好像和山中的月不是同一个，显得更大更清晰，更象是一个星球。月光下她淡蓝色的棉布长裙变成幽幽的白色，衬得她更加恍忽迷离，如梦似幻。

　　见我注视她的裙子，她说道：“难受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喜欢穿蓝色的衣服？”

　　“是个人偏好吧！”

　　“上次老烦来也注意到了，他对我说，书上说的，喜欢蓝色的人心里很自卑。我当时不承认，说一派胡言。其实他说得很对，我心里很自卑，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这样出生的孩子，是一个没有人爱的人，惟一爱我的母亲又……”

　　“你以后不要这么想了，不要给自己这种心理暗示。你要想，这世上至少还有老烦和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这两个人爱我。”

　　“是的，至少还有你们俩对我好。难受大哥，谢谢你。”

　　海浪一波一波地永无止尽地涌来，波浪雪白，而海面黑沉沉地荒凉凄清。这恒古不变的单调重复的景象使人想到永恒，然而为什么永恒竟是这样的凄凉呢？

　　我们俩坐在细软的沙滩上，好像一对依依不舍的恋人，在月光下倾述情怀。我在心里问自己：我对她，真的只是对一个小妹妹的感情吗？

第十一章


离开重庆和北海后我有好些日子魂不守舍，沉浸在对柔指轻敲一颦一笑的回忆中。我每次上网都渴望遇到她，和她说说话。自从见面之后，她对我更加依恋了，在网上遇到了也很高兴，总是丢下别人来和我聊。
　　我们是在北海分的手，我回深圳，她回重庆。我把她送到机场，分别时她依依不舍，眼睛都红了，说还没给我调酒喝呢！我说别伤心，我还会去看她的，留点遗憾更好，下次才有想头。她小狗似的信任与依恋真是令人感动。
　　回来没多久就是她的二十岁生日，我想哄她高兴，就做了一番安排，约她在那一天上网来。

　　我设计了一个页面，放在聊天室做背景。一片由蓝到黄的底色从上慢慢过渡到下，左上角是一轮皎洁的明月，用淡淡的字迹写着：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这字是动画的，冉冉从左下角升起，慢慢升到明月处，那那里波光地闪动着。右下角是一个漂亮的蛋糕，点着两根红烛，在空白的地方用红字写着：祝柔指轻敲网友生日快乐！然后有一个可爱的小猴子蹦出来做恭喜恭喜。我想柔指轻敲还是小孩子心性，可能会喜欢的。她见了果然很惊喜。

　　柔指轻敲：哇，还可以这样子啊！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呢？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身份证呀！我想为你在网上过一个生日，你喜欢吗？

　　柔指轻敲：喜欢，喜欢极了！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网上生日呢！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是纪念我们在海边一起玩。

　　柔指轻敲：很漂亮，谢谢！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还有好玩的，你打开图音吧！

　　我在图音里放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的歌，然后一张一张地贴动画。有小猴子献上寿桃；有两只小兔打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有一只小狗拚命地跑，前面是一个20的字样；有一块放在盘子里的蛋糕，一会儿缺了一块，表示被咬了一口；还有两个人在跳舞，男的穿着黑色的礼服，女的穿着蓝色的长裙，旁边有一个人在打鼓；还有一只酒杯和一只酒瓶，酒瓶自动不停地往酒杯里倒酒……

　　柔指轻敲：呀，看得我眼花缭乱的，真好玩！

　　这时候幽林清溪其它的网友也陆续来了，一看是她的生日，也纷纷向她祝贺。有人也在图音里发图片给她，有人在语音里为她唱生日歌，还有人贴画给她：

　　☆°★°∴°°∴☆°．?★°∴°．

　　

第十二章


   第二天上午，我还在睡梦中就被电话吵醒，柔指轻敲用要哭了的声音对我说，昨天她下网后打电话没有找到老烦，今天早上起来发现邮箱里有他发来的一封Email，是一封告别的信。她看了急忙又打电话找他，但他的手机说该用户已因故停机。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急忙说，你别哭，老烦在信里到底是怎么说的？要不你给我念念？她哭着说，我发过来你自己看吧。
　　我起来打来电脑，收邮件。这是一封用附件附上的信，信是这样写的：

　　发件人：laofan@163.net

　　日期：2001年6月20日

　　收件人qiaoqiao@21cn.com

　　主题：别了我的爱

　　亲爱的敲敲：

　　当我又一次写下这个熟悉的名字，心里一阵痛。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

　　敲敲，我们认识有大半年了，也在网上聊了大半年了。你一直说你不相信网络，不相信网上有真的东西，但我可以告诉你，从始至终，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从我遇上你说的第一句话，到现在我写下每一个字，都是我的真心话。

　　敲敲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相信这是真的，更不知道该如何让你接受这份爱。我已经尽了我能尽的一切努力，却仍然不能使你也爱我，我感到很伤心。

　　当我得知你的身世，知道了你为什么会有心理障碍，为什么会拒绝爱之后，我想要用我的真情来打动你，让你不再陷在过去的伤痛中，开始新的生活。我不顾你的反对来看你了，度过了我生命中最难忘的几天，但当我离开，你反而不再理我了，这是为什么啊？

　　我以前曾经认为，网恋只不过是认识的方式不同罢了，感情是一样真实的。现在我却开始怀疑了，是不是只有现实中的认识方式，才会赢得信任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猜测着你的心思的时候，你告诉我难受来看了你，并且陪你去看了海。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我非常吃惊及吃醋！这件事情本来应该由我来做的，但却是他做了！

　　你和他看海回来，我感觉到你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却不知到底是什么。直到你们昨天在幽林清溪网婚，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爱上他了！

　　我好悔，早知道陪你去看海就能化解你心中的结，我为什么没有早这么做！我好恨，难受是我最好的网友，最了解我对你的深情的人，自己却夺人所爱！

　　也许你选择他是对的，他比我成熟，比我风趣，也比我富有，我不能做到的事，他轻易地就做到了――无论是带你去看海还是解开你的心结。也许他能带给你快乐，如果是这样，我祝福你们。

　　我决定离开，永远地离开网络，离开你。敲敲，我一直在努力地想让你相信网络上也有真的爱，现在你终于相信了，但却是对别人！你让我怎不心灰意冷？！

　　我的爱已经耗尽了，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爱上别的女孩子，但有一条，那就是我永远也不会再上网，再网恋！

　　和你度过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会永远记得你。

　　网海无边，回头是岸，我要走了。让我最后再对你说一声：我爱你！

　　老烦

　　看了这封沉痛的告别信，我心里难过极了，想不到自己无意当中引起了这么大的误会，使一对有情人因此而分离。可是，我真的是无意的吗？我完全可以事先对老烦说明，为什么要和柔指轻敲网婚，也完全可以在和她去看海时邀请老烦一起去，但我没有这么做。虽然在山上和柔指轻敲一起吃饭时，我也想过要是老烦也在，能一起喝酒就好了，但在潜意识里，并不真正希望他在……

　　我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我怎么可以这样！

　　这时候QQ上柔指轻敲的头像在闪，我打开一看，是她请求和我交谈。我点了同意，就弹出一个对话框，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出现在上面。

　　柔指轻敲和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正畅快地交谈着

　　―――――――――――――――――――――――――――――

　　看了吗？

　　你说老烦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吗？

　　想不到我也步你的后尘。

　　你和纤尘不也是这样吗？当你醒悟过来，她已消失无踪，无从找寻。

　　我现在该怎么做呢？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是这样的，我对你说决定接受他之后，就在给他写一封信，我觉得很多话不知怎么说好，想在信里写出来。因为信还没有写完，所以就没来得及给他。

　　你要看吗？我用QQ的传送文件发给你。

　　―――――――――――――――――――――――――――――

　　看了。

　　戒网，永远地离开。

　　你指什么？

　　哦~~~~~~~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就可以找到纤尘了。一个人如果想在网上让别人找不到他，都可以很容易隐身，更何况茫茫人海。

　　我想问你，那次你说想通了，要接受他的感情，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他你的决定？而我们网婚，为什么也没有对他说起？

　　原来是这样……

　　好的，你发吧。

　　柔指轻敲发过信就下了。这是一封长长的信，我收下来打开细读。

　　老烦：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它们乱糟糟地挤在我心里，我不知该如何说出，所以给你写这封信。

　　自从母亲离我而去，我一直关在家里，不愿去面对真实的生活。我憎恨这个世界，觉得上天不公平，为什么没有给我别的孩子那样的快乐幸福。我为母亲的死内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这世上惟一疼我的人，我不能原谅自己，老是耿耿于怀。

　　为了惩罚自己，我曾经几天不吃饭，也曾经用刀在自己手上割下无数细小的口子。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站在阳台上望着黑沉沉的大地，想要扑入它的怀抱。

　　后来我上了网，每天疯狂地和陌生人说话，这是我和外界惟一的交流。我越来越依赖网络，没有它简直就不知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如果没有网络，可能我早就堕落了，交一帮坏小子，什么坏事也做得出来。

　　然而下了网独对空空的屋子，那种空虚失落的感觉更加刻骨铭心。所以我总是聊到筋疲力尽，然后快快地钻进被子，命令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睡着。当我迷迷糊糊地醒来，马上暗示自己接着睡下去。我不想醒来，不想面对真实的生活。

　　最初上网的时候，也还有一点真，别人关心我一句，或者说喜欢我，我都会感动。后来慢慢地发现，这些话只不过顺嘴说出，关掉电脑就不复存在了。所以我也就不再当真，听人家说“我爱你”，就像听人家问“你吃饭了吗”一样无动于衷。可是就算明知道是假的，我也喜欢听，也许是我太渴望得到爱了吧，假的也比没有好。

　　我就这样颓废地混着日子，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不愿去想。我以为在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地爱我了。直到我遇到了你。

　　开始我没有把你的话当真，我以为你不过是和那些人一样在网上打情骂俏罢了。但你一如继往地关心我，到了吃饭时间，打电话来问我吃了没有，晚上该睡觉了，你也提醒我别睡太迟。我生了病怕麻烦不肯去医院看病，你问明症状，假装是自己病了去看医生，然后把医生开的药名告诉我让我去药店买回来。有一天我突然情绪化，心情很坏，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你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从早到晚每过一会儿就给我打一个电话，问我心情是否好一点了。那天我哭了一天，最初是因为心情不好，后来却是因为你不停的问候、真切地为我担心使我感动了而哭。

　　不知不觉间，我对你越来越依恋，如果有几天没有既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又没有在网上遇到你，我就会坐立不安。但是，我一直不承认自己爱上了你，我对自己说，这只不过是因为我生活太寂寞罢了。你说得对，我有心理障碍，害怕面对真实的爱。

　　你来看了我，我当时害怕极了。不是因为你是一个陌生人，或是怕你做伤害我的事，我对你的人品是很信任的，而是害怕自己爱上你！我怕我真的爱了，最终的命运会像母亲一样！

　　那几天里，我们天天一起玩，有一个活生生的人陪着我，听我说话，我很快乐。很久以来，我都只是在网络上虚拟地活着，你让我感到了真实生活的美好。你走了之后，我心乱如麻，觉得既不能像以前一样真真假假地和你逢场作戏，又还不能告诉你我真的爱上了你。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我躲着你，想要静静地想一想。这种心情，其实是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人家说近乡情更怯，我是临爱情更怯吧。就像是上天突然放了一块糖在一个小孩子的手里，她不能置信地看着它，很怕上天突然又不问她愿不愿意，又把这块糖收了回去。

　　就在我心情矛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难受大哥来看我了。他对我真是很好，以前在网上就老是护着我，甚至不惜冒着被革职的危险利用网管的职权来迁就我。现在他知道我想去看海，毫不犹豫地就陪我去了。

　　在海边，我去游泳，想感受一下海水的滋味。或者说，潜意识里，我隐隐有以同样的方式死去，去陪妈妈的念头。我游了很远，渐渐没了力气，呛了很多水。海水真苦，我本能地挣扎着，是难受大哥抓住我的头发，救了我。

　　他劝了我很久，说了很多的话。他还告诉我你来看我时，他问如果我是一个恐龙，你还会爱我吗？而你回答说，只要我说的是真的，你不在乎我长什么样子，仍会爱我。他说这些话，是想我知道，这世上有人真诚地对我，不要对生活对人失去信心。他说了又说，说了又说，看着他焦虑关切的眼神，回想起你对我一点一滴的关怀，我终于不再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回来后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我意识到自己也早已爱你，应该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也意识到一直这么用网络来逃避现实是不对的，应该勇敢地面对真实的生活。我告诉了难受大哥我的想法，他很是高兴。

　　前几天我在网上看见有人网婚，觉得很好玩，就对难受大哥说，我们网婚吧！他让我和你网婚，我说不，我把现实的人生给你，就把网上的人生给他吧！因为他这样真诚地对我，我无以为报。是的，我决定把我的一生交给你，你会珍惜吗？你会不会永远像现在一样对我好？

　　信写到这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写完了，还想写些什么。她和老烦的这一场网恋，我从头看起，好像自己也身临其境，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不，我一定要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我写了一个寻人启示，贴在各个聊天室的社区里，是这么写的：烦兄，网婚一事纯属误会，望见告示速回，幸福就在眼前！

　　我还制作了一个版面放在幽林清溪，是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女孩伸出双臂向着茫茫夜空呼喊：老烦，请你回到我的身边！因为我怕老烦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说决心戒网，说不定哪天会改个名字偷偷上来看看。

　　做完这一切，我累坏了。但心里的沉重还是没有消除，我感到很难过，为老烦，为柔指轻敲，也为我自己。

　　这天以后，柔指轻敲有些日子没有上网来了，我忍不住打电话去，可是打了好几次家里都没有人。我在网上闲逛，看到了她在幽林乐坛发的贴子，题为《献给老烦的歌》，里面是那首《你快回来》。

　　没有你世界寸步难行

　　我困在原地任回忆凝滞

　　黑夜里祈求黎明快来临

　　只有你给我温暖晨曦

　　走到思念的尽头我终于相信

　　没有你的世界爱都无法给予

　　忧伤反复纠缠我无法躲闪

　　心中有个声音总在呼喊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

　　你快回来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别让我的心空如大海

　　在社区的许愿墙上，我也看到了她所许的愿：但愿上天能让老烦重回我身旁，我一定会珍惜他，用一生的时光来好好爱他。

　　不仅如此，幽林散文里还有她的一篇《等你在网络天堂》。

　　等你在网络天堂

　　那天，你对我说，要在网上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让我起一个名字。“网络天堂”就这样自己跳了出来，成为我们家的名字。

　　我还记得当时你不停地打出“我们的家，我们的，我们的……”。那时候，没心没肺的我只觉得好玩，对你的深情无动于衷。

　　不管怎样，家真实地存在了，它叫――网络天堂。

　　多少次，我们在家里欢聚，它曾经充满了鲜花、话语、歌声和笑声，那都是因为有你。而今你离开了，它就成了一个空空的屋子。

　　我在空空荡荡的家里等你。真的很空，四面白墙，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我，一个同样空空荡荡的我。我想做点什么，但这里既不需要打扫，也不需要添置家具。我想只要你来了，就会满满当当的了。

　　可是你没有来，所以它很空。我坐在空空的屋子中间，感觉到温暖的风轻轻吹过，青草在我身边悄悄长出，一点点把我掩埋。我在草丛中想着你，想像着你跋山涉水，辗转地来到我的身边，把我从草丛中扶起。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想着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你原本只是网上的一个名字，但渐渐的竟然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我一想起就感到亲切的人。我只是一个在网路上流浪的人，你竟然给了我一个家，而我竟然在这个家里等你。

　　歌儿里唱着：你说天黑以后要来，我等到露湿窗台。你说天黑以后要来，我等到两鬓斑白……你真的要我等到两鬓斑白吗？

　　我在网络天堂等你，在我们的家里等你。静寂无声中，时光流逝中，我的容颜一天天憔悴，目光一天天黯淡。是我错了，你快回来吧！我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孤独！

　　我看了看这些贴子的日期，就是上次我们聊的日子。那这些日子她在做什么呢，怎么网都不上了？难道她不想在网上寻找老烦了？

　　又过了些日子，我终于在网上遇到了她。

　　柔指轻敲：难受大哥，我专门来等你，想跟你告别。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告别？你是要到哪里去还是也要戒网？

　　柔指轻敲：我决定到太原去，一边打工一边寻找他。这几天我处理了一些事，把房子也租出去了，明天我就要走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难怪我打电话找不着你。这么大的决定，你想好了？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

　　柔指轻敲：没关系，我会照顾自己的。我想过了，不能再这么只在网上混日子，还是应当振作起来生活，找一份工作做。既然要找老烦，不如到太原去找工作，这样也许会更容易找到他。他说过太原不是个很大的城市。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再小的城市也有许多人，茫茫人海，能遇上的机率也很小。

　　柔指轻敲：可是毕竟在一个城市了呀，虽然我们不一定能碰到，只要一想到他也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生活着，我就感到离他很近，很有希望找到他。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也不好劝你不去。我有点不明白，以前你对他那样，怎么现在又……

　　柔指轻敲：唉，正因为以前他对我太好，而我对他太不好，所以现在才特别后悔，特别想找到他。你说过，一个人一生中能遇到真心爱自己的人不容易，那么我想这样的人也值得费点力去找回来吧。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倒是真的想明白了。那你以后还上网来吗？

　　柔指轻敲：我想会上得很少了吧，有事情做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泡网了。不过我不会完全戒网的，因为网上还有一个关心我的大哥。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记得还有我在关心你就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马上赶到你身边的。

　　柔指轻敲：谢谢大哥，你对我真好。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如果你一直找不到他，会怎么办？

　　柔指轻敲：我会一直找下去。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哦……那我祝你心想事成，一路顺风！有空和我联系。

　　柔指轻敲轻轻地拥抱着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好的，再见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紧紧地拥抱着柔指轻敲：自己多保重！

　　望着她的名字从聊天名单上消失，我突然感到怅然若失，痛苦难当，几乎想伸进手去，把她挽留住。她走了，好像带走了我生命的一部份，使我顿时变得空空荡荡。

　　就在这一刻，我意识到自己也爱上了柔指轻敲！不然，何以会如此关注她和老烦，何以会想去看她，千方百计想让她快乐，何以会和她在网上真真假假地打情骂俏，并和她网婚，何以会在她离去之后感到如此失落！

　　我十分震惊，原来我还会在网上爱一个人！我以为我早已心硬如铁，刀枪不入，只是借网络来化解寂寞而已。然而没料到在劝说柔指轻敲相信真情的时候，我自己的心也渐渐软化，渐渐投入真情，终于不能自已。

　　我对着电脑，呆呆地回不过神来，直到桃之夭夭愤怒地踢了我一脚。

　　桃之夭夭冲着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嚷：和谁在潜水呢？跟你说半天话都不吱一声。就算正在泡漂亮MM，老朋友来了打声招呼也不碍着你多大事呀！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对不起，我正在发呆，没看见。

　　桃之夭夭：发呆？为什么发呆？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唉……

　　桃之夭夭：怎么唉声叹气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我请你喝酒吧！

　　桃之夭夭：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我认输了！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哇哇大叫：好哇，你不是一直嘴硬吗？现在终于承认了！

　　我苦笑：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的。

　　然后我对她讲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老烦怎么误会我，柔指轻敲怎么转变过来，决定去太原找他。听得她一愣一愣的，连声叹息。见我悲伤不已，她平时的嬉皮笑脸没了，取笑我的心也没了。

　　桃之夭夭：唉，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向她表白？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在她意识到自己最爱老烦的时候？我怎么说得出口，那岂不是让她认为我真是一个卑鄙的人，早就没安好心，打算在他们中间插上一脚。

　　桃之夭夭：说得也是。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何况是她离开了我才意识到的，就像老烦离开她，她才意识到自己爱他一样。也许人都是这样，只有失去时才知道珍惜。

　　桃之夭夭：那要是下次遇见她，你可以对她说，如果找不到老烦，还有你在等她。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她真正爱的人是老烦，不是我，我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呢？

　　桃之夭夭：我看不见得，她只是个小女孩子，对自己的情感不一定很清楚。

　　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更不安更难过了……

　　我和桃之夭夭絮絮叨叨聊了很久，她拚命想安慰我，把我给安慰昏了，觉得自己仿佛真的遭受了极大的不幸，真的――失恋了。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虽然终于意识到自己爱上了柔指轻敲，但还不能接受失恋一说。才知道自己在恋爱就失恋，打击未免太大了点。

　　不幸的是，这不是“仿佛真的”，而是真的“真的”。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情就更加沮丧了。

够长，没看完！

第十三章

   一年过去了，我没有一点柔指轻敲和老烦的消息。我设想过多种不同的情况，但我猜不出到底是哪一个。
　　1、她找到了他，像公主和王子一样从此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这个场面可能是这样的：她找到他常去喝酒的酒巴做了调酒师，(前提是他爱去酒巴喝酒，并且告诉过她这件事。)果然没多久就等到了他。当她把一杯专门为他调的酒放到他面前时，他惊呆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赶紧打自己一个嘴巴。当得知她是专门为他而来的，他幸福得从高脚凳上跌了下去，以致别人以为他是喝醉了。

　　也可能是这样的：她在工作之余常常去河边，因为聊天时他多次对她提到过这条河，说有些地方没有水了，河边有着狄花。于是她总是爱去那里，坐在河岸的石头上，身边是大片的狄花。现在她终于知道狄花是什么样子了，但我不知道，所以无法描述。我想当然地觉得，它是一种类似芦苇的东西，开着白蒙蒙的花。她坐在这样的花中，好像坐在一个梦里。

　　而他在烦闷中也来到河边，看见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坐在一片朦胧里，好像一幅充满诗意的画。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就走过去，想要看清楚一点。他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鼻尖都要触到她的脸了――还是不能置信。于是她把他推远一点，说：“去去去，有这么看人的吗？”这么动了一动，就表示她是活的，这件事情是真的，不是幻视。

　　2、她没有找到他，和他永远在失散在茫茫的人海中，她仍在不停地寻找。

　　在这种可能里，她找的工作是商店售货员，工作的地方是太原最大的百货商场。她想，虽然男人不爱逛商店，但他再怎么也会有要买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要要买东西，就总会有到这个商店来的时候。这个推论从理论上讲有道理，可是现实中却没有实现。

　　她以为是自己呆的烟酒柜台不好，因为烟酒可以从超市或杂货摊买到，不一定上大商品买。众所周知，大商店的东西要贵些，而他是一个没什么钱的人。于是她请求调到男装部去，但他也没有来买过衣服。难道他也从不在大商店买衣服？

　　每天每天，有很多人从她面前走过，眼睛盯在商品上，从不落到她的身上。虽然她很漂亮，但在顾客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取货开票的机器罢了。她看着经过面前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不是他。她想，总有一天他会来的，她不信他就一辈子不光顾这个地方。

　　在这个“总有一天”来到之前，她一天天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青春岁月，被一个个离去的顾客一点点带走……

　　3、她找到了他，但他在心灰意冷中已和别人结婚。

　　这次她的工作是一家大酒楼的服务员，(像她这种漂亮女孩子，找这种工作最容易，可能性最大。)她想，他总要吃饭吧，像这样本地著名的酒楼，就算平时不来，过年过节什么的也可能慕名来吃上一顿。男人都是好吃的，这样想就对了。所以在这个设想里，我让他们遇上了。

　　她终于等到了他来吃饭，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一大帮人来的――那天是他的婚礼，他在该酒楼定了二十桌婚宴。她和他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杂在几百个亲朋好友中间，好像隔着茫茫人海。愣过神之后，他照样和新娘端着酒杯到处敬酒，她照样端着盘子把菜一样样送到桌子上。

　　当然，如果他有《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里男主人公的勇气，也可以在这种时候来反悔。(该男主角在自己的婚礼上遇到了旧情人，于是当牧师问他可否愿娶新娘时，勇敢地说了一声“不”，以至被新娘一拳打翻在地上)。

　　可是在中国，办婚宴时一般都是在拿了证之后，也就是说已经是合法夫妻了，这时候说“不”毫无意义，只能回去跟老婆办离婚。但是怎么解释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要离，实在是个头痛的事。

　　如果在他们登记时遇上，还有一点挽回的希望。但这种可能性不大，第一，她不可能找到办结婚证的工作。据我所知结婚证在街道办，工作人员是正式的，也就是说，要有编制才能去，不对外招聘。第二，她不可能自己也在那一天结婚，正好遇上他。第三，她不可能有没事爱逛这种地方的爱好。所以这件事情就让它这么发生了罢。

　　4、她没有找到他，渐渐觉得自己在干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就接受了别人的爱，成为了别人的老婆。

　　也不能让她老是找些服务行业的工作，由于该女孩子很漂亮，虽然没有大学文凭，但打字飞快，反应敏捷，小嘴甜甜，所以也可能找到了一份白领的工作，比如在某公司当了秘书。

　　漂亮女孩子到哪里都是招人爱的，来了这样一个美女，公司里所有未婚的男人都摩拳擦掌，决心把她搞来做老婆。所有已婚的男人都在考虑婚外恋，只是别让老婆知道了。因为现在的男人都喜新不厌旧了，离婚代价太大，犯不着。

　　在这种情况下，就会有许多男人对她好，好像许多蜜蜂围着一朵花转，想要尝点甜头。这样她就会昏头，要找的人老也找不着，过去的事一点点淡去，只看见自己一天天的老去。既然她爱他只不过是因为他真心对她好，那现在身边有这么多的人对她好，里面不乏长得帅又有真心又执着的人，她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别人的爱呢？

　　她渐渐就会觉得只是一场梦，这个梦里要寻找的人只是为了让她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成就她和另一个做梦也没有梦见过的人的姻缘罢了。

　　5、她既没有找到他也没有找到工作，所以很快打道回府，放弃了寻找。

　　这是最倒霉的一种结局。她一下车，看见一个陌生的城市，周围都是些陌生人的，就马上昏了头，不知何去何从。这时候，有一个男人看见她茫然地站在车站，一看就知道是个外地人。于是他上前去，告诉她可以为她介绍又便宜又好的旅店，她跟着他去。他带她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就露出真面目，把她抢劫一空。

　　当然，她恐怕没有这么笨，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毫无头脑地跟一个陌生人走。那么，也可能是这样的，她找了个房子住下，然后去找工作。那些职介所收了介绍费却把她们给骗了，介绍的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公司。或者是推销某个牌子的化妆品、酒类，没有底薪，卖出才有提成。但这些牌子的东西都是假冒伪劣，根本卖不掉。这样耗了一段时间，钱用光了，激情也用光了，就想拉倒吧，回去得了。

　　…………………

　　还可以想出更多可能的情况来，但不论何种情况，我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一声。如果她找到了他，可以跟我报个喜，如果她找不到他，也可以跟我诉诉苦。何以会音讯全无，我真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柔指轻敲和老烦就这样从网上及现实中，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有时候想起来，觉得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两个人，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幻觉而已。但是没有了他们，我有时会感到网络只是一个空的网了。

　　我仍上网，并且由网管荣升为室主，以前的室主把这个聊天室完全交给我打理了。我很少再和陌生人聊天，除了管理聊天室及社区，就是挂在那里看看别人说些什么，或去别的社区看贴子。我再也没有用过别的名字上网，一直叫聊也难受不聊也难受，也再也没有在QQ上隐身。我怕万一哪天柔指轻敲或老烦上来找我，却因没有认出我而失之交臂。

　　我有时凝视着QQ上好友栏里柔指轻敲的头像，那是一条瞪着大眼的小金鱼，总是黑着(说明该好友没有上线)。看着看着，我总会觉得小鱼变成彩色的了，并且摇头摆尾地游了起来(说明该好友在线并正向你发送信息)。我发了许多留言过去，她从来没有回过。打开聊天记录，每一条下面都有一句(通过服务器中转)，看了真是失望。

　　现在我时常去网络天堂坐坐，期望突然出现他俩的名字。空空的聊天室让我觉得一切都像是一个梦，但网络天堂这几个字又让我回想起关于他俩的一切。我想说：柔指轻敲，我也在网络天堂等你；我也想唱：你快回来，把我的思念带回来，你快回来，别让我的心空如大海……柔指轻敲，你听到吗？(全文完）

全文完,这下已经看了的朋友可以看过隐了吧!!! :)

下次偶要一章一章的慢慢贴! :D

全文完,这下已经看了的朋友可以看过隐了吧!!! :)

下次偶要一章一章的慢慢贴! :D

没有结局的结局。

不过也好，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情。

 

全文完,这下已经看了的朋友可以看过隐了吧!!!

下次偶要一章一章的慢慢贴!  

估计会被口水淹死 :D